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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7章 征途:血战?末世役一切苦难都是引领。

  引领众生知悟生命真相。

  在大法会期间,拉藏汗其实已经与桑杰嘉措正式交战。彼时,在法会上,第巴的几个亲信曾向拉藏汗的家臣挑衅,拉藏汗的家臣大怒之后便动手杀死了第巴的亲信。这便成了双方反目交战的最好理由。于是,桑杰嘉措便迅速集结大队兵马对蒙古驻军进行袭击。一时间,拉藏汗被打得措手不及,便暂时被迫退出了拉萨。拉藏汗假意退兵至藏北高原后,在达木地区重整了蒙古八旗兵势,然后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掉头回攻拉萨城。

  这一回措手不及的人换成了桑杰嘉措。又一场激烈的火拼在拉萨大昭寺前展开。伤亡无数。后来多亏了三大寺堪布和拉藏汗的经师嘉木样协巴的出面调停,方才暂时止住了一场血灾。不久,双方便达成了停火协议。只是当时的拉藏汗兵力优势明显,桑杰嘉措不得不推卸退让,答应拉藏汗辞去第巴一职。第巴一职由桑杰嘉措之子阿旺仁钦继任,和拉藏汗共同掌管西藏的事务。一切好战者都是与安福无缘的。所谓“国虽大,好战必亡”。拉藏汗和桑杰嘉措带来太多的伤害,终有一日会自我毁亡。

  短暂的安定之后,烽烟再起。公元1705年,即康熙四十四年。拉藏汗与桑杰嘉措之间再一次发生了军事冲突,各方人士再次出面调停。最终商定,双方都撤离拉萨,以保持和谐的关系。拉藏汗退回青海,桑杰嘉措撤至雅鲁藏布南岸的贡嘎。这个约定其实本质上依然毫无效用。不过只是重蹈覆辙。拉藏汗佯装回到青海,到了那曲卡便停止了行进。就在那曲卡,拉藏汗集结了附近的蒙古军队,重新向拉萨进军。另一头,桑杰嘉措也在筹集军队。

  但拉藏汗行动迅速,当夜就派了一支几百人的蒙古骑兵从藏北草原出发,直入拉萨城内,占领了城中要塞。桑杰嘉措得到这个消息之后,已经事成定局。原本桑杰嘉措应当可以等到大军筹集完毕之后来一次大规模的反攻,但慌乱之下,桑杰嘉措走错了一步棋。他竟然铤而走险地使出一招下策,命人对拉藏汗下毒。果不其然,终是东窗事发,肇事者被处死,桑杰嘉措此举也将拉藏汗激怒到极点。他当即便立誓,不除去桑杰嘉措,誓不为人。

  继而,拉藏汗继续发兵,在桑杰嘉措尚未准备就绪之前,又一次全力突袭。桑杰嘉措一方惨败,死伤无数。桑杰嘉措被俘。之后,拉藏汗便立刻上奏朝廷。将他眼中所有关于桑杰嘉措的“罪恶”以及仅代表他一己之言的民心所向和双方交战的大致经过,最重要的是他的胜利战果,一一呈表。桑杰嘉措自知已无后路,在牢狱当中,他所思量的亦不过只是这一生一世的漫漫来路。初遇五世达赖时,他便知,这一生都是要追随五世的。

  五世之于桑杰嘉措,是一道恒久不灭的光,他给予桑杰嘉措智慧、勇气、生之真意。最终,五世便成了桑杰嘉措的信仰。有关五世的一切,在桑杰嘉措的心底都是无上崇高的。为了实现五世的遗愿,桑杰嘉措甘愿奉献一生。纵有万难,亦只觉理所应当。他为他,赴汤蹈火,在所不辞。桑杰嘉措的一生是伴随着五世和六世度过的。五世圆寂,六世降生。他奔波辗转至又一个轮回里。他暗中抚养仓央嘉措,派高僧大德为仓央嘉措讲经授法,灌输智慧。然后一手将仓央嘉措扶植起来,亲自操持所有政事,纵然背负着千万骂名,亦不惜。他从来不需要谁来懂得,即便是仓央嘉措,他亦无任何要求。他生来注定要做遗世独立的男子,独自行走在藏地高原,从不为任何人停留。

  只是,偶然在深夜,他会想念起少年时,轻抚他额头、为他描绘生命图景的五世达赖洛桑嘉措。彼时,他便觉,这世上一切风景都是好。也不是没有预料。他一早就想,如若有这样的一天,他成了阶下囚,成了濒死之人,要如何。他会做的便是,静定地待光阴过去,等铡刀入鞘。死,不过头点黄土,刹那而已。他这一生已然饱满、丰盛、淋漓尽致。死亦何所惧。他只要在为五世奔波的路上,任何时间、地点的魂断都是圆满。只是这一刻,他遗憾,这世道早已沧桑,转瞬巨变。五世的政治理想,终究未能如愿。那日,他被带出牢笼,去往僻静无人之地。身后是手持大刀的刽子手,眉宇间的杀气深沉浊重。竟不想,到了这一刻,他行走在这青藏高原上,才见到这片土地旷远寂静的美。晨光熹微,小风微澜,他走在坚实的路上,一步一步,迈向灭亡。他的身,他的城,他的信仰。此刻,都已沉默。是年七月十五。桑杰嘉措被拉藏汗杀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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