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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章 真爱是一场修行(1)

  生变·相守相随

  看窗外夜色清凉,却让人沉醉。在一个城市的深夜,有多少人难以入睡?一句“真爱无罪”又是多少人自我折磨的托言?心意若能交换,又何至辗转难眠、泪流满面?到最后,爱情中的相守才是最真诚的诺言,耗尽葱茏岁月,只为换得相知相爱。

  或许正因为心的律动只能自知,才有了“只愿君心似我心”的期盼。对于梁思成而言,和林徽因的相爱应该常伴着不安:美丽多情的少女如此淡然,甘于常伴裙边的儿郎不胜枚举,自己也不过是追求者之一,又何况有浪漫如徐志摩步步相随。

  真爱一个人,会把自己放得很低。生命中往来穿梭太多的过客,只因太想善待一个人,善待一段感情,才会完全摊开内心。我常常因为执着的爱情心酸不已,有多少善男信女从漠然的路人到愿意生死相依,都是因为爱的魔力。

  因为真爱,所以甘心跌进尘埃。后来两个人在结婚之前,梁思成曾慎重地问过林徽因:“有一句话,我只问这一次,以后都不会再问,为什么是我?”这个问题率真可爱,却又让人唏嘘心酸,不知道故事的结局,不奢望最后的圆满,他就已经付出全部地去爱。甚至在好日子来临之时,还要傻傻地问一句:“为什么是我”。

  对于这样憨厚的问题,林徽因给出了属于她的答案:“答案很长,我得用一生去回答你,准备好听我了吗?”这回答俏皮动人一如林徽因的性格,又如何不让梁思成深陷?其实早在这回答之前,林徽因就已经用实际行动做了回应。

  1923年5月7日,是给梁思成的生命和情感带来双重转折的一天。这一天,思成和他同父异母的弟弟思永一起从学校回到家中,骑上大姐思顺给买的哈雷摩托车,打算去长安街与同学们会合,一起参加北京学生纪念“二十一条”国耻日的示威游行活动。

  行至南长街口,北洋军阀金永炎所乘坐的一辆小汽车呼啸而来,从侧面撞倒了二人的摩托车。汽车没有停留,径直地开走了。坐在后座的思永被摔出去很远,而思成则被压在摩托车下,不省人事。流血不止的思永惊慌失措,飞快地跑回家求救,家人被思永满身的血迹吓呆了,家里的人飞快奔向出事地点背回了思成。

  两个人被送往医院后,经过初步诊断,思永只是轻微的擦伤,住院一个多星期就可以出院。而梁思成则被诊断为左腿骨折,一直留在医院住了三个多月。同时,当时并不发达的医学水平让医生认为梁思成的骨头并没有断裂,因而不需要进行手术,结果耽误了最佳的治疗时机。从此以后,梁思成的右腿明显比左腿短了一小截,留下了终身残疾。

  以前总认为,“祸兮福之所倚”是刊印在书本上的句子,但是对于梁思成,却真切地发生着。这场意外拉近了他和林徽因的距离,促成了两个人一同出国,铺垫了通往美好婚姻的地毯。在他躺在病床上看到林徽因的第一眼,就忍痛笑着说:“差一点就见不着你了。”那一刻,林徽因泣不成声。

  人都在面临失去的时候更懂得珍惜,选择的结果通常是心底最真的感受。如果说还有伦敦残留的雨雾萦绕在林徽因的心头,如今也已被因为梁思成而流的泪水冲刷干净。在梁思成的记忆里,那病房里的时光定然无关乎漫长,就算打着石膏,缠着绷带,却有林徽因陪在身旁。

  夏的酷热,因为爱而变得清凉。林徽因每天都要来医院看望梁思成,他不便挪动的身体需要有人经常帮着擦汗、翻身,林徽因呵护备至,还经常开玩笑或读报纸来分散他身体的疼痛感。人们都喜欢说“惜缘”,却又大多是在失去之后体会更多,这次的意外没有将梁思成从自己的身边带走,所以对林徽因而言,才愈加想要珍惜。

  亲密的举动落在长辈们的眼里,变成惊天巨雷。梁思成的母亲李蕙仙出身于官宦之家,深谙“妇德”,对林徽因的举动万般不满。她将自己的评断加之于未过门的儿媳,十分反感林徽因自由、现代的“洋派”举止。以她的观念,一个尚未过门的大家闺秀理应微言慎行、深居简出,而不是出现在医院的病房,在炎热的天气和衣不蔽体的病人独处。

  对此,梁启超却不以为然。他劝慰夫人李蕙仙,称这本就是林徽因应做的事,且打心里为两个孩子的亲昵感到高兴。在梁思成住院的时间里,梁启超还要求儿子研读《论语》、《孟子》、《左传》、《战国策》等国学典籍。梁思成后来回忆时,感慨地说:“我非常感谢父亲对我在国学演习方面的督促和培养,这为我后来研究建筑史打下了基础。”

  这是场美丽的意外,铭刻在相爱的人心间。身体留下的残疾反而让两颗心越靠越近,林徽因怀着感恩的心在珍惜,她珍惜还能和爱人一起身陷红尘里,继续品味世间的百味杂陈。况且这意外还莫名地让两个人的旅途更加同步,在梁思成因为车祸不得不将赴美留学的时间拖延到1924年夏天的同时,林徽因也从教会女中毕业并考取了半官费留学,两个人因而得以一同漂洋过海、“比翼双飞”。

  不知道什么时候开始,喜欢上了一个词语——“羁绊”。因为有共同的经历,有共同的记忆,萍聚在一起的两个人开始变得再也无法分离。就算世事变迁,就算斗转星移,也总有一盏灯亮在心头,总有一盏茶浸润心脾,这便是世人穷尽一生追寻的幸福。在生命千千万万个意外之中,因为有心爱的人守候,也就温柔了岁月,灿烂了年华。对于梁思成,1923年因为有林徽因的守护,将永远成为他心中最温柔的回忆。

  羁绊·情丝难断

  关于爱情的过往,你记得也好,最好你忘掉。回忆的城,进去何其容易,出来却无比艰难。谁都明白,只有出城才会有新的风景可以感受,只是留恋束缚了前进的脚步,所以才愿意和回忆相伴。

  有时候想来,人在伤痛的面前何其渺小。一个过客匆匆,就能在心中留下无尽的伤痛,一遍遍想要忘记,却又在无人的夜晚一遍遍温习。牵过的手还留有余温,说过的话还记忆犹新,只是到最后才发现,说什么遍走天涯,说什么生死相依,不过是误以为可以天荒地老,不过是太天真忽略了自己。

  都说时间是治愈一切伤痛的良方,当初以为可以刻骨铭心的爱恋,也终究会烟消云散。回头再看世间数不尽的痴男怨女,才发现自己当初也不过只是其中之一。天若有情天亦老,月如无恨月长圆,所谓忘记,不过就是认定了沧桑岁月的无情,以期冀换来现世的片刻安稳。

  徐志摩无法忘记,过去的回忆都还历历在目,心爱的人却已不在身边。奈若何,就算忘记了一切,也始终忘不掉林徽因的谈笑风生,忘不掉伊人曾经的吟吟浅笑。只有寄希望于忙碌,以期得到内心片刻的安宁。一如他诗中所说,“你有你的,我有我的,方向”,既然不能在未来的路上同行,不如就在前行的路上化成一颗明星,为你一生守望。

  1923年,徐志摩创办了《新月》杂志,他联合胡适、徐申如、黄子美等人,在北京西单石虎胡同七号租下了一个院子,为上层知识分子的聚会提供方便,并成立了“新月社”。社名依据印度诗人泰戈尔的诗集《新月集》而起,并且徐志摩对“新月”有着自己的态度——“它那纤弱的一弯分明暗示着、怀抱着未来的圆满。”

  如果还有什么借口能多看几眼林徽因,即便无关乎爱情,徐志摩也愿意。新月社的成立无疑为二人的后来的联系提供了机会,尽管林徽因从来不认为自己是“新月派”成员,但她确实热爱文学,并积极参与新月社组织的文学、游艺活动。其中,她的《笑》、《深夜里听乐声》、《情》、《仍》四首诗被选入《新月诗选》。

  如果从不曾忘记,又缘何需要想起?用友谊的借口填平爱情的伤痛,就算是饮鸩止渴,徐志摩也没有丝毫的犹豫。或许在他心中,用平淡的问候慢慢冲淡心中的思念,才能从过去的记忆里真正地走出来。然而,一场美丽的意外却打破了他的预想,再一次让他跌进爱的深潭。

  1924年4月23日,在北京讲学社的邀请下,泰戈尔访华。讲学社委托徐志摩负责泰戈尔访华期间的接待和陪同,并担任翻译,徐志摩则邀请林徽因一起负责陪同和翻译工作。泰戈尔的访华一度轰动一时,各界媒体纷纷报道,其中有这样的记载:“林小姐人艳如花,和老诗人挟臂而行;加上长袍白面、郊寒岛瘦的徐志摩,有如松竹梅一幅三友图。”

  世间的不如意充满无奈,以往的相见伴着诗情画意,现在两人却只能一左一右陪伴着贵宾。或许在泰戈尔看来,身旁郎才女貌的两个人理应结为秦晋之好,但是他了解,林徽因正在和梁思成恋爱,就算自己再欣赏才华横溢的徐志摩,也只是爱莫能助。

  5月8日是泰戈尔64岁的诞辰,文化界四百多位名人出席了他的生日宴会。为了给泰戈尔祝寿,新月社成员用英语赶排了泰戈尔的诗剧《齐德拉》。其中林徽因饰演公主齐德拉,徐志摩饰演爱神玛达那,梁思成担任舞台布景设计。

  剧中的公主为了赢得邻国王子的青睐,向爱神祈祷,请求爱神赐予她美丽的容貌,从而最终得以和王子结合。都说人生如戏,戏如人生,台下难舍难弃的情感居然被搬到了台上,对徐志摩而言,压抑了许久的感情终于可以肆意地表达,再也无须隐藏。每一次的对视都包含了如水的温柔,却也刺痛了台下的观者。

  彼时梁思成坐在台下,默默地看着台上珠联璧合的两个玉人,心中五味杂陈。是否林徽因和徐志摩在一起才能释放原本属于她的璀璨光芒?是否和徐志摩在一起,她才能够真正开心?自己又能带给心爱的人什么?这样的纠葛落在梁启超的眼中,无端又生出莫名的不安。

  然而纯净安然如林徽因,又岂会被偏见所牵绊?诗人的气质让她和徐志摩相知相怜,在诗人的世界,一秒便可成流年,一花便能称世界。但飞鸟也要学会收起双翅栖息,落叶也要回归大地,理性的魂灵牵扯着诗的韵律,林徽因知道该在哪里追寻一份现世的安稳,又该如何停靠她不安的心。

  偏偏徐志摩难以忘怀,他私下对泰戈尔说,他仍然爱着林徽因,希望泰戈尔能代为求情。然而老诗人却依然没能说动林徽因,并且,转眼到了诗人要离开的日子。5月25日,徐志摩陪同泰戈尔离开北京,他知道,下个月,他的徽因就要和梁思成一起赴美留学,今日一别,就要天各一方,至少四年不能相见。

  我们无从得知,清醒理智如林徽因,是否也曾为泰戈尔的劝说而动摇过,但是我们却能从一封没有寄出的信中体会到徐志摩面临离别时的苦楚:“离别!怎么能叫人相信?我想着了就要发疯。这么多的丝,谁能割得断……”

  终于明白,有些人,哪怕近在咫尺,也只能远远凝视。望着车窗外送行的人群,他眼里只剩下林徽因,万千愁思在内心搅做一团,只感觉五内俱焚,只听到胡适在一旁轻声询问:“志摩,你怎么哭了?”他才意识到,不知何时,自己早已泪流满面。

  忘不掉的莫如都交给时间,用新的记忆去愈合旧的创伤。徐志摩不会知道,在不久的一天,会有一段新的感情来帮助他忘却这段记忆。此时伴着声声汽笛,泪眼婆娑中,只剩下泰戈尔赠给林徽因的那首诗一遍遍回荡在耳边:

  天空的蔚蓝,

  爱上了大地的碧绿,

  他们之间的微风叹了声“哎!”

  携手·远渡重洋

  人们常说,人的一生都在路上。悲戚伤怀过后,仍要轻装上路。谁也不是谁一生停滞不前的借口,或许在某个转角,偶然遇上,尚能轻轻说一句“你也在这里”。缘起缘灭,或如一瞬,放下则是天堂,忘记便是澄明。

  1924年7月的阳光,轻柔地洒在林徽因和梁思成的身上。美国清新的空气沁人心脾,一个多月前和徐志摩的离别也不再揪心。说起来,每个人都是浮华人世的过客,总归要在一生中留下印记。踏遍青山,尝尽悲喜,似乎唯有如此,才不枉岁月的流逝,以铭刻尘世的记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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