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章

　　过了一会，我出去，到隔壁的面包房去借一张结实的铁桌子，想一会可以让姑娘们站在上面跳舞，和那的店员聊了几句，等我回来的时候，我被惊呆了。

　　不过半个小时的工夫，我店里的所有的大桌子小桌子，基本上都被坐满了，和子，冉冉，纷纷向我打招呼，天那，我跑去问黄，怎么这么多人？

　　门票钱已经收了快一万了，她美滋滋的汇报。

　　我一愣，对了，我花了很多钱来做这个party.。

　　可是……

　　我突然心里明白极了，当我一件一件的做，来改善我的酒吧，来布置这个盛大的晚会，到了最后，这件事情，已经不是为了抓住圣诞节这个机会狂捞一笔。

　　我并非高尚到贴出自己身家让别人愉悦，我也只是想给自己，一个美好的圣诞夜。

　　我是自私自利没心没肺的女子，幸福像烟花，我总是觉得短暂，而承诺都是挂在别人嘴里面的，我更不敢去靠，握的住的攥在手心的才是我的。

　　不知道这个酒吧我会做到几时离开，怎样的姿势怎样的告别，这都是以后的事情，但是至少今夜我是幸运的，我的快乐攥在我手里。

　　我有一个美丽细致的酒吧，可以按自己的意愿支配它装饰它，将它打造成我想要的样子，然后我又何其幸运，大家爱它，感觉就是爱我一样。

　　我哧哧的笑出来，我怎么这么自作多情。

　　节目很精彩，很多人点歌，小白唱的很好，我记忆中他唱的最好的两个晚上，一个是电台来酒吧拍他献歌的时候，一个就是那天晚上，有人附和他唱有人在说话，但是每一首完，掌声是不会少的。

　　游戏也很好，整个过程中，不听有人进来，实在没有位子，一些人不得不站在那里等，我跑到别的地方去借凳子，至少，我想他们坐下来。

　　那时杨紫琼主演的《天脉传奇》剧组刚住在隔壁酒店，剧组的一些人天天来，美工师和化妆师一进来就说，阿，今天这里好温暖。

　　我笑得好开心。

　　12点的时候我们开香槟，我请所有的人喝香槟，每个人都端着自己的杯子，一些人是老客人，一些人从来没有见过，一起举杯，一起祝福。

　　抽奖也很好，很多的小饰品先被抽走，这是参与奖，然后有两个水晶首饰盒，一位香港的客人和一位女士分别得到，还有CD出的一款叫毒药的香水，喊了半天号码无人理会。

　　正要放弃，一个女孩子，穿着一件白色低胸的上衣，从最角落的沙发里冲出来，尖叫，啊……怎么会是我？我好喜欢这款香水的，然后她跑过来拥抱我。

　　那瓶法国红酒被那对来的最早的年轻恋人抽走。

　　出来的时候，只是为了到处看看，并没有想到自己，会参与什么，这个男孩子后来和我解释。

　　服务生告诉他们可以存酒，下次再来这里，喝他们这次没有喝完的红酒，他笑笑说不用了，然后他说，请在座的各位，喝一杯吧。

　　酒不是特别多，分给所有的人，有些人只分了一点点，但是大家集体鼓掌，欢呼，致谢。

　　这个男孩子，在这个时候，握住他女朋友的手，我觉得他英俊极了。

　　12点以后就随意了，果然有女孩站到那张大桌子上跳舞的，我们关主灯开闪灯，留蜡烛闪温柔的光，把桌子拼到一起，留更多的空间可以跳舞。

　　我拍黄，你看。

　　我指给她看，放慢曲缓缓起舞的一对一对中，有一对中年人，男的很高大，应该有50岁左右，女的，从皱纹里看得出来也应该不再年轻了，但是看得出她是精心穿着过的，淡淡的妆。

　　她握他的手，没说什么太多的话，只是一直，头亲切的，靠在他的肩上。

　　这种爱情好不好，与子携老，不年轻了，可是依旧可以来酒吧跳慢舞，我问黄。

　　是啊，可是大多数人，那有这种运气，黄感叹的说。

　　我不再说话，凝神听音乐，看我身边这些幸福快乐的人，突然之间觉得我该深深的谢恩。

　　自己一个人走出去，站在外面看辽阔的夜空，双手合十许愿，那个焦躁不安在深夜玩香烟和香水的女孩子，那个期望天上的流星变钻石的女孩子，这个时候，只想深深的谢恩。

　　感谢这个时候他们和我在一起，让我狂野不安的心有一个去处。

　　天真任性的女孩子终于懂得从别人的快乐里面享受快乐。

　　我眼睛潮潮的想起以前的一些日子，那时候我对很多事情总是无能为力，那时候我自虐一般的去抽烟被呛出眼泪，那时候我醉酒撞车，那时候我躺在浴室渴望怀抱……

　　而现在我的心里这样这样的满足，我不孤单不寂寞，我是被需要的，我不是孤立无助的。

　　我和所有的人紧密相连，息息与共，这种爱不是对一个男人或者一个女人。

　　两个人的爱情之外，人与人之间的惺惺相惜，才让人感动落泪。

　　里面在叫我开第第三瓶香槟，整个城市今夜不眠，我正要转身进去，突然发现远远的一个女孩子跑过来，穿一件长长的白色大衣。

　　Tammy，Tammy……她叫。

　　Amy，你跑到哪里去了，我打了整晚你的电话，我笑着冲她走过去，我买了礼物给你哦。

　　她脸色绯红，头发疏一个小簪放在背后，显得脖子修长，可是没有围巾，领口又畅着，在寒风中看起来非常戚冷。

　　我伸手替她去整，怎么不带围巾？去那里疯了？我还以为你跑去香港过圣诞节那。

　　她跑到我面前站立以后，就一动不动，神情呆滞。

　　怎么了，我去暖她的手。

　　他不要我了，她红了眼圈，痴痴的说。

　　我被她的表情吓住了，呆在那里，不知道说什么好。

　　黄跑出来找我，带着一股热气跑到我们面前，门一开，传出他们的笑声和放肆的音乐声，外面圣诞树上缠着彩灯还在放最简单的圣诞快乐歌，她催促我们进去。

　　快，进去跳舞，你喜欢的曲子，新闪灯的效果特别好。

　　Amy不管不顾，还在傻傻的说话，其实我都想过了，真的，她咬着下嘴唇，我都22岁了，我是大人了对不对？我妈有一笔钱留给我的，我也不要他养，我不会给他压力的。

　　我看着Amy发呆。

　　我自己有钱啊，以后我也可以自己赚钱，我前天刚找到一份广告公司的工作，我很乖的对不对，我是不很乖……

　　我那里不好了，他说让我乖一点，我很乖了，我不主动给他打电话，怕打扰他的生活，我每天给他写信，告诉他我想他了，然后发信到自己的信箱，我不想自己是个缠人的女人，他们说再美丽高贵的女人，一旦摆出死心塌地守候的呆笨企鹅样，也就没什么意思了，我做得不好吗？

　　她眼泪流了一脸，抬起头痴痴的问我。

　　说什么痴话，我心疼的去打她的脑袋。

　　他是我第一个第一个喜欢的人，我一直玩，遇到他，我以为就是了，谁知道他也不要我，你说是不是我真的不好？

　　你认识他以后，已经做得很好了，真的，我安慰她。

　　她摇头。

　　真的，是他不爱你，我几乎残忍的说。

　　你这样的女孩子，偷怀送抱，打电话约人家，那个男人会不来，可是这和爱你是两回事，他不爱你，你生日的时候他想不起来，所有的节日不在你旁边，开车的时候不放你喜欢的音乐，你是他的经历不是爱人，你为什么不愿意承认，风呼呼的过来，我的鼻子都红了。

　　她不说话，慢慢蹲下去，最后坐到地上。

　　我的心好疼，她留着眼泪，摸着自己的胸膛，我觉的我的心都要碎了。

　　胡说什么，我们刚刚接触爱情，以后还有无数场恋爱和男人排队等着，谈一个碎一次，怎么可以，疼一半个月就会好的，时间是最好的失恋药。

　　我坐到地下陪她，她的耳朵被冻得通红，狂欢圣诞节，吹着寒风的圣诞节，只觉得疼痛麻木，骨头里，都是一个凉字。

　　我说话给她听。

　　我认识一个男人，他绝对是酒吧业的中坚力量，三十多岁的小开，家里有钱，衣着光鲜，香水恰到好处，举止礼貌，能用数十种语言说我爱你，每天都好像不工作一样，晚上会出现在某个酒吧去和女孩子搭讪并且屡屡得手，带回家的女孩子，没有二十个也有十五个，这种男人注定要被男人女人的眼睛杀死，这个体面非常却又什么也不会的男人却真的有一大堆女人哭着求着要和他在一起，我亲眼看见一个女孩为了他在酒吧啪的摔碎一个酒瓶然后拿起玻璃渣滓就往自己手腕上放，虽然明显的透着假。

　　他皱眉头，要是真的有寻死的心，自己回家浴缸里弄好了。

　　可是也是这样一个男人，一次痛哭流涕喝到烂醉，说自己是个混蛋，对不起喜欢的女人，从钱包里拿出一张小小的照片放在桌子上看了一晚上哭了一晚上。

　　所以爱就是爱，他对你不好他不心疼你，不是说他不懂，只是你不是那个想让他心疼的人，他爱你的不是你，所以女人不要以为和那个男人上了一次床他就或多或少的对你有点感情，更不要以为上了n次床他就一定爱你，他不注意你的感受你替他辩解说他天生这样，而他不征求你的意见不顾你正在感冒要去兜风，你已经感动的留下眼泪。

　　我看着哭泣的Amy，他不是不知道关心女人，只是你，不是他愿意关心的那个人，你只是他正餐后小点心，寂寞里的午夜曲，偶尔空着的双人床上的小甜心。

　　我狠住心，不管不顾，说给她听。

　　没什么的，会好起来的，我拍她的背，她麻木一样，这个过程中，一滴眼泪没有。

　　到家的时候，她看着我，可是，她慢慢的说，我真的高兴遇到他，我当时真的是爱他的。

　　她一连用了两个真的。

　　我点头，我明白，可是你明不明白，这是一场不平等的恋爱。

　　是我自己选择的，现在这样，即使算是自作自受，我也没什么可抱怨的，她回答。

　　回到酒吧大家还都在跳舞，我自己坐到角落，随手翻看客人的留言，在我起名叫胡言乱语本的册子里，突然看见Amy不知什么时候写下来的东西。

　　你当然不会知道，每一次你离去的时候，我的无助和伤心总是那般侵蚀入骨，无药可救.仿佛上演一场电影我却不小心入戏.完了打出了结束的字样，我还久久不知道自己在那个空间.我怅然所失泪流满面，顾不得别人惊讶的眼神。

　　我不能睡觉不能吃饭，抱着电话怕错过你最后的安慰.忐忑的，就像麋鹿找不到自己的归途.

　　所有的事情，变成了两件，和你有关，或者，和你无关的.

　　我痴心，发狂，做梦，全部因为，亲爱的，我是那样那样的，爱你.

　　听李纹的暗示.那个红头发的女子在威尼斯，在许愿泉，在所有美的让人只会想起爱人的地方看天上的云彩.说，全世界只有你不懂我爱你.

　　可是聪敏如你，怎么会不知道？

　　全世界我只想你来爱我.可是，你肯不肯？

　　在机场，在电话的那一头，求你慢慢的爱我.求你重复我说过的爱的字眼.有关承诺，有关未来.

　　我总是不肯绝望不肯放弃.总想着，你对我，多多少少，会有一些真心.

　　你还是远远的，不给我一个承诺.

　　最老道的表情，总是不动声色.不说爱，也不说，不爱.

　　以你为中心，画圆.美丽的几何体里面，圈住一切却没有你的心.

　　我没有办法再流泪，因为泪腺是如同淡水煤矿之类的有限资源.你不心疼不牵挂，我怕我自己会枯竭.

　　心里明白恳求会显得卑微，亲爱会变得轻视.

　　假装没有你的日子里，我眉飞色舞，轻佻骄傲.

　　可是亲爱的，如果我恳求，哭泣，说最甜蜜温柔的话，抱住你的手臂不让你离开.你会愿意亲吻我的嘴唇，留在被窝里和我继续睡去.不落幕不散场.不说让我发疯的再见和鼓励的话.不让我再那样站在街头惘然无助，失声痛苦.不让我委屈，不让我想你想的悲从中来，专心的呆在我的身边，拥抱我爱我，做我的男人.

　　那么，我毫不犹豫的恳求，哭泣，说最甜蜜温柔的话，抱住你的手臂.

　　可是，你肯不肯？

　　我坐在那里呆了很久，想也许压缩一下，这是我看到的她写的最好的歌词。

　　发了一条短信给她，实在不知道说什么，只好说我对我的女朋友说的最多的话。

　　苯女人，旧的不去，新的不来。

　　而此时狂欢的人群还是没有要散去的意思，轻快的音乐响个不停。

　　相爱的人还在跳舞，城市依旧不夜天，大家的甜蜜祝福还在继续交换——Merry Christma。