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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7章 附录一仓央嘉措相关诗文录

  1?问佛(仓央嘉措)我问佛:为何不给所有女子羞花闭月的容颜?佛曰:那只是昙花一现,用来蒙蔽世俗的眼,没有什么美可以抵过一颗纯净仁爱的心,我把它赐给每一个女子,可有人让她蒙上了灰。我问佛:世间为何有那么多遗憾?佛曰:这是一个婆娑世界,婆娑即遗憾,没有遗憾,给你再多幸福也不会体会快乐。我问佛:如何让人们的心不再感到孤单?佛曰:每一颗心生来就是孤单而残缺的,多数带着这种残缺度过一生,只因与能使它圆满的另一半相遇时,不是疏忽错过就是已失去拥有它的资格。我问佛:如果遇到了可以爱的人,却又怕不能把握怎么办?佛曰:留人间多少爱,迎浮世千重变;和有情人,做快乐事,别问是劫是缘。

  我问佛:如何才能如你般睿智?佛曰:佛是过来人,人是未来佛。佛把世间万物分为十界:佛、菩萨、声闻、缘觉、天、阿修罗、人、畜生、饿鬼、地狱;天、阿修罗、人、畜生、饿鬼、地狱为六道众生;六道众生要经历因果轮回,从中体验痛苦。在体验痛苦的过程中,只有参透生命的真谛,才能得到永生。凤凰,涅。佛曰:人生有八苦:生、老、病、死、爱别离、怨长久、求不得、放不下。佛说:万法皆生,皆系缘分,偶然的相遇,蓦然的回首,注定彼此的一生,只为眼光交会的刹那。缘起即灭,缘生已空。佛门中说,一个人悟道有三个阶段:勘破、放下、自在。一个人必须要放下,才能得到自在。我问佛:为什么总是在我悲伤的时候下雪?

  佛曰:冬天就要过去,留点记忆。

  我问佛:为什么每次下雪都是我不在意的夜晚?佛曰:不经意的时候人们总会错过很多真正的美丽。我问佛:那过几天还下不下雪?佛曰:不要只盯着这个季节,错过了今冬,明年才懂得珍惜。我问佛:世事本无常是什么意思?

  佛曰:无常便是有常,无知所以无畏。

  我问佛:我的感情总是起起落落?佛说:一切自知,一切心知,月有盈缺,潮有涨落浮浮沉沉方为太平。佛曰:执著如渊,是渐入死亡的沿线。佛曰:执著如尘,是徒劳的无功而返。佛曰:执著如泪,是滴入心中的破碎,破碎而飞散。缘为冰,我将冰拥在怀中;

  冰化了,我才发现缘没了。

  我信缘,不信佛;

  缘信佛,不信我。

  金穗节选(桑杰嘉措)在东方多吉丹圣地北面,

  古名叫做布尔杰的西蕃,

  这里有象天柱般的高山,

  如曼陀罗般的翠玉湖泊,

  似透明水晶塔般的雪峰,

  金色的草原象金山座座,

  可入药的植物气味香浓,

  秋天点缀着明媚的金花,

  夏季装饰着碧绿的玉叶,

  啊,雪域怙主观音菩萨,

  这里就是您所化的刹土,

  此地即有您所化的众徒,

  您,是一切众生的救主,

  您,应把雪域好好制伏!

  从上述共性或个性方面都说明,要把封闭的穷乡僻壤那些受五毒之害最深的人加以制伏的话,若仅以师父或百姓的身份出现,则无法达到目的。所以说:蕃人把国王看得至高无上,须君临宝座才能治好西藏。正如所云,自聂赤赞普等“天之七赤王”“地上六勤王”“八德王”“五赞王”等历代王政,都是以神话、巫卜和苯教来进行治理的,从拉妥妥日年赞到“祖孙三王”,这期间,“杰旺丹巴仁波切”—佛教得以诞生和弘扬,使佛法太阳的明光照亮了黑暗的蕃域。在后弘期,出现了无数诸如仲敦巴?甲瓦琼乃等居士,启库大法师娘?尼玛颜色等咒师,喀钦?贡巴娃等出家僧侣,他们为雪域众生造福的功绩,已在我所撰写的五世达赖的传记《土古拉》第四卷里详细地进行了记载。

  五世达赖所著自传《云裳》里的《极秘之部》有(神降偈)曰:“为利生事业转世七次,尔当为其中的第五世。”无量的大慈大悲之心来源于殊胜之佛—永远注视着众生的观世音菩萨,她亲临雪域佛地—为生活在浊世的众生,宣扬不尽的如大海一般的佛法功业;她化作身穿黄色袈裟、头戴黄色法帽、超越一切的胜者—她转世七世、生世洁净根弃二障、在无所住的境界、像水月一样脱离了是非真伪身像的第五世(达赖);她是福泽的明灯,根除众生的愚昧,将其引上光明的佛法大道;她象所有珍宝的来源大海一样,是一切善业的发祥地;她像用全部祥瑞垒成的高山,如给人以荫凉的大树,似佛法的太阳!所以,人们都这样称呼阿旺洛桑嘉措为充满青春活力之释教的无畏守护者。

  这一名誉满三界,具有断证、功德、慈悲、“五见”,连生庚年月这样的小事也与净饭王之子—释迦牟尼完全相同,包括引导神在内的一切众生之佛—五世达赖,他从根本上抛弃了生因二障、获得了金刚石一样不可摧毁的生机,为适应所化徒众而幻灭自身,这也是殊胜功业的神奇秘法之所在。为此,他深感第六世达赖即将出世,而护法神府坚嘉措也对之进行了劝慰,故下令在措那宗修复(寺庙),即于拉瓦宇松—三低洼地新建宝座,再到三大寺进行佛事活动,以满足一切众生的心愿然后把泥石一般的鄙人视为金子置之于摄政地位,鄙人虽以各种理由辞让,但他严令鄙人:“必须居于摄政王位,以执掌权柄;而且不能像以往的摄政王那样只掌管政权,还要掌管佛法和人世庶务。

  在这些方面,无论你做什么,全都和我在做一样,没有区别;不要推诿,要坚定不移地指挥一切。”就这样,既做了如上教导,又向下进行了宣布。显宗的《百业经藏》有云:“主宰者们,(我)如来在不久的将来连聚合细粒而成的躯体也将一丝不剩地在涅.界完全寂灭。我涅。之后,你们要护持佛法。”所谓的“主宰者们”,即指的四大天王、大觉仙、十方佛。要求一如对他们所嘱托的一样对殊胜尊者也应如此地遗嘱,并对以护法为业的厄鲁特蒙古为首的施主们也进行了宣谕。

  这一切不仅书写在布达拉宫三梯门的墙壁之上,而且还按上了祥瑞的一双掌印水狗(一六八二)年二月,(五世达赖)在进行了说(经)、辩(经)、著(经)的佛事功德之后,专一不二地潜心于“三昧之定”,而闭关修行到下弦月。时至空行母聚集之吉旦—二十五日那天,又对以鄙人为首的近待、随员进行了政教二制的重要教诲;此外,还对金刚弟子的鄙人进行了如何妥善处理朝廷、蒙、藏的关系;对暂要保密、不能决断的大小事情,都应求神降旨。说完这些遗嘱,’在摄去庄严之相的同时,破除五毒,于五天之内成为“双运幻化”之身。虹彩空横,天雨神花,异香扑鼻,在众多空行母的恭迎下,瞬息间去向了空行净界邹仗那莲花明光的具喜佛宫—那无边大海的极乐刹土二月二十八日,乃琼大神降旨曰:……

  以往的师长迭代急传,

  均因佛法未很好创建,

  如今的光明呈现东南,

  浊世众生异常的野蛮,

  要把灯点燃比较困难,

  但我贝哈尔王可担保:

  不久即将出现在人寰。

  ……

  三月三日,耿青大梵白额大神又作了授记:“现在殊胜尊者还未入母胎,其灵心在曩色林与塔布之间的东南方向。如再说明白一些,则浊世的众生命薄福浅,可能对之产生魔障,以致造成灾难,不利玻璃琉璃的深色百瓣林,

  在各种各样金刚的中心,

  成一威猛的狮子栖息处,

  太阳的光辉照射着山陵,

  狮子的意向面对着白雪,

  云气慢步象迎东海贵宾。

  为此,大神解释说:“所谓‘玻璃’,是纯洁无垢的象征,其表里透明特性,显示了纯真无瑕;此外,‘乜’(疯)种姓的旧译密乘的宗旨即像琉璃一样,颜色深褐。

  所谓‘百瓣’就是莲花,有两种含义,一是启库大师,即莲花林人,一是体现了那里的地形地貌。所谓‘林’,就是指诞生的地方—邬坚林。”“乜”这一家族,源远流长。过去曾出现过一位精通印藏文字的密宗承传—乜?旺久卡热大译师,迭代相传到启库大师班觉,秘名白玛林巴(即莲花林巴)等,其间,出现过无数的人中之佼佼者到了喇嘛丹增扎巴,八十高龄圆寂。

  在先,他娶邬琼布珍为妇,于铁兔年生了一子,名曰扎西丹增从小就自觉地乐善好施,根绝恶行,且聪慧过人,对祖辈著述,过目不忘,专心致志,毫不松懈,通晓白玛林巴密教这位“乜”姓后裔、密宗大师仁增扎西丹增就是第六世殊胜尊者的父亲。

  (吐蕃)法王(一般指松赞干布)失散的后裔,有的脸上生着狗嘴,有的头上长了角,认为不吉祥,就被放逐到门隅地方,以后分成两支,不论哪支,反正都是法王后代,他们不住宫殿,而在山上修筑城堡,成为黎民百姓之王,过去了若干代后,其中一人生了七子,长子名叫贡格杰(上善君)到了拉瓦宇松,与波俄托西结成玉臣关系,建立了措松拉邬康巴家室,生了一个公子名叫左格,以及两个出家的孩子(后代曾与汤东杰波有过联系)到了却俄达杰,生了两个孩子,一个叫噶玛多吉,从夏姆仁辛地方娶了一个名叫阿布迪的妃子,于土狗年生一闺女,她从小受到良好的家教,品德高尚,信仰虔诚,施舍大方,文雅蕴藉,完全杜绝了五恶,具备人德从而成了普度“三有”(或三界)的殊胜尊者的母亲—名曰邬琼次旺拉母。

  藏历十一绕迥(年)后叶,就梵文中讲是“如底如热”年,就密教而言是“查久”一“吐血”年,就东方汉族说是“癸亥”年,就我雪域称为“水猪”年的润二月的前一个二月、润一日的前一个一日一日嘎日(现在的星期天)的良辰吉旦(注:即康熙二十二年三月二十八日、公元一六八三年三月二十八日),为荫凉众生而造福积善的殊胜尊者(第六世达赖仓央嘉措)诞生了。尊者从诞生开始,即一污不染,具备三十二吉相、八十随好,令人一见即饱眼福。

  《方广大庄严经》有云:“这位‘一切成’的孩子所具备的‘大勇’者的三十二吉相是:“肉髻突兀,头闪佛光,孔雀颈羽色的长发右旋着下垂,眉宇对称,眉间白毫有如银雪,眼毛睫逼似牛王之睫,眼睛黑白分明,四十颗牙齿平滑、整齐、洁白、声具梵音,味觉最灵,舌头既长且薄,颌轮如狮,肩膊圆满,肩头隆起,皮肤细腻颜色金黄,手长过膝,上身如狮,体如柽柳匀称,汗毛单生,四肢汗毛旋向上,势峰茂密,大腿浑圆,胫如兽王系泥耶,手指纤长,脚跟回广,脚背高厚,手掌脚掌平整细软,掌有蹼网,脚下有千辐轮,立足坚稳具有这种吉相的大王不会是转轮王,而应是大慈大悲的观世音菩萨”具有人十随好,也是妙貌、吉相之意,与三十二吉相大同小异,这里从略)的“一切成”孩子,不是站在国王的王位上而是为了出家才来到人世的。这一切在他身上都完全具备,而我们这些被三毒之酒所迷醉的人,体察的能力就如瘸子走路的初业者,见不到(吉相)也不能成为没有的理由。

  《佛界颂经》记载说:

  俨如下弦十四日月亮,

  能够微微地看见光芒,

  笃信上乘佛教的人们,

  能够微微地看见佛象。

  俨如上弦的月亮一样,

  一丝一毫的逐步增长,

  站在地面之上的人们,

  能够逐夜地见其渐广。

  俨如上弦十五日月亮,

  完完全全的圆满辉煌,

  到了地的最边缘之上,

  佛像也呈现圆满吉象。

  站在地上的人是看不见佛像的,只有达到了十方界的菩提心(境界)才能看到,何况我们这些凡夫俗子,就更不用说啦!从阵痛到分娩,这段时间,有许多穿戴华丽宝石的神男神女展现在天幕之上,显现出身着披风和头戴通人冠的众多喇嘛,给新生的孩子进行沐浴的景象。刚出生落地大地震撼三次,突然雷声隆隆,降下风茄花雨,枝绽花蕾,树生叶芽,七轮朝阳同时升起,彩虹罩屋。三日之内不能吃母奶,以黑色牲畜(牦牛)的酥油和奶汁喂养,因而生病。四日那天,临近晌午(十时左右)时光,才开始吮吸母乳。

  当时,将密宗的祖父丹增和父亲给他命名为阿旺诺布,因一时中了邪气,脸都有点浮肿,眼睛难以睁开。算卦人松塔尔和吉提两人占卜一致,说:“一方面中了邪气,一方面有比邬坚林护法神还要高贵的神护卫,应该命名为阿旺嘉措,还须用净水,特别要用十五的月亮落山以前、飞禽走兽尚未饮用、污染的河水洗濯,理应讲究清洁,否则,孩子就有夭折的危险。(为预防起见)应从该山背后搬到别的地方为妙。”按占卜人所言办后,身体就长好了,战神多吉扎丹(金刚称)等赋予了“见刃的成就”(安全的保证)。小时候就不贪恋“生齿”期间的儿童游乐活动,而爱在纸张、树叶上写字、拚音,在地面上画图。

  还模仿(大人)做朵玛(用糌巴捏成供神的食品),供神,驱魔,吹号。在哭的时候,用法号、神像给他看,就高兴了起来。无论见到高低贵贱的人,都伸出大象鼻子般的手,赐给福力,做出给以加持的动作。无论法鼓敲得多么响亮,法号吹得多么高昂,都毫不畏惧,目不转睛地看着,他的声音宏亮,表现出了威严。3?布达拉宫辞并序(曾缄)叙曰:六世达赖喇嘛,洛桑瑞晋?仓央嘉措,西藏寞湖(今译门隅)人也。其父名吉祥持教,母号自在天女。五世达赖阿旺洛桑薨,而仓央嘉措适生,岐嶷出众,见者目为圣童。

  当五世达赖之薨也,大臣第巴桑杰专政,匿其丧不报,阴立仓央嘉措布达拉宫中为储君,其教令仍假五世达赖之名行之;如是者有年。后,清康熙帝微有听闻,传诏责问;始以实对。康熙三十五年,(仓央嘉措)乃从班禅额尔德尼受戒,奉敕坐床,即六世达赖;正位时,年十五,威仪焕发,色相庄严;四众瞻仰,以为如来三十二妙相、八十种随形,不是过也。正位之后,法轮常转,玉烛时调,三藏之民,罔不爱戴。黄教之制,达赖住持正法,不得亲近女人。而仓央嘉措,情之所钟,雅好佳丽;粉白黛绿者,往往混迹后宫,侍其左右;意犹未足,自于后宫辟一篱门,夜中易服,挟一亲信侍者,从此门出,更名宕桑旺波,微行拉萨街衢;偶入一酒家,觌当垆女郎殊色也,悦之;女郎亦震其仪表而委心焉;自是昏而往,晓而归,俾夜作昼,周旋酒家者累月。其事甚秘,外人无知之者。一夕值大雪,归时遗履迹雪上,为人发觉,事以败露。

  有拉藏汗者,亦执政大臣,故与第巴桑杰争权;至是借为口实,言其所立,非真达赖;驰奏清廷,以皇帝诏废之。仓央嘉措被废,反自以为得计,谓今后将无复以达赖绳我,可为所欲为也;与当垆女郎过从益密。拉藏汗会三大寺大喇嘛杂治之,诸喇嘛唯言其迷失菩提本真而已,无议罪意。拉藏汗无可如何,乃槛而送之北京。道经哲蚌寺,众僧出其不意,夺而藏诸寺中。拉藏汗以兵攻破寺,复获之,命心腹将率兵监其行;至青海,以病死闻。

  或曰其将鸩杀之,寿止二十六岁;时则康熙四十六年也。仓央嘉措既走死,藏之人皆怜其无辜,不直拉藏汗所为。拉藏汗别立伊喜嘉措为新达赖,而众不之服也。闻七世达赖诞生理塘,则大喜。先是,仓央嘉措有诗云,“他年化鹤归何处,不在天涯在理塘”;故众谓七世达赖是其复出身,咸向往之。

  事闻于朝,于是,清帝又诏废新达赖,而立七世达赖以嗣仓央嘉措。迎立之日,侍从甚盛,幡幢伞盖,不绝于途;拉萨欢声雷动,望尘遥拜者,不知其数也。仓央嘉措积学能文工诗,所著有《无生缬利法》《黄金穗故事》《答南方人问马头观音法》等书。及《达赖情歌》,流水落花,美人香草,哀感顽艳,绝世销魂,为时人所称;然亦以此,见讥于礼法之士。故仓央嘉措者,盖佛教之罪人,词坛之功臣;卫道者之所疾首,而言情者之所归命也。观其身遭挫辱,仍为众望所归,《甘棠》之思,再世弥笃,可谓贤矣。乃权臣窃柄,废立纷纭;遂令斯人,行非昌邑,而祸烈淮南;悲夫!戊寅之岁,余重至西藏,网罗康藏文献,得其行事;并求其所谓情歌者,译而颂之。既叹其才,复悲其遇,慨然命笔,摭其事为《布达拉宫辞》;广法苑之逸闻,存西藩之故实;虽迹异《连昌》而情符《长恨》,冀世之好事者,或有取焉。拉萨高峙西极天,布达拉宫多金仙。

  黄教一花开五叶,第六僧王最少年。

  僧王生长寞湖里,父名吉祥母天女。

  云是先王转世来,庄严色相真无比。

  玉雪肌肤襁褓中,侍臣迎养入深宫。

  峨冠五佛金银烂,地袈裟氆氇红。

  高僧额尔传金戒,十五坐床称达赖。

  诸天为雨曼陀罗,万人合掌争膜拜。

  花开结果自然成,佛说无情种不生。

  只说出家堪悟道,谁知成佛更多情。

  浮屠恩爱生三宿,肯向寒崖依枯木。

  偶逢天上散花人,有时邀入维摩屋。禅参欢喜日忘忧,秘戏宫中乐事稠。僧院木鱼常比目,佛国莲花多并头。犹嫌少小居深殿,人间佳丽无由见。自辟篱门出后宫,微行夜绕拉萨遍。行到拉萨卖酒家,当垆有女颜如花。远山眉黛销魂极,不遇相如岂自嗟。此际小姑方独处,何来公子甚豪华。留一石莫辞醉,长夜欲阑星斗斜。银河相望无多路,从今便许双星度。浪作寻常侠少看,岂知身受君王顾。柳梢月上订佳期,去时破晓来昏暮。今日黄衣殿上人,昨宵有梦花间住。花间梦醒眼朦胧,一路归来逐晓风。

  悔不行空似天马,翻教踏雪比飞鸿。踪迹分明留雪上,何人窥破秘密藏。哗言昌邑果无行,上书请废劳丞相。由来尊位等清尘,懒坐莲台转轮法。还我本来真面目,依然天下有情人。人言活佛能长活,争遣能仁遇不仁。十载风流悲教主,一生恩怨误权臣。剩有情歌六十章,可怜字字吐光芒。写来旧日兜棉手,断尽拉萨士女肠。国内伤心思故主,宫中何意立新王。求君另自熏丹穴,觅佛居然在理塘。相传幼主回銮日,侍从如云森警骅。俱道法王自有真,今时达赖当年佛。始知圣主多遗爱,能使人心为向背。

  罗谥吞针岂诲淫,阿难戒体知无碍。只今有客过拉萨,宫殿曾瞻布达拉。遗像百年犹挂壁,像前拜倒拉萨娃。买丝不绣阿底峡,有酒不酹宗喀巴。劝君折取花千万,供养情天一喇嘛。4?六世达赖仓央嘉措略传(曾缄)六世达赖名洛桑晋仓央嘉措,康熙二十二年正月十六日生于西藏寞地,父曰吉祥持教,母曰自在天女。五世达赖阿旺洛桑脱缁未久而仓央嘉措诞生,时第巴桑杰专政,匿阿旺洛桑之丧,而阴奉仓央嘉措为六世。

  康熙三十六年圣.仁皇帝有诏责问,第巴桑杰具以实对,始受.坐床即达赖位。仓央嘉措即长,仪容玮异,神彩秀发,赋性通脱,虽履僧王之位不事戒持,雅好狎邪,钟情少艾,后宫秘苑,时具幽欢,又易服微行,猎艳于拉萨城内。初犹自秘,于所居布达拉宫别为便门,躬掌锁钥,夜则从便门出,易名宕桑旺波,趋拉萨酒家与当女会,以为常,未晓潜归,宫中人无知之者。一夕值大雪,归时遗履迹雪上,为执事僧所见,事以败露。

  诸不谦于第巴桑杰者,故疑所立达赖为伪,至是稔其无行,愈言非真达赖。会拉藏汗与第巴桑杰的却,以闻于朝:清圣.下诏废之,仓央嘉措怡然弃其尊位,益纵情恣欲,无所讳饰,拉藏汗无如何诸蒙古王公先后戒谏之,不听。康熙四十四年,拉藏汗以兵攻第巴桑杰杀之,召大寺喇嘛杂治仓央嘉措,诸喇嘛惟言仓央嘉措迷失菩提而已,无议罪意。拉藏汗无如何,乃上奏圣。,以皇帝诏,槛送仓央嘉措北京,命心腹大臣率蒙古兵监其行,道经哲蚌寺,寺中喇嘛出不意,遽仓央嘉措。

  大臣引兵攻破寺,复获之。行至青海纳革雏喀间,遂发病死。世寿二十五岁,时康熙四十五年也。仓央嘉措既走死,藏人深怜之。拉藏汗更立益西嘉措为新达赖,众不之信,而思仓央嘉措弥笃。迨七世达赖转生理塘之说传至拉萨,合于仓央嘉措诗中预言,藏人皆大欢喜,以为仓央嘉措再世,迎立之日,不期而会,瞻仰膜拜,盖十余万人。仓央嘉措虽不检于行,然学瞻才高,在诸世达赖中最为杰出,故屡遭挫辱,犹为藏人爱戴。甚有目其淫乱为游戏三昧,谓仓央嘉措非女人伴宿,夜不成寐,而戒体清净,于彼女曾无染也。

  所著有色拉寺法令献茶倾赞,色拉遮院马头观音供养法及成就决,答南方人问马头观音供养法书,无生缬。法,黄金穗故事,及笺启歌曲等,而歌曲流传至广,环拉萨数千里,家弦而户诵之,世称为六世达赖情歌。所言多男女之私,而倾扬佛法者时亦出,流水落花,美人香草,情辞悱丽,余韵欲流,于大雪中高吟一曲,将使万里寒光,融为暧气,芳菲灵异,诚有令人动魄惊心者也。故仓央嘉措者,佛教之罪人,词坛之功臣,卫道者之所疾首,而言情者之所归命也。

  本极苦寒,人歆寂灭,千佛出世,不如一诗圣诞生。世有达人,必去彼取此。民国十八年,余重至西康,网罗康藏文献,求所谓情歌者,久而未获,顷始从友人借得于道泉译本读之,于译敷以平话,余深病其不文,辄广为七言,施以润色,移译既竟,因刺取旧闻,略为此传,冠诸篇首,其有未逮,以俟知言君子。

  金粟轩诗话节选(南怀瑾)现代语称人为感情的动物,确甚恰当。忘情方为太上,足见性情之际,最难调服。善于用情者,其唯圣人乎!古人云:“不俗即仙骨,多情乃佛心。”此为大乘境界,非常人可知。然情之为用,非专指男女间事,如扩而充之,济物利人,方见情之大机大用也。人谓苏曼殊为出家菩萨,意其出家而又沉湎于男女爱情。实则曼殊非出家比丘,只是失意世途,窃方外戒条,冒名为游戏耳,且其诗文,据闻多经章太炎与柳亚子等改正而成今日之面目。

  然其意境仍只限于儿女痴情之小范围,不及西藏法王第六代达赖远矣!达赖六世,名仓央嘉措,自幼以转身灵童迎养入官,掌藏中政教大权,以法王而兼人王,可谓备极人间荣显矣。然其才华智慧,尤为历世达赖之冠,故其行径亦大有异于众者。曾因私出后宫,微服夜游拉萨酒家,结识一当女子,两情缱绻,韵事外传,事为权臣所悉,即引为废立奸谋之借口。时适清廷入关称帝之初,据奏即召其入京觐见,以便面质。仓央嘉措,即被裹胁来京。讵知行至青海裹圹时,不愿入京受辱,一笑入寂,时年方三十余岁也。或谓其私德有暇疵之毁,但于法于政,皆无大过。观其从容解脱,又岂可以俗见论其道力哉!

  遗着有情歌六十六首,流传至今,为藏中文学之名作。藏中青年男女,每当朝昏夕阴,高歌一曲,可化高山之积雪,回大地春光矣。抗战时,国民政府蒙藏委员会委员曾缄,字子固,为译成中文七绝六十六首,载于民国二十八、九年间西康建设月刊。曾氏并仿长恨歌体,附有拉萨官词古风一篇。师谓昔日皆可记诵,今则不能全忆,屡欲觅其原什而不得,仅得数首,为余辈诵之,以作谈助。仓央嘉措情歌诗云:只恐多情捐梵行。入山又恐负倾城。

  世间那得双全法。不负如来不负卿。

  又:入定修观法眼开。启求三宝降灵台。

  观中诸圣何曾见。不请情人却自来。

  又:动时修止静修观。历历情人挂眼前。

  肯把此心移学道。即生成佛有何难。

  又:美人不是母胎生。应是桃花树长成。

  已恨桃花容易落。落花比汝尚多情。

  又:但曾相见便相知。相见何如不见时。

  安得与君相诀绝。免教辛苦作相思。

  又记忆其断句云:临行只有钗头凤。莫向三叉路口言。又断句云:羽毛零乱不成衣,深悔苍鹰一怒非。又:自叹神通空具足。不能调伏枕边人。又记曾缄拉萨宫词断句云:拉萨高峙西极天,布拉宫内多金仙,黄教一花开五叶,第六僧王最少年。僧王生长寞湖里,父名吉祥母天女,侍臣迎养入深宫,当头玉佛金冠丽。地金沙氆氇红诸天时雨曼陀罗,万人伏地争膜拜只说出冢堪悟道,谁知成佛更多情由来尊位等轻尘,懒著田衣转法轮,还我本来真面目,依然天下有情人买丝不绣阿底峡,有酒不酹宗喀巴。

  尽回大地花千万,供养情天一喇嘛。曾氏拉萨宫词与译词之格调,均甚典雅,惜皆记忆不全,难得原诗而考订之。然较其他译藏文译经之词,优劣何啻天壤。即仓央嘉措之情诗,寓意亦往往超越普通情歌,不能作寻常香艳韵事视之。其自云:暗中私说与情人。落花比汝尚多情。及深悔苍鹰一怒非。等句。指泄露其事之秘密者,乃出彼姝之口,故有此云云。藏俗民间传其故事,亦同此说也。师云:如仓央嘉措者,应是菩萨化身,所谓应以爱情身得度者,即现爱情身而为说法也耶?一笑!且日:小子识之!应作如是观。是耶?非耶?

  误传的仓央嘉措情诗(民间)

  仿作一:那一天,

  我闭目在经殿香雾中,

  蓦然听见,你颂经中的真言。

  那一月,

  我摇动所有的转经筒,

  不为超度,只为触摸你的指尖。

  那一年,

  我磕长头匍匐在山路,

  不为觐见,只为贴着你的温暖。

  那一世,

  我转山转水转佛塔啊,

  不为修来生,只为途中与你相见。

  说明:此诗题为《信徒》,始见于音乐人朱哲琴音乐作品《央金玛》。作曲:何训田。作词:何训友、朱哲琴、陆忆敏、何训田。

  仿作二:

  第一最好不相见,如此便可不相恋。

  第二最好不相知,如此便可不相思。

  第三最好不相伴,如此便可不相欠。

  第四最好不相惜,如此便可不相忆。

  第五最好不相爱,如此便可不相弃。

  第六最好不相对,如此便可不相会。

  第七最好不相误,如此便可不相负。

  第八最好不相许,如此便可不相续。

  第九最好不相依,如此便可不相偎。

  第十最好不相遇,如此便可不相聚。

  但曾相见便相知,相见何如不见时。

  安得与君相诀绝,免教生死作相思。

  说明:此诗题为《十诫诗》,这首诗是杂揉于道泉先生和曾缄先生同一首诗的不同翻译,并且又自行发挥,创作出的仿作。前两句为于版,后两句为曾版,中间皆为附会之词。

  仿作三:你见,或者不见我,

  我就在那里,

  不喜,不悲。

  你念,或者不念我,

  情就在那里,

  不来,不去。

  你爱,或者不爱我,

  爱就在那里,

  不增,不减。

  你跟,或者不跟我,

  我的手就在那里,

  不弃,不离。

  来我怀里,或者,

  让我住在你心里,

  默然,相爱,

  寂静,欢喜。

  说明:此诗题为《班扎古鲁白玛的沉默》。载于《读者》2008年20期,署名仓央嘉措。这首诗的原作者是扎西拉姆多多,讹传为仓央嘉措所做,并非出自作者本意。仿作四在看得见你的地方,

  我的眼睛和你在一起。

  在看不见你的地方,

  我的心和你在一起。

  说明:网间流传这首短诗为仓央嘉措所作。最早在诗人刚杰?索木东的博客上出现。起初署名为仓央嘉措,后来不知何故仓央嘉措的署名被去掉。此诗出处不明,疑似仓央嘉措某首诗的另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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