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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8章

  老实说,她在我的上面独领风骚,那情景如果不是强忍着,我会笑出来的,我完全可以使劲一拱,翻身把她压在下面,可我又不忍心破坏这动人的画面,而她深陷自己的情绪之中,竟然忘了是在一丝不挂地肉搏。我在下面说:“前些天,我是说那天晚上十点多,我给你家里打电话,没人,我打手机你又关机。后来你解释你在你妈家。打传呼你没回。你在你妈家总可以回传呼吧?”

  “这事不是第二天就说清了吗?怎么又扯出来了?”

  “还有,前天,到帝城的头一天中午,我给你打手机,你突然把手机关了。你是看我的号码才这样做的,你从来没有看过我的号码关机。后来你解释是当时有人问你借钱,你心情不好。

  这绝对是编的。你历来心情不好总跟我联系,这次却给我关机。

  只有一条原因,那就是:你怕你身边的人知道我是谁。后来,在火车上,你又说真的是心情不好,以后绝对不再关机。我也勉强信了。”

  “你信了还要干什么?”

  “但是,今天早上的这个不明飞行物的电话,联系前两次异常情况,一对比,问题就明白了。”

  “你明白了什么?”她在上面俯视我,眼神有点乱。

  “明白什么?明白有个人,不是一般关系的。”

  “我不想理你。”她挣了挣,将头扭到一边。就在这时,她才突然意识到自己是什么样子,极度害羞地弯下身子,从我身上滚下来。她一定想像得出她刚才在我眼里的滑稽相,恼羞成怒地踹我一脚,急忙将被子拉过来,把身上从头到脚罩住。

  我点了烟,看着白被子。我觉得她被我击中了要害,不敢面对,这么说,我的推断完全和事实相符了!

  我掀开被子一角,催她回答。

  她只闭着眼。

  从冷漠拒绝的态度我知道难有下文。她不交待,我又没实证。这样我们又重新被沉重而核心的问题隔开了。

  我知道自己在这时不能发作,尽管我有十足的发作理由,下午还要和王处长联系,今天是周五,只有一个下午的时间了。我一发作必然把事耽误了。

  我躺在另张床上抽烟生闷气。

  三点半,我识大局不为私情所绊地起身到桌前,把手机扔到她的枕边,提醒她和王处长联系。她过一会儿勉强起身,没动手机,拨床头柜的电话。办公室的人说,王处长刚出去,过十分钟再打。过了十五分钟又打,那个王处长接到了,他说任局长中午又给他打了电话,他刚刚给帝城工商局的人打电话问了情况。

  眼下放货的可能性很小,因为那封举报信说得很严重,你们还不知道举报信的内容是吧?很严重!市局准备立案。你们所说的情况我也知道,公章是不是私刻的,要等厂家的人来认定。

  王处长说,他在五分钟前刚把电话打给任局长。

  我在旁边听到了。由于话筒回响的缘故,对方好像在半空。

  最有希望的人也没结果。

  我们谁也没理谁。她想了一会儿,把手机打开了,几分钟后,仿佛约好似的,手机响了。她拿起来,看上面的号码,迟疑了一下,还是开了。

  “你好。”她对着手机倩笑。

  “……”

  我竖起耳朵,还是听不大清。因为她把手机紧压在耳朵上。

  “对,刚才与王处长通了电话,对,没有,情况不像他说的那么严重。噢,他刚才给你通话了。你的意见呢?”

  我一骨碌翻身爬过去,附在手机旁听,她几乎用下意识的防范手势挡我,眼睛里凝着惊恐,我从没看到她这种神情。我竟然听到了里面一句话:“回来吧!你呆在那里也没用,再说中间隔着双休日。”

  “噢,”她知道我听到这句话了,“我在帝城还有别的事,我姨妈家。谢谢,回头再通话。”她慌乱地草草关了手机。

  我回到自己的床上。我要听她对刚才发生的事的解释。

  过了好大一会儿,她终于转过身:“你咋不说话了?”

  我没理她,趴在床上。

  她显然明白刚才用手挡我对我的伤害,用补救的原谅的口气说:“人家帮咱们,这是不是好事?”

  我想一个局长主动给她打电话,绝不是一般关系了!

  我的口气混合着疑惑和质问:“他说让你回去?”

  她深抽口气,看着我,脸上浮出一丝笑意:“算了,我也不让你猜谜了,越猜麻烦越多。这个任局长对我是有那种意思。我直说了吧!那是他的事。他对我的货被扣很关心,我想他是为了赢得我的好感。”

  “好感?说得好。这好感,是这些天突击培养的吧?”

  “谁培养了?”

  “关心货还是关心人?连什么时候回去都关心上了。”

  “我绝对没料到。他说让我回去这句话,我也非常吃惊。”

  “好了。”我刻毒地冷冷笑道,她一旦承认,我反而有种扑空之感,我没有理由再剑拔弩张了:“你与众不同啊,现在你身边有三个男人。一个你的前夫,一个那狗局长,还有一个陪你千里之外跑来的傻瓜。”按我的性格.按我以往对她的一惯策略,我肯定要摔门走了,在这场爱情中,我不知摔过多少次门。然而这是在千里之外的帝城。理智告诉我不能这样做。我能干什么?只好继续奚落:“有本事别露马脚,骗人骗得滴水不漏呀……”

  过一会儿,我抬头看她,她正在捂着脸哭。

  “你哭了?你哭什么?”

  我话音刚落,她突然剧烈地抽泣起来。

  B.家庭的船漏了

  五点多钟,亚当打来电话。

  予沐一听到他的声音,空泛的情绪就有了具体的依附,重压下的愤懑心理也随之减轻了许多。无论如何她需要他的声音。

  在出租车里,亚当问她:“我马上就到家,需要带什么回去吗?”她温温地,尽量平静地说:“都有,你想吃什么带点什么。”

  她想,他这是从那个女人那里回来了,肯定的。她一直知道他和那个女人有着暖昧关系,为什么今天偏偏特别在意?当然,这和上午走时没有提起她的生日有关,还有,她从头一次查话单里,找到了证据。予沐将话单藏好,又到卫生间梳理一番,好让亚当回来感觉不到一天来她心灵那地狱般的生活。另外,她不准备马上指责或者审讯,她要将生日平安过完之后再出击。现在还没有足以击破他们的有力证据。没有证据,亚当会抵赖,会发火,她眼前再次出现他的怒火中烧的样子。不过这次和往常不同,她将是带着厌恶看,那发火不是受了委屈的申辩,而是做戏了。

  先回来的是孩子,小大人似的进自己的房间写作业。她在客厅里徘徊,仔细辨听楼梯的声音,直到听到他的脚步声,这才赶紧到厨房切菜。等他开门了,她才仿佛不经意地抬头回应他的招呼。

  孩子咚咚跑出来和爸爸亲热,他一边到卫生间洗脸一边和孩子说着话,问孩子一天干什么事了。她在厨房认真地听,心里却说,他总是这样,到外面风流一天就像什么也没发生似的,回到家里还是合格的父亲和老公。单看表面,你休想找出什么破绽。

  亚当出现在厨房门口,靠着门框,两人面对面地说话。不管怎么说,只要能看见人归,她的心情就安稳。她用平和的目光看着他,却有着只有她才知道的深刻的内力。眼前这个男人的面孔,干干净净,什么也没有写,声音也还是那么热情饱满,可是,她知道,他的衣服里面,身体烙印着一天中欲望的遗迹,还有他的心,也带着膨胀后的萎缩。她的心在无声地呼喊,人是多么善于欺骗和容易被骗,这种场景,他又表演过多少次啊。

  “我来吧?”亚当要接过刀。

  “不用。”她嫌他的手脏。接着,她巧妙地实施她的计谋:“中午,有个人打电话找你。”

  “哦,谁呀?”

  “不认识,”她看着他说,“我让他留话,也没留。他说打你的手机,不在服务区,才打家里电话的。”

  “不在服务区?”他想了想,“对了,中午在商城大厦的地下厅吃饭。可能收不到信号。”

  “三点多,那人又打了一;欠,问你是不是到外地了,还是不在服务区。”

  “这就不对了,三点我在宏明的公司,应该收到的。那人还是没留姓名?”

  她听出他在转移话题。“我问了,他不说就放下电话。”她故意轻松地补充一句,“男的,你不用往下问了。”

  “肯定是男的,我又没有异性同志。”他适宜地开个玩笑,转身离开,去和孩子玩了。她冲他的背影白了一眼。

  吃晚饭的时候,听他讲白天所做的事,她听着吃着,偶尔还问上两句。他又问她今天的股市行情怎么样?她一点不知道今天是跌是涨,只得估摸着应付。于是,自己的心里也揪了一下,觉得自己也在做戏。自己今天做了那么多事,亚当不是也看不出来吗?他不是还以为平静如昨吗?看完新闻联播,她等他提议去外面散步,当然,她已经对他想起生日不抱希望了。他显然是劳累过度,歪在沙发上一副懒洋洋的样子。她在孩子的屋里将作业安排好,关上门,刻意朝他看了一眼。他的哈欠打了一半,和她的眼神一触,敏感地问什么事。

  “什么什么事?”予沐一副空白的样子。

  “你刚才看我一眼,好像有点内容。”

  “那是你多想了。你不散步了?”

  “去也行,可是不想动。”他扭了一下好像背着个面袋的身子。

  “今天你忙些什么,好像很累?”

  “也不是今天,一个星期了,紧张一星期,总是在这两天疲劳。现在电视剧演什么?”他拿着遥控器选频道。

  又是转移话题。她问:“明天周日,去你妈家还是去我妈家?”

  “上次去哪家了?”

  “我妈家。”

  “那就我妈家吧。”

  他随手捞起电话,拨号码:“妈,您好,明天去您那儿吧?生日?哦,予沐生日……”

  他的脸一下子红了,非常惭愧地扭头向她道歉地点下头。

  接着对电话说,“明天中午回去。蛋糕我们带。”

  他放下电话,内疚地埋下头。屋里没有一点声音,他为自己忘掉妻子生日而脸红。

  他也知道,一天予沐都在期待他主动提出这句话。她从早晨就等,甚至刚才一分钟前,她竞用去哪个妈家来提示,他还是没有想起来。这绝不是什么因为销售保健酒的忙乱而遗漏。

  多年来,无论发生什么事,生日根本没有受到丝毫影响,往往是提前两天就不由自主地想起来,可是,现在却忘掉了。他一定知道,这不光是无法原谅的,更是无法解释的,除非那一条原因。

  他难为情地看着她,她的手在脸前一扇,冷笑一下。

  “真的很对不起,我……”

  “你往下说呀?说不出口吧?”她起身,“好了,说不出口就不说了,你想说什么和不能说什么我都知道,谁让咱们是十年的夫妻。你说是吧?”她认为只能说到这了,再往下说,尽管过了喝斥的嘴瘾,可是保不齐他面子上太难堪会突然发起火来。她欠一点,好叫他心里难受。

  “你不要再说了。这十年,也就这么一次,以后再也不会了。

  明天我好好陪你,你说上天摘月亮我给你搬梯子,我将功补过。”

  看着他那真诚赎过的表情,她的心里多少好一点。亚当抓着她的手,她借口去孩子屋里有事,将手抽走。

  又看了会电视,孩子要休息。十点钟,亚当去卫生间洗澡,多年来,他养成了她所熟悉的习惯,只要刮风,只要外出回来,或者过了两天他总是要冲澡,现在,他似乎又增加了一个原因,那就是,他和那个女人相会之后,他也要冲澡。这一点,她吃不准,他是为了自己打扫卫生呢,还是想在感情上照顾她。

  亚当洗澡的时候,予沐扮演了一回暗探。在客厅,她将包里的手机拿出来,手机已关。她开机取出电池,又重新安上,她要亲自试验是不是真的像她好友说的那样。然后,她用电话拨打他的手机号,果然,里面传出那个职业性的声音:“机主不在服务区。”她又打开手机,放人电池,关上,再拨,里面的声音则是:“你拔打的手机已关机。”

  她的心里涨满了屈辱!中午的愤懑情绪又一次在聚集。

  亚当披着浴巾,打她身边经过,撂了一句话:“晚上有活动吗?”这是只有他俩知道的暗语,然而没等她表态,他已经快步进了卧室,钻人被筒。没过多久,她听到他的因为疲劳而发出的透彻的呼噜声。

  家庭的船漏了,她不能就这么让它漏下去,她要补船,可是又怎么去补呢?别人的生活还在轨道上平稳地运行。予沐思绪如麻,她推开阳台的门,走进春意浓郁的夜晚。楼下是奔来驰去的汽车,几个散步的行人。隔街对面的楼房有一半的灯光熄了。

  她仰望天空,没有星光的天空,有几片灰色的云;还有那空气中泡桐花肥腻的苦香味道。忽然,她哭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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