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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7章 脏血(1)

  这是他回国后第一次失手,几乎是他医生生涯中第一次失手,这种失败让他伤心至极!

  是啊,就连,就连露茜那样的病人,他不都救活了吗?他不是连自己妹妹的心脏都奉献出去了吗?连同他的医术和所有的伤痛,就算家属不领情,人毕竟是救活了!

  可这算什么!这算什么!愤怒,屈辱,不值!他的心凉了!谁都没有错!都在坚持自己的道理,老太太就该死!他钟立行就该失手,就该沾上这脏血!就该在屈辱和孤独中自责!

  120急救车呼啸而来。

  钟立行、武明训、顾磊冲出来,金老太太被推下车。

  何大康和几个护士推着金行长的母亲跑进了手术室。

  后面,武明训、钟立行、陈光远匆匆跑过来。

  金行长、他的弟弟、弟媳妇和好几个人一块儿跑了过来。

  金行长想进去,护士告知他:“请在外面等!”

  江一丹冲了进来,迅速行动起来,钟立行穿好手术衣,走进来。

  顾磊报告:“突发性大面积心肌梗死,心跳已停止。”

  钟立行命令:“218巴比妥,静脉注射!”顾磊急忙去准备。

  钟立行指示江一丹:“紧急插管!”江一丹急忙操作。

  钟立行命令护士长:“紧急开胸!”护士长急忙去准备。

  钟立行拼尽全力做心脏按摩,对顾磊说:“准备电击,两百毫安。”

  护士打开开关,钟立行接过电击仪,对准心脏,一下,没有反应。钟立行命令:“二百五十!”

  护士再准备,钟立行再次电击,依然没有反应。

  钟立行命令:“三百!”

  人们呆住了。顾磊紧张地说:“三百,钟主任!太强了吧?”

  钟立行坚定地高声喊:“三百,人纠土!06336!”护士急忙操作。

  钟立行再次电击,依然没有反应。

  钟立行有点急了,高声问护士长:“开胸准备好了没有?”

  护士长急忙端着器械过来。

  钟立行对江一丹喊:“紧急麻醉,开胸!”

  武明训紧张地问钟立行:“立行,行吗?”

  钟立行说:“要救,一定要救!去征求家属意见,签同意书!”

  金行长、他的弟弟、弟媳妇站在门外,六神无主,陈光远在一边陪着。武明训走出来,几个人急忙冲过来。

  武明训说:“还没抢救过来,钟主任要紧急开胸,你们有没有意见?”金行长急忙回答:“没意见,没意见,都听你们的!”

  武明训急忙冲了进去。

  金行长叫住他:“武院长!我能进去看看吗?”

  武明训迟疑了一下:“你跟我来!”武明训带着金行长走进去,打开监视系统,指着椅子,“你就在这儿看吧!我请个护士陪您,我就不陪了,我要进去了!”说着高声叫了声,“你们来个人,陪一下家属!”匆匆冲了出去。

  心包已经打开,顾磊拉着钩子对钟立行说:“钟主任您看!”

  钟立行看了一眼,脸色一下变了,大面积梗死,心脏已经成了死黑色:“完了,怎么会这样!”对护士说,“电击!”手术室里的人全都愣住了,钟立行喊道:“快!”他伸出手直接按压心脏,一下、两下、三下、四下,没有反应。护士递上微型电击仪,钟立行再次电击,依然没有反应。钟立行急了,再次用手直接按压心脏,一二三四,二二三四,三二三四,四二三四。

  监测仪上,血压完全丢失,钟立行不停地按摩,用拳头敲打心脏,他动作越来越大,越来越急。武明训急忙拉住他:“立行,放弃吧!”钟立行急得快哭了:“不,不行,要救,要救!”还在徒劳地按摩。手术室里,人们都走了出去,只有钟立行一个人孤独而固执地还在按摩。

  观察室里,金行长满脸是泪,走了出去,他知道一切都晚了,救不过来了。死亡是对人最大的教育,只是太过严厉,无人能承受!

  钟立行呆呆坐在手术室里,尸体已经拉走了,手术台空了。

  这一切都是在安静中进行的,没有人敢跟钟立行说话。

  钟立行看看自己的手,手套上满是鲜血。护士上来想替他除掉手套,被他挡开了。

  血,鲜红的血,在医生眼里,是希望和生命的象征,此刻却那么刺目,狰狩!这是脏的,脏的血!钟立行心里突然冒出一句:脏血!因为他没有挽救得了金老太太,因为他本可以救她!以他的医术,搭个桥算什么?何至于此?他有些愤怒了!这是他回国后第一次失手,几乎是他医生生涯中第一次失手,这种失败让他伤心至极!是啊,就连,就连露茜那样的病人,他不都救活了吗?他不是连自己妹妹的心脏都奉献出去了吗?连同他的医术和所有的伤痛,就算家属不领情,人毕竟是救活了!可这算什么!这算什么!愤怒,屈辱,不值!他的心凉了!谁都没有错!都在坚持自己的道理,老太太就该死!他钟立行就该失手,就该沾上这脏血!就该在屈辱和孤独中自责!跟生命相比,所谓的尊严算什么!

  门开了,江一丹走进来,在他对面的椅子上坐下。他第一次没有抬眼看江一丹,第一次没有跟她交流的愿望。江一丹眼泪倏然而下,钟立行的态度让她感觉到了责怪:“你,是不是心里在怪我?”钟立行抬眼看了看她,不做声。江一丹哭了:“我很后悔,如果,我知道是这样,我就不应该那么固执,跟生命比起来,我们所谓的尊严算什么?我们本来有机会给她做手术,本来,有机会救活她。”钟立行心软了,江一丹说对了,他不想看到任何人自责,检讨,他宁可什么也不说,只让病人能活着,就是他最大的心愿了。“我想的是一样的,我应该早点去看她,去解释,可是现在,说什么都晚了。”他只淡淡说了一句,但他却知道,自己的心里,这个结永远解不开了!如果你恨一个人,就送他去中国当医生,如果你真的热爱医学,就请你去中国当医生,这句话,他现在全懂了!懂了!

  武明训、陈光远、严如意陪着金行长,金行长呆呆坐在那里。

  陈光远说:“金行长,对不起,您节哀吧,有什么话,您想说就说,我们真的是对不起您,对不起老人家。”

  金行长难过地说:“该说对不起的应该是我,如果,我早点送她来医院,如果,我能强硬一点,不让老人家由着性子来,也许老太太还能多活几年。你们打过好几次电话,我都给挡了,我、我是个不孝的儿子……”屋里的人都很难过。

  门开了,江一丹和钟立行走进来,在他面前站住,钟立行难过地说:“金行长,对不起,本来,我一直想去家里探望一下老人家,劝她回来做手术,我,打过电话,但我没有坚持,没想到今天就出了这事,我不知道怎么表达我的歉意,只希望您能,原谅我们。”

  金行长说:“钟主任,您别说了,不是你们的错,是我们自己的问题,其实那天,我不是来接我母亲出院的,我是想找江大夫,想找你,想请你们再给我母亲做手术,正好赶上抢救,我就没说下去。江大夫,您说得对,你那天说的话,我都记住了,你说,你们在家里,怎么宠着是你们的事,怪我,怪我太由着老人家了,是我的错,不是你们的错!”听了这些话,一屋子人都很震惊。

  金行长接着说:“你们都去忙吧,我一个人待一会儿。”

  武明训想说句什么,又没有说,走了出去,一行人都跟了出去。

  钟立行真诚地说:“明训,对不起,是我的错!我应该早点去看金老太太。”江一丹眼圈一红,也低下头:“对不起,是我的错!”

  武明训看看两个人:“你们这是干什么!认错也要比赛?”

  江一丹诚恳地说:“那天,立行说要去看老太太,我心里还不服气,现在,我真的知道我错了,我是真的错了。”

  武明训感动地看看钟立行,再看看江一丹,伸手拍拍她的后背,又对钟立行说:“立行,你先带我去把丁老师接回来吧!出了这么大的事儿,我突然觉得好像应付不了,如果丁院长在,事情可能不会这样。”

  深夜时分,丁祖望被接回了医院,被安置在高干病房,行了一辈子医,住进自己的医院,也算老有所依吧。

  武明训把心外的护士长柴大姐调来专门照顾丁祖望,自己亲自担任他的主治医生,嘱咐沈容月不要对外人说起。丁祖望听说金行长人还没走,一安顿下来就急着让武明训把金行长请来。武明训担心太晚了,丁祖望坚持要请:“去请他过来,一定要跟他说清楚,我病了,动不了,不然我会亲自去看他的。”

  丁祖望半躺在床上,手上插满了管子,金行长走进来,看到丁祖望的样子,一下子愣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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