第12章 特委扩大会

　　武汉会战后，中共湖北省委撤离武汉，鄂南党组织与省委失去联系。根据省委预先指示，鄂南工作改由中共湘鄂赣特委领导。l938年12月，何功伟与湘鄂赣特委联系后，根据湘鄂赣特委的决定，中共卾南特委改称为中共通山中心县委(习惯称鄂南中心县委)，中心县委驻通山界水岭，何功伟(化名何彬)任书记。

　　中共通山中心县委是中共湘鄂赣特委在武汉沦陷后领导的5个中心县委之一，负责指挥鄂南武昌、大冶、鄂城、阳新、通山、咸宁、崇阳、通城、嘉鱼、蒲圻等10个县的工作。

　　l939年1月，中共通山中心县委书记何功伟，在咸宁柏墩中田畈何家新屋召开中心县委扩大会议，传达了党的六届六中全会精神。各县负责人先后到达何家新屋。参加会议的有：何功伟、朱荣禧、王锡珍、黄全德、李一戎、钱远镜、何功楷、江萍、何功济、朱荣信、朱荣禧、熊鹤龄、钱远熔、刘祚斗和何功国等20余人。

　　党内这么多同志在一起学习聚会，这在危机四伏的鄂南抗战初期来说，是非常难得的。因为是非常重要的领导人会议，计划开半个月，不得不对外严格保密。

　　何家新屋是何功楷家的庄园，上下两层楼。庄园的东南边有座梅花山，梅花山的前面又有两座并排的小山丘，一座叫“和尚”，一座叫“童子”，乡亲们称它们叫“童子和尚拜观音”。 庄园后面是个小园林，长着一片桂花幼林。四周是稻田，与黄家坳、邹家几个村子稻田连成一片，四周是林木葱翠的群山，连绵不断。从当晚起，20余人隐蔽在屋内，几乎不出门。白天开会，晚上躺在稻草地铺上接着讨论。

　　有个同志风趣地说：“听说东南方的梅家山前边有两座小山，一座名金童，一座名玉女。风水先生相准了这两座山，说是童子拜观音之势，此地必出才子。假如风水先生晓得今天几乎整个鄂南共产党的领导都在这里开会隐蔽，长达半月之久，不知他会用什么话来圆他的风水之测呢！”

　　开会的同志吃的米都是何功楷供给的。烧火、做饭是请在此看守庄屋的妇女张福忆帮忙，大家随何功楷称呼她为“表婶”。

　　战争年代，革命队伍中的女同志都很泼辣，也很随便。江萍到何家新屋的当晚，脱掉袜子就和男同志在一个大脚盆里洗脚。表婶一见，顿时大声惊叫：“哎呀！怎么得了！怎么得了！”原来，鄂南男女之间封建清规戒律很多，比如用洗澡盆，笃定是男大女小，各用各的，绝不允许共用，也不会弄错。谁敢想象，女人家竟用大脚盆，而且和男人们一道洗脚呢！更何况江萍还是个年轻闺女，无怪乎表婶惊呼不已，弄得大伙哈哈大笑起来。

　　同志们难得欢聚一堂，相互间可谓情真谊挚。大家都睡地铺，将唯一的床让给何功楷睡。何功伟想问题比别人更深更远，动员何功楷和大家睡在一起。虽是小事，但对雷荫民后来的工作作风产生着极其深刻的影响，使他养成了与战士、与群众同甘共苦的习惯。

　　同志们虽年轻，但已经过残酷的斗争考验。在何家新屋，何功伟传达了党的六届六中全会精神。大家很自然地联想到：鄂南的抗日武装为什么一次又一次地失败？

　　多数同志认为，这是国民党反动派破坏抗日民族统一战线，疯狂反共所致，但在主观上也有可究之处。

　　来自崇阳的同志说：“团结全民族抗战的时候，我们忽视了反对民族解放战争中的奸细分子。‘项家山事件’后，没有认真揭露国民党反动派的阴谋，而是退让，缺乏政治警惕性，招致崇阳武装再次损失殆尽。”

　　还有不少同志气愤地说：“国民党有恃无恐，夺了我们的枪，杀了我们的人，搞垮了我们一支又一支抗日武装，还有什么统一战线可言？摩擦早就开始了，而且从未间断，分裂只不过是朝夕的事。”

　　也有的同志说：“统一战线不会破裂，而且还会巩固和发展。理由是：国内主要矛盾已由阶级矛盾上升为民族矛盾，已经产生了《十大纲领》。十年内战之后，人民无不厌恶再继续内战。根据地减租减息，不打一般的爱国的地主绅士，统一战线已经有了成效。”等等。

　　雷荫民说：“独立自主的思想，我们还不明确。在组织抗日武装时，过于强调‘合法’，对国民党抱有幻想，没有切实掌握刀把子，因而不能应付突然事变。我们咸宁第2大队的失败，就是这个原因。”尽管当时总结失败的教训还是初步的，也有不同的意见，但雷荫民却把这个问题提出来了，活跃了大家的思想，开阔了大家的思路。

　　在讨论今后的工作方向时，围绕“统一战线会不会破裂”这个问题，大家展开了一场激烈的争论。会上，讨论问题也不分个什么上级、下级，不管是书记还是委员，同志之间意见不同都敞开讲，争得面红耳赤，彼此毫不计较。

　　开始，持前种看法的占多数，后来又逐步统一到后种意见上。最后，讨论到要不要派共产党员参加维持会时，又出现争论。在党的历史上，为了便于工作，派共产党员参加国民党的一些组织，是常有的事。许多同志赞成此举。也有的同志因为内心认定统一战线将要破裂，坚持主张不参加维持会，认为这样，会“有损共产党员的尊严”。最终，考虑到鄂南一带的具体情况，还是决定不派。雷荫民认为统一战线是一定会分裂的，何功伟则认为不会发生分裂。他讲了一番道理后，别人的思想都通了，雷荫民的思想仍未通，还同何功伟争得面红耳赤，但又说不出充分的道理来。

　　何功伟气得脸通红，气呼呼地问雷荫民：“连朱荣禧都弄懂了，你为什么还弄不懂？”

　　雷荫民固执地说：“你摆的道理说不服我啊！我想不通！”

　　何功伟说：“那你就慢慢地想吧！”

　　根据六届六中全会关于加强我党对抗日战争领导的精神，中心县委决定成立中共咸宁县委，由李一戎任县委书记。组织部长何功济，军事部长钱远镜，宣传部长、青年部长雷荫民，农民部长钱道权。会议结束，何功伟和咸宁的同志一道，从何家新屋到井头周，参加了咸宁县委的第一次会议，共同研究了加强党在鄂南中心地区的领导问题，讨论制订了县委各部的工作计划。

　　在去大幕井头周的路上，雷荫民对钱远镜发了一通牢骚。钱远镜把雷荫民的思想问题向何功伟作了汇报。结果，在中共咸宁县委召开会议时，每个委员要制订计划，何功伟没有要雷荫民订，而是叫他写检查，直到他正确认识了党的统一战线工作的重要性为止。

　　这次，虽未肃清王明投降主义路线的影响，但党的六中全会春风吹暖了他们的心房，指明了前进的方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