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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8章 清静无为与民休息(2)

  淳于意只有五个女儿。临行时,女儿们都来送父亲,一个个哭成泪人。淳于意长叹道:“唉!生女不生男,有了急难,一个有用处的也没有!”几个女儿一听,哭得更厉害了。过了一会儿,小女儿缇萦擦一把眼泪,她对父亲说:“我要跟您到长安,纵是涉万水越千山,赴汤蹈火,也要跟皇上说说理,问他对这人间不平事管不管?”到了这时,淳于意又不忍心让女儿去了。缇萦擦干眼泪说:“平日我遵父言,今不能顺承父命了!老父如硬是不准我去,女儿就立即死在你的跟前!”淳于意一听,进退为难,问解差:“可不可让小女跟同前往京都?”解差不愿带小姑娘,怕一路上添麻烦。可缇萦硬是不依,寻死觅活非去不可!解差最后只好依允。缇萦草草收拾行李,随父同行,前往京都。

  到了长安,淳于意被囚下狱,缇萦拼着性命,要上宫殿去见汉文帝。门吏不准她进,她就写好一书,交予门吏,恳求转呈皇上,门吏为她的举动所感,将书信传了上去。

  文帝看着缇萦的上书,字写得虽然歪歪扭扭,可语词十分动人:“妾父为吏,齐中皆称其廉平;今坐法当刑,妾伤,夫死者不可复生,刑者不可复属;虽后欲改过自新,其道亡用也。妾愿没入为官婢,以赎父刑罪,使得自新。”

  文帝阅毕,一是同情小缇萦的一番孝心,二是深深觉得肉刑太不合理。他一面称赞了缇萦,赦淳于意无罪,一面决定废除肉刑。原来的黥刑(在额头刺字涂青)、劓刑(割鼻子)、斩左趾等都被较轻的笞刑所取代。景帝进一步减轻笞刑,行刑时以竹代荆,并且减少数额。他说:“加笞与重罪(死罪)无异,幸而不死,不可为人。”为改变笞刑致人于死地或死亡的状况,景帝乃更减笞刑三百为二百,笞刑二百为一百。

  废连坐之法。秦实行连坐之法,汉初仍是如此。文帝认为,犯法者已被论处,又罪及父母妻孥,是不公道、不仁慈的,应当予以废除。在文帝大力主张下,司法部门经过认真讨论,终于废除了连坐之法。

  废除诽谤妖言法。诽谤妖言法是禁止官民指责政府过失的法律。文帝下诏说,古代圣君治天下,早晨就树起建议或批评的幡、木,所以精通治理之道的进谏者常来。现在法律规定有诽谤妖言之罪,这样,各大臣不敢极言得失,皇上也无法听到过失并加以改正,更得不到远方贤良之士的帮助,还是撤销规定为好。废除诽谤妖言法,即是废除苛法,又能广开言路,一举两得,实为善政。

  文帝减轻刑罚,朝中有人担心会使罪犯增多。结果正好相反,犯罪的越来越少。据说当时一年之中,全国重案不过三四百件,加上文帝君臣强调教化,量刑宽大,断处审慎,疑案从宽,所以社会安定,刑徒极为少见,几乎达到了儒生们理想的西周盛世的境况。这同秦朝末年“囹圄成市,赭衣半道”的残酷景象形成鲜明的对比!

  平叛抚边汉初,刘邦在铲除异姓王的同时,陆续分封一些同姓子弟为王,企图借此确保刘家天下。受封的诸侯王权力很大,他们可以征收租税,铸造钱币,任免官吏。他们的权力越来越大,严重影响到中央集权的巩固。为强化中央集权,巩固国家统一,避免军阀混战和国家四分五裂的局面,朝廷对分裂割据势力进行了长期的坚决的斗争。

  文帝时,政论家贾谊上《治安策》,尖锐指出了中央同地方的关系,已发展到如同一个人得了浮肿病,一条腿肿得和腰一样粗,一个脚趾肿得和腿一样粗,如不抓紧治疗,就会成为不治之症。他建议将王国分割为若干小国,以削弱其力量,使它们没有反抗中央的力量。这成了此后西汉政权解决封国尾大不掉问题、克服分裂危险的指导方针。后来,太子家令晁错又建议把王国的一部分领地收归朝廷直辖。汉文帝采纳了他们的意见,于文帝十六年(公元前164年),首先分代为两国,分齐为六国,分淮南为三国,还把自己的儿子刘武封为梁王(封地在今河南东部),控制中原要地,屏障朝廷。诸侯王不甘心自己的力量受到削弱,纷纷反对。当时,反对最强烈的是吴王刘濞。吴王的都城在广陵(今江苏扬州北),辖有豫章(今江西地区)、会稽(今苏南和浙江地区)等郡,有铜矿可以铸钱,海水可以制盐,封土广大,财力富足。他利用这些优越的经济条件扩张势力,蓄谋夺取朝廷大权。

  景帝即位后,诸王国的势力发展到了同朝廷分庭抗礼的地步,严重地影响着西汉王朝政权的统一,中央与诸侯王之间的矛盾更加激化。在这种情况下,已升御史大夫的晁错上《削藩策》,建议借诸侯王犯错误之机削弱他们的封地。他一针见血地说:中央与诸侯王的矛盾已不可调和,“今削之亦反,不削之亦反;削之,其反亟,祸小;不削,反迟,祸大。”景帝采纳了他的建议,于公元前154年削去楚王戊的东海郡(今鲁南、苏北地区)、赵王遂的常山郡(今河北唐河以南)、胶西王的六个县。被削地诸王都十分不满。于是,一场统治集团内部叛乱与反叛乱的战争拉开了帷幕。

  文、景两帝,特别是景帝的削藩措施,遭到诸侯王的强烈反抗,他们多次反叛中央,文、景两帝开展平叛战争,并取得了重大胜利。

  公元前177年,济北王刘兴居乘文帝去太原击匈奴之机,发动武装叛乱,开了王国武装反叛中央之先端。文帝当机立断,派老将柴武率军出征,迅速平息了叛乱。文帝颁诏撤销济北国,不再置封。

  刘长是文帝异母弟,为人骄横,多次犯法。文帝宽厚仁慈,多次原谅他,但他不知自忌,“出入拟于天子”,自行法令斥逐中央所派官吏,甚至杀害文帝所封的侯爵。文帝对他痛加指责,他竟然怙恶不悛,阴谋武力反抗中央。文帝及早发觉了这一阴谋,采取措施,粉碎了刘长的未遂政变。

  七国之乱是以吴王刘濞为首发动的一次同姓王大叛乱。公元前154年,刘濞串联楚、赵、胶西、胶东、淄川、济南六国,又派人与匈奴、东越、闽越贵族勾结,打出“请诛晁错,以清君侧”的旗号,举兵西向。

  景帝派周亚夫率大军进击,同时又误信谣言,错杀晁错,派人劝刘濞退兵。周亚夫是一个熟悉韬略的将军。他过去屯军细柳防备匈奴时,曾因治军严谨而博得文帝的称赞。文帝临终时嘱咐景帝:“即有缓急,周亚夫真可任将兵。”但刘濞志在夺取中央政权,宣称“我已为东帝”,拒绝退兵。在这种情况下,景帝决心讨平叛乱。

  周亚夫受命后,先向景帝分析了吴、楚情况,并提出作战方案说:“楚兵剽(骠悍)轻(轻捷),难与争锋。愿以梁委之,绝其粮道,乃可制。”这里的所谓“以梁委之”就是暂时放弃梁国的部分地方,引诱并牵制吴、楚军队,达到守梁以疲敌的目的。汉景帝同意了周亚夫的这一建议。于是,周亚夫以奇兵断了叛军粮道,只用了三个月的时间,就大破叛军。刘濞逃到东越,为东越人所杀,其他六王或伏诛,或畏罪自杀,七国都被废除。

  平定七国之乱,是削藩斗争中取得的一次重大胜利,沉重打击了诸侯王的势力。接着,景帝接连采取了一些防范措施。他虽然没有明令废除各诸侯王国,可剥夺了他们的许多实际权力,让其不成为“国”,诸侯王只留一个空名。中元五年(公元前145年)景帝令各诸侯王交出本国一切行政司法大权,不得参预本国事务;各王国的所有官吏,全部由朝廷任免;改称王国的丞相为“相”,丞相一称只许朝廷使用;省去御史大夫、廷尉、少府等一系列官职,下级官吏名额大大压缩。这样一来,王国实际上成了汉王朝的一个郡,各诸侯王也只不过成了地方上的一个衣食地主,为后来武帝彻底解决王国问题创造了条件。

  从战国后期起,匈奴就不断南侵,一再与秦、赵、燕三国发生战争。入汉后,匈奴继续不断骚扰北部边郡,使汉朝统治者深感头痛。当时汉朝鉴于国力弱小无力反击,对匈奴采取和亲政策(即把宗室之女作为公主嫁于匈奴首领,汉、匈“约为兄弟”)。同时,汉朝每年还送若干财物给匈奴贵族,以换取匈奴首领的欢心,减少侵扰。

  文帝即位后不久,即致书匈奴首领,表示和亲愿望。得到匈奴响应后,汉、匈建立起睦邻关系。

  公元前162年,匈奴连岁入边,给汉朝造成重大损失。文帝一面调兵遣将,出御匈奴,一面采纳时任太子家令的晁错的建议,招募平民出居塞下,一边垦植耕种,一边守边,抵御匈奴南侵,但还是以和为贵,遣使致书匈奴,匈奴致了谢书,双方又建立起和亲关系。之后,景帝又多次派使者与匈奴订立和亲之盟。

  和亲政策是一种权宜之计,效果也不大,匈奴侵扰活动仍时有发生。但应当看到,和亲政策的实行,还是在一定程度上遏止和减少了匈奴的侵扰,有利于中原地区的和平发展、增强国力。

  南越在汉高祖时就臣属汉朝,后来吕后对南越采取了一些过激政策,南越王赵佗便自称为帝,汉、越交通一度断绝。文帝即位后,文帝见四夷宾报,独有赵佗与朝廷抗衡,就对赵佗采取拉拢政策,使其心悦诚服地归属了汉朝。文帝首先为赵佗在河北真定(今河北正定)的祖坟置官看守,按时祭祀,接着召见赵佗的兄弟,让其作官并给予很多赏赐,又派陆贾出使南越,对赵佗申明利害,晓以大义。这一切,使赵佗深受感动,表示坚决削去帝号,臣事汉朝,彼此相安无事,四海承平。对南越的安抚,加强了中原与南越的联系,有利于民族的融合和国家的统一。

  虚心纳谏文、景两帝治国卓有成效,这与他们虚心纳谏、从善如流有着密切的关系。

  文帝多次下诏,表达求贤纳谏的愿望。他即位的第二年(公元前178年)曾下诏说:各位大臣要仔细思考我的过失以及我想不到的地方,恳切希望把这些意见告诉我,并向我举荐贤良方正,能极言直谏者,以纠正所失。之后又多次下诏求谏,允许百姓进谏。

  每次上朝,凡在途中遇到各级官员和百姓所上奏章,文帝无不停车接受。建议可用的,一律加以采纳。凡是能上书言事的,不论意见正确与否,文帝都称赞是好事。

  贾谊上书,指出政府要重视耕织,文帝即“诏开籍田”,亲自耕作,为天下百姓示范。晁错先后上了《言兵事疏》、《守边劝农疏》、《募民实边疏》、《论贵粟疏》、《减收农民租疏》等,主张重农、贵粟、移民实边以及减轻田租等,文帝都一一采纳。

  对于敢于顶撞自己的臣下,文帝也能够反躬自省。一次,一个老百姓惊动了文帝的车驾,文帝把他抓住交给廷尉张释之,希望从重发落,但张释之只准备处以罚金了事。文帝认为处理太轻而大发脾气。张释之争辩说:“法,是天下公共之法,按法应当这样处理,如果加重处罚,是法不取信于民,如果当时您派人把他杀了就算了,现在既然交经我处理,我就要按法律办事!”文帝仔细考虑了一会儿说:“还是廷尉做得对。”

  一次,汉文帝车马过中郎署的时候,看见一个白发苍苍的老者,穿着一身小郎官的简朴衣服,显得十分寒伧。文帝把老者叫来。“你叫什么名字,为什么这样年纪还是一个郎官?”

  老者答道:“小臣冯唐,祖上是赵国人。伯父和父亲都跟赵国的良将廉颇、李牧是朋友。至于老臣也许是无才,也许是陛下不识才,所以不得重用!”文帝说:“廉颇、李牧是古之良将,如果我今天能有这样两个人,北方的匈奴再也不会使我担忧了!”冯唐摇摇头说:“陛下,依臣之见,即使今天有廉颇和李牧,您也不可能用他们啊!”文帝见冯唐当众骂他,勃然大怒,挥手赶走冯唐,回到宫中暗暗生气。他左思右想,不明白冯唐为什么那样说他。最后,他派人把冯唐召来,要问一个究竟。冯唐向文帝鞠躬行礼:“小臣生性耿直,不知忌讳,请陛下原谅。”文帝又问:“那你为什么说即使廉颇、李牧在世我也不能用呢?”冯唐抬起头,庄重地说:“我听说古代君王对将军委以重任和权力。将在外时,军功赏赐皆由将军作主,回来再向朝廷奏报。廉颇、李牧就是这样,有权自主,尽展其能,所以屡战屡胜。现在,我听说云中太守魏尚也是一个将才。他爱护士卒,把军饷都发给战士,从地方收入中拿钱补贴军队,每隔五天杀牛备酒犒赏全军,深得全军拥护,连打胜仗,匈奴丧胆。

  这些功劳,陛下没有给予应有的赏赐。而仅仅因为魏尚上报的杀敌数目与实际少了六个,您就让文吏绳之以法,削去爵位,严加处罚。我认为陛下赏太轻而罚太重,怎能让将军们拼死效力呢?陛下连一个魏尚都不能重用,怎能重用廉颇、李牧这样的良将呢?小臣愚蠢而且耿直,触怒陛下,情愿受死!”

  文帝听了冯唐的话,十分感动。当天,文帝就命令冯唐为特使,拜他为车骑都尉,让他持着皇帝的缨节赦免魏尚,恢复太守职位,并且提拔和重用周亚夫等人为大将。在他的努力下,朝廷人才辈出。文有晁错,武有周亚夫,司法有张释之,形成一个较强的领导集团。

  景帝不闻过饰非,并在一定程度上作自我批评,这对一个封建帝王来说,不是一件易事。景帝听信谗言,误杀晁错,谒者仆射邓公对他说,晁错的削藩主张是万世之利,削藩之策刚刚实行,晁错就被杀掉,这是堵塞了忠臣之口,替诸侯报了仇。邓公一席话,说得景帝幡然悔悟,他喟然长叹:您说得对,我也引以为恨呀!

  【作者点评】

  文、景两帝顺应历史潮流,用贤纳谏,革故鼎新,去繁除苛,布德偃兵,发展生产,巩固政权,把国家治理得有条有理。一个物阜民丰、国泰民安的封建治世出现了。司马迁说,周代有成康盛世,汉代有文景之治。他把二者相提并论,是有一定见地的。司马光也用颂扬的口吻描绘文景时代的繁盛:“国家太平无事,非遇到水旱灾害,老百姓家家富裕,人人充足,府库中货物堆积如山,用之不竭,京师库中的钱多达数百万万,穿钱的绳子都腐烂了,散钱多得无法计算,国家仓库的新粮食压着陈粮食,流出仓库堆积于外,以至于烂掉不可食用。广阔田间马骡成群,人们以乘母马为耻。人人自爱以犯法为耻,以行义为先,以愧辱相绌。”这段文字反映了当时社会安定、人民安居乐业的情景。

  文、景时代,距今虽然已经两千多年了,但是文、景治国所提供的历史经验,特别是虚心纳谏,逐奸用贤,为政清廉,节用爱民更具重大意义。只有这样,才能长治久安,永远立于不败之地。反之,欲求天下之治,无异是缘木求鱼。

  由于文、景两帝所采取的政治、经济等方面的措施,对于安定社会发展生产,减轻人民负担和痛苦都起着积极的作用,符合人民群众意愿。正因为这样,千百年来文、景治绩一直为人们所传颂。至于毛泽东对于“文景之治”持不同看法,认为文、景两帝是“庸碌无能”之辈,其原因是毛泽东从个人风格来讲,更喜好乱世奋争中的雄才大略之人的缘故。

  (詹全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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