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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十七

  3月中下旬的一天,深夜,金天家,依旧亲热。情是越调越稠,爱是越做越久。

  著名作家张爱玲说过,要想了解女人,就要通过女人的身体。对于男人来讲,又何尝不是呢。

  身下的Doris紧握毛巾,边享受边擦拭。粒粒汗珠都凝汇着情感、凝汇着疼爱。

  曲终人休之际,金天****着身躯趴在床上喘息着。

  正在这时,Doris的手机响了。

  她围着被子靠在床头接起,一个男人打来的。

  听了几句金天就知道是Doris的同学,英国那边正是白天起床的时间。

  金天大气不敢出,就那么趴着,后背凉嗖嗖的,卧室里静得掉根针都听得见。

  电话中的每句话金天都听得很清楚。

  没三分钟,金天就猜出是Doris以前的男朋友了。

  一直在聊,Doris很平静,仿佛身处教室中一样,仿佛她并非赤身裸体一样,仿佛身旁就没有金天一样。

  金天觉得后背更凉。

  只听临挂电话前英国那头说了一句:“你别结婚啊,等我回国,回国我娶你。”

  “嗯,我不结婚,我等着你。”说完Doris挂了电话。

  趴着的金天依然趴着,一动没动。

  迷茫。

  “她不是说分手了吗?”金天什么也没问。周围的一切太美好了,他不想破坏一丁点这气氛。

  琢磨着,兴许Doris挂了电话,穿起衣服就回去了,今晚不住我这儿。

  令他想不到的是Doris撂了手机,就一头扎进他的怀里,亲吻着。

  亲吻着他脖子下面那块块敏感。没多久,金天就被她亲了“起来”。

  筋疲力尽,Doris动情地说:“猪头,我把你的照片从网上传给我妈妈了,她很喜欢你!”

  “嗯,Doris,你做我的女朋友吧,让我一辈子抱着你。”

  “嗯。”

  只是一声儿“嗯。”

  Doris的爸爸妈妈来北京了,来看她。

  她在MOMA万国城住的房子,是春节前爸爸妈妈来北京给她租的。和另外一个女孩合租在一起。

  Doris的爸爸在山东省府里工作,妈妈在青岛市旅游局,朴朴素素的公务员家庭。

  那几天,Doris一直陪着他们在北京城里转来转去,没和金天碰过面,依旧是电话、短信。

  金天可不是不懂事的人。他找魏然商量过,说要不要主动去拜访拜访。魏然对此倒是不以为然,毕竟旁观者清。

  “喂,Doris的爸爸妈妈从青岛来北京了。你说我去给他们请个安吗?她把我的照片都给她妈妈看过了。我要是去的话,你说带点什么合适啊?”

  “我说,你跟我的情况还不太一样。你冷静冷静,人家明确你做男朋友了吗?”

  金天想了一会儿:“没完全明确,也没不明确。”

  “就是,在这种情况下,你等等看再说吧。别热脸贴冷屁股似的自己先贴上去。你看看我以前,那就是前车之鉴啊。我跟你说,就是见了家长也说明不了什么问题。你明白吗?”魏然说得很中肯,他暗指的是陶陶。

  “嗯,好吧,我听你的。”

  那几天,金天像热锅上的蚂蚁。

  Doris还真没辜负金天的期望,拉着金天和爸爸妈妈一起吃了个饭。其实也就是随便吃个饭而已。

  可就为这而已,金天着实准备了一下。

  知道Doris的爸爸抽烟,他准备了四条精品黄鹤楼1916,还是托湖北省委的关系代买的顶级特供金嘴版。魏然听后眼珠子差点没掉出来,能蹭儿着抽一包“大金嘴儿”就够他叨比叨叨比叨上一礼拜的,别说是四条儿了。

  席间Doris介绍金天是在朋友聚会上认识的,北京的大哥哥,很好的朋友。

  不过Doris的爸爸妈妈却着实喜欢金天。

  一听金天以前在中央机关工作过,目前的杂志是政府背景的国家级刊物,况且又是常务社长位置,Doris的爸爸妈妈很满意。

  金天也确实招人喜欢,尤其招上年纪的人喜欢,很斯文很有涵养。

  Doris的妈妈和他要了名片,

  Doris的爸爸和他喝了整整一瓶的茅台。

  那顿饭吃得金天足足兴奋了一个星期。

  看着自己闺女身边有这样一位大哥哥,Doris的爸爸妈妈也就放心地回青岛去了。Doris的妈妈还邀请金天夏天去青岛玩,去看奥运帆船的比赛。

  周末,两人依旧是如胶似漆地在一起。

  逛街、吃饭、看电影。

  Doris提出想去看电影《赎罪》。

  “那个主演Keira Knightley,在英国算是一姐了!我特喜欢她!她拍的那些电视广告简直能迷死人!呵呵。”

  “好,咱们去看《赎罪》!”

  影院里,Doris刚要拧开饮料的瓶盖,金天却拿了过去,揣在怀里,用大衣裹着:“我帮你焐焐,太凉!你刚来例假,不能喝太凉的。过一会儿你再喝吧。”

  “Find you,love you,marry you,and live without shame.(找到你,爱你,娶你,没有一丝羞辱地与你生活在一起。)”《赎罪》中最最经典的台词。

  最令人难忘的就是影片的结尾。海边沙滩上,缠绵,凄美。男女主角的爱情就像两根纠缠在一起的藤,依偎着向空中无限地延伸。

  全场的观众均已散去,宽大的剧场里只剩下两个人。

  金天不忍打扰还在戏中的Doris,她已是泪流满面了。

  金天也一样。

  影院楼梯的拐弯处,那是清场保洁人员的视觉死角,两人拥吻着,彼此吻干对方的泪水。

  周六,金天带Doris去全聚德吃烤鸭。两人吃得很是开心,整整一只鸭子。山东人爱吃面食,尤其喜欢大葱和甜酱。

  他看到Doris把黄瓜条和葱丝鸭肉一起卷在薄饼里,就对她说:“嘿嘿,我们老北京人吃烤鸭可不是像你这样吃的。”

  “哦?那是怎么个吃法?”Doris问。

  “黄瓜条是单吃的,不一起卷在饼里。饼里只卷蘸酱的葱丝和带点皮的鸭肉,等嚼完了,再用黄瓜条清清口。你看就是这样。”说着金天演示了一遍。

  他给她讲了老北京的种种美食,听得Doris心猿意马。

  “老北京人在每年农历立春的时候都要吃一顿春饼,你吃过吗?”金天炫耀道。

  “吃过倒是吃过,几年前在英国饭馆里吃的,有点像我们山东煎饼。应该没你们的正宗,不过当时吃的时候感觉味道已经很不错啦!没尝过你们老北京的,呵呵。”

  “可香啦!上个月打春,我就做来着,现在想起来都流口水。”

  “你就别馋我了,快跟我说说你们老北京的春饼是什么样的?”

  “行吧!下个周末!我给你准备一顿!”

  周日,金天家。

  Doris抱着双膝卧在黄花梨的沙发木椅里喝着铁观音。她很喜欢吃草莓,刚在金天家对面的菜市场里买了些,很新鲜。

  “你家这儿真方便!出门就是菜市场。而且水果真便宜!还那么新鲜。英国的水果很贵,在英国买什么东西都巨贵!”

  只要是和金天聊天儿,十句话里得有六句都是在英国的时候。

  金天总逗她,说她活脱儿像电视剧《围城》里的那个三闾大学的校长。那校长别看戏份儿不多,但一出场就是这句惯用台词儿:“兄弟!我!在英国的时候!”每次开逗都招来Doris的一顿好打。

  金天在厨房里择着草莓。

  “我说Doris,那你们这些留学生留学期间怎么维持生活啊?”

  “爸爸妈妈他们给呗!再加上我自己打工呗!其实我爸妈一直不同意我打工,总是说让我专心学习,不用考虑钱。他们每年给的学费、生活费其实也够用了,但我还是希望替他们分担一些。呵呵。”

  “哦?你还打过工?”

  “是啊!我在中国餐馆里打工!”

  “真没看出来!”

  “我能干着呢!在英国和男朋友住一起时,我天天做饭。”

  “哦,那在餐馆里打工,有英国人欺负你吗?”

  “那倒没有,不过反正就那么回事。在英国,我们这些留学生永远是二等公民。英国人抠门着呢!我看了,全世界就属咱们中国人最大方。还有啊,别看英国人说话当着人面很绅士很斯文的样子,其实有的也不怎么样,说话也挺猥琐的。”

  “哦?怎么猥琐了?”

  “有一次,我和男朋友准备坐船出海。在港口等船的时候,遇到几个英国小青年儿,就是那种比小流氓稍好一点的,他们看见我们站在那儿,就对我们大声喊‘Hi,Japanese girl!my dick is very big!’(嗨!日本女孩!我的下身非常大!注释:在国外,外国人常把黄皮肤的女孩误认为日本女孩,是因为日本AV影片全球泛滥的后果。)”

  “那你男朋友当时什么反应?”金天顿时怒火中烧,热血冲到头顶。

  “我男朋友还能有什么反应,装作没听见呗。咳,也没什么,就是小流氓而已。我是说在英国那种所谓高素质国民的国家,也都有这些污七八糟的东西。”

  金天择草莓的手有点颤抖:“如果换做是我当时在场的话,我一定会做点什么的。”

  沉了好一会儿,他才发现有几个草莓把儿在择净的草莓中,连忙低头一看,瞧见几颗硕大的草莓莫名其妙地躺在垃圾桶的浮头儿,而他却浑然不知。

  一转眼儿,就到了他和Doris约好吃春饼的那个周末。金天惦记这事儿足足一个礼拜了,周五下午早早儿溜回了家,就为准备周六中午的这顿春饼。金天很会做饭,做饭这种事情其实不是学会的也不是看会的而是吃会的。只要会吃会用舌头去感知,那就算是成功的“大厨”的一半了。再加上会认菜配料,照着自己吃得最香的口味做,一准儿错不了!

  魏然就特佩服金天这一点。

  金天心想,若买天福号的酱肘子,吃着总没有自己酱的香。得嘞!让Doris彻彻底底尝尝自己的手艺,酱个大肘子先!于是下班先去买了个生肘子,葱姜生抽地一齐煨上。一晚上都小火儿微微炖着,收着酱汤,临睡觉前才关火。

  周六早起,金天就直奔菜市场。早起的菜新鲜!鸡蛋、鲜葱、豆芽菜、蒜黄、韭菜、菠菜、粉丝一应俱全。回来用温水和面,烙烫面薄饼。两个饼劲儿中间刷油对贴一起擀,擀得薄薄的,烙得了从边上一揭就是两张饼,薄得跟纸一样,还都一点不带破的,这就是技术!

  饼烙得了,菜洗好了。就等Doris敲门,菜下锅了。掏出手机急不可待地给Doris打了个电话,拨通后一直没人接。金天想:“嘿,昨天晚上临睡前还说得好好的啊,让她早点过来,怎么大小姐不接电话啊?难道是还在睡懒觉?别吵她,再等等吧。”可等到中午12点还是人不见电话不见短信也不见。金天急了,再打,还是不接。他琢磨:“估计是在路上,要不炒菜吧。”

  三下五除二,一桌子菜就全摆齐了,昨晚酱的肘子也切好了。

  依然是不见人。刚要再拨,一个短信进来了:“中午我不过去了,抱歉。”

  金天坐在餐桌旁,盯着一桌子的“春饼”。

  Doris发的那条短信开头没冠以常用的“猪头”二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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