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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6章 挥泪相别永生相随 (1)

  在历史的长河中,人的一生如同流星闪过,太短促、太短促了。我们翻着几本珍贵的相册,看着时时刻刻都紧挨着毛泽东的那些年轻英俊的卫士,当年他们是多么的潇洒、认真、幸福。再抬起头看看今天的他们——今天的他们是个什么样?他们中有依然穿着威严警服的,有文质彬彬戴着眼镜的,也有西服革履风度翩翩的,然而他们都老了,再没有那股潇洒劲、英俊劲,那额上道道皱纹仿佛告诉人们:在毛泽东身边工作过的人,也不一定永远是一帆风顺的。

  当代中国的历史是部坎坷曲折的历史,就是一代伟人毛泽东也没有躲过,这些卫士自然不例外,他们也有一本本泪水和辛酸编成的书。

  “是的,是这样。”只有说起话时,他们依然像年轻时那样直率,没有半点掺假。“毛泽东是最反对说假话的。”他们说。

  李连成、封耀松、田云玉,还有张景芳、张仙鹏、李家骥、柴守和……在相册中,还是一张张充满幸福笑容的、自豪的青春的脸庞,如今都已鱼尾纹密布、银发斑斑,如果不是介绍,如果不是相识,他们跟大街上那些正在或者已经办了手续的退休干部、离职老人没有半点区别,人家根本不会认识他们,也根本不知道他们曾经有过那段幸福和荣耀的青春年华。惟有在谈起当年在中南海的岁月,谈起毛泽东的时候,他们的脸才顿时会与众不同,那是一种永远幸福、永远自豪、永远在怀念的神情……

  “毛主席,他……他老人家离开我们多年了,可在我们心中,他一天……一天也没有走啊。”我们发现,无论我们采访他们中间的任何一位,这些银发斑斑、儿孙满堂的老卫士们,竟无一不像孩子一般地哽咽、痛哭起来。

  “小田啊,你今年二十六岁了吧?唉,也不算小了,又成家了,该让你飞了……飞了。”中南海,菊香书屋,躺在沙发里的一位老人眼里闪着泪花,轻轻地拍着伏在他膝上哭得泣不成声的卫士,情深意切地说着,像一位老父送别亲生儿子一般,“……你走了,要经常来看我,啊?经常来看我……我老了,不能总让你们陪着一个老人过一辈子。”

  卫士田云玉就是在这般恋恋不舍的情形下,离开毛泽东的。几位跟随毛泽东多年的贴身卫士,几乎都是像小田这样怀着一片眷恋之情,离开中南海,离开慈父一般的毛泽东的。

  算起来已是三十年了,然而,田云玉永远觉得这一幕就是昨天发生的事。

  他在毛泽东身边整整工作了九个年头。踏进中南海丰泽园时,他还是个一想起家里的爷爷就要哭鼻子的“娃儿”——毛泽东这样亲昵地称呼他。而当他走出中南海时,却已经是位下巴上有撮硬邦邦胡楂的小丈夫了。

  毛泽东给了他强健的体魄,给了他文化知识,给了他革命道理,给了他身上的针针线线,甚至还给了他一个叫胡秀云的心爱的妻子。现在,他要离开自己心爱的岗位,离开慈父一般关怀自己的毛泽东,他止不住热泪“哗哗”地从眼眶涌出。

  每逢这种情景,毛泽东也便忍不住地跟着卫士流泪。毛泽东的一生中,由于特殊的工作岗位,加之他对自己子女的严教,又偏偏出了个江青这样的妻子,平时,他身边就是这些卫士跟他年年月月厮守在一起。

  有一次,毛泽东公开地对卫士们说:“要问我对子女亲,还是对你们卫士亲,我说是跟你们亲,因为我和你们在一起的时间最长……”

  卫士们坚信这是毛泽东的心里话。老人家一生从政,日理万机,他有兴奋的时候,也有孤独的时候。家人和子女不在身边,或者像江青这样,即便在身边也如不在一样,因此,毛泽东兴奋时便找卫士同乐,孤独和烦恼时也会找卫士聊聊,诉说他心中那些在别人面前不好诉说的事……

  待在毛泽东身边的时间一长,卫士们一般都会舍不得走,但是年龄大了,特别是到了成家立业的年龄时,再当卫士便会有所不便了。而且,毛泽东是很注意不让他身边的工作人员因为照顾他而耽误前程的。同时,毛泽东使用卫士,也有自己一些不太好说出口的意愿,他喜欢用熟人当他的卫士、医生,包括秘书,他觉得那样自在,尤其是卫士和医生,因为主要是做照顾他的起居生活和检查他身体之类的事情,毛泽东特别不愿意用生人。此外毛泽东使用卫士时还有一个特别的“不愿意”——不愿意用上了年纪的成年人,他喜欢用十几岁的小鬼,因为觉得他们还是娃娃,用起来顺心顺意。

  分离时,毛泽东和卫士们便是怀着这般错综复杂的心理,怎会不恋恋不舍、依依难别?

  走是现实的,不走才不现实。1961年下半年,从二十世纪五十年代一直跟随毛泽东工作了多年的一批卫士逐一地走了。

  “你们在我这里干得都很不错,我很满意。”毛泽东深情地对即将离别的几个卫士说,“但我的脾气你们是知道的,我从来不赞同在自己身边工作过的同志到下面去当官的,所以委屈你们了。不但这样,你们下去后我还要求你们委屈些,就是要夹着尾巴做人,不要以为自己是毛泽东身边工作过的人,来不来就打出毛泽东的牌子。要同群众打成一片。靠自己的勤奋学习、努力工作,做一个人民真正欢迎的人……”

  我们有意地统计了一下曾经在毛泽东身边当过卫士的人,发现他们当中确实没有一个是毛泽东“关照”过并给予特殊工作的,也没有一个是下去便盛气凌人地捞过什么官职的。他们下去,大多还是干公安工作,当一名普通的公安战士,或是到工厂当一名普通职工。几十年间,他们毫不动摇地遵循毛泽东的话,一不向组织伸手要官,二不在工作岗位上搞什么特殊化,有的在单位干了一二十年,同事们都还不知道他曾在毛泽东身边当过卫士呢!

  “夹着尾巴做人。”离开毛泽东后的这些卫士们,始终牢记着毛泽东的教导,在自己的工作岗位老老实实做人,踏踏实实工作。今天,他们虽然有的当上了局长这一级干部,有的当上了企业的大经理,但他们没有一个是“打着毛泽东牌子”的。他们靠的是几十年发扬在毛泽东身边时的对革命,对党的赤胆忠诚和对工作的一丝不苟、兢兢业业,他们中不乏有才华、有能力的人,在无需避忌的那些社会环境中,他们或许只要稍稍露一露自己曾是毛泽东身边的卫士,就会一跃几级地登上官阶,然而,他们中没有一个是那样做的。

  几十年来,当年的那些卫士不仅坚定地遵循着毛泽东对他们的教导,更在用他们从毛泽东身上学到的那些崇高品德和可贵的无私献身精神,时时刻刻检查对照自己的一言一行。他们觉得向组织伸一次手,在工作中偷一次懒,都会受到心灵深处的严惩,这种事想都不该想。

  毛泽东的后半生是在我们这个时代,我们了解。然而,毛泽东卫士们的后几十年命运,却是我们不了解的。

  我们想知道。卫士长李银桥满足了我们的要求。

  他从自己讲起。

  作为毛泽东一生中最信任的卫士长,李银桥本不会离开毛泽东的。毛泽东曾经说过:他是可以依赖的几个人中的一个。

  从1947年那个战火纷飞的不黑之夜,李银桥和毛泽东联手订了个“干半年”的“协议”后,也许由于他和毛泽东同志都对自己的母亲有感情,都是从农村出来的缘故,他俩在整整十五年间感情融洽。李银桥办事的认真劲、对工作的一丝不苟、对毛泽东的赤胆忠心以及在服务时那种心领神会的超人的卫士艺术,使得毛泽东一天总要叫几声“银桥,银桥”的,以至在李银桥从卫士升为卫士长,接规定不再值班时,毛泽东不无恳切地拉着他的手说:“当官了,不值班了。可几天看不到你我会想的。咱们再来个协议:你每个星期还值一两个班。”“是,主席。”李银桥告诉毛泽东,自己想的与他一样。

  可是,1962年初春的一天,毛泽东突然吩咐一名值班卫士,叫刚从江西劳动回京的李银桥到他办公室来。

  李银桥走到毛泽东的门外,习惯地理了理衣冠,然后进屋。“主席,您叫我?”

  毛泽东正坐在床上看文件,听到声音后便抬起头望着自己的卫士长,轻声说道:“来,银桥,过来。”

  李银桥不知今天毛泽东有什么事。他从他的眼神里似乎察觉到什么,可猜不出具体内容。从1961年上半年开始,李银桥遵照毛主席的指示,和叶子龙、高智、封耀松等人一起到河南、江西农村搞调查、劳动,已有几个月不在中南海了,但他知道,毛泽东与他的感情始终如一,所以,今天看到毛泽东异常的神情,他疑惑但不惊慌。

  待李银桥在床边坐下,毛泽东便放下手中的文件,双手拉着李银桥的手,问:“银桥,听说你想调走,到石家庄去?”

  毛泽东问得很随和,李银桥听后却愣住了。“主席,谁跟您说的?”

  “汪东兴!”

  “嗡——”李银桥只觉头脑发涨。他还有什么话呢?汪东兴是中央警卫局局长,他太了解这位顶头上司的为人了。在中南海多年,作为毛泽东的卫士长,他和身为警卫局领导的汪东兴之间由于工作的关系,难免出现些枝枝杈杈。可李银桥万万没有想到事情竟会有这样的结局:别人背着他在毛泽东面前搞鬼,要把他撵走……李银桥恨不得立即找到汪东兴来对质,可是那样必定会给毛泽东带来为难和麻烦——十几年在中南海工作、生活,李银桥对上层的一些事情是十分清楚的。为了毛泽东,他强忍着捻灭了自己心头的不平之火。怎么,我就这样离开朝夕相处十五年的毛泽东了?想到这里,已是两个孩子父亲的李银桥不由得泪水“哗哗”地流下来,滴满胸襟,也滴在了毛泽东的手背上。

  “唉!”毛泽东轻轻地长叹了一声,低沉而又缓慢地开始诉说着自己的心里话:“你跟我这么多年,人也长大了。你在我身边工作,帮了我的忙。你是个好同志,你在我这儿工作,一直兢兢业业,使我工作得很顺利,省了不少心。可是……可你老跟着我怎么行啊?我死了你怎么办呢?”

  毛泽东说到这里,李银桥再也抑制不住自己的感情了,“呜”地哭出了声。毛泽东是感情极丰富的人,也容易动感情,一见李银桥如此悲伤,也两眼一红,泪水如小溪般地涌出。他将李银桥往自己的怀中一拉,那双大手不停地在他背上拍着,像是安慰,像是悔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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