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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1章 西太后(3)

  叶赫那拉的祖先,原来是蒙古族,姓土默特。始祖星恳达尔汉,灭扈伦那拉而据其地,改称那拉,后迁居叶赫河岸,遂号叶赫那拉。四传至清佳砮、杨吉砮时期,势力大增。正在拓地服众之际,与另一强大的爱新觉罗氏家族相敌对。起初双方虽曾和亲结姻,但毕竟互有吞并之心而见诸武力。叶赫五传至布扬古时期与爱新觉罗氏努尔哈赤展开了激烈的争夺战,最终以努尔哈赤的胜利而告终。努尔哈赤在进逼叶赫之时就已发誓:“此举如不克平叶赫,吾必不反(返)国也!”(《叶赫国贝勒家乘》清抄本)经过苦战,攻克叶赫,这一次努尔哈赤采取了大肆杀戮的政策。“颇行杀戮,男丁罕免”(《崇陵传信录》)。最后,叶赫贝勒布扬古也被推向了刑场,火,在他的脚下燃起,只听他悲愤地呐喊:

  “吾子孙虽存一女子,亦必覆满州。”(《清朝野史大观》卷一“西太后之与吴棠”)

  这呐喊震动了刑场上所有的人,也使努尔哈赤大为震惊。事情偏有巧合,在顺治入关以后,又破获了一起叶赫子孙颠覆满洲政权的事件。当将为首者处以火刑时,他又喊出了几乎同其祖先同样的誓言:

  “有一天,叶赫那拉的子孙,是一定要向努尔哈赤……的子孙算账的。到那时候,他们就不能不落在我们的手里了。这个报应是他们一定要受到的!”(德龄《瀛台泣血记》第151页)

  咸丰回忆了这一幕幕惊心动魄的镜头,不觉浑身冷汗时出,是啊,懿妃正是叶赫那拉的后代,而且是掌握着大清继承人——载淳的人,这危险太大了,于是一个念头出现:决不能留下这个祸患。他向肃顺说道:

  “朕死,必杀懿妃以殉,毋使覆我宗社。”

  肃顺会意地点点头,内心充满了胜利者的喜悦。

  五、垂帘听政

  自覆舟事件发生后,懿妃是极度不安的,她后悔自己当时不该呈能争雄,也同时为衰弱的咸丰感到痛心。当然她最关心的还是咸丰对她的态度。为此,她对安德海作了特殊布置。

  数日过去了,懿妃从太监那里得到了一些情报。知道皇帝与肃顺经常密议,肃顺与载垣、端华等人也常常集会。对于这些密议的内容,一些是可以通过太监知道的,但更多的确是无法获知,况且,咸丰的病情日益加重,局势到了至关紧要的关头。

  咸丰十一年(公元1861年)七月,咸丰的病情更加恶化,这时的热河更热闹了,那紧张的气氛使人窒息。即将归天的咸丰似乎觉察出他死后的局势会不安,因此作了妥协的安排:他决定任命载垣、端华、肃顺等人为赞襄政务大臣,辅助幼帝。这样可以防止后妃,特别是那拉氏的干政专权,以防覆爱新觉罗氏政权。但又不愿对八大臣放任纵权,所以,又将他的两颗印章——御赏和同道堂分别授给皇后钮祜禄氏和懿妃那拉氏。规定重要的军事大事必须盖此两章方能颁发执行,以此牵制八大臣。也正是为了牵制八大臣,咸丰终于在临终之际撤销了他那“杀懿妃以殉”的打算,留下了懿妃这个牵制之人。在做好上述安排之后,七月十六日,咸丰终于撒手归天了。

  咸丰驾崩之后,在热河的两股势力——后妃势力与权贵势力,均未沉浸在悲哀之中,而是在暗中积极布置,斗争进入到白热化阶段,而且也不断由秘密转向公开。

  咸丰的去世,对八大臣来说是有利的,因为他们可以借赞襄之名总揽大政。热河真正成了八大臣的天下。皇后和懿妃虽然对此十分不满,她们此时也已经按照惯例被尊称为皇太后,但是却无力与八大臣抗衡。所以,她们深切感到孤儿寡母的凄哀。与此同时也更坚定了她们打倒八大臣的决心。以求改变这种受欺的状况。如何改变这种不利状况?正在两宫皇太后焦心思虑之际,一封奏折提醒了他们。这奏折来自北京,拜折人是咸丰的六弟恭亲王奕。

  恭亲王在咸丰逃往热河以后,他奉命留守京师,办理与英法的交涉。但交涉完毕后,奕多次请求咸丰返京,可是这位被洋人吓破了胆的皇帝,寻找各种理由予以拒绝。咸丰在热河的所作所为,奕是很清楚的,对肃顺等人的揽权纵奸,他深恶痛绝,尤其是肃顺以各种理由阻止奕前往热河,更使他愤恨已极。为了将来不受制于肃顺,他在北京积极发展势力,并争取洋人作为靠山,最终成了能与肃顺抗衡的第三股势力。咸丰在热河病逝后,奕很想深入虎穴摸摸情况,以决定自己的对策,于是在咸丰去世不久,他请求叩谒梓宫的奏折便到达了热河。

  对沂的请求,八大臣内部意见不一,他们作出了各种猜测,但是最终还是肃顺拍板定议。

  “让老六来好了,不值得大惊小怪的。”

  奕在得到八大臣的答复以后,深感事不宜迟,从速为上。于是匆匆自北京启程,八月一日到达热河。

  到达热河的第一件事是叩谒梓宫,所以,奕下轿后径至灵房,见到梓宫后,失声痛哭。这突人其来的哭声,使守灵者为之一惊,谁都没有料到奕会来得这么迅速,而且竟是那样的悲哀。以致他们也悲泣起来,李慈铭作了这样的描述:

  “恭邸八月初一日至热河,值殷奠叩谒梓宫,伏地大恸,声彻殿陛,闻者无不下泪。”(李慈铭《越缦堂日记补·咸丰十一年八月初一日》)

  这一次来热河,奕是作了周密细致的考虑的,每一步都多次设计方案,从中选优,这叩谒梓宫是他的第一步。第二步是去拜见八大臣。奕虽也贵为亲王,但并未在赞襄政务之列,(这可能也是他见到梓宫以后痛哭失声,越哭越伤心的原因吧。)因此,他屈尊了,对这一点他是有充分思想准备的。肃顺等人名列赞襄,趾高气扬,不可一世。在这些人面前摆架子是不明智的,尤其是在他们的势力范围之内的热河,更是如此。故奕屈尊拜谒八大臣,见面后“卑逊特甚”,确实迷惑了傲气十足的肃顺,肃顺竟大言说道:“彼(指恭亲王奕)何能为?不足畏也。”

  恭亲王奕拜访请求叩谒梓宫的消息传来后,两宫皇太后便在暗中积极活动以促成奕前来热河,这样,她们想在奕到来之后再设法召见,或许与他联合能打倒肃顺等人。八月一日,当奕叩谒梓宫之时,早有太监向她们报告,于是,经过商量,她们决定召见奕。

  正当奕与肃顺、载垣、端华等人在澹泊敬诚殿谈得热烈之时,只见东太后的总管太监前来宦懿旨:

  “两宫皇太后召见恭亲王。”

  听到宣召懿旨,在场诸人各有所思,但都早已预料此为必然,只不过是急促一点罢了。恭亲王奕显出一副十分为难的样子面向载垣说道:

  “两宫召见,理不宜避,可是……”

  站在一旁的杜翰寸步不让,当他听到“理不宜避”四字时,就感到不舒服,这是什么理?于是,他打断奕的话。

  “叔嫂当避嫌疑。且先帝宾天,皇太后居丧,尤不宜召见亲王。”

  杜翰的话讲的有理,也很适时,把个奕堵得哑口无言。载垣、端华、肃顺却为之叫好。正在奕左右为难,进退不得之际,又有太监前来宣召:

  “两宫皇太后召见恭亲王,询问京里的情况,西太后顺便问问家里的情形。”

  西太后这个主意出得妙,肃顺等人有何理由阻止太后询问京里和家里的情况呢?肃顺见事已至此,阻也无理,于是对奕拱了拱手说道:

  “老六,既然懿旨频召,那你就辛苦一趟吧。”

  奕知道肃顺同意,别人不会再阻拦,不过他还是先发制人。只见他拱了拱手,对端华发出了邀请:

  “还请郑亲王劳苦一下,一同进见为好。”

  端华被奕将了一军,一时没了主意,竞站在那里不说话,肃顺见状笑着说道:

  “唉,老六,你与两宫皇太后是叔嫂,叔嫂相见,叙叙家常,何必我辈相陪呢?”

  听罢肃顺之言,奕如释重负,他向八大臣拱了拱手,便向烟波致爽殿走去。

  烟波致爽殿里的两宫皇太后正在焦急地等待着,第一次宣召被阻,难道第二次又被阻不成?正在思考下一步该怎么办时,只听双喜报告:“六爷过来了!”

  两宫听说奕奉诏前来,立即垂帘传进。奕缓步进入殿内,站在帘前静待问话,西太后看了一眼东太后示意让她先讲,东太后也就不客气地问了一下京里的情况,接着西太后又问了一下娘家的情形和一路行走的情况。这些琐事问过之后,也该转入正题了,西太后向太监们使了个眼色,他们便退出了门外,此时殿内只有叔嫂三人。

  奕低头不语,静待两宫皇太后问话。忽听一阵抽泣之声起,原来是西太后在悲泣,东太后见西太后在抽泣,不自觉地辛酸苦辣涌上心头,她也随之泣不成声。奕有些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他不知该劝解还是同泣?

  “自大行皇帝巡幸热河,那肃顺、载垣、端华,三奸导以声色之欲,揽权专横,实不堪言。”西太后一边抽泣,一边控诉着。

  “是啊,真是狂妄之极,尤其自大行皇帝驾崩三奸更是一手遮天,竟不把我们孤儿寡母放在眼里。”东太后气愤地作了补充。

  东西两太后一边涕泣,一边控诉,激起了奕的愤慨。在听完她们的控诉后,他表态了:

  “奴才以为三奸之为令人发指,非严惩不可。但此时此地不宜,而且他们又有赞襄政务之名,不知太后的意见如何?”

  “我们也是这么想的,现在办大行皇帝丧事为急务,惩奸之事还待稍后。”西太后当即作了回复。

  “北京那边我可以作安排,要办也只有回京,还望皇太后再忍耐一些时间。”

  听到奕的建议,东太后点了点头,西太后也点头同意,接着西太后像想起了什么,于是又问道:

  “六爷的主意当然不错,可是,我有一事还有余悸,洋人不会闹腾吗?”

  奕听到西太后的问话,真有些想笑,他知道这是被洋人吓破了胆,为了稳定两宫之心,他断然表示:

  “外国必无异议,如有闹腾之事,惟奴才是问。不过这赞襄政务大臣可是皇帝的遗命啊,而且,顾命乃祖制,要惩办三奸,必须谨慎考虑”

  西太后早就与东太后商量过此事,当然他们想把权力接过来,实行汉唐已出现过的垂帘听政。可是,这话又不能明说,于是西太后转了一个弯。

  “说来大行皇帝也确实被三奸欺蒙,竟然在赞襄政务中未列六爷,六爷在京办理妥协,况且又是至亲,这军机大事六爷是最有参与权的呀,惩办三奸后,六爷重入军机也是自然。”

  奕听出西太后弦外之音,这不是一个交换条件吗?他不能无动于衷,于是随机应变地说:

  “大行皇帝新崩,皇帝年幼,若照往朝旧制母后临朝之事也是有的,就我朝而言,也不是一成不变的,圣祖康熙爷的时间,太皇太后虽无垂帘之名,却有听政之实啊。”

  奕的话向两宫表明了他同意垂帘听政,两宫也就放心了。只听西太后直接了当地谈了她的意见。

  “六爷,我看咱们要两头准备,北京方面的安排全倚仗六爷了,至于这边嘛?我和姐姐尽力地办。不过六爷还是早些回京为妥。”

  “是的,奴才主意已定,为防不测,明日即可动身。”

  东太后听完了奕的话,又补充了一句,

  “路上也要多加小心,以防万一。”

  “谨遵懿旨。”说完奕便离开了。

  奕星夜兼程地回了北京后积极布置,并把他的情况不断通过内线——军机章京曹毓英转达两宫。在布置妥当后,两宫极力催促八大臣早日护送梓宫回京。八大臣不能不顾及舆论。因此,决定九月下旬返回京师。

  进入九月,时势的发展对两宫还算有利。就在初一这一天,由大学士桂良发起,有肃顺参加了的给两宫上尊号的奏折就使他们感到欣慰。奏折先送东宫后达西宫,西太后要仔细看,她怎么能不关心这些事呢?她打开了奏折:

  “大学士臣桂良等跪奏:

  钦奉上谕:朕缵承大统,母后皇后应尊为皇太后,圣母应尊为皇太后,所有应行典礼,该衙门敬谨查例具奏,钦此。

  臣等窃维道契坤元……”

  西太后看到冠冕堂皇的语言,自然一目十行,一扫而过,看到下面几行她可仔细得多了。

  “臣等钦遵谕旨,敬考彝章,恭上母后皇太后徽号,日‘慈安皇太后’,圣母皇太后徽号日‘慈禧皇太后’。奉两宫而受祉,玉册光腾,垂亿襈以扬庥,瑶章采绚。

  臣等恭候命下,一切应行典礼交与该衙门敬谨办理。谨奏。

  大学士臣桂良、臣贾桢、臣官文、臣周祖培、协办大学士臣宗室肃顺。”(《清代档案史料丛编》第一辑,第97—98页)

  西太后看完奏折,脸上掠过一丝微笑,肃顺竟然也参与了,她似解非解。不过,这总算是个好事,于是她拿出了印章,重重地盖到折子上,“同道堂”三个字清清楚楚,它表示了西太后的意见是同意的。自此以后,东宫被称为慈安太后,西宫被称为慈禧太后。

  两宫太后很善于捕捉时机,对八大臣加以限制。进入九月以来,办理回京事务也实在太忙,载垣、端华、肃顺请求减差。这本来是一半客套一半试验,慈禧可不与他们客套,她与慈安商量后决定同意他们的请求,于是减差的上谕很快明发了:

  “咸丰十一年九月初四日,内阁奉上谕:

  本日载垣、端华、肃顺面奏因差务较繁,请将管理处所,恳恩酌量改派等语,自系实在情形,著照所请。载垣著开銮仪卫、上虞备用处事务。端华著开步军统领缺,肃顺著开管理理藩院并响导处事务。钦此。”(《清代档案史料丛编》第一辑,第98页)

  上谕明发,载垣等暗暗叫苦,咸丰帝给他们的权力竟让两宫给削去了。但谁让自己请求来,这不是哑巴吃黄连又是什么?

  九月二十二日,热河开始忙起来了,因为明天就是返京的日子。这一日,慈禧与慈安特地为返京之事召见了八大臣。经双方协商,当然主要是两宫的意见。由肃顺护送梓宫回京,载垣、端华与两宫扈从小皇帝间道返京。

  二十三日,两宫及妃嫔大臣们恭送梓宫先发,肃顺启行。然后他(她)们才排成长长的一队,浩浩荡荡地向京师进发。两宫,特别是慈禧,在由热河至北京的路途中,处于极度紧张之中,真怕中途发生不测。她只有一个愿望:早日到达北京。

  九月三十日,终于到达了北京,慈禧与慈安一颗悬着的心放下了。但是他们并没有松上一口气,而是立即召见奕,双方一致决定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打倒八大臣。

  当日,盖有“御赏”、“同道堂”印章的上谕公诸于众。这上谕是经过深思熟虑的,之所以一入京师就得以颁发。是因为上谕是早在九月十八日在热河时已准备好的。

  咸丰十一年九月十八日,内阁奉上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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