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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2章 野兰

  野兰钻出玉米地就狂奔起来,高跟鞋跑掉了一只也顾不上捡。

  跑到公路边,拦上了一辆过路客车,车门“啪”地一声关上,她才舒了一口气,一屁股坐到车厢里。

  终于逃脱虎口了!她的心平静了许多。

  四年前,野兰去城里卖菠萝。山里人难得进城一趟,卖完了菠萝,她就沿街转,尽管是小城,毕竟比山里强多了。商店里琳琅满目的商品使她眼花缭乱。

  就这么转着逛着,等她走出一家商店门时,天已快黑了。她赶往车站,已错过了最后一班发向山里的班车,只好住进了一家个体旅店。

  隔壁住着的一个女人过来向她要开水喝,她就给那女的倒了一杯。

  女人捧着茶杯并没有立即走,而是坐下和她攀谈起来。女人说她是一个大厂的干部,这次出来联系业务的。她说他们厂正在招工,如野兰愿意的话,她可介绍野兰到他们厂当工人,每月能拿一千多元的工资呢。野兰动心了,说我得回去和父母商量商量。女人说我明天就得回去了,再说过了招工日期就不收人了。

  就这么简单的骗术就把野兰骗上了车,最后她被女人卖给了一个大她二十多岁的光棍汉。

  野兰曾想出不少方法逃走,可这家看得很紧,野兰逃几次都未成功,反而被男人抓回来一顿猛打。

  说实话,如果不是她总想跑,男人对他还是不错的,从不要她做重活,在家里也就是做饭、洗衣、看电视。生活也不差,青菜豆腐加米饭,隔三差五吃顿肉。后来,野兰渐渐和村上人熟了,还学会了看纸牌、打麻将,日子过得倒也清闲。只是不管走到哪儿,身后都有小姑子跟着,野兰没法逃。

  一年多后,野兰生下个儿子,胖乎乎的很是可爱。可野兰不喜欢这娃儿,看到他,野兰就想起使她心肝撕裂的那个夜晚。

  有了娃的野兰就整天抱着娃儿,东一家西一家地串门,慢慢地还学会了村里人的方言,和人们聊天拉家常,像个标准的小媳妇了。

  其实,野兰一天都未动摇过这样的快心:一定要逃出去!

  这天,她领着小娃和小姑子去赶集,她谎称上厕所,将小娃让小姑子带着。乘小姑子不注意,她溜出了厕所,又钻进了一块玉米地。

  汽车到了省城,野兰又换了列车,几经周折,终于到了日思夜想的小村了。

  站在村口,野兰激动得哭了。好一会儿,她才擦干了泪,向村里走去。几年不见,一切还是当初的模样。山,还是那么荒凉;屋子,还是那么破旧;路,还是那么坑坑坑洼洼。

  爹娘见到她,差点认不出她来了,先是一愣,接着双双搂着她痛哭。

  村里人闻讯,也都来看望,问这问那。野兰本想对他们讲自已被骗的经过,可话到嘴边又咽下了。只说那次她进城迷了路,搭错了车。想回来又没有车费,只好打工。现在一家工厂当工人。

  野兰向爹娘打听阿玲的情况,娘告诉她阿玲已经嫁人了。第二天,野兰就去另一个村子看望阿玲。阿玲是野兰的好友,读初中时两人趴同一张桌子。阿玲作文好,还爱好写散文。初中毕业后在家还很爱看书,不知她现在生活怎样?

  跨进院门,一个衣服邋遢的女人正在喂猪,背上背着个小娃。女人抬起头,野兰真不敢相信就是阿玲,头发很乱,皮肤晒得黑黑的,脸上还裂了一道道口子。阿玲说,小娃多,整天又要干活。唉,这就是女人的命。

  野兰本想把自己的遭遇只讲给阿玲一个人听的,可此时她已不想说什么了。

  眼看到了收甘蔗的季节,野兰跟爹娘上山砍甘蔗。以前野兰半天砍下一大片甘蔗背不痛腰不酸,可现在每一刀下去,都震得她膀子疼。不一会儿,汗就顺着脸颊往下淌,把全身弄得燥痒难忍。

  砍了一片,又打捆往山下背,野兰打了几次捆都松了扣,爹娘帮她打好了,她费了好大的劲才站起来,觉得背上的甘蔗山一样沉。

  好不容易收完了甘蔗。

  野兰想了几天几夜,终于对父母说,我要回厂上班了。

  回到曾经令她生厌的家,野兰竟有了新的感受。这回,男人没打她,倒是意外地惊喜。

  当晚,野兰提笔给阿玲写了封信,她写道:

  阿玲,我在这里生活得很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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