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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84章 中美人计

  黄金大道尽头是小桥流水,梧桐树到这里也到了尽头。

  顺着溪流上行,是温泉村。小溪杨柳垂岸,小溪沟只有浅浅的浊水从石头上淌过,早已失去了先前的清澈。早先温泉溪里还生长着一种鱼,小而长条的鱼通体透明,焙干以后闪着好看的油光,特别味美,是温泉人引以为自豪的美味佳肴,是下酒的好菜,也是馈赠亲友的礼品。由于透明鱼产量有限,在人们眼里弥足珍贵,以得到了小盒透明鱼礼品为幸事。当地还流传着一句顺口溜:“娶妇要娶温泉女,嫁女要嫁温泉溪。”娶媳妇要娶温泉村的女人,一方水土养一方人,灵秀的温泉山水养育出来的女人,就像温泉溪里的透明鱼一样,芙蓉疑脂,通体如雪。这自然很好理解,可为什么嫁女要嫁温泉溪,而不嫁温泉男呢?因为温泉男人一个个黑如炭头,实在不中看。家有好女嫁到温泉村来,全然不是冲着温泉的男人,而是冲着温泉村得天独厚的这一汪温温润润的清泉水,这就是嫁女要嫁温泉男人意思。也全仗了这一汪温泉,温泉村的男人不管长的多丑,都能够娶上俊俏的媳妇,有享不尽的艳福。没想到温泉男人世世代代享不尽的艳福,止于森林温泉开张之时。自从青岩镇和温泉村招商引资,引进浙江的商人在温泉村对面的山坡顶上投资开发了森林温泉,流淌了数千年,也滋润了温泉村数千年的温泉水开始断流了。温泉断流,温泉村一个个黑炭似的男人,哪里还能说上好媳妇?。

  一座小桥架在温泉溪上,穿过小桥沿着蜿蜒曲折的山道一路往上,森林温泉和温泉宾馆就座落在坡顶上。桥头的垂荫下停着一辆黑色的奔驰,罗志军戴着墨镜,歪着身子靠在桥栏杆上。

  “那不是你的同伙吗?”

  韩江林背着沉重的包袱,望着蜿蜒漫长的坡道暗自生愁,听了杜鹃的话,抬头看见罗志军,心里好似六月天喝了冰水,抑制不住欣喜纠正道:“是搭档,不是同伙,说同伙,好像我们是搞什么坏事的黑帮似。”

  杜鹃满脸快活的表情:“你这么注意用词的准确,真应该去语言学家,当检察官真是屈才了。”

  “这是什么话呢?检察官难道不更应该用语准确吗?用错一个字,或者错用一句话,有可能决定一个人终身的命运,你说说,运用语言对我们来说,不是更应当追求精准?”

  “你对语言有更为准确的理解,”杜鹃用敬佩的目光看了韩江林一眼,又说:“是的,我们每一个人,或者干每一行,都应当有行业素养,注意我们的言行举止。”

  韩江林快步走到罗志军面前,把包袱塞在罗志军怀里:“放车上去,居然不上前帮一下,整个的一条冷血动物。”

  罗志军坏笑道:“韩检,帮忙也得内容、分场合,工作上的忙是可以帮的,生活上的忙、特别是男女关系上的忙是帮不得了,搞不好会越帮越忙,帮倒忙。”

  韩江林为杜鹃打开车门,等杜鹃上了车,他坐到副驾驶座上,慨叹一句:“你看一个司机都会绕弯弯说话,看来青岩真是一个有文化底蕴的地方,每一个到这里的人似乎都变成了语言学家。”

  杜鹃故意不加理会,看着窗外的风景抿嘴而笑。

  车到温泉宾馆,罗志军把房卡丢给韩江林,说:“房卡。”韩江林下了车,又要帮杜鹃拿包,这次杜鹃明确地拒绝了,把包抢在手里,说:“现在五点半,你们先休息了一会,六点半准时到宾馆餐厅碰头,不见不散。”

  韩江林还想说什么,杜鹃伸手止住他:“如果你真是一个有涵养、有君子风度谦谦君子,请不要拒绝一个女人的邀请,省得她因为没有面子自尊心受到伤害。”

  杜鹃背着包冲进了大厅,韩江林看着她的背影,双手一摊:“这是什么狗屁道理?女人请男人的客,不是说明她缺乏魅力吗?”

  罗志军笑道:“先生,请在女士面前注意自己的言行。”

  “先生,我们是在女士后面,而不是前面。”

  话一出口,韩江林觉得这话里有许多的歧义,与罗志军相视而笑。

  罗志军开了两间房,各在一层楼。在楼梯口分别时,罗志军神秘地看了一眼走廊的档头,说:“我打听好了,美女博士与你同楼。”

  不待罗志军把话说完,韩江林朝他轻轻推了一掌:“什么话?我们要自降身份,当成当街泡女人的街头混混?”

  罗志军见韩江林黑着脸,赶忙说了一声“对不起”,扮了一个鬼脸逃掉了。

  韩江林用房卡开门的时候,情不自禁地望了一眼走廊的档头。一个温文尔雅的女人让人可望而不可即,其实从内心里来说,他不会认为会和杜鹃发生什么深层次的关系,但是,被一个拥有书生气质的高雅女人欣赏多少是一件幸福的事情。

  从山间吹来的春风穿廊而过,空气中弥漫着浓重的硫磺味,让人真正感觉到温泉的气息了。走进房间,宽大的窗子对着青山,置身于窗前,望着青山之下横卧的村落,天空中飘浮着青淡的炊烟。韩江林烧了一壶开水,泡了一杯茶在窗前坐了下来,望着宁静而美丽的小村,悠然地享受着眼前这般世外桃源般的宁静。在森林温泉没有建设之前,温泉村人推窗,扑面而入的是满眼的青山、蓝天白云。当宾馆高高地耸立在山头上时,无疑给了温泉村民无形的威压。居高临下,韩江林体会得到温泉村人的感受。正是许多人不愿意放弃自古以来悠然而宁静的生活,在森林温泉建设初期,他们采取各种方式阻止宾馆的建设。青岩镇政府和村委会的联合,使得他们的阻止徒劳无功。相反,森林温泉投资方吸纳了温泉村领导和寨老的股本,把温泉村的联合阵线分化为两部分,无权无势的温泉村民处于更加弱势的地位。

  一位年轻的驻村干部了解到了真实内幕,想试图以一己之力维护温泉村民的传统利益,于是向上级部门写信,反映温泉村的情况。

  韩江林接到****件时,看到****件上所留的真实姓名和电话,想起自己刚出道时,也和这位青年的一样,对社会抱着理想主义的看法和态度,试图凭一腔热血改变所面对的不合理社会现象。尽管明知这是一场唐.吉柯德式的战斗,韩江林仍然想起理想主义者一些鼓励,便在电话里和****者取得了联系。在与对方的交流中,韩江林知道这位年轻干部爱上了温泉村最美丽的姑娘,他出面维护村民中弱势群体的利益、挑战世俗的权威,也是出于爱情的力量。

  韩江林掏出手机,想和这位****者取得联系,看了看时间,马上就到了和杜鹃博士约定的吃饭时间。在饭前与人讨论一件麻烦事,会影响到自己的食欲和味口,他想了想又把手机放进衣袋里,站起来走到卫生间,对着镜里看了看自己的头饰,想到一句玩笑话,天下大乱,头饰不能乱。兀自笑了起来。

  这么在乎自己的形象,是不是对杜鹃博士产生了好感,希望在她面前留下一个好印象呢?韩江林莫名地摇了摇头,对自己这么想取悦一个女人感到不可理喻。“也许是想从女人身上验证自己的魅力吧。”韩江林心想,靠外人来验证自己的魅力,说明他的思想精神处于不自信的状态下。

  餐厅是一栋独立的楼房,依山势而建。从宾馆走进餐厅里有两条道路,可以随意选择到餐厅的一楼或者二楼就餐。一楼是敞开的大厅,二楼是包房。韩江林走进一楼大厅,看到大厅很整洁,觉得三个人在大厅里就餐,是一个不错的选择,便四处找位置。餐厅里稀稀落落坐了一些人,说话的声音很有节制,森林温泉就像一个刚学成出道的博士,处处都谨慎地张显出很有品位的样子。从楼厅一角设置一条旋转楼梯通向二楼,楼梯装着西式风格的扶手。韩江林想上楼看一看,朝前走了几步,抑制住心里的好奇,走近楼梯后却车转身在靠窗的方桌边坐下。温泉村方向是一排落地式玻璃窗,透过窗子遥望夜色迷茫的山原,给人一种空旷而辽远的感觉。方桌下面放着几本杂志,韩江林拿起杂志翻了翻,觉得杂志很有趣味,适合于等待就餐的时间观看。

  噢,森森温泉很不错,前次我和陈部长第一次来温泉,觉得森林温泉有一种别的温泉没有的品味。

  哪个陈部长?

  哪个陈部长?大名鼎鼎的省委组织部陈华常务副部长呀,唉,和你们这些不懂得政治的朋友谈话,让人感觉很累,累身,累心。

  韩江林正奇怪什么人这么张扬地说话,抬头看到相邻的桌上两位女士相对而坐。与韩江林正对面的是一位穿着时髦的漂亮女人,手里夹着一支香烟,架着二郎腿,真丝短裙滑了下去,露出雪白而圆润的膝盖。这是韩江林第一次感觉到女人精致膝盖的魅力,这时,他听到自己的喉头咕噜了一下,发出了饥渴的响声。韩江林暗暗地把眼前的女人和杜鹃作了一番比较,杜鹃的美是一种气质美,是内敛的。眼前的女人张扬着女人肉体的美,这种美对男人散发出赤裸裸的诱惑力。

  韩江林一边观察着她们,心里把她和同伴的谈话内容过滤一遍,心道:“她们在谈论省委组织部副部长,看样子很有些来头呢。”

  女人见韩江林打量自己,悠雅地把香烟送到嘴边,抽了一口后,轻轻地朝韩江林吐出了一个圆圆的烟圈,小手微微一挥,笑着轻声“嗨”了一声,算作招呼。

  “你们好。”韩江林礼貌地回了一句。

  “在等朋友?”女人问道。韩江林点点头,打量着她同伴的背影,身着普通的装束,打着长长的辫子,外表看起来很纯朴,与她形成鲜明的对比。

  韩江林点点头。女人站了起来,走过来与韩江林面对面坐下,用热辣的目光没遮拦地打量着韩江林,“等女朋友?和女朋友到温泉来休假?”

  “和同事到青岩办事,听说森林温泉不错,顺便上来看了看。”

  “骗人的故事吧,你。”女人瞪大眼睛逼视着他,像要透视到他心里去,“到温泉来的男人,哪一个怀里不是搂着美人儿,要不就是到温泉来享受日式温泉服务,享受美女。”

  女人****而大胆的话仿佛要直穿韩江林的心,他避开她的目光,心虚地笑笑:“也不尽然吧,比如二位美女。”

  女人把滑到腿根的真丝短裙拉了拉,雪白的大腿欲遮而露,她干脆放弃了遮掩的努力,迎着韩江林的目光毫不避讳地说:“找男人呀,能够到森林温泉的男人不是有钱的,就是有闲人,春宵苦短,何不来温泉这种地方风流呢?”

  见韩江林满脸的尴尬和不适,女人耸了耸肩笑道:“跟你开玩笑的,我们也是在等朋友。”

  “部长朋友?”韩江林试探着问。女人不置可否地笑笑。这时,女人的同伴车过身来,两人与韩江林面对面坐下。这位同伴虽然着装普通,长相却很清秀乖巧,听了女人的话神情表现得很羞涩,一副淑女的样子,似乎不敢面对陌生人,低声解释说:“她和部长是很好的朋友。”

  这年头,男女之间表面上说是朋友,其实就是说明两人有很亲密的关系,或者就是情人关系。韩江林虽然对陌生人怀有戒备心里,想到面对着高高在上的省委组织部常务副部长的情人,这时也禁不住心里一动,再次打量了女人一眼,心想:“凭着女人漂亮的脸蛋和丰腴的身子,足以让所有男人神魂颠倒的。”

  女人似乎担心同伴暴露了自己的身份,嗔怒地白了同伴一眼,又朝韩江林笑笑,说:“哪里是什么好朋友,也就是一般的普通朋友,没事时在一起吃吃饭,喝喝酒。”她这样遮遮掩掩、欲说还休,让人觉得更加神秘。

  韩江林问:“能请问芳名吗?”

  女人笑着反问:“你是搞检察工作的吗?”

  韩江林一愣。同伴对韩江林说:“我叫小芳,她姓兰,叫兰可,她特别有人缘,尤其是有男人缘,朋友们都亲切地称呼她兰可儿。”

  韩江林想起自己的妻子,老老实实地说:“我家那位也姓兰。”

  兰可儿像他乡遇故知一般,一脸的惊讶:“真的吗?姓兰的非常少,看来我们是亲戚呢,我今天算是遇到姐夫哥了。”

  兰可儿随即向韩江林伸出纤纤玉手:“来,姨妹和姐夫哥握个握手。”

  韩江林握着她暖润的手,肉乎乎的有一种异样的感觉,神情很是尴尬。兰可儿显得很善解人意,说:“姐夫真是一位规矩人,平常老老实实地呆在姐姐身边,很少接触陌生女人,更没有和陌生女人手牵手吧。”

  “哪能呆在她身边,她在深圳那边打拼呢。”

  兰可儿听了这话,哎哟哟叫了起来:“这位姐姐也真是,敢把这么英俊的帅哥丢在一边,也不怕到时候被人钓了去?”

  不待韩江林反应过来,兰可儿把身子凑上前,悄声说:“这么说来,姐夫哥很久没有碰女人了吧,今天到森林温泉,是不是想解决一下问题?”

  韩江林碰了一下兰可儿赤裸裸的目光,耳热心跳,赶紧假装掏出手机看时间。

  小芳趁机插话起哄:“姐夫哥的事,就是姨妹的事。”

  兰可儿说:“当然,只要姐夫哥愿意,等会儿我去洗发屋帮姐夫哥挑一个最漂亮的妹妹。”

  小芳啧啧了几声:“看来这个姨妹不称职耶。”

  “这是什么话?这么替姐夫哥着想,还不称职?”

  “听说过一句顺口溜吗?”小芳歪着脸笑问。

  “什么顺口溜?”

  “这年头老婆私有制,小姐公有制,姨妹股份制。”小芳看了韩江林一眼,“你身上有姐夫哥的股份呢,反正最近也没人跟你,资源空置不是闲置吗?没事谈谈情,说说爱,你今晚好好陪一陪姐夫哥,颠鸾倒凤,好好地做做爱,帮姐夫解决问题。”

  兰可儿听了这话,抽手狠狠地在同伴的手臂上拧了一把,两个女人搅得了一团。一番打闹过后,兰可儿脸蛋儿红红的,显得更加可人,她丹凤眼悄悄一抬,暗暗地观察了一下韩江林的神情,自言自语地说:“姐夫哥眼光高,哪里看得上我这种粗鄙的女子?”

  两个女人你来我往的一番吵闹,把韩江林弄的耳热心躁,用一种男人的目光观察着兰可儿,在打闹间,她坚挺的丰胸像藏着两只小兔子,弹弹跳跳呼之欲出。韩江林心想:“在温泉这样的地方,能够与这样风韵的女人发生一夜情,似乎也不是一件坏事情,难怪森林温泉这么有名,秘密原来在这里。”

  吊足了韩江林的胃口以后,兰可儿敛起脸上的笑容,伸出手捉住韩江林的手,说:“让我看一看,姐夫有没有足够的女人缘?”

  兰可儿在手上用了劲,一股电流传导过来。看手相往往是相识不久的男女彼此亲近的一种方式。韩江林从女人的动作里联想到了她的企图,喉头像梗着什么东西,喑哑地说:“手相还能看出女人缘?我从未有听说过。”

  兰可儿听了,丢了韩江林的手,说:“罢罢罢,手相这种东西,信则有,不信则无,姐夫不相信手相,也没有看的必要了。”她双手衬在桌面上,纤巧的手指轻轻绞着,表现出一副淑女般自怜自艾的表情。

  小芳说:“姐夫哥怎么搞的,把妹妹惹生气了,妹妹怎么代姐相夫呀?晚上的床戏怎么演?姐夫哥还是想办法好好哄妹妹开心,美人妹妹才会为你投怀送抱、玉体横陈。”

  兰可儿恼了:“再唠叨,看我撕了你的破锣嘴。”说完,给了韩江林一个媚眼儿,“我和姐夫之间什么事也没有,无需外人多嘴。”

  小芳赶紧道歉。兰可儿灵巧地从随身小包里掏出一副扑克,拿在手上玩着:“姐夫,说话等人不是个办法,我们三个玩一玩斗地主?”

  小芳看着韩江林说:“你知道姐夫会斗地主?”

  兰可儿眨着眼睛看着韩江林,说:“姐夫不会斗地主?有一个外国记者问总书记,中国的载人飞船为什么开始只上去一个人?总书记回答说,这是由中国国情决定的,你不知道这帮小子,派两个上去,他们会玩拱猪,派三个人上去,他们就会斗地主,派四个人上去,他们就会打麻将,为了不耽误正事,最后每一次只派一个人上去。”

  韩江林嘿嘿一笑。小芳说:“玩干的还是还带水的?”

  “不带水谁玩啊,你看水干了的老太婆,还有几个玩情人的?水流滋润玩起来才有滋有味,玩点小的,五十块一张牌。”

  小芳假装惊叫:“五十,太大了,玩不起,我们比不得你这种赌玉的老板,一块小玉要赌几百万,我们小户人家,打点打牌,十块一张牌,我们勉强陪你消磨时间,是不是,姐夫?”

  韩江林看看窗外,满天星光点点,天完全黑了,罗志军和杜鹃还没有到来。兰可儿把牌推到他面前,催促他抓牌。韩江林尽管老大不情愿,又不好扫了女人的兴,只得伸手抓牌。

  开头几把牌,韩江林小赢了几次。接下来以后,韩江林手上的牌似乎总不如意,兰可儿的牌却越抓越好,每次都有两三个炸弹。韩江林不仅把赢到手的钱输了出去,开始大把大把地掏腰包。不断的输钱激起了韩江林的好胜心,他想到一位智者说过的话,“抓到了一副糟糕的牌,人生不在定会输。”他尽力打好每一张牌,但运气的光环似乎不肯惠顾他。于是,他又把抓到好牌的希望寄托在下一把牌上。

  为了防患于未然,出门的时候,韩江林一般把钱带在身上的两个地方,钱包里的五千块钱快要输光时,韩江林心里骤然紧张起来,额头冒出了冷汗。

  他越来越感觉两位女人的出牌有些不对劲,小芳似乎在为兰可儿的牌让路,韩江林当庄时,她使劲地压牌,不让韩江林有翻身地机会,一旦兰可儿当庄,小芳则给兰可儿让路,把大牌留在后面,遇上韩江林压住了兰可儿的牌,小芳又出牌压住,然后出小牌给兰可儿走牌,两人配合得十分默契。韩江林观察着两个女人,从外表上看,让人完全不敢相信她们会是一对骗子。

  当钱包空了的时候,韩江林放弃了板本的努力,潇洒地甩了甩手说:“你们的牌技高,我斗不赢两位,你们是地主,我是贫雇农了。”

  小芳说:“姐夫,再陪漂亮妹妹玩一玩嘛,妹妹等会儿要舍身陪君子的,保准让你满满意意,舒舒服服,一枕风流,一世消愁。”

  韩江林猛然清醒,不再相信她们编造所谓舍身陪姐夫的迷魂汤,即使眼前的兰可儿和小芳真愿意舍身,那仍然是她们布下的陷井,他掉进陷井里只会付出更大的代价。

  兰可儿见韩江林身上榨不出什么油水了,这时,包里的手机铃响了起来,她假装懊恼地说:“算了,算了,别为难姐夫了。”

  她接听电话,似乎有人询问她在什么地方,她对着电话嚷嚷:“就来就来,你怎么不遵守约定的时间呢?”

  她生气地挂掉电话,拎起包站了起来,对小芳说:“他们来了,在楼上等我们。”

  小芳看了韩江林一眼:“你舍得把姐夫孤零零地丢在这里?”

  兰可儿瞟了韩江林一眼,说:“姐夫在等他的情人呢。”她随后从包里掏出一张名片,放在韩江林面前,说:“上面有我的电话号码,姐夫如果想要我陪你共度春霄,等一会儿给我打电话。”

  说着,挽着小芳头朝着旋转楼梯走去。小芳附在她耳边轻声说:“钓到手的鱼,你就舍得丢掉?”

  兰可儿使了一个眼色,然后笑嘻嘻地回头看了韩江林一眼,轻声对小芳说:“这孩子防备心太强,只能骗得了他一时,不能瞒得他一世的,算了,算了,诈得他几个小钱用就行了,咱们不能拉小孩子下水太深,省得毒害了青少年的心灵。”

  小芳用目光吊了兰可儿一下:“什么时候梅超风兰可儿发起菩萨的善心,变得心地善良、灵魂高尚了?”

  兰可儿走上楼梯口上,瞟了楼下一眼,笑着说:“这掉洗净身子,立地成佛。”

  “不是洗净身子,立地成佛,是放下屠刀,立地成佛,你这身肮脏的身子岂是温泉水洗得干净的?”

  “管它洗得净洗不净,我图得一时快活就行。”

  两个女人上了楼以后,很快钻出二楼的大门,疾速地走向停车场,开着车逃掉了。

  韩江林拿着散发着浓浓香水的名片,一遍一遍地念着兰可儿的名字,回想着事件的整个过程,越来越明确地感觉到自己遇上了两个女骗子。韩江林想掏出手机报案,又怕别人说他,一个检察官还被两个女人玩了,惹别人笑话,降低自己的身份。即使抓住了两个女骗子,万一两人一口咬定他曾经和她们睡过,韩江林纵然有十张嘴也辩不清。

  “罢,罢,罢。”韩江林气愤地撕掉了兰可儿的名片,狠狠地丢进垃圾篓里。一段耻辱的印记却刻进了韩江林的心里,此时在他胸腔激起一阵莫名的恼恨和怒火,他站起来冲出餐厅,走在夜色迷蒙的步道上,清凉的夜风让他稍为冷静了一些。他认为这一段遭遇完全是因为杜鹃博士和罗志军不爽约的结果。不知道他们这会儿在搞什么名堂,不下来吃饭,居然电话也不打一个。

  韩江林拨打罗志军的电话,电话的回复是你拨打的手机已关机。他生气地摁断了电话,又掏出杜鹃的名片,按照上面的电话号码拨过去,电话响了几声,被对方挂掉了。韩江林再次拨打,对方居然关了机。

  这两人居然和他躲起了猫猫,玩起从人间蒸发的游戏,韩江林十分生气,回到宾馆前台,询问服务员两人的去向,前台服务员说:“那两位客人好像有什么急事,匆匆的跑出去了。”

  韩江林生气地说:“不要说好像,你打一下他们房间的电话。”

  服务员给两位的房间拨打过电话,回答他说:“没有人接,可能人不在房间里。”

  韩江林猜想,他们也是邂逅相逢,不可能背着他搞什么见不得人的名堂。他走到停车场,在停车场里没有看到他的奔驰车,他愤愤地骂了一句:“什么东西,开车出去玩耍也不说一声。”

  韩江林心烦气躁,心想,与其生气,与自己过不去,不如到森林温泉里好好泡一泡,享受享受。

  他穿过树木掩映、鹅卵石铺设的幽深步道走向森林温泉,迷离的昏黄灯光从树叶间透射下来,像一个娇娆女子狐媚的目光,散发出暧昧的气息。

  韩江林在前台购买浴票时,清秀的服务员轮着大眼睛打量着韩江林,“请问先生,您是一个人来的吗?”

  韩江林点点头。服务员说:“一个人泡温泉,是不是浪费了大好的春宵,要不要我向先生推荐一个我们刚推出的日式温泉浴服务项目呢?”

  服务员把目光转向侧面的房间,只见昏暗的房间里散乱地坐着一些穿着薄如蝉翼衣服的姑娘。韩江林听说过森林温泉的日式温泉浴,名称虽然好听,不过就是叫上一位小姐陪泡温泉的意思。

  这时,见有客人来到,从房间里款款走出一位中等个儿的清秀女孩,倚着柜台站着,用一双可怜巴巴的眼睛望着韩江林,好像旧时的落魄女人插着草标出卖自己,“先生,需要服务吗?”

  韩江林本来对日式温泉浴充满了好奇,当这位模样一般的姑娘走到他面前时,他心里的那点好奇心消失了。眼前的女孩毫无气质,根本无法和刚才在餐厅里与他调情,欺骗了他的兰可儿相比较。韩江林朝着女孩摇了摇头,说:“我不需要特殊服务。”

  服务员说:“先生是不是不满意这位姑娘,我们这里的漂亮姑娘很多,你可以到房间里挑选自己满意的姑娘,一百块钱一个钟,价钱不贵,服务周到、包你满意。”

  韩江林提高了声音说:“我说过了,不需要任何额外的服务。”

  服务员见客人生气了,赶忙道歉,说:“对不起,先生。”

  韩江林拿着票走进大门,负责看门的服务生收了票,提供了一包洗涤用具。他走到衣柜前换了衣服,锁好柜子,穿过回廊走向野外的温泉池,眼前豁然开朗。

  温泉池依山而建,高低错落,层次分明,景致宜人。

  池子或露天敞亮,或假山遮掩,或者亭阁高盖,或者隐藏于密林中间。与其它的温泉相比较,给人一种别出心裁的惊喜。一路往下走,猛然间听到树丛中发出一阵嘻笑,目光投放过去,见两条白色的肉体像鱼儿一般,在池水里闹腾得欢。韩江林不想惊扰池中人的好事,紧走几步穿过,心想,在敞开的池子里男女同浴,未免太张扬了一些吧。转念一想,或许这正是森林温泉招风引蝶的魅力所在呢。

  他选择了一个偏僻的池子里梭进水里,星光之下,温热的池水清澈透明,不禁想起“华清水滑洗凝脂”的诗句,华清池水能够拥抱杨玉环丰腴美妙的身子,倒是自然的一件幸事呢。韩江林身子斜靠着池沿,让池水浸漫着身子,头望着天上的星星,夜风拂过,高处的树叶发出沙沙的响声。他想起风韵十足的女人兰可儿,心想:“要是能够有她在一旁,也许此时不会显得这么落寞。”

  思想走出了道德的边线,韩江林猛然警醒过来,心想:“孔子说,‘食,色,性也,’说明孔子了解人的本能欲望,于是有人又提出,戒独处,这是因为中国历史这种以研究人为对象的文化,很早就对人的内心世界一览无余了。”

  韩江林的思想回到正轨上,想到这一趟来青岩的主要目的,他抓过放在池边的手机,拨打那位驻村干部的电话,电话响了几声以后,对方就挂掉了。韩江林再拨,仍然是响了几声以后挂掉。他疑惑了看了手机一眼,“今晚这些人怎么啦?一个个神秘兮兮的,变得让人无法理喻?”

  韩江林再拨过去时,对方居然关了机。韩江林苦笑一声:“咄,三番五次叫我们来检查,居然不接电话?耍猴呀你。”

  从温泉池里爬起来,韩江林饿得肚子叽咕直响,身体透支得厉害,穿上衣服赶紧跑到餐厅里叫了一个蛋炒饭。正在狼吞虎咽的时候,杜鹃和罗志军一前一后抢了进来,每人手里拿着一把大头手电筒。杜鹃在韩江林对面的沙发上坐下,身子像散了架一般,整个窝进沙发里,一双饥渴的眼睛看着韩江林面前的饭,深深吸了一口香气,一声慨叹:“真香啊。”

  韩江林疑惑打着两人风尘仆仆的样子,又看看他们手里的大手电筒:“你们这是?”

  罗志军端起桌上的水杯猛灌了一气,喘着气说:“都是小偷惹的祸,不知什么时候把杜博士相机里的内存卡取出来丢了,我们到街头找了这一圈,折腾了一个晚上,什么也没有找到。”

  杜鹃说:“先别说这档事,饿晕了,快点弄点吃的来填肚子。”

  韩江林把碗推到杜鹃面前,说:“如不嫌弃,先暂时刨几口填肚子,我去点几个小炒来。”说着就要站起来,罗志军把他按在座位上:“韩检,你别动,我去点菜。”

  杜鹃接着韩江林推过来的碗,二话没说,张着嘴大口大口地刨起来。韩江林原以为杜鹃是一个十分讲究的女人,现在突然看着杜鹃大大咧咧的样子,心里有些感动,心想:“还真是一个不拿架子的随和女人。”

  韩江林说:“罗志军不是一直在追小偷吗?怎么让他有机会把内存卡取走了呢?”

  杜鹃也不答话,埋着头只顾刨饭。韩江林有些心疼,心想,这女人还真是饿坏了,忙说:“慢吃一点,小心噎着。”

  杜鹃抬起头用手把下巴的饭往嘴里送,对着他傻傻地笑了笑。

  韩江林叽咕道:“一点吃相都没有。”

  杜鹃刨净碗里的饭,喝了一口水把饭咽下去以后,小手拂着鼻息,说:“民以食为天,饿饭了哪里还有闲心讲什么吃相?”

  韩江林说:“青岩老街这么长,这么复杂,去找一张小小的内存卡,岂不是大海捞针?”

  杜鹃听了这话,刚刚明朗的脸阴了下来,伤心地说:“大海捞针也得试一试,资料丢了太可惜,很多照片都是不可复制的东西。”

  “重新拍一次不就行了吗?”

  杜鹃冷笑一声:“重拍一次,说得多么轻巧,时间、光线强度都发生了变化,重新拍因为各种因素变化,也是新照片,旧照片是不可能再复制回来了。”

  杜鹃这么一解释,韩江林感觉刚才说了外行话,随口问了一句:“那怎么办?”

  “我觉得这里面肯定有什么问题,为什么抢我相机的人会取内存卡?可能他的目的根本就不是抢我的相机,而是要毁掉我手里的资料。”

  “你把事情想得太复杂化了吧,不就是一次简单的抢劫吗?”

  杜鹃摇了摇头:“事情不是那么简单,我到青岩的时候,管理人员警告我,不要随便拍摄照片,我据理力争,他们理屈词穷,才没有纠缠我,我在网上开了有关青岩的博客,上面发了很多青岩古建筑的照片和资料,但屡屡遭遇黑客攻击,我怀疑这里面有一股势力,他们控制着有关青岩的宣传,以便达到他们卑鄙的目的。”

  “为什么这么说?”

  “我有一种感觉。”

  韩江林笑笑:“感觉是不能摆上台面的,我们检察官追求的是证据。”

  罗志军点好菜,走过来坐在方桌一侧,说:“在青岩街上,我们找不到内存卡,杜鹃博士我们又跑到派出所去,要求夏品局长把抓住的小偷提出来,当着我们的面审理,小偷死活不承认他取了内存卡,警察在他身上什么也没有搜到,审理没有得到任何结果。”

  “他们的目的是损坏资料而不是占有资料,当然不会把资料放在身上。”杜鹃说,“我辛苦一个星期拍的资料,居然毁在一个小偷手里,太可恶了。”

  菜陆续送上来,韩江林提议喝一点酒,杜鹃点头答应:“我喝一点红酒。”韩江林叫服务员送一杯干红上来。三人边吃边讨论小偷和内存卡的事情。

  杜鹃说:“我认为现在的青岩镇后面隐藏着一个很大的阴谋,只是我还不知道幕后的人到底是谁,他们的目的肯定是奔钱而来,为了金钱和利益,他们千方百计要毁掉青岩千百年来沿袭下来的安详、悠然、宁静和幸福的生活,他们要用金钱和利益诱惑青岩,改造青岩,等到他们达到目的的那一天,青岩或许富了,但千百年来萦绕于青岩人心里的幸福感却没有了。”

  韩江林觉得杜鹃的话有些夸张,轻声反驳道:“利益目标成为主导因素,这样的事情不是在全国的很大地方,甚至每一天都在上演吗?”

  杜鹃任性而固执地说:“我赞同你的话,但我认为那不是青岩人想要的生活,如果被利益主导,青岩失去了弥漫在空气中的理想气息,也将失去原有的文化品味,青岩即使还有一点古建筑躯壳存在,但它不再是让我梦魂牵绕的地方。”

  杜鹃的话让韩江林有些感动,却无法理解眼前这个女人对青岩的这份特殊感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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