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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章 有些不太对劲(2)

  谌兵兵走上台去,同样是那种格调的介绍:“很高兴走在这人人都能走向成功的讲台。首先,向来自五湖四海的朋友,以及课堂后面的领导问声:大家,现-在-好!(齐声:好)真诚的友谊,简单介绍,我真诚而简单地把自己介绍给大家。我来自湖南益阳,名叫谌兵兵,希望大家能深深地记着我。在记住我的同时,我愿意成为大家工作中最真诚的合作伙伴,以及生活中最知心最要好的朋友。

  “感谢后面的课堂领导,以及这位帅气的主持人先生,给我这次上台锻炼的机会。今天关于财富的话题,就由我和大家共同探讨。”

  接下来,那煎熬人的漫长时光,就从这里悄悄地开始了。我本以为半小时可以解决,没想到居然讲了足足一个半小时。由于晓莲起先叮嘱过我,所以我也就只能乖乖地坐着,无精打采地听着。

  “首先,我给大家讲一个小故事,这个故事呢,发生在中国的广州。有这么一家快餐店,由于店老板经营管理不善,生意日渐萧条,面临着倒闭。正当老板坐在店里发愁的时候,从门外走进来一位老者。他对店老板说:‘我为你设计一套新的经营管理模式,包你在一个月内净赚十万,但你必须得付给我一万元的报酬。’店老板在无计可施的情况下,采纳了这位老者的管理模式。通过一个月的紧张忙碌之后,果真净赚了十万,理所当然付给老者一万元的报酬。”

  接着,讲师突然问道:“想不想知道这位老者到底是谁呢?(齐声:想)”

  台下齐声说“想”,震得我耳朵里也嗡嗡直“响”。我看看身旁的晓莲,她居然还是那么的平静。我很是不解,心想:咦,晓莲怎么没动静,她难道就没有丁点的疑惑吗?如此气势,傻子都不会无动于衷吧!余强他们的公司不就是卖化妆品的吗?有必要讲这些么?

  “他就是当今世界上著名的快餐店连锁大王——麦当劳先生。”讲师自问自答。

  我望了望四周,心说:哼,你就讲吧!我倒要看看你能讲出个什么鬼东西来?如此破旧的房子,如此贫寒的人群,疯子般吆喝的声音,我就不信有什么高深的智慧。

  奇怪的是,台下的人都很认真地听着,似乎很感兴趣的样子。

  讲师接着又说:“据社会学家调查,麦当劳先生在全球有这样的快餐店约一万余家。假如每家每月付给麦当劳先生一万元报酬,一个月就是一个亿,一年有十二个月,也就是十二个亿。如果麦当劳先生只顾自己经营,一个月十万,一年也只不过是区区一百二十万。很显然,这十二亿远远大于一百二十万。

  “要想赚钱就必须经商,要成功就要懂得商业的发展规律,商业学家把商业的发展划分为三个发展阶段,也就是下面将要为大家着重讲解的三商法。(齐声:好)”[掌声]

  巴掌声空前地响了起来。当然,这还远远谈不上绝后。

  关于“三商法”的解释,讲师列出了大串的数字,并进行了一番运算,先是加,后是乘,然后又搞起了幂运算。我也不知道这里面有些什么玄机,似乎就是在玩些数字游戏,反正我是兴趣。我之所以会看,只是不想让晓莲失望。

  在我看得快要打瞌睡的时候,余强竟然在我背上揉搓了起来。我暗笑道:这小子,又开始做什么小动作了。先前不是说了吗?叫咱们不做小动作的!哼,无所谓啦,反正又不损害我的形象!给我搓背我巴不得。

  可是,慢慢的我发现,做“小动作”的不仅仅是余强,许多人都在做:男的给男的搓背,女的给女的搓背,男的给女的搓背,女的给男的搓背。天啦,这都是群什么人呀?都乱套了!他们搓完背之后,还友好地握了握手。公司是这么规定的么?真是天下之大,无奇不有哇!

  无论台下多么的不可思议,讲师都非常专注地讲着课,还冒出了这么一句话:“鸡生蛋,蛋孵鸡,鸡再生蛋,蛋再孵鸡……”

  听到这儿,我突然想到一个故事,说是在有很久以前,有个人捡了只鸡蛋,开心得不得了。别人问他为什么这么开心,他说:“蛋可以孵鸡,鸡又可以下蛋,蛋再孵鸡,鸡再生蛋,过不了多久,我就可以变富翁了。”莫非,这群人也会这么傻,有了个鸡蛋就以为自己会变富翁?真是可笑!

  我无精打采地联想着,突然转过头往后一望,视线正好撞上了叶秀容。只见她迅速地移开视线,抬头望向黑板,就像什么事也没发生过。我又看了看晓莲,她的眼神倒很平静,只是腿脚在不停地摇动。难道她也有些害怕?或者是,她也坐不住了?很多个疑惑在我心底油然而生。

  可是,换个角度思考,我们不就是来捧场的吗?值得这么多疑么?

  那讲师实在有才,又讲起了故事:“我有个朋友叫小明,他有个漂亮的女朋友叫小芳,他们有长达五年的恋爱关系。由于小明的性格非常内向,五年来没有向小芳提出任何苛刻的要求。俗话说酒壮英雄胆。有一天,小明喝了半斤二锅头,晃晃悠悠地来到小芳家,恰好小芳的父母又不在家。于是,小明把这五年来最想说的那句话,告诉了小芳,他说:‘小芳,你可以嫁给我吗?’

  “由于他们有着长达五年的恋爱关系,感情基础是相当的牢固,小芳于是点头说:‘我答应你可以,但你也知道我家里的情况,你必须付给我一定的彩礼钱。’小明这下乐了,他说:‘父母早已为我们准备了十万元,足够我们结婚用了。’小芳又说:‘我不要你十万元那么多,我只要你按我的方式,付给我一个月的工资。’那么,小芳是怎么向小明要工资的呢?”

  讲师边说,边拿起粉笔在黑板上演算:“小芳说:‘你第一天给我一分钱,第二天给我两分钱,第三天给我四分钱,第四天给我八分钱,依此类推,只到给完第三十天。’

  “小明乐了,觉得这区区几分钱,居然也能娶到如花似玉的小芳,于是便飞快地跑回家告诉母亲。俗话说,姜还是老的辣,人还是老的精,他母亲说:‘傻儿子呀,这区区几分钱也是钱呀!你不妨拿起笔来仔细算算。’不算不知道,一算吓一跳,仅仅算到三十这一天,就高达536万。加上第二十九天的,再加上第二十八天的,一直加到第一天,小明付给小芳的彩礼钱,居然高达1000余万元!”

  彩礼钱的事讲完后,讲师又说小明戏剧性地来到广州,干起了推销行业,用几何倍增的方式去卖货。后来不仅倍增了时间,倍增了利润,还魔术般地倍增了生命,中间还插了一句:“你不来到广州,你不知道兜里的钱少;你不来到北京,你不知道自己的官有多小;你不来到上海,你不知道人与人之间的勾心与斗角;你不来到这小小的定州市,你不知道曾经的梦到底有多小。”

  讲师这么一说,我便暗中笑道:“这些人呀,做广告真是一套一套的,太能吹了!”

  在课堂的催眠作用下,我的眼皮又开始打架。就在我的脑袋即将垂下去的时候,余强在我背后使劲地揉搓了起来,不说全身力,这九成力应该有吧!我晃了晃脑袋,让自己清醒过来。晓莲也用眼神暗示我,叫我别再打瞌睡。

  我强迫自己去听,貌似听到个60%的中间环节费,说是省掉运输、养护、储存、广告之类的开销,在不需要任何中间环节的情况下,产品就可以直接到达消费者手中。这下我觉得蛮有新意了。或许是自己孤陋寡闻,我长到这么大,还真没见过不需要任何转运,不需要加收服务费的产品,心想:这不就是在忽悠人嘛!

  于是,我又晕乎乎地打起盹来,进入了梦游状态。

  忽然间,黑板“啪”的一声响,吓得我差点从凳子上跌了下来。这声音是主持人发出的,主持人打断讲师的话,在讲台上吼道:“我们从遥远的南方,来到这鸟不拉屎的北方,无非是想考察这新鲜而赚钱的行业。这是本堂课最精华的部分。我们赚的哪里的钱?钱从哪里来?请大家精神打起来(齐声:好运再来),好运再来(齐声:精神打起来)!”台下配合得真是滴水不漏。

  我现在敢百分之百地肯定,这的确不是什么讲座,而是早有预谋的、设计了很长时间的一段课程,几乎所有人都是来配合的。倘若真是这样的话,那么谁又是里面的听众呢?意义又何在呢?我想来想去也想不明白,干脆就懒得去想了,反正到时候一转身,就跟着晓莲到北京去了。这里的一切都与我无关。

  里面有几个级别我倒是留意了一下,说是某某人加入之后,可以“轻轻松松”地从业务员到主管,从主管到主任,从主任到经理,从经理到总经理,只到23.8万的月工资拿到手。这下我若有所悟了,原来这群拜金者就是冲着这23.8万来的呀!

  具体是些什么内容,我那天没有仔细听。记得后面有个放羊娃的故事,倒还有点意思。讲师说道:“央视主持人敬一丹接到台里任务,赶往山西采访。到了山西之后,居然下起了雨,车陷到泥潭里动弹不得。俗话说得好,危机的出现,往往是转机的开始。远处的山坡上,下来一群白花花的羊。敬一丹心想,有羊必有放羊人,何不对放羊人进行采访呢?

  “于是,敬一丹带着摄制组来到羊群中,左扒拉,右扒拉,终于扒拉出个十二三岁的娃。敬一丹的心里顿时凉了一大截,心想:跟一个十几岁的放羊娃能采访些什么呀!迫于台长的命令,敬一丹也就问这个小放羊娃:‘天这么晚了,外面还下着雨,你干吗不回家呢?’放养娃看到是城里来的漂亮阿姨,于是很有礼貌地说:‘天上下着雨,地面的草才长得嫩,我要让我的羊多吃点草,多长点肉,好多卖点钱!’

  “敬一丹心想,山西的孩子真是理事早,从小就知道赚钱,接着问道:‘你赚钱了干什么?’放羊娃指对面的山坡,还是很有礼貌地说:‘那里便是我的家,天上下大雨,我家下小雨;天上不下雨,我家还滴答着雨;更有意思的是,晚上我和老爸躺在床上,还能看见牛郎泡织女呢!到时候等我赚了钱,我就把那破茅草屋给踹了,盖间漂漂亮亮的大瓦房,然后把山脚处放小水牛的妞娶回家做我的妻。’

  “敬一丹又想,山西的孩子真是高压锅焖饭,早熟呢!于是再接着问道:‘你娶了妻又干什么?’放羊娃依旧很有礼貌地说:‘村里有个习俗,不孝有三,无后为大。老妈说生娃有奖,生妞自己养,我要让我的妻给我生个白白胖胖的娃,让我妈来养。’敬一丹再三追问:‘你生了娃又干什么呢?’这时候,天上的雨下大了,羊群也跑散了,放羊娃再也礼貌不起来了,于是扬起鞭子骂道:‘你这个城里来的臭女人,真是头发长,见识短,我生了娃能干什么?淘声依旧,给我放羊呗!’”

  讲完了这段故事,讲师便分析道:“在放羊娃的脑海里,就产生了一种固定的思维模式:放羊——赚钱——娶妻——生娃——再放羊——再赚钱——再娶妻——再生娃——再放羊……在有限的空间里,无穷无尽地出卖自己的劳动力!”

  随后,讲师又玩起了字谜,只见他一边在黑板上圈圈点点,一边说道:“一个人,在有限的空间内,无穷无尽地出卖自己的劳动力,这个字练什么?(齐声:穷)”

  台下跟着吆喝,看样子也有那么点道理。

  讲师又解起“工”字来,说上出头就是“土”字,即“入土为安”;下出头就是“干”字,即“接着往下干”。横看竖看,都是“土干”二字。还形容那个“空”字说:“一个人,在固定的空间里打工,只能导致‘竹篮打水一场空’!”

  此时,我的瞌睡也睡得差不多了,本想看看还有什么新花样的,晓莲却突然起身拉着我往外走。余强和叶秀容也跟了出来。

  与成功人谈心

  出来之后,N多个不理解在我脑子里转悠。幸好自己有健忘的习惯,来到这较为开阔的大街上,慢慢地就把各种疑惑全给淡忘了。和晓莲在一起很开心,我才不愿思考那些乱七八糟的东西。

  当然,被问问题还是难免的。余强问我:“小谢,听课的感觉怎么样?”

  我喝了口矿泉水,漫不经心地回答:“有点无语,叫声和巴掌声怪吓人的,好像说卖什么化妆品!”

  “呃,原来是这样呀!”余强回应道,声音似乎有点做作。

  我们继续往前走,很快便回到了宿舍。宿舍里没待多久,晓莲便对我说:“庆庆呀,我们今天去见个人!”

  听说要去见人,我的心里又紧张起来。

  “我带你去见位大哥,他也是做生意的,混得相当成功,我们去向他讨教点经验,你说好不好?”晓莲继续说。

  “无所谓啦!”我没有别的选择,只能依她的。

  出去的时候,还是咱们四人同行。见我汗流不止,晓莲又帮忙去买水喝。我本打算自己掏钱的,可最终还是让她给挡了回来。

  我们沿着大街,顶着烈日徐徐前行。若是在以前,依着晓莲的性子,她绝不会这么去折腾的。现在居然比我还能吃苦!就算晓莲愿意吃苦,余强与叶秀容这两位“随从”,为什么也跟着受罪呢?待在屋子里不是舒服得多吗?这也挺奇怪的。

  半路上,晓莲又对我说:“今天我们要见的那位大哥,名叫王浩,他在武汉的时候,可是位有头有脸的人物。等下你一定要跟他好好聊聊,别心不在焉哟!”

  我条件反射般地点点头,其实我现在就有点心不在焉了。

  我们转了大概半个小时,进入了一处荒废的小区。小区中间有两栋破楼房,周围生长着几颗大树,却看不到什么人烟。

  晓莲对我说:“你知道不,真正有作为的成功人士是很少去张扬的,他们一直都喜爱清静,过着悠闲的日子。”

  我点了点头,跟着他们绕过一堆稀泥,来到一栋破旧的楼房前。说到这清静嘛,可能属于小区,比街道两边倒是清静得多。不过,前面貌似并不清静,因为不远处正是火车站。火车轰隆隆地从房子后面驶过,而后又呼噜噜地远离,留下静悄悄的住宅。我不禁有些感慨,这忽起忽落的气氛,难道就是成功人所崇尚的清静吗?

  快到目的地的时候,余强拨通了电话:“喂,王主任呀!我有个朋友想见你,你现在有空吗……对对对,我们就在楼下,马上就到……好好,我们这就进来,辛苦啦!”

  对了,在这里,最流行的一个词就是“辛苦啦”,无论谁跟谁打电话,谁送谁或者谁接谁,洗碗洗衣服开门关门,甚至于上厕所,都有人顺口说声“辛苦啦”,很是客气。

  我们爬上二楼,门刚一被打开,叶秀容便走上前去,跟一个壮汉打起了招呼:“王主任你好,很久没见你老人家了,又长帅了不少啊!”

  原来,这个人就是晓莲所说的“成功人”王浩。只见他穿着很普通的衬衣和短裤,踏着超大码的拖鞋,一副虎背熊腰的样子。

  王浩笑嘻嘻地迎了上来,很客气说道:“帅哥你好,美女你好,辛苦啦!”

  大家齐说:“不辛苦,不辛苦。”我也学着他们的样子,条件反射似地说着“不辛苦,不辛苦”。因为大家都在握手,我也跟着去握了下手。

  等坐上凳子以后,叶秀容便对王浩说道:“他叫谢祖庆,是晓莲的男-性-朋友。”

  “哎呀,原来是这样的。小谢呀小谢,你看上去真的好有福相啊!”

  我有点不好意思,开始东张西望起来。大厅里很简陋,一个饭桌、一个书柜、几座沙发、一排叠放着的木凳。里面除了两间卧室之外,还有一间小厨房。厨房的煤烟飘进大厅,让人感到十分的难受。

  “小谢呀,你是哪里人?”王浩问我。

  “湖北恩施的,您是哪里人?”

  王浩把大腿一拍,兴奋地说道:“真是有缘啊,我也是湖北的,我是湖北武汉的。恩施可是个好地方,我的女朋友就是恩施来凤的。那里的风景啊,真的是美不胜收。”

  我“嗯”了一声。王浩又继续说:“我女朋友不算顶漂亮,但是很有气质。有时候我甚至在想,如果我能抛弃一切,跟着她一起去过着田园生活,那该多好!”

  “听说你混得很成功,干吗不去实现自己的梦想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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