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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3章 北伐与反共(4)

  经济方面,提出在总部或政治部设立经济科,设上地、农产、工业、矿务、交通、浚河、市政、金融、公产、盐务、粮食诸股,负责以上各种经济工作。

  从这时起,他已开始在试探日本方面的态度,准备和苏联脱离。遂于1926年11月19日,派戴季陶赴日出行。其访日内容,绝对保密,无文字记载。实际上是和日本裕仁天皇的党羽进行联系。12月下旬,裕仁的叔父东久弥宫因大正天皇病死,自欧洲归国,旋奉裕仁之命,来华执行裕仁的秘密外交任务,用化名长住北京。

  其主要使命,是使蒋介石的北伐能对日本有利。后经过多次密谈,蒋和天皇之间达成一个秘密协议,就是蒋首先从内部清除中共党人,然后天皇支持蒋统治长城以南的中国地区。而长城以北的中同领土、满州和蒙古则由日本控制。并且等蒋的统治一旦确立后,要将西方企业家赶出上海,而由日本提供一切经济、技术援助。

  这个密议,对蒋来说只是权宜之计,他并没有打算实施,其目的,是不使日本干涉他的北伐。

  与此同时,蒋又和江浙财阀联系。上海大企业家代表虞洽卿,专到江西见蒋,如果蒋反共,他们答应给予蒋介石以经济援助。蒋暗中答应。

  为了对世界各国,对全国资本家和地主、乡绅们表明他的政治立场,他在接见《自由西报》记者时,就公开表明他革命的目的,只是废除不平等条约;废除治外法权和租界;收回海关权。对平均地权只字不提,更无民主二字。

  蒋在外交、经济上为公开反共做积极准备;在政治组织上,蒋也加快了步伐,他在南昌对来江西的黄埔第四期学员讲“同学会”性质时,就曾特别指出,同学会所以采用会长制而不用委员制,乃是要以会长为中心,无论什么事情,均要由会长即他蒋介石来做决定,并以他的精神为同学会的意志和团结中心。因此,他强调:“惟有拿会长的精神来做一个团结的中心……我们同学没有一个中心精神,怎么会团结起来呢?”就连蒋任命的同学会秘书,谁若反对,即被认为是反对章程、反对同学会、反对蒋本人。

  此时的蒋介石已开始着手组织法西斯性质的团体,“同学会”即是其最早的法西斯组织的雏形,也是他为建立个人独裁制的正式启步,其个人独裁的思想体系至此已完全形成。

  对政治权利的独裁,蒋也开始尝试。例如他在同年11月12日,就未经中央执委会和常委会讨论,擅自任命唐生智为湖北临时政治会议主席,朱培德为江西临委主席,然后电告中央备案。

  在迁都问题上,蒋公开声言同意迁都武昌,并发表通电,提出以迁都武汉为宜。但他又说他不能住在武汉,必须住存南昌。(毛思诚:《国民十赢年》,一九、八,第54~60页;《时报》,1926年11月24日。)而在实际与中央委员磋商时,又力主迁都南昌。他很想把首都握在自己手中,使中央完全听他的摆布。但南昌太偏僻,根本没有当作首都的条件,大家都不赞成。各委员们均先后纷纷到武昌,将蒋孤立于南昌。11月26日,中央议决辽都武汉。12月5日广州停止办公,各员先后来到。蒋没有达到目的,就是死赖着呆在南昌,不到武昌来。李宗仁说蒋又存“私心自用”了。

  在党务方面,他也在为他的个人独裁和公开反共作准备。这主要是他公开宣言他就是党,党就是他,亦即“朕即国家”。他在12月3日的江西省党部讲话时,竟说出“现在我指挥下之固民革命军,只要我自己服从党,其余的均决无二心”。(毛思诚:《民国十五年》,十九,九,第8~9页。)这就是说:军人服从他,就是服从党,因为他是服从党的。言外之意是军队都听他的,政府也应听他的,也就是听党的,因为“他是服从党的”。同时特别强调党的“统一”问题,乍一听颇费解,不知所指为何。但一看他的有关言词,也就明白大半了。他特别要求中央诸公指导他“赶紧负起责任”,“切实进行党务,党没有不统一、革命没有不成功的”。原来张静江尚在代理中央执行委员主席之职,现在应由蒋亲自主持中执委会议了。如此做来党也就统一了,革命也就成功了。

  中央执行委员会于12月7日在庐山召开会议,议决下一步计划。

  开会前,12月初,蒋迎接各代表到南吕,甚是热情。在12月2日对各委员讲北伐胜利原因时,对苏联和民众的支援完全未提,只说有三民主义和稳固的后方,以及中央党部对他的绝对信任。这最后一条,才是他的本意。不言而喻这暗指中央对北伐根本不管,一切由蒋氏本人决定和运筹的结果。这是蒋为脱离苏联和反对中共而进一步透露的讯息,也是在作舆论和思想方面的进一步准备。

  在对待工人问题上,蒋也转向明显的冷淡和漠不关心。在委员们和苏顾问到庐山开会时,路过德安,就有很多衣衫褴褛的工人,拿着小旗子请愿,他们为阻挠孙传芳军队推进和破坏孙传芳军的军火运送,已三个月未领到工资了。现在胜利了,又一个月未领到工资了。他们派代表见蒋介石,蒋却拒绝补发,只答应给一个月的工资。蒋竟声言不能替孙传芳还债。但即使一个月的工资,蒋至今也未发给一文钱。蒋还解散原有的铁路工会组织,不予承认。

  这时,蒋介石就在车厢里,听来好不自在,但一声也不吭,只得强忍着,而且还表现出一副尊严的神态和威仪。

  反过来,蒋对富户、商人却答应偿还孙传芳的公债,并已开始一一照还,以德报怨。他们支持孙传芳捌匕伐军,蒋倒替他们还公债;而工人支持北伐军打孙传芳,蒋却连饭钱也不发,可觅蒋的思想立场是代表剥削阶级利益的。后来,他对日本军国主义,对天皇,也以德报怨,其间似有较深的内在联系。

  这次庐山会议形成两项决议:

  第一项是消灭孙传芳,联络张作霖;第二项是工运从缓,农运加快。蒋仍主张以收买大地主土地方式解决土地问题。

  这时张作霖终于12月初组织了安国军。孙传芳残部和张宗昌、褚乇璞军也均隶于安国军系列,张在准备对付北伐军了。

  在这次庐山会议期间,蒋对苏联访华代表达林说他想到苏联中山大学任教授。达林在回忆此事时,挖苦他会耍手腕,令人发笑。散会后,委员们纷纷下山,他为笼络人心,对委员会的轿子安排都要过问。迎来送往总是满面笑容,彬彬有礼。

  “此地以为别,孤蓬万里征”,大多数委员们就此和蒋介石分道扬镳了。

  庐山会议后,在北京政府任职的黄郛来到南昌。黄一到南昌,武昌和九江的党报均纷纷抨击黄郛,说他是北京政府的走狗,不得混迹于革命阵营。蒋则说黄是他的朋友不许抨击。

  12月13日,武汉中央执行委员会和国民政府召开联席会议,在政府未完全迁移武昌时,联席会议执行党最高职权。联席会主席为徐谦,委员有徐谦、宋庆龄、蒋作宾、柏文蔚、吴玉章、孙科、陈友仁、王法勤等;鲍罗廷为列席。叶楚仓为秘书长。

  该会议开始批评蒋介石的独裁、专制,指出其权力已在中央委员会和党之上。会议决议夺回蒋的军权。凡军委会决议要由中央执委会议决:总司令动员令要由军委会七人主席团讨论,通过后再交中央执委会批准。而且七人主席团中必有三人为非军职人员。该主席团又由中执会推选。总司令不得擅自决定一切和任意下令。

  蒋介石坚决拒绝,说战时总司令必须独断,这是自己的责任。并说他愿意辞掉总司令职务,“如果我愿意做总司令,那末我就不是蒋中正。”

  1927年1月日,蒋亲自到武昌参加联席会议。在会议期间,他和鲍罗廷开始了公开的斗争。他指责鲍罗廷破坏了孙中山的三大政策。鲍罗廷则警告蒋介石,谁镇压农、工运动,反对共产党,我们无论如何,也要打倒他的。蒋则反驳鲍氏,说他的话没有任何根据,又说苏联已不是三年前的苏联,已被世界上认为是赤色帝国主义者了。并且现在不是我们放弃孙总理的联俄政策,而是你来阻挠我们执行总理的联俄政策。(蒋介白:《庆祝国民政府奠都南京欢宴席上致词》,1927年4月18日。)

  其实蒋反苏反共之心早已有之,决不是由于鲍氏的“破坏”。从此以后,蒋和鲍罗延就公开决裂了。1月27日,蒋就公开提出驱逐鲍罗廷,强调以独立自主为原则,主张不受外界任何影响。当然,武汉政府决不会理会蒋介石的唠叨。于是南昌和武汉间的斗争,进一步激烈和公开化。

  宁汉对立

  蒋介石一面和武汉中央进行不妥协的暗中斗争,一面继续制定北伐计划。新的北伐计划于1927年1月6日制定完成,主要任务是底定苏浙,占领上海。

  主要分三路进军:

  东路军:由何应钦任总指挥,白崇禧任前敌总指挥,自福建指向杭州、上海。

  中路军:由蒋本人任总指挥,辖程潜江右军(南岸)和李宗仁江左军(北岸)。江右军向皖南挺进,策应何应钦东路军作战。江左军则牵制安庆之敌,指挥新起义的皖省军队,相机向攻取寿州、合肥,使敌不敢向江南增援。

  西路军:唐生智任总指挥,俟机由武胜关进取河南,主力控制京汉线南段。东向策应皖省作战,挺进豫东;西上监视鄂西残敌(于学忠等直系残部)于襄樊。

  总预备队,由朱培德任总司令。

  1月26日,东路军开始进军,2月18日,收复杭州。然后白北指上海;何西向镇江。

  此时,张学良到徐州支援孙传芳;张宗昌也到了南京,并于2月27日接防上海。

  2月下旬,蒋介石中路军相应东进。李宗仁江左军由于陈调元等纷纷起义,兵不血刃,进驻合肥,底定皖省,使上海北军归路西侧受到威胁。张宗昌上海守军毕庶澄,遂弃守北逃。周恩来于3月21日领导上海起义,组织上海市特别委员会,占领上海警察局。白崇禧于同日进驻上海。3月22日,何应钦占领镇江。

  程潜第六军于3月23日占领南京,孙传芳残部逃走。

  江、浙、皖、赣、闽、湘、鄂、两广、贵州,被国民革命军攻占。

  武汉中央于1至2月间正在考虑罢免蒋介石总司令之职,拟由李宗仁出任总司令,由鲍罗廷出面和李谈。鲍对李说,不能再让蒋任总司令了,否则他要成为大独裁者,革命势必前功尽弃。我看李将军最堪接替蒋职。

  李宗仁敦厚有余,一听此言,非常惶恐,便正色辞谢不敢,并一连说本人为国为民,不敢争位。同时他也由于暗中对苏联、中共不满,认为他一出任,国民党必然分裂,无人能领导中央党、政。如此以来,则国民党便不是中共对手,会土崩瓦解。因此,他决心不干总司令,以求国民党之团结一致。

  程潜第六军和第二军(鲁涤平代)于3月24日在南京举行入城式后,有些士兵出手民族义愤,攻击美、英、日等国领事馆。下午3时,美、英两国炮舰就突然向南京军民开炮,炸死平民十五人,重伤九人;军人官兵被炸死二十四人,炸伤七人,造成有名的南京惨案。而美国死一人;英国死三人;法国、意大利各死一传教士,和中国死伤人数相差悬殊。

  蒋介石于3月31日在南京总部招待日、美、英、法等国报社记者,发表专门谈话,说明总部负责调查,如果确系革命军所为,“当有相应办法”,“但英美军舰开炮前,并无提出任何警告,当向南京外人当局提出抗议,要求赔偿损失”。但措词很不强硬。他第一次和帝国主义者交锋,就显得软弱无力。

  这次日本人特别表示了沉静和克制,未随英、美开炮,其根本原因是为了使蒋介石的北伐进入有利于日本利益的轨道,怕蒋不执行密约,以至于无决心和苏联脱离关系。同时也怕未及收容好的日侨,因开炮而被害。因为日侨比英、美在南京的侨民要多得多。

  蒋介石既已和武汉中央公开表示对立,又和鲍罗廷吵了一架,加之他早已在南昌为和苏联、中共分道扬镳而积极准备,便决心迅速脱下伪装,另立国民党中央和另建国民政府。

  蒋于3月26日到上海,决心“清党”。但他对报界发表谈话时仍否认他与武汉中央的强烈冲突,并说各领袖间仍和衷共济,无大不合处,国民党也不会分裂。3月28日李宗仁到上海,先见到白崇禧。这时白的总部已被工人群众包围,白很沮丧,表示要抑制上海工人运动。随后李又见蒋介石。蒋也面色沮丧,并且声音已经嘶哑。还口口声声说:“我不干了,我不干了!”李问其原因,他说何应钦要辞职,而且他已无法掌握第一军了。这是因为黄埔学生对他反对武汉中央,反对鲍罗廷,又要“清党”的突然的反向转变,不知所措,纷纷质问他。他也不得不百般辩解,以至声音嘶哑。而且第一军第一师长薛岳和第二十一师师长严重,均有左倾迹象;刘峙第二师内,也军心不稳。总之是军心混乱。这是因为蒋以前的左倾讲话对学生们,对军队的印象太深了。

  这时,蒋又问李宗仁怎么办?李宗仁则回答“以快刀斩乱麻的方式清党,把越轨的左倾幼稚分子镇压下去。”蒋又沮丧地说:我的第一军靠不住了怎么“清党”?李宗仁则慨然答应以自已的第七军调驻南京附近,监视沪宁线上不稳部队。同时自告奋勇,为蒋整顿第一军。这时蒋对李、白二人,真是言听计从。毫无疑问,李宗仁对蒋的清党支持和援助,起了重大作用,如没有第七军,蒋的“清党”运动很难顺利进行。

  那么,李宗仁为什么要站在蒋的一边,进行“清查”运动呢?据李事后自己说,是因为武汉中央太过激了,使得原来反蒋氏独裁的民主思潮,一转而为反对武汉中央政府过激和反对中共的思潮了。对此李宗仁说:

  “平心而论,党中央此种抑制军事独裁的议案,实未可厚非,当时蒋氏身兼中央各要职,培植私人势力,军事独裁趋势已极明显。……亟须抑制。不幸,……三中全会时,共产党人利用中央委员的反蒋情况大肆活动,竟使已越轨过火的群众运动,变本加厉。……中共更企图利用国民党的分裂,……进而取而代之。……招致国民党全党的反感。……于是蒋氏由反军事独裁运动下的逋逃者,一变而为领导反共的英雄人物了。”

  李宗仁这个记述,写的很深刻,如没有广大军人支持蒋反苏反共,他是无法单枪匹马发动反共政变的。而李宗仁的第七军既未听过蒋的极左宣传,又是李宗仁的子第兵,对反苏反共完全不要转弯子,可以调来就用,这可以说是蒋发动反共政变的“及时雨”。

  蒋之反共,不但有军人基础、还有上海财界的大力支持,没有钱,蒋同样什么事也下不成的。而张静江与上海财界的关系,又是蒋的天然经济靠山,使他可以得到上海财界的信赖与大力援助。

  下海财界支持蒋进行反共,首先借给他二百万元。而宋子文以武汉中央政府财长身份在上海化缘多日,却毫无所得。最后答应借给他三百万元,但仍交蒋介石使用,宋分文未见。宋只好从苏联远东银行借五十万元接济武汉。这说明上海财界支持蒋介石,而不支持武汉政府。

  汉口中央银行被武汉政府封存后,各地银行又拒绝和武汉政府来往,武汉政府无奈,只好由汉口中央银行大印钞票,结果通货膨胀,武汉经济终于无法支持,而一败涂地。

  而以常燕生为代表的一般知识界,也自然害怕传说的苏联无产阶级专政或独裁政治,害怕共产党(见前1925年)。

  这螳都是蒋介石反苏反共的社会基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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