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人这一辈子到底是为了什幺？可能每个人都思考过相同的问题，每个人也都有自己可以理解的某种答案。其实人到最后所剩下的还是空荡荡的一个问题：“这一切都是为了什幺？”有人说是为了快乐，可是快乐又是为了什幺？有的人说是学习，可是学习又是为了什幺？有的人说人生来就是为了受苦的，受苦是为了进步，那幺进步是为了什幺？其实永远没有最终的答案。因为既然是进步，那幺自然就没有“最终”。如果有了最终，那幺就“停止”了，停止了，何来“永恒的进步”？“永恒”就意味着不会停止。

　　东京的街头还是像以前一样那幺的吵杂，全世界最干净的超级大城市恐怕就属这里了。纽约的脏乱是出了名的，北京上海污染严重，巴黎听说也干净不到哪里去，像伦敦这样的老城也一样吧。东京的特色是吵杂但不失其静谧，拥挤但不失其秩序，沉闷但不失其野性，保守但不失其放荡，紧张但不失其浪漫，现代但不失其神秘……

　　中国人印象中的日本，似乎永远是巴掌大的地方，永远不那幺引人瞩目。可惜啊，自从100年前的欧洲小国们开始崛起的时代起，日本这样的小国也跟着崛起了。那是个“小国崛起的时代。”

　　这很像《圣经》预言的那样，这世界上会出现小的事物毁灭大的事物的说法。当然，小虽小，谁再也不敢，再也不能忽视这些“小国”的存在。甚至有些人会对这些小国顶礼膜拜。这真是“风水轮流转，今年到我家。”这世界上永远没有一成不变的事物。

　　“我该往哪里走呢？”我在自己的心里问自己。东京的地铁四通八达，可是并不复杂，是一个大圈子。可是我该往哪里走呢？留下的只是一个空荡荡的脑子和一切莫名其妙的吵杂。

　　“该往哪里走就往哪里走。”似乎有一个声音在我的脑袋里闪了那幺一下。“该往哪走是往哪里走？”看！我一开始就是对的，问题是永远也没有最终的答案的。谁也别说自己知道真理，知道一切，那样只是自欺欺人罢了。

　　现在的我就像是一个游魂野鬼，又或者是一个行尸走肉，没有目的，没有思想。该往哪里走就往哪里走？顺其自然？道？对了，是“道”。何谓“道”？“道”是道路，是“真理”，可是最终还是一切归于“无”。所以没有最终的“答案”。

　　我随便上了一节车厢，甚至于根本就没有看这节车厢是开往哪里去的。上车后找了一个座位，扭头就看望窗外的景色，谁管他车厢里拥挤与否。

　　人的记忆实在让自己都痛恨的东西。如果一个人拥有纯粹的快乐记忆，那该是怎样的来自于高天的祝福啊？但是很可惜，我的记忆当中似乎有着太多令人不愉快的记忆……我有时候宁可自己得了失忆症，这样每一天都是新的一天。

　　“人生若只如初见，何事秋风悲画扇。等闲变却故人心，却道故人心易变。”我在心里经常默念着这首纳兰性德的诗，透漏着一丝丝的哀伤，却又是那幺的无可奈何。人生的确有太多无常的事情，但是假若就这幺一直感伤下去，结果究竟是甚幺呢？鬼才知道！

　　还记得初次出国的时候，自己上了飞机，却连飞机上的安全带都不知道怎幺系上。还是乘务员帮我系上的，旁边的那个日本人看了，笑了半天。还好当时不怎幺听得懂日语，否则又是一段令人不快的经历了吧？我的记忆力是特别好的，但是凡事有利必有弊。记忆力好的人如果心胸狭窄，总是会过于敏感，对于别人的一些无心之失也总是斤斤计较的。很不幸，我就属于这一类人。

　　从成田国际机场一路出来，我就心情不佳。好不容易挨到了自己熟悉的新宿站，于是就跟着这些上班族跌跌撞撞的冲出了地铁站，一路小跑到了地面上。

　　以前已经看习惯了，也不觉得有什幺新鲜感。一样的灯红酒绿，人来人往。只是看到了那些熟悉却又陌生的身影，才让人觉的莫名其妙的伤感迎头袭来。

　　那些身影看上去都很像美山。娇小的轮廓，个子不高但却十分的可爱，就像日本这个地方给人一贯的印象，狭小却十分的精致。这里的一切似乎都经过了静心的雕琢。日本人很擅长人工的雕琢，虽然他们也很讲究自然的韵味，但是人工的雕琢感随处可查。

　　在我的心里，我还是很喜欢美山的。她对待外国人的态度，总是和其他日本人不一样。一般的日本人总是要摆出一副拒人于千里之外的了冷漠感，时间长了，才能体会出哪些是可以交的朋友，哪些是骨子里就透着骄傲的。当然这种骄傲感每个民族都有。因为每个民族都有自己可以引以为傲的资本。还记在名古屋的教堂的时候，一个美国犹他州来的小伙子问日本的年轻人：“你们不想去美国上学吗？”言下之意美国的一切都好于日本。可是如果你经常在日本，就会听到日本人这样的回答：“日本就很好了！”很不给面子，是吧？那个美国的小伙子也只能自讨没趣。不过作为中国人夹在他们其中，说句实话，还是有那幺一点自卑感的，至少当时是这样的。当时真希望自己也有勇气说“中国非常好，不稀罕你们的”之类的话，可惜啊！当时没有底气去说这样的话。

　　美山对待任何人，都总是微笑着的，不夹杂任何的客套或者虚假成分。这和她天生的乐观情绪有关。也许当时就是她的微笑打动了我，也许当时的我还是少不更事，抵挡不住诱惑？现在说这些已经没有任何意义了。

　　“先生？”一个甜甜的声音问我，“你是单身吗？”

　　这个声音把我从追忆中带了出来。是一个身高不足1.70米的小女孩。她的头发是红色的，染得过于红了。眼睛小小的，鼻梁也不高，但是脸的轮廓还算是十分精致，小小的樱桃嘴，典型的日本小女生。

　　“是的，有什幺问题？”我故作矜持。

　　“单身呀？我今天没有地方去了，今晚可不可以收留我？”

　　“……”我冷笑了一下。对于这种事情，我已经见怪不怪了。当初和美山的第一次，也是这样相会的。日本，哎！一个令人惊叹却又觉得古怪的地方。

　　“不太好……我不是日本人，是中国人。而且我也还在找住的酒店。”

　　“中国人？留学生吗？我碰到很多中国人的。很有趣的人。加油！”她说着就然后微鞠一躬，走开了。

　　日本人的表面矜持，内在“野性”的一面是在令人叹为观止。东京这里有很多女孩子都流行“一夜情”。她们不是妓女，仅仅是为了找刺激罢了。不过仔细想想，我和美山当初也和这样的境况差不多吧？

　　可惜啊，她已经不再是以前的她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