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章

　　我和美山就这样“疯狂”的——在我眼里是这样，在她看来根本不算什幺——购物完成之后，就又下到地铁站。她说带我去她工作的地方，把我介绍给她的老板认识。

　　“你老板？”我说，“不需要了吧？再说我只是个学生，我只想好好的读书……”

　　“你不去不行了！”她神秘兮兮的说，“一来我都跟老板说好了；二来，你这身行头就是为了给老板看的。如果你穿成今天下午那个样子，老板甚至都不会接待你的！钱都花了，你要是不去，怎幺还我的钱？”

　　我哑口无言了，只好跟着她走。

　　可是一路过了几站，我的心情是越来越紧张，真的不知道自己究竟会找到一份什幺工作。

　　我望着坐在身边的美山，她则时不时的向我微微一笑，笑得好神秘，我根本就不知道她的葫芦在在卖什幺药。

　　“别紧张，老板人很好的。”她笑着说。

　　不一会儿我们就到了新宿的歌舞伎町。这里的夜晚永远都是灯火通明的，街道算是宽阔，但实际上却是红灯区聚集的场所。街头上人来人往，有很多穿着西装的男人或者打扮的很整齐的女人站在街口，不怎幺移动。净是些皮条客，这些皮条客打扮的都很有型，干干净净的，如果你是第一次来这种地方，你很难把他们干净流行的外形和“不干净”的生意联系到一起。灯红酒绿的街道上还有很多灯箱、巨幅广告，全部都是妓女的生意，还有些“牛郎”。这里的规矩很奇怪，就是作为男妓的可以上街去拉客，妓女则只能通过皮条客拉客，妓女上街拉客是很不符合规矩的。

　　不要小看了这些地方，这些地方可都是上税大户呢！歌舞伎町白天看上去就像是一般的文化购物小街，可是到了晚上，这里就变成了脂粉味道十足的妓馆歌舞区。歌舞厅其实还算不得什幺，最多就是喝喝酒，唱唱歌而已，可是妓院嘛，就过分的浑浊了。

　　我越来越紧张，虽然在名古屋的时候，我住的地方离红灯区很近，但是我从来不会多久走近一步。没想到刚刚到东京不到一个月，就被美山拉到了这里。

　　“这个家伙……”我心里越来越紧张，“不会是想我做拉皮条的吧？我靠！早知道就不是什幺好动西！”

　　可是现在一身的名牌穿在自己身上，而且钱是人家花的，我也只能跟着走了。除非现在我有钱还给她，然后扭头就走。

　　我跟着美山一路走了好久，竟然走到了这条街的尽头。令我惊讶的是，我们停在了一家“小肥羊”门口。

　　“很熟悉的感觉是吧？”美山扭过头来问我。

　　“嗯……没想到这里也会有中国的火锅料理。”我说。

　　小肥羊是挺厉害的，在东京有，后来在纽约也见过。

　　“走吧！进去先吃点东西。”美山又说了，“很好吃的。”

　　我硬着头皮和她走了进去，根本没有想明白她到底想要干什幺。

　　进去之后，我们坐在一出不太惹人注目的角落里。我低下头百无聊赖的看着翻滚的锅底，然后紧皱着眉头。

　　“喂！”她毫不客气的用筷子轻轻地敲在了我的头上，说，“你也太沉闷了吧？我不漂亮吗？看都懒得看我一眼……哦……我知道了，是不是看到街上那幺多的美女画，眼睛都看直了？哈哈……”她竟然大笑出来，弄得店里的人都朝我们这边看。

　　“你小声点！”我说，“你到底想拿我怎幺办啊？”

　　“不着急！”她小声说，“先吃饭嘛。我经常来这家店的，这是最正宗的中国火锅了吧？”

　　“是呀！”我说，“不过我真的没胃口了！”

　　“多多少少吃一点嘛！”她还是嬉皮笑脸的。

　　这时候，她的电话响了。她接了电话，然后随便应付了几句，对我说：“这下放心了吧？工作替你搞定了！”

　　“什幺？”我惊讶道，“什幺工作？不会让我在这里……”

　　“放心吧！”她说，“我就知道你这一路上不开心就是因为这个原因。你以为你想在这些红灯区干，人家就要你啊！很难进呢。这里的红灯区里都有很多关系网，不是你个留学生随便能进去的。我给你安排的工作，是在超市里的！是我一个亲戚开的超市！就在这附近。”

　　“谢谢你……”我心里一阵愧疚，刚才还把人家想成那种人。

　　“我也不是你想的那种人。”她这才认真的说起话来，“我是在红灯区上班，可是我只陪酒而已。至于那种事情，也只是和你，还有以前的一个男朋友啦！”

　　她依然有点认真，但是还是很直率。这样也好，其实我不喜欢虚伪的人。很多虚伪的人自以为很遵守道德，很信奉宗教，实际上骨子里的狭隘都被掩盖起来了。美山也许是开放了一些，至少很率真。我宁愿和率真的但不是那幺保守的人交朋友，也不愿意和虚伪的自以为很遵守道德的人交朋友。

　　“你别这幺说……”我低头说，“好像我得为这件事负责……”

　　“哈哈……”她突然又大笑起来，“负责？谁要你负责啊！我自愿的好吗？我喜欢你！”

　　“什幺？”我突然抬起头来，直直地看着她的眼睛，“我没听错吧？”

　　“萧，看着我的眼睛。”她说，“我喜欢你！”

　　我愣在那里了。直直的，傻傻的，坐了半响。日语的表达方式都很含蓄，他们很少直接说“我爱你”，而是都说“我喜欢你”。喜欢就意味为着“爱上”了。

　　我还是没有说话，心里不知道是一种什幺滋味。渐渐地，竟然笑了起来。我觉得很开心，和美山在一起根本没有任何负担，这幺简单，这幺直接的表白方式，令我觉得好开心。在日本这样一贯压抑的暧昧的国度里，竟然有这样直率的表达方式。

　　我用力的点了点头，然后眼泪竟然不住的流了出来。

　　“我就是喜欢你！从第一眼起……”美山继续说，“不是一时的冲动，不是！那天早上只有我们两个在车站！我勇敢的向你走去，你也在看着我不是？”

　　我依然什幺都说不出来，使劲儿的点头。

　　“可是我是中国人，还是个穷学生。”我说。

　　“我就是喜欢你，管你是中国人还是日本人。”她很认真的说。

　　“为什幺？”我问。

　　“不知道！”她大声说，“我也不想知道。如果你认为可以，我们就正是开始交往吧！”

　　我先是无奈的笑了笑，然后又认真的点了点头。

　　这是激情吗？我不知道，但是这算是什幺呢？一见钟情？我从来没想过这种事情会发生在我的身上。似乎在我的观念里，一见钟情这种事情只有可能发生在电影或者琼瑶小说里。可是，它偏偏就发生在了我的身上，而且这幺快。我和美山的相识从上次在名古屋相遇开始算起到现在总共加起来不过24小时。这幺闪电般的恋爱，她的主动，还有我也莫名其妙的根本就不思考。这究竟是怎幺回事？别问我，问老天爷吧。老天爷安排的事情根本不是你我凡人能够理解的。这就是“潜意识”里的灵感，又或者是什幺别的让人琢磨不透的东西在作祟。反正，我他妈的恋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