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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4章

  坂垣败绩累累,矾谷仍然武士道精神十足,不顾一切,日益向南推进。矾谷比坂垣更凶,李宗仁檄调自郑州来的邓锡侯第22集团军的第41军孙震部赶往滕县,拒敌南下;孙部刚在滕县部署就绪,3月15日,矾谷师团就发动攻击。日军以数十架飞机、30余门大炮狂轰滥炸,守军师长王铭章督战死守。李宗仁见滕县危险,又急令新拨归第五战区指挥的第20军团司令汤恩伯派部驰援。汤的主力81军王仲廉部因行程过远,未能及时赶到,3月17日晚,日军配合炮火攻陷滕县,20日攻占郅县,并沿台枣支线向台儿庄阵地突进。对矾谷军事行动的后果,李宗仁有着充分的估计:此次台儿庄一失,不但前功尽弃,士气、民气受到巨大的挫伤,国内恐日病大涨,而且给日后的战略转移带来难以想象的损失。

  为了确保台儿庄,他制定了相应的作战计划。李考虑到孙连仲的第二集团军最善防守,即令孙派3个师,沿运河布防,扼守台儿庄正面阵地,李判断矾谷前次战役占了上风,骄狂不可一世,一定不待蚌埠方面援军北进,便会直扑台儿庄,以期一举拿下徐州,夺取打通津浦路的首功。因此,李便决定设圈套,请其入瓮。于是,他命令汤恩伯第20军团的2个师让开津浦路正面,诱敌深入,待矾谷直扑台儿庄后,再回头击敌之背,与孙连仲一起将敌围而歼灭之。事态的发展正如李宗仁所预料的那样,敌人从滕县南下,舍汤恩伯军不顾,直扑台儿庄。敌军总数约有4万,拥有七八十辆坦克,百余尊山野炮和重炮,重轻机关枪更是不计其数。3月23日,矾谷军冲到台儿庄北泥沟车站,徐州城内已炮声可闻,台儿庄会战的大幕正式拉开。

  3月24日,敌军采用上次攻打滕县的战术,先猛烈轰击孙连仲军的防御工事,接着以坦克为前导,向孙部阵地推进。狂风暴雨般的枪炮弹,把台儿庄外围阵地工事基本摧毁,敌人步步逼近。日军的这种凌厉攻势,孙连仲部在一无平射炮,二无坦克的条件下,无法反击。但他们知道,台儿庄是他们的光荣,也是他们的坟地,因此以血肉之躯与靠近的日军拼杀,与横冲直撞的日军坦克同归于尽。战争中,武器在某种程度上起决定性作用,因此,尽管孙部士兵英勇抵抗,仍被日军冲入城内。孙部没有退却,与入城日军展开了激烈的巷战。

  此时,担负台儿庄中央防线北面作战的汤恩伯军团,在峰山、枣庄一带同日军作战后不久,置台儿庄危急于不顾,转移到姑婆山区躲起来。李宗仁严令汤军团迅速南下,协同孙连仲夹击台儿庄正面之敌。汤为保存实力,仗着有蒋介石为后台,置军令于不顾,在姑婆山迟疑不进。李宗仁深知其人,一贯自恃是蒋介石的嫡系,骄横不可一世,也不敢轻易得罪他,因此三令五申,晓以大义。汤仍不予理睬,这边战火熊熊,战斗惨烈,那里却养兵于山区,无动于衷,李宗仁陷入痛苦之中。军情危急,李宗仁无可奈何之下,再次发电汤恩伯:“如再不听命令,贻误战机,当以军法论处,同韩复榘同样下场。”汤敬酒不吃吃罚酒,李宗仁下了死令,他才同意挥师南下。

  然而,此时台儿庄孙连仲部守军已伤亡殆尽,全庄四分之三地盘被日军占据,他们一面在电台宣称已将台儿庄占领,一面调集重炮、坦克疯狂冲击,企图一鼓作气,完全夺下台儿庄。孙连仲强烈地意识到,再孤军死守,将全军覆亡,因此4月5日直接与李宗仁通电话,要求把部队暂时撤到运河南岸,让他的第二集团军留点“种子”。李宗仁听得出,孙连仲讲这番话时,语调几乎是哀婉的,他深知孙的处境是何等的艰难,又是何等的悲壮,但李宗仁更清楚台儿庄目前的重要性,他估算着汤恩伯军团第二天中午可赶至台儿庄北部,因此鼓励孙连仲说:“敌我在台儿庄已血战一周,胜负之数决定于最后5分钟。援军明日中午可到,我本人也将于明晨来台儿庄督战,你务必守至明天拂晓。”说完,李怕孙情绪低下,影响士气,又下令道:“我的命令如若违抗,当军法从事。”

  孙连仲以前虽和李宗仁只有一面之缘,但听人说过,李在战区司令官中,属较通情的一位,此时此刻李下这样的命令,深知台儿庄对整个战役至关重要的价值,以及李宗仁对此次战役胜利的信心。于是孙态度坚决地表示:“我绝对服从命令,整个集团军打完为止。”孙连仲的态度,使焦急万分的李宗仁感到有些安慰,但他总有些不尽放心,于是又指示孙连仲:“今夜你还须向敌夜袭,以打破敌军明晨拂晓攻击的计划,则汤军团明日中午到达后,我们便可对敌人实行内外夹击。”孙表示部队已用完,夜袭不容易。李听后立即指示:“我现在悬赏10万元,你将后方凡可拿枪的士兵、担架兵、炊事兵与前线士兵一起集合起来,组织一支敢死队,实行夜袭。这10万块钱将来按人平分。”

  孙连仲将李宗仁的命令传达后,数百人一支的敢死队很快成立起来。4月5日午夜,敢死队分组向敌出袭,冲击敌阵。他们个个精神异常振奋。各自为战,已是血战经旬的敌军,也精疲力竭,深夜正堕入梦乡,听到不知从哪来的枪声,顿时乱作一团,一面仓皇应战,一面后退。经数日血战为敌所占的台儿庄各街,竟在短短不到一小时内,一举夺回四分之三。此时,李宗仁不但得报孙连仲夜袭成功的喜讯,又得汤恩伯部翌日天明前可赶到台儿庄的消息,高兴极了,他立即率随员,连夜亲自赶到台儿庄郊外,准备亲自指挥对矾谷师团的歼灭战。

  矾谷师团的厄运终于降临了。6日黎明之后,台儿庄北面,枪炮声渐密,汤恩伯军团已向敌人开火。矾谷知已陷入重围,开始动摇,下令部队全线撤退。4月6日晚,李宗仁亲自指挥台儿庄守军全线出击。一直防守遭攻的孙连仲部,听说反击,神情振发,命令一下,杀声震天。此时敌军已成强弩之末,弹药汽油也用完,机动车多被击毁,全军丧魂落魄,狼狈逃窜。李宗仁命令部队猛追,敌兵遗尸遍野,各种辎重到处皆是,矾谷本人率残部拼命突围。至此台儿庄战役胜利了。台儿庄会战,在李宗仁的亲自指挥下,击溃日军第五、第十两个精锐师团的主力,歼灭日军2万余人,缴获大批武器、弹药,严重地挫伤了日军的气焰,振奋了全民族的抗战精神,坚定了国人抗战胜利的信念。这次战役,李宗仁立下了不可磨灭的功勋,赢得了中国人民的尊重。

  三位夫人

  李宗仁在自己身后留下了堪称传奇的人生之路,而陪伴他走过这条人生道路的是他先后迎娶的三位夫人李秀文、郭德洁和胡友松。

  1911年20岁的李宗仁在父母的包办下迎娶了他的第一位夫人李秀文,她为李宗仁生下儿子李幼邻。1992年,102岁高龄的李秀文在广西仙逝。

  1924年,李宗仁屯兵广西桂平,在这里他遇到了日后陪他走南闯北的知音郭德洁。郭德洁原名月仙,是一位具有先进思想的现代女性。当李宗仁第一次去她所在的女校训话,郭月仙作为当时的校花给李宗仁献花的时候,两人便已互相倾心。虽然当时郭月仙已经与别家订了婚,但在身为广西自治军第二路总司令李宗仁的安排下,郭月仙还是和他成了婚。结婚当晚,李宗仁取“品德高洁”之意为郭月仙改名为德洁。郭德洁不仅在生活上照料李宗仁,在事业上也给了李宗仁很大的帮助。她主张妇女解放,并在抗日战争期间发动广西妇女组织声势浩大的募捐活动,堪称广西妇女运动的领袖。1949年,国民政府倒台,李宗仁携同郭德洁开始了旅居海外的生活。1965年7月20日,旅居海外十余载的李宗仁陪同夫人郭德洁排除了各种艰难险阻回到了祖国的怀抱。当所有人都在赞叹李宗仁落叶归根的时候,谁也不知道在他回国的问题上郭德洁起了决定性的作用。5个月前郭德洁在美国被确诊患上了晚期乳腺癌,只剩下了8个月的生命,而她最大的愿望就是能把自己的遗体安葬回广西老家。一生钟爱郭德洁的李宗仁当然会满足爱妻的要求,时日无多,他决定不再犹豫回到了祖国。1966年3月,郭德洁在北京医院逝世,结束了她与李宗仁42年的婚姻关系。

  75岁刚刚投入祖国的怀抱却又遭遇丧妻之痛,李宗仁一面感叹祖国的山河壮丽,一面又唏嘘身边无手可执。这件事在当时不但成为他的一块心病也成为了国家统战部乃至周总理关心的问题。在组织的安排下,60多位女士的照片资料摆在了李宗仁的面前,但都被依然沉浸在丧妻之痛中的李宗仁一一拒绝,又有谁能替代郭德洁在他心目中的位置呢?造化弄人,当一个叫胡友松的女孩子的照片摆在他的面前时,偏偏这个浓眉大眼的女孩子让李宗仁产生了好感,由此李宗仁开始了他鲜为人知的第三次婚姻生活。胡友松是一代影后胡蝶的女儿,解放后她和养母搬到北京居住。1959年从医专毕业后胡友松就一直在北京复兴医院当护士,她不仅人长得漂亮、气质好,又正好从事医护工作,最符合照顾李宗仁的条件。她马上就被请到了李公馆与李宗仁共进晚餐。李宗仁对这个落落大方、聪明伶俐的女孩子一见倾心,但是李宗仁和胡友松一个年过古稀,一个风华正茂,婚事的关键在于胡友松。

  当胡友松刚听到这个消息的时候头一炸,她要求考虑半个月。能够照顾自己心目中的英雄当然是一件好事,但李宗仁已经77岁了,还有几年寿命尚不可知,如果成为他的妻子虽然生活上再也不用发愁,但将来的日子怎么办?胡友松陷入了深深的犹豫。李宗仁并没有给她那么多考虑的时间,刚刚四天他就把胡友松接到了公馆。这或许就是命运的安排吧,胡友松服从了。1968年7月下旬的一天,李宗仁和胡友松在北京西总布胡同51号李宗仁的公馆结了婚。鉴于当时的形势,他们的婚礼并没有大张旗鼓,只是请几位朋友吃了顿饭。

  新婚伊始,胡友松陪同李宗仁去北戴河游玩,李宗仁对这位新娶的妻子呵护有加。胡友松不会游泳,他教她游泳;胡友松夜里容易醒,李宗仁就不穿拖鞋光着脚起夜……那段时光是最轻松的。但当他们的专列火车从北戴河驶入北京的时候,“红卫兵造反运动”也驶进了他们的生活。

  社会上对胡友松有不一样的看法,大多数人以为她贪财,说李宗仁带回许多的美元钞票、金银财宝。另一些人认为李宗仁是原国民政府的代总统,回国后又娶了比自己小48岁的胡友松,这是反革命加走资派的罪行。虽然周总理明令禁止冲击李宗仁,可是天不怕地不怕的红卫兵还是逮着机会冲进了李府。胡友松在楼上的屋里心跳得都快从嗓子眼里掉出来了却又不敢下楼,怕下楼反而因为她引起什么事情来。一个小时以后,楼梯响起来,李宗仁笑嘻嘻地上来了。胡友松说:哎哟,你还笑呢,我都快急死了!李宗仁答道:急什么呀,北大的学生挺好的,问了好多历史问题,挺满意地就走了。虽然是虚惊一场,但周总理一知道这件事马上把他们转移到了301医院特护了一个月,回家后的李宗仁不被允许出门,终日无所事事、郁郁寡欢。而胡友松在这期间只能陪李宗仁下下棋、读读书,自己临摹李宗仁收藏的名人字画打发时间。

  李宗仁的身体情况伴随着他情绪的低落很快恶化起来,他被查出患有直肠癌。但在那个特殊的年代,由于他是最大的走资派,医院不可能给他什么精心的护理,胡友松只能凭借自己的医护本领照料李宗仁度过了他生命的最后三年。李宗仁掉眼泪了,他说这一生就只掉过两次眼泪,一次是他妈妈死时,这一次是他觉得活的期限到了。1969年1月29日下午12时50分,李宗仁因病逝世。弥留之际他对胡友松说的最后的话是:每年清明别忘了给我扫扫墓,让人知道我还有一个年轻的妻子。

  一往情深真兄弟

  1969年1月26日,是李宗仁回大陆以来最后的几天日子,他在病危之际,气喘吁吁,断断续续留下遗言,除了表达对祖国统一的愿望外,便是不忘把几瓶名酒送给毛主席和周总理。

  这几瓶酒颇有来历,大部分是法国白兰地和英国威士忌,已有两个多世纪的历史了。在李宗仁手中就保存了几十年,酒由外国进口,又由他带到美国,而后又带回国内,始终没有开封品尝。酒瓶上都有历代专家鉴定的签字和贴有收藏家的签名封条。其中两瓶,是抗战初期他坐镇徐州时,由一位与英国人交情很深的实业家杨树诚所赠。

  杨树诚,就是创办安徽蚌埠宝兴面粉厂的“杨三”,他是一个贫农出身的企业家。他于1885年生在河北盐山县农村的一户佃农家庭。16岁到河南英福公司的焦作煤矿当学徒。后来,偶然在矿场拾到了英籍总矿师丢失的一盒矿机钻石,完好地交给总矿师后,他也被留在矿师身边学习勘探技术。1920年他独自在徐州建立了宝兴钻务处。后转向兴办宝兴面粉厂,1928年又选择蚌埠这个小麦集散地,建立宝兴第二面粉厂。为利用淮北的大豆资源,还筹建起植物油厂。他所创办的企业在皖北地区有龙头之称。

  1927年初,李宗仁任国民革命军第七军军长和西征军总指挥,一度率军驻扎徐州。当时杨树诚在徐州创办的宝兴面粉厂,已是当地最大的机制面粉加工厂。为订购驻军食用面粉及军马所用麸皮,一天,李宗仁在随从人员陪同下,来到宝兴面粉厂参观。杨为尽厂主之谊,予以盛情款待。两人在酒酣耳热之际,彼此畅谈平生抱负,似有相识恨晚之感。他们都在壮年,一个投身军界,一个热心于实业;加上李宗仁又流露对开发中国矿业的兴趣,也正是杨的技术专长,于是两人结下“金兰之交”,成为换帖兄弟。因杨年长五岁,在家排行第三,李宗仁便称他为三哥。后北伐军开拔,两人暂时中断联系。至1931年初,李宗仁因蒋桂战争退回广西,开始积蓄力量经营两广时,特电邀杨树诚,带领宝兴面粉厂早年从事钻探的人员,前往南宁协助李进行了探矿,两人又有了再次交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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