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0章

　　最近我发觉自己又有些失落了，也许真的是性格的问题，或者优柔寡断的性格使得我的人生难以快速地向前推移。我又有点开始受到这个大环境的干扰，羡慕起别人的好生活或者美国的身份什么的。因为毕竟在华人圈子里，在美国就意味着拿下绿卡。所以渐渐地，我的心又一次开始浮躁不安起来。

　　彦林夕的确是一个不错的朋友，教了我很多在美国社会的生存之道，而且有他在身边，我很能体会到友情的温暖。他不但和黄颂敏长得像，而且就连性格都有几分相似。所以，我就对他很容产生一股亲切之感，并且把对黄颂敏的那一点怀念愧疚之情全部放在了他的身上。

　　“这里就是第五大道了！”他兴奋的说，“难得我们今天有空出来散心。”

　　“嗯……”看到他兴奋的样子，我还真是心里亮堂了一下子。

　　其实我对第五大道没什么兴趣，因为看起来也就那么回事了。一条宽大笔直的大道上，两边尽是些典型的传统式样的高楼大厦，看起来和东京差不多。只不过楼房的样式不同，东京看起来更加现代一些，而纽约的建筑物由于都有百年以上的历史，所以略微显得沧桑和厚重了一些。

　　在东京生活了那么多年，我渐渐地对大都市已经产生了厌倦，所以说句实话，对纽约并没有那么强烈的好感。不过由于有彦林夕在身边，所以我觉的不再那么孤单了，于是也就有几分畅快的感觉。

　　“这里可是世界最昂贵的消费场所之一了。”他说。

　　“我知道。”我说，“不过我对消费已经没有什么兴趣了。”

　　这里的一切只能让我想到东京的银座，和美山在一起的那些日子。

　　“为什么呢？”他问我。

　　“没什么……”

　　“是不是想起了东京的往事？”

　　“恩。”我黯然神伤的说。

　　“没关系啦！”他大笑着着说，“都过去了。现在有我在这里，跟我在一起你会很开心的。”

　　“是吧！”我说，“可是自从我到了美国以来，我并不是那么开心。中国人过得太苦了。”

　　“这是没办法的事情。”他说，“生在这个时代，有什么办法呢？”

　　“也许吧……我其实也挺矛盾的。一方面，我有点羡慕你们；但同时，我又觉得在人家的地方活着挺憋屈的。”

　　“嗯……我明白，其实中国人都有这样的想法。有很多人为了面子，硬生生的留下来，就为了张绿卡，可是实际上还不如在国内过的舒坦呢。”

　　我没再多说。心理面的感觉再一次回到了东京的那种味道，混乱而且矛盾。

　　“不说了。我们去逛逛名牌商店。”

　　“名牌？美山……”我苦笑着自言自语，“看来我还是很喜欢美山的，凡事稍微和她有点相干的事物，都会浮现出她的影子。”

　　“看，‘三一’大教堂！那可是全美国最古老的天主教大教堂之一呀！”他说，“再往前一点，就是华尔街了！”

　　我顺着他指的方向看去，老远就看到了一栋典型的哥特式建筑物。教堂通体呈现出尖尖的形状，夹杂在现代的高楼大厦之间，显得有些不协调。

　　我们往前走了一会儿，向左拐了一拐，就看到了华尔街的标志——那个有名的大铜牛。

　　华尔街其实根本没什么好看的，只不过其有名的程度比起其他类似的金融地更加令人瞩目罢了。大铜牛的周围围满了游客，有些人还骑在铜牛的背上。有些下流的人士则专门挑牛屁股或者牛睾丸去照相。

　　“华尔街。有钱人的集中地，富人的标志，可是那又怎么样呢？这里的一切又不属于我们。”

　　“嗯，这一点你说的没错。”彦林夕说，“上层人的想法和我们是完全不同的。”

　　“嗯……我曾经差一点就有机会成为所谓的上层人……”

　　“你说什么？”

　　我说：“没什么了。”

　　是啊，人都是贪慕虚荣的东西，到了最后人究竟为了什么而活，可能连自己都不十分清楚。

　　华尔街如今也有一些人抱着一个个纸箱子向外走，他们都因为这次金融危机而失业了。

　　“你看，上层人也不是一直都能做上层人的吧？”彦林夕笑着说。

　　“是啊。其实我也宁可要一份真挚的感情。”

　　“嗯……”他突然不说话了，刚才的兴奋当然无存。

　　“怎么了你？”我好奇的问，“认识你也有一段时间了，你很少这样。”

　　“其实我也很怀疑我们中国人出国到底是为了什么？拼死拼活的出来，结果不过就是为了一个面子，回到国内好和别人吹嘘一下吗？如果我的父母当初不离婚，我们一家三口在上海不知道过的有多好呢！哎……我妈太要强。”

　　“是吧？”我也说，“为了什么呢？人活在世界上，最后还不是一把黄土？既然有天堂，那就不要留恋尘世的繁华了吧？”

　　“是。所以我才来做两年传教士的。但愿真的有神。”

　　“呵呵……”我冷笑了一下。

　　“我最心爱的女孩子也在上海。”他终于说出了心头事，“不知道过的怎么样了。可惜我们相隔如此遥远。”

　　“好了，不说这些了。都是我不好，胡乱的感叹。把你也带进了不好的消极心态。”

　　“没什么了。”他摇摇头说。

　　我们又往前走了一大段，来到了时代广场。这里人山人海，四周的楼上都有大屏幕，喧闹无比。最难以理解是，在广场的路中央还有好多躺椅，有些人就躺在这喧闹的市中心，看着这些人造的浮躁电子荧幕，好像还很享受的样子。

　　“有病！”我说，“有什么好看的。这么吵闹，又不是什么海滩，还煞有介事的躺在那里装逼！”

　　“有些美国人就是这样了，其实你看，时代广场上的路面已经坑坑洼洼的了，年代久远，也不知道有什么好看的。”他也说。

　　“就是……”我话说到一半，突然看到了一个熟悉的身影在街对面的双层观光大巴上。大巴正在拐弯儿，但是我还是看的很清楚。

　　“美山！”我惊叫了一声。

　　我撇下身边的彦林夕撒腿往马路对面冲去。

　　这里车来车往，非常混乱。但是，我没有看错，是美山。

　　“美山！”我用日语大声叫道，“美山佳慧！”

　　可是我跑到路中间的时候，一辆小汽车横冲出来挡住了我的去路。

　　“先生！危险！”一个白人警察冲上来拦住了我。

　　“美山！”我依然大吼。

　　魁梧的白人警察拼命的把我拦了下来。

　　“美山佳慧！”我用尽全力最后一吼，可是大巴转眼就消失在了拐角处。

　　四周喧闹的让人头脑炸了锅，除此以外，我什么都感觉不到了，脑袋里嗡嗡作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