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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2章

  乡下的露天电影其实就是一个恋爱场所,豆蔻年华的青年们,感受着异性相吸的磁力往一块凑,大人们无能为力阻止这种磁场的吸引力,只好保持着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的姿态,大人们的表现大大鼓舞了豆蔻年华们对爱情的向往,互相有好感的凑得更近,电力不够的拉近距离电击对方……反正乡下人没有城里人那么多浪漫的机会,逮住一个机会大家都是好好地利用,银幕上的电影热闹,银幕下的人们心里更热闹。家妮和彩虹的身边就围了三四个小伙子,他们说说笑笑的很热闹,我不服气就往家妮的身边凑,父母这会儿是没有时间管她,我要当好母亲的眼线,死家志也不知道跑哪儿了,平常都是他当母亲的眼线,他帮母亲看住家妮,今天也不见他哩。不行,我得看住这些二流子,他们要敢对家妮动手动脚,我决不饶他们。我悄悄地溜到家妮的后面,他们个子高挡住了我看电影的视线,我干脆不看电影了,就看他们。“王海涛,二妹子好,还是我家妮姐好?”彩虹打趣地说。“当然是……二妹子好……可惜二妹子在银幕上,再好也当不了我媳妇。”王海涛油嘴滑舌却眼不转睛地看着家妮,家妮红着脸不语。“王海涛,你把她从银幕上拉下来,不就行哩。”彩虹穷追不舍。“我拉她干啥,我要拉就拉……”王海涛快速地拉了一下家妮的手。家妮羞答答地没有回避。“好呀,你敢拉我姐的手,美死你。”我在心里骂着王海涛。王海涛看家妮没有回避他的试探,胆子更大了:“要叫我说,这个世界上最美的人,就是你家妮姐。”家妮更是羞红了脸。说着王海涛拉住家妮的手没有放开的意思,死家妮也没有把手抽开的意思,气得我没有多想就在王海涛的手上咬了一口。“哎哟!这谁家的狗咬我?”大家回过头往地上看,家妮看见我脸更红了:“别叫哩,我妹子。”这下王海涛他们更是惊讶了,王海涛的堂弟王海波,后来成了彩虹的女婿,按捺不住说:“你妹子?咋咬人哩。”我理直气壮地说:“咋咬人哩,他不胡骚情,我能咬他,羞先人哩。”撂下这句话,我头也不回地走了。我的这一举动吓得王海涛以后再拉家妮手的时候,左盼右顾一番,确保我不在现场,他才敢拉家妮的手。这也是我第一次知道我姐夫名字的情景。

  我的闹剧结束了,银幕上的《柳堡的故事》还在如火如荼地上演着。我刚在离家妮他们有两米的地方站定,郑明亮就拥挤到我的身边,手里捧着一把瓜子,拿吃的哄我已经是郑明亮的秘密武器了,我俩只要一吵架,他想和我说话,就必须拿些吃的哄我,我也就是没有出息,见了吃的也就不和他闹别扭了,真是:拿人的手短,吃人的嘴软。我是经受不住郑明亮的糖衣炮弹。我看了他一眼:“不吃,敢骂我家有妖精。”郑明亮嬉皮笑脸地说:“你还不是骂我猪头哩,好好的,吃瓜子,我才买的哩,你家志哥可有魅力哩,看把那女子娃迷的哩。”“我四哥,在阿达?”我四下在找家志。郑明亮将瓜子放到我手里:“你干吗?黄你四哥的场?”“黄场是啥?”我不解地问郑明亮。“……”郑明亮吃着瓜子,不看我也不回答我,我知道郑明亮他也不知道啥是黄场:“我四哥在阿达,我想知道他咋样迷人家女子娃哩。”郑明亮带着我悄悄地溜出人群。

  家志正和一个女娃坐在二爷家的石磨顶上看电影,他俩还真会找地方,坐在磨子上也不害怕屁股被石头冰凉哩,还挨得那么紧,看把你美的,死家志,打我的时候凶得和老虎一样,对人家咋就那么温柔哩,难道这女娃就比你妹子好?我心里不平衡但转眼一想,我还是不能黄家志的场,父母发愁的就是他们光葫芦的媳妇,看着父母的面上就饶了你死家志。我拽着郑明亮回来原来的地方,看着电影,吃着瓜子:“你大大,现在咋样哩?”我一说这话,郑明亮脸上布满了痛苦:“还是老样子哩,晚上叽咕半夜,是不是这个世界上真有妖精、狐狸精呀!”郑明亮像是给我说,又像是自言自语。我时不时地观察一个家妮那边的动静:“我说的有,你就不相信哩,咋行嫌哩,你大大的情况就说明了一切哩。”我自豪地说着,看了一眼郑明亮。“……”郑明亮痛苦的不知道咋样回答我,他痛苦不堪的样子像烙铁一样在我心里烙下一道印,只是我当时没有在意,我以为他默认了这个世界上有妖精的说法,想安慰他又不知道说啥好,我只能向家妮那边看,王海涛被我咬得老实多了,只要他不胡骚情,我也就不理他。

  母亲忙里偷闲地在电影场上走了一圈,看见我们都忙的“看电影”:家妮身边一伙小青年,家志和一个女娃坐在磨子上,家芳和明亮待在一起,家壮一个人站在那儿看,纯美结婚了,家壮痛苦……让人心疼,也不知道这娃娃们葫芦里卖的啥药,大的不急,小的却急得像猴子烧了屁股似的坐不住,找相好的,现在都不叫相好的,叫对象哩。母亲在心里对我们很不满意,但她没有阻止我们和异性的交往,只是在心里叽咕了一阵。明天就要安葬二爷了,安葬是丧事里最重要的一天,要忙于入土为安繁文缛节的传统礼仪,也要忙于待客的一切事宜,这些活多一半都是母亲和二娘、三娘她们妯娌来完成,所以母亲看着一会电影就回去休息了。

  二爷的葬礼在如泣如诉的唢呐声中结束了。

  郑先生虽然在人们不理解的情况下,依旧过着自己的单身日子,可是他拥有了一份绝对好的心情,他最爱的二女子铭净,在他的不懈教育下,放弃了学医的机会,听他的话上了师范大学,这是郑先生最欣慰的。铭净姐在她们兄妹中,是个最听话的孩子,是家里的乖乖女,也是郑先生最爱的一个孩子,她楚楚动人,柔弱似水。郑先生极力让铭净姐上师范,是郑先生想让铭净姐做一个真正育人的园丁,郑先生觉得一个人最重要的不是身体而是心灵,医生只能挽救人的躯体,而老师拯救的则是人的灵魂,育人才是根本。郑先生不仅给铭净指定了一条正确的道路,还给明扬和明亮指定了道路,他想让明扬当一名正直的而以国家利益为己任的司法人员。明扬也听了他的话,正朝这条路发展。他让明亮当名警察,明亮却不干,非要学医。郑先生给他的儿女贯穿的思想,就是做一个对国家有用的人。至于以后他的孩子们听不听他的话,这都是后话。郑先生现在最要紧的是将铭净姐送到州城的大学,他不放心铭净姐一个人去学校报道,一直将铭净姐送进大学,并将铭净姐在大学里的一切事情安排好了之后,才回到祥龙口卫生院。

  全村人都拿到了一笔扶贫款,大家别提有多么高兴了,我家已是门庭若市了,热闹非凡,挤满了村民。已是花白头发的涎水叔不好意思地站在人群里,他还在为那次说母亲和郑先生钻苞谷地的事不好意思。父亲和母亲请大伙进屋坐,人们一窝蜂地拥进屋里,涎水叔不好意思地站在那儿不动,母亲叫他进屋。香月娘不情愿地扯了一下母亲的衣角,表示让母亲别理他。母亲笑了还是很大方地叫涎水叔进屋。涎水叔脸红到脖子根进屋就向父亲和母亲鞠躬:“我对不起你们,那么缺德地编排雪悦嫂子,你们还让我进屋,我……我不是人,让郑先生的婆娘还来你家闹事。”父亲笑着说:“那是过去的事哩,再不提哩。家豪他妈不是那么小气的人,不过以后没有根据的事不要胡说,乡里乡亲的闹些事端不好。”“我知道哩,以后再也不干那缺德的事。”“包产到户啦哩,谁还有那闲心思嚼舌头哩。”“就是哩,现在都忙的热火朝天的致富,傻子和愣娃才干那没屁眼的事。”大家七嘴八舌地说着心里话,快嘴的香月娘开始不耐烦:“你们一个个日能得很么,今天不是来听你们说哩,咱们是向他宝存伯取经哩,你们日能啥来?”一句话提醒了大家,人们开始安静下来。父亲不好意思地说:“其实,我也是瞎琢磨,眼下政策这么好,扶贫款我们也拿到手里,我们就要引鸡下蛋,将钱变成钱哩,让钱给咱们生更多的钱,现在乡里提倡我们养大白兔,我了解了一下,大白兔是可以养,现在兔毛很值钱,而且兔子这东西繁殖比较快哩,又好养。咱们也可以养牛、养猪,猪不过是一个粮食家子,大家都知道猪特别能吃……”还没等父亲说完,有人家按捺不住了:“能吃怕啥,咱们吃了上顿没下顿的时候还养猪,现在咱们一年粮食都吃不完。”“看你,人说你是二杆子,你还不承认自己是二杆子。”“就是哩,这土地到户才几年,谁知道这政策变不变,不存一点粮食咋行?”一句话好像将人们的提醒,大家开始顾虑起来。正在这时一个洪亮的声音给大家了一个定心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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