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那段记忆的开始(2)

　　我使劲地编辑着短信，眼泪情不自禁地落了下来。我不知道自己为何会流泪，总觉得有股温和的气流，在我的身体里面回荡，挑战着我的神经，撞击着我的心灵，刺激着我的泪腺。那种感觉实在太美妙了。我扭转了一下躯体，让感动渗透全身，享受着那份美妙。

　　“我问你呃，你到底有没有事业心？”晓莲又发来信息。

　　“人都有追求，有追求就必定有事业心，你觉得我会是那种坐享其成的人吗？再说，如果没有物质做保障，就算有着超人的信念，也快乐不到哪儿去的。”

　　“我不需要你太多的优点，有事业心就足够了！”

　　收到这条短信的时候，我便停止了编写。透过文字我发现，她之所以邀请我，不单是因为她对我的信任，似乎还有着更深的原因，又或许是她真的太累了，想有个依靠吧！我默默地立下誓言：无论她叫我去做什么，短暂的相处或是长远的守候，我都会一心一意地守在她的身边。我坚信，这一次出门，一定会得到真正的改变。

　　我想着想着，居然晕晕乎乎地睡着了。

　　没过一会儿，手机又“吱吱”震动起来。我茫然苏醒，才发现枕头让泪水浸湿了一大片。面对自己离奇的生理反应，我傻笑了两声，然后便打开手机信箱，读着晓莲发来的短信。

　　“坐车累吗？现在到哪儿了？旅途还顺利吧！”

　　我含着笑意，然后深吸了一口气，编辑了一段很是抒情的文字，回复道：“嗯，现在到野三关了。这里的路好窄，坡好陡，坑好深，半路堵着车；这里山势险峻，长桥贯通谷崖之间；日将落，云霞渐起，散发着淡泊的光辉。我的心，也满载着幸福和期待，仿佛看到你在招手，在微笑！”

　　短信发送之后，我美美地幻想了一阵，然后便打开手机相机，拍摄着外面的美景。奇险而秀丽的自然轮廓，深深地烙在了手机屏幕上面。相片看上去很模糊很幽暗，营造出来的，却是感人肺腑的视线。

　　“挺有诗意的，看上去意境不错，可为什么又堵着车呢？”

　　“不知道，可能前面出了交通事故，很多车都被堵住了。其实也没事儿，我可不能一下子就见到你了，那样会让我不知所措的，我还得好好调节调节呢！”

　　交通疏解之后，汽车又颠簸了起来，并在高大的山间盘旋着前进。

　　天渐渐黑去。晚上八点左右，汽车停止了前进。外面是个服务站，在汽车司机的吆喝下，乘客全都被叫下车吃饭。

　　晚饭过后，我们稍微休息了一会儿，又继续上路。

　　渐渐地，汽车离开了家乡的大山。在经过宜昌某隧道口时，晓莲突然又发来消息：“你等下跟司机讲讲，说到定州高速路口停车，我在那儿接你。还有喔，你把司机的手机号发给我，倘若你手机停机，我就打电话找司机！”

　　“定州？是保定的定州吗？这地方，我可从来没听说过。”我有些纳闷。

　　“不是保定的定州，定州是个市叫定州市，离保定没多远。你跟司机说说，到定州停车就行了。”

　　“顺便问一下，你怎么突然叫我到定州停车，你在那边做什么呀？”

　　“表哥在那儿打工，我跑过去玩玩！”

　　按理说，我应该问个究竟的。但因为对晓莲的信任，我也就不愿想太多了，只是淡然地说道：“原来是这样啊！没事儿。我现在到达湖北宜昌了。看样子，这路还是不太平坦，颠簸得厉害。”

　　中途上厕所的时候，我记下了车门上的随车号码，发到了晓莲手机。相互间道了声晚安之后，我便休息去了。

　　汽车又启动了，我坐在那颠簸的车内，眼前漆黑一片。

　　所有人都睡去了，唯独我兴奋地难以入眠。我摸了摸长满痘痘的脸，苦笑着自语道：我现在这个丑陋的样子，连镜子都不敢照的，又如何去面对美丽的姑娘呢？不过嘛，话都说到这份上了，人家应该也不会太在意的！

　　想来想去，我真觉得自己像是碰到了福星，时来运转了。

　　夜深了，我依旧辗转难眠，心里面满是她的影子。后来，我干脆就睁开眼睛，痴痴地望黑糊糊的窗外。

　　慢慢地，我开始晕车了，胸口的烦闷压抑着快要虚脱的身体。在痛苦与喜悦的交织下，我费了好大的劲儿，才逐渐合上双眼。

　　夜很静，车依旧在颠簸！

　　……

　　◎7月29日 星期三 晴

　　天亮了，我警觉地睁开眼睛，看到了从未见过的视线：淡薄的雾气、宽敞的平原、朦胧的地平线……

　　太阳从苍茫的远方升起，黎明的阳光穿透沉睡的世界，静静地洒向大地。雾气散去之后，显露出了广袤的视野。

　　我迫不及待地发短信给晓莲：“早上好，天都亮了，该起来了吧！”

　　“是呀，天都亮了，昨晚睡得怎么样？”

　　“太激动了，有点睡不着。告诉你呃，我活到这么大，才知道平原是这个样子！远远看上去，竟是这么辽阔，这么敞亮，这么平坦。”

　　“呵呵，彼此彼此，我也是山区的，很久都没出过远门了。所以呢，我们就更要努力，争取在明年春天，开着小车回去。顺便问问，你现在到哪里了？”

　　“好像是河南郑州，我问过司机，大概十一点钟经过石家庄，然后到达定州。对了，我可是抱病而来的，现在都被折磨得快毁容了，你不会被吓得跑掉吧？”

　　“不会的，无论你现在是什么样子，我都会欣然接待你的。因为彼此存在着信任，所以其他的都不再重要了！”

　　由于是第一次出远门，所以家里面也比较担心。不一会儿，母亲打电话过来，问道：“庆庆呀，坐车的感觉还好吧！现在到哪里了？”

　　“嗯，还好，就是有点儿晕车，不过没吐出来。现在已经到郑州了。晓莲告诉我，叫我在河北的定州高速路口下车，所以我暂时不去北京了。”

　　母亲一听，语气顿时变了：“什么？定州？去定州干什么？她是不是在骗你哟！我说呀，千万别进传销，河北那边传销闹得很厉害。”

　　“不会的，我相信晓莲的人品，她不会害我的，绝对不会的！”

　　“说不清，还是慎重为好，别跟陌生人讲话。如果觉得不对劲儿，就赶紧逃跑或者拨打110，千万要注意安全！”

　　“嗯，我会注意的，就这样吧，我挂了！”没等母亲回话，我便挂了机。

　　我心想：都几年的老相识了，像她这么有气质的女孩子，哪里找不到饭碗，会叫我去搞传销吗？这，这也太风马牛不相及了！再说了，就算带我去传销，我也要看看传销到底是个什么样子，好事或者坏事，总会有收获的。

　　汽车快速地行驶着，转眼就来到了黄河边上。因为路道的遮挡，车上看不到黄河，却能透过那深壑的谷岸，想象出黄河磅礴的样子。

　　晓莲又发短信问候，我并没有急着回复，而是美美地自语了一番：“呀，这也太关心我了吧！我这段时间，到底是不是走了桃花运，竟然也能如此倍受靓女关照？莫非是我真的长了魅力？”

　　我拿起隐形眼镜盒，对着上面的平面镜照了照，眉头瞬间又皱了起来。因为最近老在患病，失眠上火、食欲不佳，外加高度近视，以及本来就性感的嘴唇，这模样还真有点像《东成西就》里的欧阳峰，怎一个“帅”字了得？我无心再照下去了，迅速地收掉眼镜盒，回复着晓莲的短信。

　　“到冀豫界了，刚刚穿过黄河，已经驶往河北境内，很快就能见到你了。说真的，我很想见到你，却又害怕见到你。我无法想象见到你时的场景。如果我反应迟钝，或者走路打盹之类的话，你千万别放在心上，因为我很久都没睡好觉了。”

　　“这倒没问题，条件虽然差了些，睡觉还是可以应付的！”

　　“无所谓啦！很简单，给我把椅子，我坐着能睡；给我块地板，我就躺着睡；如果什么都不给，我靠在墙上还能做梦呢！只要心情好，睡觉也香。”

　　“这个你放心，已经为你安排好了，你来了我请你吃饭，然后你就睡觉，OK？坐车也挺累的，你好好休息，快到的时候我们再联系吧！”

　　汽车继续在高速路上飞奔，我的心儿也像汽车那样，充满着活力。汽车穿过邯郸，跨越沙河、邢台，历经临城，闪过栾城，直向石家庄逼近。

　　我的心儿越跳越快，身子不停地打着摆，汗水冒个没完，怎么也平静不下来，心说：前方的她，会来接我吗？如果她不来接我，我该怎么办？如果她来接我，我又该怎么办？我是在做梦吗？如果是梦，我到底是刚刚从梦中醒来，还是恰好进了梦乡？到底哪是真哪是假，是她诚心的邀请，还是我的一厢情愿？我为什么又在行车途中呢？

　　稀奇古怪的问题，都乱成了一锅粥，可我没想到的是，汽车并没在石家庄停靠，而是直接朝着前方飞奔。

　　我着急地对司机说：“我要在定州下车，请问定州到了吗？”

　　“还没呢，你先坐会儿吧！等下我叫你下车。行李都准备好了么？”

　　“嗯，包拿好了，鞋也穿好了，就等着取皮箱下车了！”

　　“等下在新乐停车，你下去取出皮箱，新乐的下一站就是定州了！”

　　旁边休息着的另一位司机突然问我：“先前有个女的打电话过来，说有位乘客要在定州停车，那乘客是你吧？”

　　我知道是晓莲打来的，所以就点了点头。

　　司机停顿片刻，很严肃地对我讲：“这块地方，搞传销的特别多，你千万别被骗进去了。有些警察的素质也很差，为了钱什么事都做得出来。要是真进了传销，你最好自己想个办法逃掉，别指望警察帮忙。”

　　那位开着车的司机又说：“是的，哪怕是管收过路费的交警，也是见到油水非捞不可。为了不被交警找茬子，你拿好行李后，给你五秒钟的时间，赶快下车，如果停靠时间超过十秒钟，交警很有可能就追上来了，一罚就是2000块，我们都被罚过好几次了。你给那女的打个电话，问下有交警没？”

　　我拨通晓莲的电话，确认没有交警守着，两位司机才舒了一口气。

　　车在新乐停了一下，我拿上自己的皮箱之后，又立马登上汽车。下一站就是定州了，为了不坐过头，我不停地提醒着司机。

　　1分，2分……10分……

　　时间慢慢逼近，我屏住呼吸，强迫自己镇静下来。外面的天气很晴朗，我的心里却激起了千层浪。期待中的面孔就要出现了，叫我如何不紧张？我紧紧地握着行李，准备在5秒之内飞出车门。

　　18分，19分，20分……

　　汽车还在行驶途中，我不厌其烦的询问司机，司机每次都重复着那句话：“快到了，就快到了！”

　　没过多久，汽车便缓慢地停了下来。

　　减速的过程中，司机对我嘱咐再三：“小伙子，珍重点啊！中途下车的我见得多了，十有八九是被骗去传销的，你没尝试过不知道厉害，千万要珍重啊！希望下次坐这趟车的时候，你能够直达北京。”

　　车终于停了，我没来得及分析司机的话，便匆匆奔出车门，总共只用3秒钟。

　　高速路口旁，我转过头搜寻，就在不远处，我看到有两个身影，她们也都静静地看着我，并朝我走来。我知道，其中的那一个，就是我即将追随的姑娘。而另外那个呢，我心想应该是她的朋友吧！我没有仔细琢磨，欣喜与窘迫占据了所有。

　　我拖着行李，缓缓地朝着她们走近，越来越近，只到清晰的面容印入眼眸。

　　见到“梦中人”

　　晓莲见到我之后，很热情地帮我拉起了皮箱。我无意中碰到了她的目光，醉人的感觉便油然而生。网络里，我总觉得她像个小姑娘，而现实生活中，她居然会表现得如此成熟，着实让我吃了一惊。然后就是身材，我一直觉得她很高挑，现在终于可以舒口气了。原来，她穿上高跟鞋了也才和我差不多高！

　　而另外那个姑娘呢？长得倒比我高，不过细细地看上去，似乎有些营养不良，从她鼻梁上的那副眼镜来看，貌似还是个知识分子。

　　晓莲边走边介绍：“这位帅哥，名叫谢祖庆，是我的网上好友；这位美女姐姐，名叫叶秀容，是我的同事，我们都叫她为秀容姐。”

　　晓莲刚说完，叶秀容便伸出手来，热情地和我握手。

　　大家边走边聊，除了我自己有些窘迫之外，倒也没看出什么异样。走着走着，晓莲转过头对我说：“你给家里报个平安，叫他们不要担心。”

　　我掏出手机，打起了平安电话，告诉家人说：“我到定州来了，一切都很顺利。接我的是两个人，除了晓莲之外，另外还有个女的，是她的同事，看上去人都挺好的！”

　　“庆庆呀，我告诉你，外面的世界乱得很，特别是河北这块地方，搞传销的特别多。晓莲我信得过，但别人就不一定了，你们两个都刚刚出门，不知道外面的情况，一定要注意安全，千万别进了传销。”

　　我一边应答着母亲，一边躲闪着晓莲和叶秀容的目光。晓莲见我情绪有些不安，便凑过来低声提醒道：“别讲太多了，这样你母亲会更担心的。”

　　我想挂断电话，母亲却依旧嘱咐个不停：“如果发现情况不对，赶紧报警或者趁机逃跑，顺便给家里也打个电话，我会马上打钱到你卡上，你随便买张车票离开。不是我多心，现在传销真的很厉害，家里都比较担心你，你得随时保持清醒！”

　　母亲啰嗦了好几分钟，终于才挂断电话。

　　接着，晓莲用一种抱怨的语气说：“以后你给家里通电话，大致情况讲一下就行了，不要说得太多，那样反而会让家里担心的。”

　　叶秀容却笑道：“很正常嘛！儿子出门，父母肯定会担心的，父母也是为了你好，所以才会说这么多的。以后呢，你可一定要好好报答父母，做个孝顺儿子。”

　　我听后默然不语，在晓莲和叶秀容的陪伴下，我们穿过定州收费站，来到了城区的马路上。在我们到达转盘的时候，晓莲突然拉起我的手。我开始有点吃惊，随后我才弄明白，她是怕我被车撞到。

　　不过呢，这短暂的接触，倒让我有那么些陶醉。我无法描述这种感觉，这对我来说这已经相当新奇了。大概是自己太过孤僻的缘故，到如今也没有跟任何异性有过如此近距离的接触，现在才突然发现，这种感觉实在是妙不可言。初来乍到，晓莲竟能如此，叫我如何不为之激动呢？怎么说这也算是一种突破吧！

　　晓莲拦住一辆的士，先让叶秀容上车，把我的行李塞了进去，然后又将我推进车里，自己坐到了司机台。

　　汽车启动了。我一边应答着叶秀容的询问，一边窘迫地看着外面。在这个陌生的城市，虽然自己表现得满不在乎，内心也的确有些害怕，祈祷着不要出现意外。

　　另外，在我的意识里，北京周边的城市应该是很漂亮的。而事实上，我发现根本都不是那么一回事。定州虽然离北京不远，却破败得不像样子。那里的楼房丑陋得要死，杂乱的单车到处穿梭，道路边上尘土飞扬，垃圾点缀着大街小巷。那里也有长而直的交通，却看不到像样的人行道，人们像过水沟那样从车辆中间侥幸通过。特别是那里的公交车，居然比咱们家乡的面包车还破旧。拖拉机也赶往集市，喷薄出墨汁般的烟雾！

　　哎，定州的落后，怎能几句话了得？

　　最让我不解的是，像晓莲这样有点洁癖的女孩儿，为何会突然跑到这儿来？当然，对于我来说，环境怎么样并不重要，重要的我们可以在一起。何况她也跟我说过，只是在这儿做短暂的停留，顶多也就是住上那么几天罢了。不过，她的背影和表情似乎又告诉我，这里面还藏着些未解的秘密。她有心事吗？她到底在想些什么？

　　的士拐过几道弯，在一个花坛旁停下。我本打算去付车费的，却不料晓莲早有准备，迅速地把钱递到了司机手里。

　　我下车后，便拖着皮箱，跟着她俩往前走去。

　　在叶秀容的带领下，我们绕过脏兮兮的小水潭，拐进了一个破败的小巷口。沿着巷口往里去，我还真有点心虚。不过，看到晓莲那从容不迫的样子，我的心里也就踏实了许多。

　　“我们去哪儿？”我问晓莲。

　　“当然是秀容姐的宿舍！”

　　听罢，我心里又咯噔了一下，推理道：叶秀容不是女的吗？既然是这样，里面就很有可能住的都是女的，我一个男士去那儿，方便吗？没等我思考清楚，晓莲便提走我的皮箱，拉着往上攀爬。没办法，我只好窘迫地跟在她后面，一步一步地往上走。这栋楼并不算很高，有且仅有四层。等我们到达顶层的时候，晓莲便用搞笑的动作敲门，并舒缓着语气说：“我是莲莲，请－开－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