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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0章 :惊变!

  四神石引动之后,出现的所有异象,不知为何只有我和寻看到了,其他人一概不知晓。当我费力地找到白骨精,他一听到寻出事了,脸上的血色一下子褪去,变得煞白。

  在白骨精的医治下,寻服了他配制的药,再度醒来时,整个人就完全变了。

  他清醒的时候,只见他抱着自己的头嘶声叫喊,那声音就和当初我在皇陵时听到的那些冥士的哀号声一样。他甚至不愿我看到他毒发的模样,将自己锁在屋内忍受着那无尽的痛。

  他神志不清的时候,整个人如癫如狂,痛苦不堪。无论是我,还是开心、追忆、白骨精,他通通都不认识。只要有任何生物的影子在他的眼前晃动,对那个生物来讲都是一个灾难,蝶宫的弟兄已经被他伤了无数,逼得白骨精不得不将他牢牢地捆住。

  在蝶宫人的眼里,我已成了千古罪人,其实我一直就是。到了今日我才知道,自我来了蝶宫之后,他也有吐过黑血,只不过一直都瞒着我。若不是刚才他们一个个指着我的鼻子痛骂,我还会被蒙在鼓里。

  每一日我都在数不尽的冷眼和唾骂中度过,甚至是刀剑相向,而无怨无悔为我挡剑的总是霍无影和张木木,他们两人为了我与其他人起纷争,我心中更是苦不堪言。

  我苦苦找寻的结果就是这样的,不仅仅是两个人的痛苦,甚至让整个蝶宫的人都跟着受到无尽的折磨。我不停地问自己,我后悔了吗?明知道这样的结局我还要来找寻,或许注定了我这一生就要寻爱,因为内心给予的回应是我从未后悔过……

  这一次,我再也受不住了,追忆还小,不明状况地去找她的夜叔叔,却差点死在挣脱绳索的他的手上。所幸我一直离得不远,听到追忆的呼救声,我就飞奔了过去。追忆的脸因窒息而泛紫,人早已经昏厥过去。

  我强行掰开了寻的手指,却反被他掐住。本来我还在挣扎,但看着他这样疯狂的模样,一想到他会再次离我而去,我就想不如让自己死在他的手上好了,省得再陷入无尽伤痛的深渊之中。

  卡在脖子上的双手力道越来越大,滚热的泪滴滑过脸颊,灼烧着我的肌肤,却更烧痛我的心……渐渐地,我只觉得自己的意识在涣散,我要离开了吗?可我还有好多话没有对他说呢……

  我用我那游离的一丝气息,艰难地一字一字地吐出,“上邪……我……欲与……君……相知……长命……无……绝衰……”

  蓦地,他的手松开了,原来稀薄的空气一下子充裕起来,我不停地猛咳。

  “山无陵,江水为竭,冬雷震震,夏雨雪,天地合,乃敢与君绝!”眼前这双迷茫的眼眸在一刹那间恢复了清明,他喃喃地轻语,接完了那首《上邪》。

  “唔……”我还没有回过神,他却吐了口黑血后再一次昏倒在我的身上。

  白骨精面色凝重地抱着昏迷不醒的寻进了那闭关密室,那一道厚重的青石大门在我面前轰的一声关上,仿佛要将我和寻永世隔绝般地关上了,震得我浑身都在冰冷地颤抖。

  寻捏碎那四块石头的情景一直在我脑中不断地浮现,他之所以有此举,是为了断了我回去的念头。我真的不是要弃他而去,我只是想回去一趟,看看爸妈……

  为什么他喝了我的血,那号称万能的凤凰血,还会再吐血?为什么?

  我沮丧地抱着头,身体软软地沿着石门滑下,坐在地上,目无焦距地发着呆,流着清泪。

  这是漫长的等待,没有人知道结局是怎样。

  开心和追忆并不知道寻的身上究竟发生了什么事,为了不让他们小孩子知道,我只得请求木木代为照管,尽量不让这两个小家伙知晓太多的事。

  这冰冷的石门一关就是三天三夜。今日我再也压抑不住心中的恐惧,撞开了挡在我面前的那几个蝶宫弟子,趴在石门上嘶声哭喊着:“雨叔,你开门,雨叔,开开门!让我进去,当我求你了……”

  “洛洛,你先起来,你急也没有用,你这样只会影响日使为岑疗伤的。”霍无影同样一脸焦灼,却仍是镇定地安慰着我,将我从石门前拉起。

  “迷情蝶,到了今日,你还护着这个妖女,若不是她,岑怎么会变成这样?你让开,我要杀了她。”我在衡敏的眼中看到了满满的冷漠、仇视与阴毒。

  “衡敏,你不要太过分了。”霍无影态度很坚决地将我护在他身后,帮我挡开了衡敏直刺过来的剑。

  霍无影此举无疑更加激怒了那些要杀我的人。

  “都是这个妖女害的,杀了她!”

  “杀了这个妖女!杀了这个妖女!”

  “杀了她!杀了她!”

  众人呼喊着,气势高涨如潮,一浪高过一浪,仿佛无止境一般。这一切都不是我所在意的,我只想知道那门内的人现在怎么样了?

  “都给我闭嘴。”骤然,一个突兀的男音压住了那一阵阵的呼喊声,整个屋内顿时鸦雀无声。

  我惊愕地抬起泪眼,看清来人,是衡成。他一脸怒容,正因如此,反而凸显出他身上那股不容忽视的尊贵与威严。

  “想他死的话,你们就继续喊下去。”他怒吼一声,在场的人全都屏住了呼吸,无人敢吭声。来到蝶宫这么久,我是第一次见衡成发这么大的火,一直以来我都以为他只是一个阳光无敌懂得隐忍的好脾气少年。

  “上次私自出谷的事我还没跟你算,想要宫规伺候,你就留在这好好地给我待着,否则就立刻给我滚回你的屋里。”衡成眼中精芒一闪,对着衡敏厉声道。

  衡敏狠狠地瞪了我一眼,咬着牙,一跺脚便离开了石室。

  “想宫规伺候的就给我留下,不想的就快点给我滚出去。”衡成这一声咆哮让我的眼泪落得更凶了。

  众人面面相觑,一个个憋着满肚子的怨气正欲离开,室外一名弟子慌慌张张地来报。

  “启禀宫主,大……大事不好了。”衡成皱了皱眉头,扬声道:“说。”

  那位来报的弟子战战兢兢地回禀,“谷内来了一位莫名其妙的疯癫之人,看似来谷中找寻什么女子,口中一直嚷着那名女子的名字。谷中的弟子们竭力阻挡他进谷,岂料此人武功高强,弟子们学艺不精,招架不住,伤者不计其数。这会,只怕此人已经杀进了蝶宫……”

  “什么?!”衡成大惊失色。

  在场的所有人皆震惊,气氛一下子凝滞了。

  “迷情蝶,你在这守着日使和夜使……”衡成顿了顿,锁着眉头望了我一眼,又道,“还有夜使夫人,不得有误,其他人都跟我来。”

  衡成一声令下,所有人都随他出去了。

  未几,我听到室外传来了激烈的打斗声,还有一名男子不断地深情呼唤着一个女人的名字,不是银银,就是莹莹。我放心不下门内的寻,但是室外那激烈的打斗声更加让我不安。我和霍无影对视一眼,出了石室,看看情况再说。

  我刚踏出石室,就觉得被一股前所未有的霸气给压迫着,而这股霸气还使得自己产生了极其惊恐的感觉。我抬眼看清眼前的情形,不禁惊恐,土蝶、火蝶,还有天长老和坤长老口中吐着鲜血,痛苦地蜷缩在地上不住地呻吟着,其他弟子也未能幸免,有些人甚至已经不动了,我不敢判定他们是死了还是昏了。

  数米之外,一位身着湛蓝锦衣的中年男子正与衡成及几位蝶宫的弟子缠斗着。这人就是那来报的弟子口中所称的那位莫名其妙之人?

  霍无影见此情形,怒不可遏,拾起地上的剑,欲加入战斗。

  我对着霍无影轻呼一声,“采花,要小心。”

  他面色凝重地点了下头,便一个轻跃,加入了战斗。

  那男子在听见我的声音后,转过头来。他的眼神锐利如鹰,原本满脸的盛怒却在看见我之后转为狂喜。

  看清他的面貌,我有一瞬间的错愕。虽然无情的岁月在他的脸上留下了不可抹去的痕迹,但脑中那一张清晰的面容,棱角分明俊美异常,犹如雕琢过一般,与眼前的这张面容相互重叠。明明俊朗无比的容貌,却让我找不到任何赏心悦目的理由。

  也不知为何,一股莫名的恐惧迅速地占据了我的全身,我的每一根神经,每一个细胞都渗透了这种穷其一生都不可能遇到的恐惧感和迫人至极的压力。

  是他,十七年前就是他带走夏之洛的娘亲,为什么他此刻会出现在这里?

  “吟吟。”他激动地唤我一声。

  他反手给了金蝶一掌,将金蝶的身体震出数米开外,正欲冲到我身前,却被霍无影手中的剑给拦下了。

  他阴鸷的眼眸里透出的杀气让人浑身都要结冰了,他的右手已然握起了拳头,我清楚地看见那拳头上附着一团淡红色的火焰。我惊呼着“不要”,他的那一拳已经挥向了霍无影。

  却听砰的一声,衡成被他那无形的巨力给震得连退数步。在场的所有人都没有想到衡成会替霍无影挨了这一拳,他的脸色瞬间变得惨白,身体一个支撑不住,便单膝着了地,连喷出两大口鲜血。

  “宫主!”

  霍无影与蝶宫弟子猛地惊觉,惊呼着连忙奔向衡成,在衡成未倒地之前,霍无影已及时地接住了他虚弱的身体。我只觉得所有的表情全都僵在了脸上,心焦地往衡成的方向走去。

  那个莫名其妙的中年男人却一个轻跃来到我的身前,又温柔地轻唤了我一声:“吟吟。”

  我被他这一举动吓得止住了步子,转为往后连退了数步。

  他脸上浮出的那种异样笑容,在我看来是何等的恐怖。他一步步地逼近我,那种压迫感使得我几乎快喘不过气来了。

  “吟吟,你没有死,你真的没有死。太好了,太好了!”他一把攫住我的双肩,猛地将我拉进他的怀里,紧紧地拥住,深情地唤着。

  吟吟?他口中一直在喊着的这个吟吟会不会就是夏之洛她娘?

  “请你放开手!”我高抬起双臂,死死地抵在他的胸膛之前,厉声道,“你这个莫名其妙的家伙,你认错人了,我根本就不是你口中所唤的什么吟吟。放开我!”

  “放开她。”霍无影再一次举剑,愤怒地指向他,大声喝道,“你到底是什么人,竟敢擅闯我蝶宫前来挑衅?”

  “吟吟,我是凤武君,你怎么会不记得我了?”他当霍无影和蝶宫的人如空气一般,只顾盯着我,虽一脸的茫然,好在总算松了手,只是改扶着我的双肩。

  “你简直是莫名其妙,放开我!”我拼尽力气往他的胸膛猛撞了一下,将他的双手给震开了,我一脱离他的双手范围,便一个旋身,闪到了霍无影的身边。

  “吟吟,我是你的武君哥啊,我是来带你回去的。”他的眼眸柔情似水,那种几近变态的柔情让我恐惧,他又一步步地向我逼来。

  什么武君哥?年纪一大把了,还这样肉麻地叫什么哥?他一定是把我当成洛吟心了,他究竟是什么人?和洛吟心是什么关系?当年洛吟心不是随他走了吗?为什么他还会在这里?他又是怎么知道我在蝶宫的?

  “你不要过来。”我大声喝道。

  “妖女,都是这个妖女引来的妖人。”蓦地,地长老的声音传来。

  “你这个恶徒,今日伤我兄弟,我与你拼了。”

  “为了夜使,杀了那妖女。”

  “为了我们这么多兄弟,绝不能放过那妖女和那妖人。”

  ……

  乾长老,五行蝶及其他弟子不停地叫骂着,霍无影一脸苍白地立于我身旁,无力地看着我。

  我连连摆手,大声喊着我根本就不认识他。

  那个自称凤武君的人,只见他单手一招,将地上的一把剑很轻易地吸入掌中抓牢,随即举起手中的剑,轻扯了一下嘴角,张狂道:“你们这些不知死活的东西,竟敢骂吟吟是妖女,今日我凤武君就送你们去阴曹地府一次性骂个够。”

  他使的是司神剑法,那随着剑尖抖出的剑花让我不由得对着他们惊呼:“大家要小心。”

  他一剑挥下,千钧一发之际,凤武君手中落下的剑被人硬生生地接住。

  看清来人,竟是一位鸡皮鹤发的老者。

  凤武君的剑招变了,刺出的剑尖周围都充满着火焰,但觉那火焰不似凡间之火,而剑所到之处必会燃起一团熊熊的烈火。燥热的剑气滚滚翻腾,一浪高过一浪的汹涌攻势不断。

  那老者突然出现,给人一种神秘莫测的感觉。他手中的剑招却是大开大合,看似平常,却自然而然就带着一种凛然的正气,让人忍不住连连惊叹。这位拔剑相助的神秘老者究竟是谁?

  原本以为那老者已胜几招,岂料,那凤武君眉头紧皱,阴鸷的眸中显露的杀意更浓,不知使了什么怪招,连人带剑扑向那老者。虽然看不出这是何招,但从他的架势来看,却是之前所使出的所有剑招中攻势最强的一招,他意为守不住,就以攻对攻,直截了当。

  那老者足下步伐滑动,却没有硬接,绕着凤武君飞舞起来,寒剑如影随形,将凤武君周身的几处大穴笼罩在内。寒剑威胁之下,蓦地,凤武君身子笔直地向后倒下,正好避开了方要点到自己肋下的剑鞘。就在他将要触及地面时,却又一个仰身而起,剑光蓦然一闪,向老者的左肩刺去。

  众人惊呼,正为老者担忧之际,却没料到意外又发生了,空中不知从何方弹来一粒石子,将那凤武君要刺中老者的剑震开。

  随即三道素白的身影齐刷刷地出现在众人面前,为首背对着我的那名男子掌风一出,便将凤武君逼退数步。

  奇怪的是,凤武君一见为首的男子,除了那一脸的诧异之外,竟然停下了阴狠的剑招。

  待那为首之人转首,我定睛一看,竟是汪书柏,那另两名男子便是那日将我称为凤千吟的中年大叔。

  “爹,你今日前来是为了大开杀戒的吗?”汪书柏疾步走近,寒着一张脸对那凤武君质问。

  我的天!书呆子竟然叫那疯子凤武君为爹,这又唱的哪一出戏?

  “不关你的事。”凤武君不以为然地道,一双锐利的眸子始终停留在我的脸上。

  “是吗?你别忘了我已接受了那个位子,这也不关我的事吗?”汪书柏朗声又道。

  凤武君的脸色瞬间变得煞白,嘴唇微微颤动,却一言不发。

  汪书柏扫了他爹一眼,便向那老者走来,恭敬地道:“晚生凤柏谷代家父向前辈赔罪,家父先前有所得罪还请海涵。”

  众人再度惊诧,只听那老者声音洪亮地开了口,“迷情蝶,送宫主及各位长老回居处疗伤,其他人给我各回各处。洛洛,你留下。”

  “雨叔?”那老者竟然是白骨精,他怎么会变成这样?寻怎么样了?

  “日使……”有人颤声叫了一声。

  “日使大人,我们……”

  “都给我走。”他再次威严地喝道。语毕,众人依次散去。

  凤武君收了剑,对着白骨精扬声而笑,“哼,想不到你身受重伤,功夫却还如此了得,令凤某钦佩。”

  “阁下的剑法精湛,不知出自何门何派?”白骨精问道。

  “你无须知道我们是何人,今日前来我只是要带她走。”凤武君指着我自信满满地道。

  这家伙简直就是神经病。

  此刻,我的整颗心都放在了寻的身上,不假思索地飞身至白骨精跟前,焦急地询问:“雨叔,夜他怎么样了?”

  他轻咳了两声,眉头紧蹙,深深看了我一眼,却沉默不语。

  他这神情是……难道寻他……不,不会的,寻他不会死。

  我惊慌地转身欲往石室奔去,却被那鬼魅一般的凤武君给拉住了,他轻唤:“吟吟,你去哪儿?”

  “放手!我叫你放手,你听到了没有?”我嘶声狂吼,对这个疯子连先礼后兵都谈不上,对我来说再没有什么比寻的性命更重要的。

  “吟吟,跟我走,这些世俗的地方不是我们该待的。跟我走,吟吟。”

  “你这个神经病!你给我听清楚了,我姓洛,单名一个宝字,全名洛宝,你要找的什么叫吟吟的女人早在十七年前不是就跟你走了吗?你还纠缠着我做什么?我再说一次,我不是你说的什么吟吟。”凤武君死缠着我,让我怒不可遏,我在他的脸上狠狠地揍了一拳,逼得他退后数步。

  “什么?”凤武君一愣,一时间竟反应不过来。

  我又对汪书柏怒吼道:“请你看好你这位精神错乱的老爹,不要到处乱认人。”

  凤武君很快地就从惊愕中回过神,又拉扯住我,道:“吟吟,我知道你有苦衷,我知道我和武陵让你难以抉择。今日,无论如何,我都不会让你再离开我,我一定要带你离开。”

  白骨精及时地出手拉开了他,气定神闲地道:“哼,阁下未免自视太高,想就这么从我蝶宫将人强行带走?没那么容易!”

  凤武君刚欲开口,却被一阵爽朗的笑声打断,是汪书柏。他对凤武君动了动唇,我根本无法看懂他们在说什么。

  突然,凤武君怒吼起来:“别忘了,你是我生的,你得叫我一声父亲。”凤武君虽然口中这样说,却反向他行礼,随后气愤地随另两名我见过的中年人离去。

  “吟吟,我等你回来。”这就是凤武君临走之前对我说的话,真是让人莫名其妙。

  汪书柏踱步上前,黑眸中精芒一闪,嘴角勾起一抹悠然的轻笑,但见他双手抱拳,恭敬地沉声道:“晚辈对日使前辈肃然起敬。前辈甘愿耗尽自身几十年的功力,真元大伤,只为救自己心爱的徒儿,着实令人钦佩。前辈明知自己功力尽失,却将全身的气力提高至极限,完全以劲气与家父对战,只求全力一搏,更令晚辈敬佩。但晚辈也为前辈感到惋惜,您这一身绝世的武功就此化为乌有。”

  什么?白骨精的武功尽废?他突然变成一位鸡皮鹤发的老者,竟是倾尽全力救寻所致?我回首,不可置信地惊呼出口,“雨叔!”

  白骨精抬手示意我少安毋躁,笑道:“哈哈哈,年轻人不简单。就算是如此,又当如何?况且当事者未必心甘情愿地跟你走。”

  “前辈耗尽了几十年功力,依然救不了你的爱徒,若我们能救得了他,就另当别论。届时,她愿不愿跟我们走,拭目以待。”

  这一句“若我们能救得了他”,让我和雨叔都震住。

  “你们……究竟是什么人?”雨叔白眉深锁,若有所思,而后开口相问。

  “我们是什么人并不重要,我们只想带走我们失散了多年的家人,就是她。”汪书柏很肯定地指了指我道。

  “汪书柏你说你能救他,你说的可都是真的?”我冲到他的跟前,激动地抓住他的衣袖急道。

  他微微一笑,道:“凤柏谷。”

  凤柏谷?我管他是叫凤柏谷还是叫汪书柏,我只想知道,他们是不是真的能救寻。

  “凤柏谷,你说的可都是真的?”

  “小兄弟,此话当真?”

  我与白骨精同时脱口而出。

  “那就要看你了。”他盯着我的眼波流转,清澈的黑眸中闪过一丝亮光,嘴角轻抬,那笑竟是出奇的温和。

  “原来如此。”白骨精那布满疑惑的面容此刻苍白得不见一丝血色。

  忽然,白骨精痛苦地捂着胸口,弯腰咳嗽起来。

  “雨叔。”我连忙上前扶着他,轻轻拍打他的背脊。

  好半天,他才强止了咳嗽,对我招了招手,示意我不用再拍了。他艰难地直起身,对凤柏谷吐了两个字,“救他……”语毕,整个人便倒了下去。

  “雨叔!”我惊呼,吃力地托住了他的身体,眼泪不自觉地流了出来。

  挂着泪水,我疑惑地向凤柏谷开口问道:“为什么会这样?”

  凤柏谷淡然开口,“方才我已经说过了,前辈耗尽了他自身几十年的功力,真元大伤,之后明知自己功力尽失,却将全身的气力提高至极限,完全以劲气与家父对战。若不是我及时赶到,只怕前辈早已驾鹤西去。”说着,便从怀中掏出一个白瓷瓶,从中倒出一粒药丸,喂给白骨精,又道,“前辈,此药可护住你的心脉,性命无碍,但,估计你得要静养很久一段时日了。”

  “咳咳咳……好好好,我这把老骨头,不得不服老了……咳咳咳……就算是妖精还是会老的,白骨精那绰号起得很有意思……白骨精要休息了……咳咳咳……这个是你的东西……如今白骨精也用不着了……”白骨精微微转首,将我的血凤凰放入我的手中,他脸上那发自内心的笑意在我看来却是何等的心酸,我与寻欠他的这份恩情如何回报?

  听白骨精这样说,我的眼泪落得更凶了,哽咽道:“雨叔,谢谢你,你和夜都不会有事的。我先送你回去休息。”

  “不用了……快进去看看岑儿……不必理会我,我在这静静地自行调息便可……咳咳咳……”白骨精挥了挥手,示意我先去看寻的情况如何。

  话虽如此说,但我怎么可以让重伤的他独自一人在此?在我的坚持下,召唤了几名蝶宫的弟子,将他送回寝室休息。临了,他依然威严地吩咐那些弟子,不得去闭关的石室打扰凤柏谷救寻。

  当我进了闭关室,望见寻静静地躺在打坐台上,便飞奔过去。

  “夜……”

  我含着泪轻轻地唤着他,可他却毫无反应。他面色苍白得如同白纸一般,没有一丝血色,若不是嘴唇上尚有一丝血色,真叫人怀疑他是一尊栩栩如生的雕像。

  “那毒就差一分便会进入他的心脉,到时就算是大罗神仙也救不了他。”凤柏谷平静的声音自我身后传来,寒意透骨。

  我抹干了脸上的泪痕,对他冷声道:“你说了你可以救他的,那你究竟要我怎么做你才肯出手救他?是要我上刀山,下火海,还是要我帮你们杀人?你开口啊。”

  “假若他的毒解了,你的命或我的命却没了,你还愿意我救他吗?”他答非所问。

  我怔了怔,而后便坚定地道:“若他死了,生无可恋,死又何惧?”

  “好!凤家人,世人称凤凰族人。唯有凤凰血才可以解血影。你我同为凤家人,要救他,不是用你的血,就是用我的血。”他挑了挑眉,淡淡地道。

  凤凰族人?

  凤凰族这三个字我已不是第一次听到,但这是我第一次听到有人跟我确切地说我是凤凰族人。

  我不解地问:“既然我的血也是凤凰血,那为何我给他喂了血却依然解不了那毒?”

  他神色泰然地应道:“倘若血影仅凭喂血就可解,那便不是血影。”

  没有什么事比替寻解毒来得更为重要,我扬声道:“怎么解我不管!我只想知道,到底要我怎么做你才肯救他?”

  “凤凰族人绝不许任何一个族人流落在外,除非他死,否则就算他是在天涯海角,凤家人也一定会找到他。我们此次前来是带你回族里。我说过了,要救他,那就要看你。”他告知了我他的来历,他的目的。

  呵呵呵,之前的想法居然猜对了。的确,他可以理直气壮地告诉任何人他能够解血影,因为他是凤凰族人。

  我理了理思绪,顺了顺气,突觉有点好笑。命运一次又一次地和自己开玩笑,呵呵,我真的觉得好累。

  我注视着他,一字一顿地扬声道:“好,只要你能解了他的毒,我就跟你走。哪怕那里是刀山火海,阎罗殿,十八层地狱,我都跟你走,只要你能解了他的毒。”

  他沉默地凝视着我,半晌,一抹绚烂的笑容爬上了他的嘴角。

  他迈着坚定的步伐向寻走去,轻抬手中的剑向寻的双手划去。

  在他的剑划下之前,我惊呼道,“你要做什么?你到底在干什么?”

  “不经血刑怎解血影?”他说完,便在寻的双手掌心分别深深地划了一道剑痕。

  顿时,两股黑色的血流从寻的掌心徐徐地流出。那不是寻的血在流,而是我心间的血在流。凤柏谷只是盯着寻两掌流出的黑血,并未有下一步动作,没过多久,打坐台上便流了一摊黑血,衬着他的白衣显得格外刺目。

  “你到底准备让他流血流到什么时候?再流下去他会死的。凤柏谷,你到底是要救他还是想杀他?”我愤怒地冲着凤柏谷嘶声狂吼。

  “上去,将他扶起,按我说的做。”他终于开口了。

  我怔了怔,随即将寻扶起,与他面对面坐着。凤柏谷用剑将我的双掌也划开,顿时血流如注。依他的指示我将我的双掌与寻的双掌贴在一起,集中精神,运功将自己的血逼进寻的体内。右掌的伤口涌出的鲜血宛若清泉,越涌越多,而寻体内通过左掌反传回给我的毒血,也正迅速灌入我体内。

  随着时间的流逝,我只觉身体越来越承受不住,额上的汗不停往下滴落,身体也在不住地颤动,若不是见着寻渐渐泛红的唇色,只怕我早已倒下。

  “再坚持一会儿。”

  凤柏谷说话的同时,双掌已覆在我的背后,顿觉两股真气源源不断地灌入我的体内,那暖暖的两股力量让我冰冷的身躯渐渐地温暖起来……

  这饱受煎熬的两个时辰我终于挺过去了,寻的面色不再像之前那般苍白,而是微微红润。相反,我的掌心却是一片干涸的黑色血迹,整个左手因黑色毒血的充斥而肿胀不堪。

  “他要多久才能醒过来?”我撑着虚弱的身体问正起身的凤柏谷。

  “快则一天,慢则三天。”他淡淡地道。

  “还要这么久……”我轻叹了口气,喃喃自语。

  “嗯,把这个吃了。”他轻声应了一声,递了一颗褐色药丸给我。

  我怔了怔,犹豫了半晌,直到他说了一句是保命的,我才勉强吞了它。那味道很苦,我不禁蹙紧了眉头。凤柏谷又递给我一瓶金创药,我细心地在寻的伤口上上着药。

  忽然间,一阵悠扬的笛声响起,我转首望向笛声的来源,是凤柏谷。他正立于石室门口,不知何时他的手中多了一支玉笛,正轻轻地放在唇边。

  他在干什么?这种时候,他还有心情吹笛子?寻至今还未睁开眼,我还在半死不活中,他倒好,还有心情在那吹笛子,就不能让人清静一下?我正欲开口,倏地,那笛音一转,曲调怪异,仿佛正以古老的语言诉说着什么。

  咝咝——耳边传来一阵怪响,我蹙起眉头偏首看向那声音的来源,竟是一只身长约莫四五寸的巨型蜘蛛。天哪,这蜘蛛莫不是要成精了?全身呈金属色泽的红,背上有六个白色圆点,头上也有两个白色圆点。那蜘蛛爬行的速度极快,不一会就到了我的脚下,像是等待进一步的指示。

  看到这种恶心的东西,只让人浑身冰冷。

  “凤柏谷,你在做什么?你把这种东西招来做什么?”我愠道,声音低而无力。

  他抬头扫视了我一眼,不语,继续吹他的笛子。倏地,那红色大蜘蛛迅速向我身上爬来,我尖叫着想将它挥开,可身体虚弱得根本手都抬不起来。它对着我肿胀的手指,狠狠地咬了下去。

  “该死的书呆子,你嫌我死得不够快是吗?你是故意的!”我用力吼出来的声音却像蚊子哼。

  我意欲用右手挑走那只大蜘蛛,还没碰到它,他望了我一眼,停下了笛声,对我道:“不要乱动。”

  那蜘蛛的肚子不停地上下动着,不可思议的是,它身上的一个白点渐渐泛黑。这时我才发现,之前我肿胀泛黑的左手上那股黑气淡了些。

  我惊讶地张了张嘴,然后又合上。难道凤柏谷用笛声招这种东西来是为了给我吸毒的?对哦,貌似武侠小说里的那些武林中人都惯用这招。

  我不再有动静,安分地让这东西帮我把左手的毒血清理干净。那东西直到背上的白点全变黑了,才松了口,迅速爬走。

  我以为我能等到寻醒来,可是凤柏谷并没有给我这个机会。

  本来我坚持要亲眼看着寻醒来,凤柏谷却强行要求我和他走,我真是忍无可忍。

  “我说过了,我根本就不是那个什么吟吟。你爹发疯,我可没有发疯。你再逼我,我就不跟你回凤凰族了,我反悔了!”

  “我爹口中一直唤着的吟吟就是你娘,原名凤千吟,本是我凤凰族的圣女,在十七年前就应下嫁于我父亲,但她却在大婚之前诈死而私自离开凤凰族。”他的口气依然平淡。

  我怔住了,原来洛吟心真的就是凤千吟,但我万万没有想到她竟然是凤武君的未婚妻。难怪凤武君那个疯子一直死命地缠着我。

  “倘若你想反悔,我也不强求。我能救他,亦能杀他。”

  “你?!”

  “我说过了,一切都要看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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