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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3章 对瓦格纳产生质疑

  1872年4月,瓦格纳夫妇离开特里伯森举家迁居到拜洛特。

  拜洛特有着传奇的历史,长期以来,这个小城在德国默默无闻,但在18世纪,它闪烁出的摇曳的智慧之光,使它最终蜚声于整个欧洲。众多文人墨客都居住于此。

  瓦格纳依然保留着自己建造剧院的梦想,他想把自己的剧院建立在一个安静幽僻的城市,而拜洛特正符合他的要求。瓦格纳剧院的创建工作也立即便开始了,瓦格纳决定在他的生日——5月22日举行隆重的剧院奠基石落成典礼。

  对此,尼采写信对欧文说道:“这实在是太好了,这样一来,我们又可以再见了。这个时候的重聚将比任何时候的都更加壮观、更有意义,不是吗?”

  瓦格纳和尼采一同出席了这个典礼。典礼上聚集了2000名群众,那天天气不好,但是连绵不绝的雨和乌云密布的天空为这场典礼增添了壮观之感。

  瓦格纳那些忠实的信徒们站在露天,听凭风吹雨打,观看奠基石的落成。在埋入土里的石块上,瓦格纳刻上了一首自己的诗,接着覆上了第一锹土……

  当晚,瓦格纳邀请出席典礼的朋友们听了一场交响乐演奏,演奏中加入了合唱,而他自己也对其中管弦乐的某些片段做了润色,他亲自担任了指挥。德国青年们聚集在总督剧院,怀着虔诚的心倾听了这场音乐会。

  尼采希望为瓦格纳而战,但是他已经意识到,自己的天性并不适宜投身到这场以公众舆论为赌注的战斗中,在这场战斗中,最需要的态度便是保持沉默。

  尼采早在特里伯森时就已经感受到了一种矛盾和压抑。对于瓦格纳,尼采深感不安,现在的瓦格纳让他感到陌生,在他眼前的不是他曾经深爱的严肃而又纯粹的英雄,而是一个强悍的工人,身上带着野蛮、怀恨、妒忌的缺点。

  尼采曾计划和门德尔松的一个亲戚一块儿去意大利旅行,但是为了迁就瓦格纳痛恨门德尔松这个家庭和这个姓氏,他被迫打消了这个念头。

  尼采在日记中写道:“为什么瓦格纳活得如此多疑,这会让人对他产生不信任感。瓦格纳天生就是个多疑而且专断的人。他已经没有在特里伯森那种高贵自由的态度了,也不会像曾经一样与人从容不迫地交谈。他发出简短的指令,用命令的语气对人们说话。”

  尼采计划着去德国北部,在那里去讲、去写、去创建联盟,“把德国学究那鼠目寸光的眼睛无法看到的东西推到他们面前”。

  但瓦格纳拒绝了这个建议,他希望尼采发表一篇讲稿,而且一定要用《我们教育机构的未来》这个题目。

  尼采察觉到瓦格纳的这种希望多少有些自私,因此他拒绝了。性格暴躁的瓦格纳为此生气地叫道:“我们高傲的尼采先生仅仅只想做他愿意做的事情。”

  瓦格纳的愤怒让尼采感到悲哀,他从未想过自己的老师是这样的人。他想:“又是生病,又是工作的重压,总是用这样的理由来解释!难道我就没有被尊重的权利?难道我就没有自由,事实上都得听从别人的指挥?为什么瓦格纳如此专制而又不讲理?”

  正在这时,一本名为《未来的语言学,对弗里德里希·尼采的一个回答》的小册子问世,小册子的作者是尼采在普尔塔学校的同学威拉莫维茨。

  格斯道夫告诉了尼采这个消息,而尼采在回信中说道:“不用为我担心,对于这种事,我早就做好了心理准备。我永远不会让自己陷于论争的旋涡之中。但这件事唯一的遗憾便是,作者是我的同学。你知道吗,去年秋天,他还友好地来巴塞尔拜访过我。”

  实际上,这本小册子是针对瓦格纳的,它模仿了瓦格纳那句出名的套话“未来的音乐”,并对其进行了讽刺。

  面对挑战,瓦格纳对此作出了反击,并借这个机会再次邀请尼采发表他的讲演:“一个人应当对我们的文化界怀着何种感觉?应该由你来告诉我们德国文化应当是什么,这样才能引导这个新生的民族朝着至高无上的境界前进。”

  对于瓦格纳的要求,尼采再次坚定地表达了自己的决心:“不论是它们的表达形式还是其中不确定的思想,都令我对这个讲稿一点都不满意。我不想发表任何使我的良心蒙受污染的东西。”

  尼采打算用另一种方式表达自己对瓦格纳的信念,他开始写作《一个希望者的话》,但很快就放弃了。

  不久之后,尼采重又翻开了搁置已久的古希腊著作,此时由于他作品的原因,许多年轻的语言学家都将他排斥在了学术界之外,因此此时的尼采只有几个学生。但这并不影响他继续教书育人的事业,他给自己很少的几个学生解释了《埃斯库罗斯的献祭者》和柏拉图哲学中的一些章节。

  此时,瓦格纳的朋友们常常将瓦格纳的名句挂在嘴边,对此,尼采始终都保持着质疑。在拜洛特的演奏会上,瓦格纳的《成千上万的人互相拥抱》这首合唱曲被演唱了,但是唱歌的人们没有像歌词中一样互相拥抱。

  尼采觉得这句话里具有夸张和虚假,古希腊那些野心勃勃的邪恶者,并不总是拥抱,连他们用来表达感情的赞美诗里也从来都没有提到过拥抱。在他们的心中,超过别人才是第一位的,他们的情感被妒忌填满了。

  但是尼采欣赏他们质朴的力量和精准的言辞,他写下了一篇名为《荷马式的战斗》的短文。

  文章一开始,尼采已经开始远离瓦格纳的神秘主义了:

  当你谈到人性的时候,头脑中就会出现一种情感的等级,人们通过这个将自己与自然界区分开来,但是自然与人类之间并不存在隔阂。因为“自然的”素质和“人性的”素质是共同成长、浑然一体的。怀着崇高理想的人类永远无法摆脱邪恶的自然。

  人类的激情、行动和作品都是从这些非人性的可怕倾向中生长出来的。

  古希腊人是这些人中最富有人性的,他们保持着残酷和乐于毁坏的心。

  这篇文章一气呵成,只花了尼采几天的时间。

  紧接着,尼采就开始了一项持久的工作。他开始研究泰勒斯、毕达哥拉斯、赫拉克利特和恩培多克勒的著作。他试图去解读这些真正哲学家的心灵。这样的研究只持续了几天时间,尼采就在一本笔记本上写满了自己的思考。

  7月,《特雷斯坦》在慕尼黑上演。尼采欣然赴约,同时还同瓦格纳的其他许多信徒见了面。在这里他见到了格斯道夫,以及在拜洛特的5月音乐节上认识的弗罗琳·冯·梅森伯格。

  梅森伯格大尼采很多,已经有50岁了,但是她的身上却保持着一种长久的温柔魅力,同时由于娇弱和神经质,她还有着优雅的体态。

  在这几天的时光中,尼采和他的新朋旧友们都深感愉快。因此到临别的时候,三个人都对离别感到遗憾,他们向彼此表达了尽快再见的希望。格斯道夫表示了自己愿意8月再次前来听《特雷斯坦》,尼采也再次保证要来这里。

  但是到了8月的时候,格斯道夫却因故不能参加,尼采也没有勇气一人重返慕尼黑。尼采写信告诉梅森伯格:“当你发现自己站在一种严肃而又深刻的艺术前,却无法和它完成精神的交流,这样的面面相觑是让我无法忍受的。我还是不要去慕尼黑,继续待在巴塞尔吧!”

  这时,尼采正在思考巴门尼德的思想,这项有趣的研究弥补了他没有听《特雷斯坦》的遗憾。

  梅森伯格将瓦格纳的新闻都告诉了尼采:他刚刚写出《众神的黄昏》一剧,完成了他四联剧的最后一部。梅森伯格还向尼采透露,为了实现修建神庙的目标,她正在尽力说服意大利女王玛格丽特作为支持者的领头人。她叫上了自己的几个来自上流社会的朋友,并经李斯特介绍全部都加入了瓦格纳崇拜者的行列。现在这是一个高尚的联盟。

  在尼采看来,梅森伯格所做的一切都带着一种令人不快的、趋炎附势的气氛和过度的宗教情感,但是她的动机却无可指责,她品性高雅、纯洁,并以其纯洁净化了她周围所有的一切。

  尼采没有批评梅森伯格的信。但连续工作就使尼采的身体垮了下来,他无法入眠,只得停下工作进行休息。

  旅行是尼采放松心情的好方式,在夏天即将结束时,他出发前往了意大利。他来到贝加莫,却没有走得更远。

  而此时,梅森伯格正在佛罗伦萨,她告诉尼采:“沐浴于其中是很不错的。”尼采在贝加莫不想加入当地的群众,成为阿波罗的崇拜者。在这里他看到的情景千篇一律,奢侈逸乐、过度舒适。他的德国趣味实在无法忍受这里的风气,于是他回到山间,在施普吕根一个低劣的乡村旅店里度过了愉快的几天。

  在施普吕根,尼采发现自己可以呼吸着山间的空气孤独地沉思,这让尼采感到很快乐,这种新发现的乐趣就像是一道闪电般稍纵即逝。

  不久之后,尼采就离开了隐居之地,带着无忧无虑的心情重返了巴塞尔,回到自己的教学工作当中。

  巴塞尔是尼采建立了友谊和生活方式的城市,因此他深深地喜欢着它,也用宽容的心在看待这里的居民。

  巴塞尔成为了尼采生活的中心。他写信告诉欧文:

  欧维贝克和罗门特是我在思想和生活上的知己,是这个世界上最好的朋友。有了他们在,哀伤和愤怒都将不会对我产生影响。欧维贝克的严肃和大度在哲学家中极为少见,他纯真可亲,具有激进的勇气。而这几点,是我和人交朋友所必不可少的因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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