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章 两难(1)

　　1

　　两人在一片暮色中疾风而走......

　　“可知护法被关押在何处？”

　　冷月蹙眉：“不知道，可能在刑部吧。我们先走一段，到了分家的领土，我们瞬移进去！”

　　“好！”

　　“救了人，我们立刻就去广合神寺！速度要快！”

　　“好！”

　　两人已站定在分家皇城的外。

　　“直接瞬移去刑部。”他们的身影一下消失了。

　　两人出现在了刑部白色围墙的转角处。

　　“别出声，”冷忠一把把冷月揽到身后，退进墙角的阴影里：“有高手！”

　　冷月越过他的肩膀，朝前看去。不由心中一紧，天鹰正和门口的侍卫交代着什么，脸色很严肃。冷月看着他远远的身影，心里说不出的难受，他怎么了？一下瘦了那么多，原本刚毅的脸颊，现在更加骨感了，脸色也不好！

　　“我施法引开他们的视线，你隐身进去找人！”

　　“不必了，”冷月轻轻拉住了他的手。

　　冷忠略显吃惊的回头看他。

　　“他们不在这里。”

　　“......”

　　“我和护法之间是有感应的，他们不在这里，这里没有他们的气息。”

　　冷忠眯起了眼睛。

　　“我们去忆月殿！”

　　冷月他们走到了忆月殿，前院拨云花已经不知了去向，反而种上了一大片的桃花。虽然没有拨云花的妖娆，但是它们一群一群粉粉白白的，在月光的照耀下，依旧美若仙境......再一次踏入园中，冷月百感交集。这一切多么的熟悉，门前的小河，就是在这里，第一次见到了莫忧，小清在这里救过自己。看看那片绿色的草地，日烈和夜冰，就在这里教自己武功的，仿佛现在还能听到他们嬉闹的声音，还有牙儿无邪的笑脸......冷月觉得自己胸口越来越翻腾了，没有想到自己只是离开了几天，居然如此的思念他们。

　　冷月一个跨步，迫不及待的朝里面冲了进去。却听到背后犹如闪电一般一声响。

　　“你怎么啦？”冷月见到冷忠浑身一怔，朝后退去，急忙跑了过去。

　　“应龙结界！”冷忠眼神凝重的瞪视着空气。

　　“有结界？”冷月瞪大了眼睛，“为何我感觉不到？”

　　“......”冷忠慢慢站立了起来，眼神如狼一般犀利。他慢慢在手中汇起一股冰蓝色的光柱，缓缓的向半空中划了过去！可是剑仿佛毫无阻隔，直接穿透了空气。冷忠眼神一怔，试探性的伸出手掌，向空中触摸。

　　突然半空中一下闪起了一阵火花，冷忠低吼一声，身体向后弹去。他握着自己发麻的手，一脸嗜血的看着空气中那透明的结界。

　　“你没事吧？”冷月吓了一跳。

　　“这是应龙结界！”他冷冷的说。“皇帝的最高级别的防护！”

　　“可是为什么我感觉不到，”冷月疑惑了，她轻轻的走了进去，又从里面走了出来，完全毫无阻隔一般：“我觉得这里没有任何阻隔我的东西！没有任何杀气啊！”

　　冷忠看了冷月一眼，眼神显得很奇怪。“该死！”他恼怒一个健步翻跃而起，浑身立刻闪着银蓝色的光芒。他手中结了一个印，立刻有数倒光线将自己团团围住。他低吼一声，闪电一般画出一股气波朝结界冲击而去。可是那股力量一下划入了空气中，仿佛没有任何阻隔。并且在飞射的途中硬生生的被化解而去。

　　冷月愣愣的看着这一切，一下想不通。

　　“哼，就凭此休想困住我！”冷忠压低了声音，背后气流攒动，背后的法力隐隐凝成了一条双头的巨龙。

　　“等等，住手！”

　　冷忠此时一脸怒火。

　　冷月急忙上去压住了他：“我知道，以你的力量或许可以破了它！可是我们是来救人的，你动静太大，会打草惊蛇！”

　　冷忠深深吸了一口气，压下了所有的力量。

　　“既然我能进出自如，那我就先进去看看。”

　　“不可，”冷忠一下瞪大了眼睛：“里面可能会有危险！”

　　冷月轻轻一笑：“别忘了我是红钥，不是随便什么东西都能伤的了我的！”

　　“就是因为你是红钥，所以......”冷忠垂下了眼帘，一副欲言又止的样子。

　　“冷忠，我能确定，日烈和夜冰就在里面！我能感觉到他们，我必须进去。你就在这里等我，我很快就出来。”说着冷月在他唇边印上了轻轻一吻，便朝里飞奔而去。留下冷忠一脸阴沉的站在那里......

　　冷月一路朝里疾风而走，同时警惕的注视着四周围的状况。她轻手轻脚的打开大厅的门，感觉心都提到了嗓子眼了。她转身掩上门，一回头，突然迎面跳过来一个黑影，朝自己劈头盖脑的压了过来。冷月来不及惊呼，被那人撞了个人仰马翻。

　　冷月反射性的一掌劈去，却突然听到了一声熟悉的铃铛声，立刻收住了法力。

　　“我就知道你回来了，”那个黑影一咕噜从地上爬了起来，握住了冷月的双手。

　　就在离开自己一米处，突然火光一亮，冷月顺势看去。只见日烈站在那里，掌中升起一簇火苗，照耀着他那张激动的脸。黑黑的大眼睛随着火光不断跳动着。

　　夜冰紧紧握着自己的手，微微颤抖着。眼泪从他的大眼睛里流了出来，可是嘴巴却越笑越大，合都合不拢！

　　冷月顿时觉得心头一热，眼睛直发酸，“做什么啊，笑的难看死了，”她抽出自己的双手，偷偷擦去了眼角的泪。

　　日烈咬着嘴唇，一下冲了过来，半跪在冷月面前，眼睛一眨不眨的看着她。

　　“日烈。你......”

　　日烈突然伸出手，用力在冷月脸上拧了一把。

　　“啊——！好痛！”冷月瞪他：“你有毛病啊！”

　　“太好了！真的是你！会痛，我不是在做梦！”

　　“你怎么不掐你自己！”

　　“掐自己，我会痛啊！”

　　冷月给了他一个绝对大的白眼，差点忘记了他们就是这样一副死样子，这辈子都改不了！

　　正想开口骂他，突然见到日烈背后一个熟悉的人影站在那里，穿着白色丝绸的睡衣，淡淡的长发披撒在肩头。那双如水晶一般纯洁透明的眼眸依旧令人怜惜，这个自己天天挂念着，担心着的人。

　　“小清......”冷月的泪水划过了脸颊。

　　小清的漂亮的大眼睛犹如一汪清水一般荡漾着着，一秒，两秒，三秒......小清发疯似的朝冷月飞奔过来，一把紧紧的抱住她，泪水宣泄般浸湿了冷月的的衣服。

　　“让你担心了，对不起！”冷月痛心的轻轻拍着他的背：“你活了，太好了，太好了！”

　　“我在想，要是再也见不到你了，该怎么办......”小清的声音听上去那么的苦楚。

　　“不会，我怎么可能把你们丢下呢！我是那么想念你们！”冷月搂着小清的肩膀，安抚着他。

　　“喂，够了啊。别当我们是死人！”夜冰一把拽住小清的后领，硬生生的把他从冷月身上给拔了下来！

　　“放开我！我可是你的长辈！”小清冷眼着夜冰。

　　“切，你现在只是一小孩，有本事变回大人样啊，”日烈在一边不屑的很。

　　“我的身体已成年！”

　　“就凭你，”夜冰藐视的从头到脚看了他一便：“再吃两年奶去！”

　　“呵呵，年轻有何不好，我不和你这样的中年人一般见识！”

　　“中年人！”日烈夜冰顿时瞪大了眼睛。

　　“对，怎么样？”

　　“我掐死你！”

　　冷月看着他们，轻轻笑着。多么温馨，多么美好的感觉.......又在一起了！像亲人一样......

　　小清点上了大厅的灯，整个厅堂立刻亮了起来。他们四人围坐在圆桌边上，冷月笑嘻嘻的拉着他们的手，一遍又一遍仔细的看着他们的脸，仿佛永远也看不够一样。也是，真的是要失去过，在会更加懂得去珍惜吧。冷月现在深深的明白，他们几个在自己的心目中，比亲人更加的难以割舍。

　　“牙儿呢？”冷月突然一惊。

　　“她在楼上呢，”小清笑笑的回答。

　　“这萝卜，睡觉和猪差不多，闪电打雷都不会醒的！”夜冰撇了一下嘴。

　　冷月轻轻蹙眉，抓住了小清的手：“告诉我，我走了以后，到底怎么样了？”

　　小清脸微微一红，“我没事。”

　　“到底发生了什么？我以为你们定会被......”冷月想了一下，连忙收住嘴。他们不但正面背叛了皇帝，还帮助红钥离开了分家，如此大的罪过。虽然自己也和希望他们毫发无损，可是按照皇帝的性格来说，只是把他们禁足，简直是善良的过了头......

　　“皇上没有难为我们，”日烈点了点头。

　　“你走后，我们并没有能抵制多久。我们都被抓了。”夜冰叹了口气，摇了摇头：“我本以为此次必死无疑了！我们没想过要背叛皇上，背叛我们的国家。唉......可是我们却这么做了！皇上盛怒，我和日烈本决心以死谢罪！”

　　“什么？以死谢罪”冷月一惊，一下瞪大了眼睛。激动的不知该如何是好。欠你们的，此生估计都难以还清了。

　　“皇上不准我们死，”日烈显得很无奈，“他下令要把我们关入百鬼冰窟之中！”

　　冷月顿时倒抽一口冷月，百鬼冰窟。她反射性的拉住了日烈和夜冰的手，摸着他们手掌上传来的温度，心里顿时踏实不少。

　　“我们到还好，这小子惨点。”夜冰瞄了小清一眼。

　　“白子消失后，我们就在地上捡到了他的尸体。”

　　冷月的心一下揪了起来，立刻瞪着眼睛看着小清。

　　小清有些不好意思，“大人放心，我没死！”

　　“是啊，皇上押送我们去冰窟的时候，这小子突然又跳了起来，把抬尸体的人，和边上的护卫都吓跑了！皇上冲过来差点就把他给就地正法了，可是他不知道和皇上说了什么，皇上突然停下了手。我还以为你小子死定了呢，想不到命那么硬！”日烈说着，一拳头锤在小清的脑袋上。

　　“对，皇帝好像一下变了态度！也没把我们打入百鬼冰窟，只是把我们送进了忆月殿！自从那天起，我们就再也没有见过皇上了，”夜冰紧紧握着拳头若有所思的样子。突然他转头瞄了小清一眼：“说！你为什么没死，又变回了小清，到底和皇上说什么了？”

　　小清淡淡的一笑：“佛曰不可说！”

　　“你卖关子是不是！”日烈眯起了眼睛。“唧唧歪歪的，小心我揍你！”

　　“你打不过我的，”小清抬起下巴，轻蔑的瞄了他一眼。

　　“好啊，来啊！”日烈气的头发都要竖起来了。

　　“你要试试看？”小清眯下了下眼，稳稳的从椅子上站立起来。

　　“好了好了！你们两别闹！”冷月一手压住一个人，吼了起来：“再吵，我连你们两个一起打！”冷月看着他们，心潮汹涌着。皇帝难道只为了小清的一句话，于是只将他们关在了这里......！

　　日烈闷闷不乐的坐了回去。小清别开脸，漫步走到窗口处：“大人，外面的桃花，是不是很美！”

　　“恩，是啊！”冷月疑惑的点了点头。

　　“这好像是皇上叫人种上的，和以前的拨云花也蛮像的。”夜冰朝外面望了望。

　　“皇上在外面设了结界，我们是绝对没有办法出去。”小清冷冷看着窗外。

　　冷月轻轻蹙眉，皇上，你做的这一切，到底是为了什么......

　　“红钥大人，这次的结界非同一般，你是强攻进来的吗？我们为何发觉空间的波动？“夜冰突然想了起来。

　　“不知道，我就是这样走进来的！我根本没发现有什么结界。”冷月皱了皱鼻子。同时看到日烈夜冰还有小清，三双不可置信的眼神。

　　“怎么了？这很奇怪吗？”冷月看着他们。

　　“照理说不可能啊，”日烈摸了摸下巴，抬头从头到脚仔细打量着冷月。

　　“有什么话就直接说！”冷月被他看的浑身难过。

　　小清悠悠的走了过来：“这个叫应龙结界。是皇上以自己的鲜血为引，法力为气，灌注而成！别说想破了它，寻常人只要离的太近，都会瞬间浑身灼痛，如果碰触，会立刻化为蒸汽，尸骨无存！”

　　“什么？”冷月听的顿时觉得自己背脊发凉，如此可怕的东西，自己居然完全感觉不到：“难道就没有破解之法？”

　　“有！”小清面无表情的转过头来。

　　“快说！”

　　“有两种方法，第一，分家帝王死去，结界自然随着施法人的幻灭而消失。第二，同为帝王之家的宗家皇帝，以自己的血和躯体的一部分，作为交换，也可破解！”

　　“你......躯体的一部分，是什么意思？”

　　“就是宗家帝王以自己的鲜血和躯体的一部分同时为引，法力为气，就可化了应龙结界。”

　　“呵呵，躯体的一部分？指甲算吗？头发可以吗？”冷月脸上的表情越来越僵硬了。

　　“不可，必须是人身肌体，血肉之躯！比如说，手，脚，脑袋，脖子.......”

　　“够了，够了，够了！”冷月倒抽一口冷气，急忙摆摆手。要开这结界，就要了冷忠的手脚，这太夸张了。光想，就已经无法接受了，我绝对无法这样做的。

　　“只有这两种方法吗？还有没有别的？”

　　小清淡淡的摇了摇头。

　　冷月一脸懊恼，用力一巴掌拍在了桌子上。

　　“不对不对，”夜冰连连摇头：“要是只有这样才能破了结界，那为何红钥大人，就这样走进来了？”

　　“是啊，”日烈一下眼睛瞪的老大：“大人为何对次结界没有感知？”

　　小清的脸色一下阴沉起来，细长的手指紧紧握了起来，微微泛白。

　　冷月察觉了他脸色有异样，心中疑云满布。

　　2

　　屋中没有人在说话了，大家都沉默着。气氛一下变得有些诡异，小清垂着眼帘低头不语，冷月隐约感觉到，他应该知道些什么事情。

　　“我有些事情，想告诉你们，”冷月微微顿了一顿。

　　所有人都抬起头看着他。

　　冷月轻轻咳了一下：“我离开分家以后，一直很担心你们的安危。这次我来，是想带你们离开这里！”

　　“无法破除应龙结界，我们根本不可能离开！”日烈显得很郁闷。

　　“我要说的不止是这些。”冷月深深起了一口气：“我是红钥，你们大家都是知道的！”

　　夜冰满脸狐疑的看着冷月，小清更加沉默了。

　　“可是有一点，你们并不知道，”冷月一字一字的说：“我不止是红钥那么简单。我还是首代红钥的转世，我有创世红钥的力量！”

　　大家都没有发声。

　　“首代红钥名唤莫忧。为了平息战火，她创造了力量源泉。而今，我作为她的转世，我继承了她的意志，我必须去毁了源泉。我说的简单点，希望你们能够理解！”冷月说完，略显紧张的看着大家。

　　“红钥大人要毁了源泉？”日烈夜冰猛然张大嘴巴，仿佛被雷劈了一下！

　　冷月刚想稍微解释，只见边上的小清冷冷的冒出了一句话：“莫忧是我，也就是白子的红钥大人，更是分家先帝的爱妃。分家现在的皇帝，也是转世之身，”小清一语犀利的很，此话一出。整个房间顿时只听得到呼吸声了，日烈和夜冰的脸也越来越难看了。

　　“您和皇上......”日烈咬了咬嘴唇，仿佛很费力，始终不肯说下去。

　　小清对着冷月轻轻一笑：“如果我猜的没错的话，我想已经知道了大人为何能从结界中来去自如了。不过很多事情，过去了就是过去了！......大人您就现在红钥，不管前世如何，你都只是你自己，对不对？”小清虽然微笑着，但是他眼神中明显掠过一丝紧张，他定定的看着冷月，似乎等待着她的回答。

　　“对，我就是我！莫忧，她已经走了，”冷月淡淡的说。

　　“恩，”小清仿佛得到了肯定，于是用力点了点头。“红钥大人，您的前世和先帝原是夫妻，而且必定两人心神能够交融。从某种意义上来说，你们的前生可算是至亲之人，在血脉信念上早已相通！而你作为红钥的转世，您沿袭了首代红钥的肌体，所以皇上的结界，对您是没有伤害的，就像对他自己不会有伤害一样！”

　　冷月顿时有种醍醐灌顶的感觉。她愣了几秒钟，“那是不是说，用我的血，也能破了这应龙结界？”

　　小清犹豫了一下：“这也不无可能。不过只是推测而已。”

　　“那还等什么？”冷月一下子站了起来：“试试不就知道了！小清，快去拿个脸盆来！”

　　“你要做什么啊？”日烈跑过来，一把把冷月按回了椅子上。

　　“放血啊，不试试怎么知道。”

　　“拿个脸盆来放血？”夜冰听得下巴差点没直接掉到地上去：“你嫌你自己的命太长是不是？”

　　“不然怎么办？就用这个装，”冷月一把抓起桌子上的一只花瓶，“这玩意会不会太小啊？”

　　突然花瓶被小清一把夺了过去，乒的一声砸了个粉碎。

　　“小清.......你？”冷月看到小清秀气的脸孔上，一脸的愤怒，顿时吓呆了。平时只是见他一派清秀斯文的样子，没想到生气的脸，竟然如此可怕。

　　晕，怎么弄的我好像很对不起他一样，冷月心中有也悻悻的：“小清，你是否知道应该怎么做？”

　　过了许久，小清叹了口气，神色缓和了不少：“不知是否可行。”

　　“啊————”楼梯口突然传出大声的尖叫。冷月骤然转头看去，只见牙儿头发乱糟糟的，穿着一件睡衣站在楼梯口，一双眼睛惊的都掉掉下来了。她手中还紧紧握着一扫把，一副准备偷袭的样子，看上去就像刚从垃圾堆里被人捡出来的小乞丐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