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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05章 真假可可

  北部高原,太阳把裸露的石山烤得炽烈,仿佛远处的大地上浮动着一团团淡蓝色的火焰。

  在蜿蜒曲折的山间公路,罗志军极度小心地绕过一个又一个石坑,轿车仍像在风头浪尖颠簸的小舟,随时有掉进山谷的危险。韩江林双手紧握着把手,侧目望着光秃而陡峭的悬崖,心儿一直提到嗓眼尖上,盼望着尽早结束这一段痛苦旅程。

  韩江林对北部高原的石漠化早有耳闻,如今真的走上这千里石原,仍然感觉到极度的震惊,先前他认为森林遭到很大破坏的南原地区很多地方,已经不适宜于人类生存。与北部高原乡村的生存状况两相比较,又是天上与地下。每到看到山间里简陋的房子,暗暗佩服北原农民顽强的适应能力时,也不得不佩服人类的坚韧,居然能够在被自己弄得满目疮痍的地球上生生不息。

  在镇平县城关,当地派出所所长知道他们是第一次到北部高原,出于好意提出为他们带路,韩江林出于保密的需要拒绝了所长的好意。他是严格执行书记的指示,在没有把事情查得水落石出之前,事情止于他与罗志军二人,决不向第三方,也不向任何组织任何领导透露调查的任何消息。在工作方面,他对罗志军是十分信任的,经过这一段时间的磨合,他与罗志军的配合进入了一个良好的状态。从思想与性格上说,他是思想者,罗志军属于行动派,一个思考一个行动,一个进行谋略策划一个坚定执行,两人由此配合得天衣无缝。

  从廖建国书记那里拿到车牌号以后,他们到南原车管所进行了调查,那是一辆红色凯迪拉克轿车,车主是兰可可,这没有什么问题。拿到车主资料复印件,看着车主照片,韩江林确认为兰可可本人无疑,但心下疑窦丛生,开着凯迪拉克的车主居然在森林温泉里厮混,以耍小计谋小手段骗游客的钱财为生?如果这是她一惯的职业,那她所开的凯迪拉克一定就是靠给某些领导提供皮肉生意获得的,或者就像她所扬言的那样,是省委组织部常务副部长陈华所给的钱购买的。如果她们骗他的钱只是临时的伎俩,是他自己一不小心撞上的,那他韩江林那个时刻真是太弱智,活活撞见了鬼。

  根据车管所保存的兰可可身份证号码,他们从派出所里拿到兰可可的资料,发现兰可可只是南原石化集团的一个员工,居住地址仍然显示石化集团的集体宿舍。一个住集体宿舍的年轻员工开着一辆五十来万元的凯迪拉克轿车,这巨大的反差令韩江林兴奋起来,认为找到了问题的突破口。

  到石化集团调查的结果令韩江林大为失望,眼前的线索像熄灭的火线一样断掉了。原来石化集团处于破产边缘,只留下少数技术精熟的老工人在维持生产,其它人员早已作鸟兽散。石化老工人对兰可可的印象不深,大致记得兰可可年轻漂亮,性格活泼开朗,其它的记得不多。兰可可早已搬离了石化集团的单身宿舍,对她的去向众说纷纭,有人说兰可可跑到了广东深圳,有人说还在南原看到兰可可,她现在是南原地下赌帮的牵线人,在组织南原的有钱人到缅甸赌博,坐收佣金,如今大发了。还有人说兰可可跑到了云南缅甸边境赌玉,已是千万富翁。总是,围绕着神秘女人兰可可的传言很多,真假难辨,莫衷一是。

  在找一个开着凯迪拉克轿车满天飞的女人,无异于大海捞针,韩江林决定顺藤摸瓜,从源头上查起,了解兰可可这个神秘女人的前世今生,于是在向检察长肖方军请过假之后,根据兰可可迁入南原前的地址,找到了她最早迁出地的镇平县城关派出所。他们在镇平城关派出所找到了兰可可的原始档案,见到了兰可可的户口于十年前迁向了南原职业技术学院,迁移理由是上学。

  通过户籍资料了解,兰可可出生的村子全寨人都姓兰,所以叫兰家村,是城关镇地处高寒又最偏僻、最贫困的一个村子。具体到贫穷到何种程度,用派出所人的话说,“镇平人恐吓自己不爱学习的女儿时,常说,‘不爱学习,让你嫁到兰家村到媳妇’。”兰可可家有兄妹四人,除了父母,上面还有老奶奶健在。韩江林觉得通过资料了解一个人远远不够,必须近距离地了解她的活性资料,这才决定上兰家村走一趟。

  一路走来,除了石漠化的高原还是高原。在草木不生的悬崖峭壁间,偶尔仍然可见一树绿色,仔细一看,居然是果树。这令韩江林大为惊讶,心想:“这就是北原最近大力提倡的石山果园吧。”当地人利用石窝的有利条件,移土过来,栽上果树,或者种上庄稼,因此在北部高原有种果树面积不论亩,而是认种植了几株,庄稼播种面积也不认亩,而论播种了多少斤。当地人就靠石窝上的收成生存,可见其生存状态异乎寻常的艰难。

  没有绿色的屏障遮掩,悬崖更显得高远巍峨,轿车行驶在上面令人胆颤心惊,这个时候,韩江林觉得拒绝所长的帮助还真是一个错误的决定。

  “头,如果兰可可真是这石窝子里出去的,不管她以什么手段混到今天这个地步,我仍然不得不佩服她的意志与韧性,她还真是一只山窝里飞出去的金凤凰。”待车驶上一段稍平的路后,罗志军腾出手抹掉额头上的汗,用敬佩的语气说道。

  韩江林默认了罗志军的说法,也对那个神秘的女人充满了由衷的敬意,嘴上笑问:“如果她真是一个问题女人,你的看法还是这样吗?”

  罗志军点点头:“我不佩服她的手段与方式,但我佩服她生存的意志,或许人生都是带着原罪的,包括时下被各种新闻媒体宣扬的新兴资本家、国有大企业管理者,以及位高权重的高官,很多人或正在福布斯财富榜上挂名,或正在主席台上慷慨陈辞,转眼间却成了阶下囚,或者利用所掌握的权力与资源,通过制度设计,某些国有企业主管手持国有企业上亿的股票,或拿着几百上千万的薪金,把全民的收益逐渐收入个人的囊中,兰可可如果真是骗子,与那些人动用国家权力谋取资源相比,她太小儿科了,只不过是动用了个人的智慧和手段,外加一点小色相而已,谋取的只是贪官手里的资源,而非国有资源,那些权贵们损害的是国家利益与全民利益,兰可可损害的只是贪官的利益,她因此而遭受处罚的话,正应了那句‘窃钩者铢,窃国者为诸侯’的千古名言。”

  “‘窃钩者铢,窃国者为诸侯’,这是不是你在中学历史课里所掌握的唯一名言?”

  罗志军拍了拍胸脯:“头,你也太小瞧人了,我掌握的名言可多了,什么‘成者为王败者寇’,什么‘苟富贵,无相忘’。”

  韩江林笑起来:“你除了记得历史上大造反派们的言论,好像什么都不记得了啊,是不是脑后长有反骨?”

  “哦,你说什么,大造反派?他们不是起义英雄吗?什么时候被称为大造反派了?”

  “历史过程中所发生的现象只是一种存在,由人们赋予什么名称就是什么名称,例如你所开的轿车是奔驰,兰可可所开的轿车是凯迪拉克。”

  “哎呀,头,你别哪一壶不开提哪一壶,我们真该换一辆越野车上来,奔驰走这样的路,真是委屈了车。”

  “你说,兰可可会开凯迪拉克回家吗?”

  “会,肯定会,好像古人说过,如果当了官不回家一趟,就像穿着华丽的衣服在夜里走路一样,所以一般人富裕了,都喜欢在乡亲们面前显摆显摆,不过……”

  “不过什么?”

  “没什么。”罗志军若有所思。

  “你肯定有什么想法。”

  罗志军见无法回避问题,艰难地说:“我觉得兰可可很复杂,这个女人就像一个谜,一般的女人是敞亮的,一眼可以看透,但这个女人就像深山间的潭水,阴冷而深不可测。”

  韩江林一惊,心想,真是英雄所见略同,问:“你为什么会产生这样的想法,我看她很透明呀,就是兰家村飞出去的凤凰。”

  “我感觉兰可可是重影的,不管在哪个地方,在兰可可明朗的身份之外,另有一道若隐若现的影子。”

  “依据是什么?”

  罗志军摇了一下头:“我一时说不清,在车管所的时候,我有一位朋友悄悄跟我说,他似乎见过同样的女人持不同的身份证件,另外登记了几部车的身份,全都是高档轿车。”

  “这可是一个新情况,你为什么不早说?”

  “这就是我怀疑兰可可不会把凯迪拉克开上石原的原因,因为朋友只是提供了可能和怀疑,并不能提出实证,头,你教导我凡事要讲证据的,在没有查出实证之前,我能够随便对某人或某事下决断吗?”

  韩江林虽然有些生气,心下也认为罗志军所说有他的道理。如果兰可可同时拥有数部高档轿车,说明这个女人真是不简单,并不能证明这个女人存在问题。假如她真是在缅甸从事赌玉生意,韩江林看到过电视记者探密赌玉的风险与秘密的纪录片,一块石玉往往会押上赌家的前途与性命。当玉石拿到切玉车间切割时,一刀切开玉石以后,或赢利千万,或倾家荡产,转眼间赌玉人的命运将发生天翻地覆的变化。兰可可只需要赌赢一次,足以让她拥有无尽的财富。假设她的财产来自赌玉的赢利,她说与陈华的关系或许只是爱慕虚荣所至。再说,按韩江林的判断,兰可可如果同时拥有几部高档轿车,加上房产,财务金额初步判断也在数百万元以上,一个没有分管大型工程建设项目,只是在干部提拔任用中收受一点好处的官员,无任如何不会这么出手阔绰。思前想后,韩江林更加急切地希望调查清楚兰可可的真实面目,还原幕后真相。

  轿车经过一处平坦之地,对面稍为缓和的斜坡,被改成了梯田,一层一层的石坎像城墙一般,坡地上种了包谷,葱郁的绿色层层叠叠,至直山顶,好像给山坡披了一件绿色围袍,大地由此添了几分生机与灵气。侧面山窝子露出一些房子,上面覆盖着石板。韩江林心想,这就是北部高原最富于特色的民居石板村落了。他从衣袋里摸出派出所长所绘制的兰家村路线图,边看边问:“这是第几个石板房村了?”

  “第三个。”

  “三,四,五,”韩江林心里默数了几个数,说:“数好,沿公路第九个石板房村就是兰家村,千万别错过。”

  “不会错过,兰家村是这条乡村公路上最后一个石板房村,再往前就是山重水复疑无路了。”罗志军抬起头认真看了看前面的石板房,说:“整齐的石板房倒是很有特色,在六月烈日曝晒之下,石板房还不像蒸笼一般闷热吗?在这样的环境里生存,与山顶洞人有什么区别?”

  “正因为这样,我们所面临的反贫困任务十分艰巨。”

  “与你的承认现实相比,我看各种新闻媒体都充满了盲目的乐观情绪。”

  “为什么自认为权威的报纸越来越缺少读者呢?人们为什么必须相信虚假的新闻呢?”韩江林心想,眼睛却望着窗外。

  终于数到第九个石板房村庄,山陡然耸立眼前,像一道巨大的石屏风一般挡住去路,飘绕的白云像彩绸一般绕在高耸的山顶,石板房就散落在山脚下的石窝里。公路曲折地拐进村庄,车子驶进村庄,伏在村口一棵花椒树底下乘凉的两只长毛狗受到惊扰,跳起身一边朝着不期而至的庞然大物吼叫,一边惊恐地退向村巷深处。

  太阳毫无遮挡地烤着石板房顶,空气像燃烧的火焰一般炽热。村民都躲进屋子里,村里很寂静,走进幽深的巷子,不时从洞开的门中探出一个脑袋,瞪着乌黑的两个大眼睛扑愣扑愣地看着走进村里的两个陌生人。韩江林正想找人打听兰可可家的去路,待转过身去细看时,脑袋瓜又缩回幽深的门洞里。

  这时,从山坡小路上走来一个女人,身上的背篓里背着青色的玉米杆叶,胸前吊着一个布兜,里面露出一个小小的脑袋。仔细一看,原来她胸前像袋鼠一般兜着一个孩子。

  “大妈,请问兰可可家怎么走?”

  “你们找谁?”不知是听不懂他们说话,还是女人有些耳朵,为了听得更清楚一些,她把面侧过来,还用手在耳朵边上搭一个棚。

  “可可,我们要到可可家。”

  女人这回听清了,黑瘦的脸上充满了热情的笑意,“找可可吗?跟我走。”女人灵活地转过身,领着韩江林他们朝着深巷里走,问:“你们是哪里来的,是可可的朋友吗?”

  韩江林猜测眼前的女人可能是可可家里的什么人。如果是可可的母亲,这么老的女人胸前为什么还挂着一个孩子呢?他知道在这偏僻的乡村,村民没有受到书本上文明礼节的教化,说话不会绕山绕水,只会直来直去,在答应了女人的话以后,问:“你带着的是你的孩子吗?”

  “孙子。”女人说,“年轻人都出外去打工了,把老的小的丢在家里,先前热闹的村子变得像没有人住一样,安静得听不到一点声音。”

  拐上一个弯就到了女人家,这是一幢水泥砖砌成的二层砖房,与村子里的其它石板房相比明显阔气多了。女人走进堂屋,放下背篓,又把孩子从胸前拿出来,放到地上,小孩子的脸圆而红润,十分健康可爱。他大概是怕生人,恐惧地牵着奶奶的衣襟,身子直往奶奶腿根里躲。

  “宝宝,过来,太太抱。”小孩子犹豫了几秒钟,松开奶奶的衣襟快步扑进了堂屋角落坐着的老太怀里。

  女人一边招呼他们坐,一边从屋里提出一只温瓶,拿来两只碗给他们倒开水,问:“可可知道你们来吗?”

  “没有,没有,兰可可到哪儿去了?”韩江林说,想从女人身上发现兰可可的影子,但眼前的女人与兰可可的形象相差太大,很难在她身上看到兰可可的影子。

  “可可出嫁了,就嫁到你们过来的前面那个村子,最近两口子一起到重庆打工去了。”

  “什么?可可出嫁,到重庆打工?”这一系列陌生字眼让韩江林大吃一惊,回头见罗志军朝他诡秘地笑笑,暗示他抬头看墙上的相框。

  韩江林口干难耐,端起碗喝了一口水以后,起身过去看像框里面的照片,韩江林猜想上面一定有兰可可的照片,但看过所有的照片,没有一张与现实的兰可可相像,韩江林大惑不解,莫非上面没有兰可可的照片吗?

  “兰可可出嫁几年了?有了几个孩子?”韩江林问,想通过兰可可的母亲了解真实的兰可可具体情况。

  “我家穷,盘不起孩子读书,勉强盘可可读到高中毕业,当年老师都说可可考上分数线了,后来不知为什么没有得到录取通知书,我们想借钱给可可补习,可可死活不干,为了让我们死心,高考落选的当年跑出去嫁了,现在孩子上小学二年级了。”

  “什么?”韩江林吃惊不小,与罗志军面面相觑。

  将女人所描述的事实与他们所掌握的情况进行对比,形势突然变得复杂起来,因为他们面前出现了两个截然不同的兰可可。一个兰可可是母亲嘴里所描述的农村女人,出嫁生子,平淡无奇,而且十分真实,但这个兰可可绝对不是他们所要查找的兰可可。如果这个兰可可是真实的,那么,南原市里开着凯迪拉克、自称部长情人的兰可可又是谁?还是她张冠李戴,假冒兰可可之名出现?还是她本来就是与兰可可同名同姓的真实女人呢?假如是后者,只能说明韩江林他们在调查兰可可这个问题上,犯了南辕北辙的方向性错误。

  他们怪异的神色让兰可可的母亲产生了几分不安,女人用紧张表情观察着他们。韩江林为了不让女人产生误会,说:“我们是兰可可同学,到乡下出差,特意过来看一看兰可可,没想到她出去打工去了。”

  女人神色舒缓了一些,不安地搓着手说:“你们大老远跑来看可可,还没有吃饭吧,我去煮饭给你们吃。”

  “大妈,我们不饿。”韩江林说,“我想问一下,兰可可除了墙上的照片,屋里还有她的照片吗?”

  “有,有。”女人热情地说,推开房门拿出一个影集递到韩江林面前,“这个影集是可可当年读高中时和同学照的一些照片,每次回家可可都要拿出来翻一翻,说谁又考上哪里了,要是当年可可拿到录取通知书,可可说不定也已经和他们一样在城里工作了。”

  “不什么不补习呢?放弃了多可惜呀。”

  “唉,都怪当时家里没有钱,后来可可全力支持弟弟和妹妹,两个如今都在城里工作了,家里的房子就是他们寄钱回来修的,没有孩子支持,我们还只能住原来的石板房。”

  韩江林把影集摊到他和罗志军之间,一边翻着照片,一边审视着照片上的可可及她的同学。照片上的可可长像跟眼前的女人一样,瓜子脸,个子不高,皮肤较黑。他所认识的兰可可长着一张好看的娃娃脸,身材高挑,皮肤白晰,天生一副美人坯子。照片上的兰可可即使女大十八变,也不可能变出兰可可的俏丽模样来。

  突然,在一张毕业照的前排女生中,韩江林发现了一个熟悉的面孔,还不待他辩认明白,罗志军手指着前排的高挑女生说:“这个人好面熟。”

  韩江林把她与印象中的兰可可进行了比对,发现照片中的女生虽然消瘦,但与兰可可气质神韵十分相似,心想:“莫非在兰可可考大学这一件事情上,有人偷梁换柱,冒名顶替兰可可上了大学吗?”

  罗志军想说一句什么,韩江林赶紧捉住他的手指,说:“别说话,好好欣赏照片。”说着,韩江林掏出手机,利用手机摄像把兰可可的毕业照拍了下来。

  在影集中,高挑女生的照片只出现一次,不再发现新的线索,韩江林把影集还给女人,说:“看到照片上的同学,隔了那么多年仍然感到很亲切,可惜没有遇到可可同学,真是有些遗憾。”

  女人再次挽留他们吃饭,说:“可可爸马上从坡上回来,他来了陪你们喝杯酒。”

  韩江林不想把事情弄得更复杂,婉言谢绝了兰可可母亲的好意,与罗志军一前一后走出屋巷。

  车被太阳烤得炽热,罗志军把车门大开,启动了发动机打开空调,让冷空气吹着车里的热空气。

  “头,我感觉在兰可可上学这件事情上,肯定存在猫腻,我们应当把这件事情调查清楚,看当年的兰可可是不是被人冒名顶替上学了,如果真的存在这种情况,应当替兰可可挽回损失。”

  “假如真的存在这种情况,两个人的人生轨迹已经发生截然不同的变化,损失是无论如何挽不回来了,相反,还有可能打乱他们目前正常的生活秩序。”

  “揭示真相,帮助兰可可挽回部分损失,还兰可可一个公正。”

  韩江林脑子有些乱,没想到调查所谓陈部长情人的案子,背后居然牵扯出这么复杂的东西来。兰可可的真实身份是必须要进行调查的,按照廖建国书记的要求,只能在隐秘的状态下进行,目前不能过早地打草惊蛇,如果把兰可可遭遇冒名顶替的事情过早公布,势必会引起兰可可及一系列相关人员的警觉,违背了书记委托他调查案情的初衷。

  “难道为了书记的保密要求,必须要让公正作出让步,让一个年轻女人的人生做出牺牲吗?”

  “目前最重要的就是要搞好保密,因为这事涉及重要部门一位重要领导干部的声誉,我们必须按照领导的意图行事,不能按照我们的想法草率做出决定,不然将承担严重的政治后果。”

  “为了领导干部的声誉,难道必须要小老百姓做出牺牲吗?”

  韩江林有些生气:“你不要眉毛胡子一把抓,生拉硬扯地把领导干部的声誉与老百姓的牺牲绑在一起?为什么凡事从对立的角度去考虑问题呢?”

  “事实上两者已经绑定在一起了。”罗志军叽咕道。

  “那你说该怎么办?”韩江林略带一丝赌气。

  “从兰可可当年毕业的学校和班级查起,看一看谁冒兰可可的名进了大学,我看照片上的高个子漂亮女生有可能就是冒名顶替的人,就是现在的兰可可,了解了事情的幕后真相,有助于我们在南原调查现在兰可可的案子,即使我们不向社会公开暴光,不能还兰可可一个完全的公正,至少我们还原了事实的本来面目。”

  “好吧,当下我们只能这样做了,明天我们就从兰可可当年的学校着手调查,看看究竟是谁这么胆大,敢于遮天偷日,顶替兰可可上大学。”

  罗志军笑道:“敢于仗义执言,这才是我敬仰的那个领导。”

  韩江林笑骂道:“你懂什么,政治是政治,法律是法律,在特殊情况下,法律的公正是有可能被政治牺牲的。”

  “我懂我懂,只是但愿意这样的情况越来越少。”罗志军连连点头,“法律是老百姓生存的最低底线,如果连底线尚不能维持与坚守,老百姓又向何处寻求公正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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