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4章 重回江南烟雨中

　　安顿好了那个家，我驱车回到了安溪，我要把女儿接回去。

　　算来我有一个多月没有见到女儿了。我特别惦记她，于是把车开得飞快。老爸非要到安溪去看看，也许是旧地重游吧！于是，老妈和采青便也一路陪同着我来了。

　　这辆车，是老爸送给我的见面礼。我坚持不要名贵的车，他只有送我一辆普通的东风日产骐达，他说，两厢骐达比三厢颐达更适合用于女性。

　　这辆车在外形上，车身线条流畅和时尚。在内部空间上，车长虽然只有4.2米，但轴距达到了2600mm，乘坐空间甚至能与天籁打个平手。此外，后排座椅能前后移动，并能平行放倒，变成一张小床，方便我带孩子和老人出行。最难得的是，它百公里的等速油耗仅为6升左右。

　　“怎么样，丫头，这辆车开起来还不错吧？”老爸自豪地问。

　　“嗯，我喜欢，既美观大方，又经济实惠，方便一家人。”我笑了，发自内心喜欢这款车。

　　“丫头，你是什么时候学会开车的？”老妈奇怪地问。

　　“以前杨墨教的，后来才考了驾照。”提起杨墨，老妈不言语了。

　　“杨墨是谁？”老爸问道。

　　“我前夫。”我直言不讳。

　　“哦！怎么离婚了？”老爸不言语了。

　　“其实，杨墨那孩子挺好的，丫头太挑剔了。”老妈说。

　　我没有分辩，车子一路疾驶，烟雨江南，尽在闪念当中。

　　往事如烟，亦如水。

　　两个小时后，车到安溪。古镇新景，格外诱人。老爸激动得颤颤巍巍，慢慢行走在安溪的街道上。

　　“道路比原来更宽了！”他感叹。

　　“我们原来的那个副食小店不见了，现在是小吃一条街了！”他再次感叹。

　　“以前的那座桥也旧貌换新颜了！蓝冰，你还记得那座小桥吗？”他问老妈。

　　“记得记得，怎么会忘记那座小桥呢？没有那座桥，我怎么会认识你呢？”老妈也感慨万分。

　　他们拒绝再上车，就这样在街道上漫步。我明白，他们在寻找回忆，他们现在，活在年轻的岁月里。我们不方便打扰，就选择了到茶馆里喝茶。

　　“表姐，我回来了，现在在安溪镇的街头，我妈，我爸，还有我姐，都来了。”我一股脑儿告诉表姐。

　　“什么？”她一下子就蒙了，“你哪来的这些亲戚啊？我怎么不知道啊？”

　　“别说你不知道了，我以前也不知道啊。我才认识的。”

　　“你的干亲啊？”

　　“不是干亲，是亲亲的。”我在电话里笑起来。

　　“哦，我被你弄糊涂了。那这样吧，我请你们吃饭，给你全家人接风洗尘。中午12点，在春风大酒店，怎么样？”表姐说。

　　“好啊，只要你好签字就行。”我开玩笑。

　　“今天我不签字，我私人掏腰包请你的老爸老妈老姐们。不懂你一下哪来的这么一大家子。”她嘀咕了一阵子就挂了。

　　我看老爸老妈还意犹未尽的样子，就自作主张要去趟舅舅家，采青也愿意和我同去。我们提了水果牛奶，还有上海带来的崇明特产桂花糕米酒，一路奔向舅舅家。

　　舅妈正在洗衣服，我们进来吓了她一跳。

　　“舅妈，这是我姐。”

　　“你姐？你姐不是凌云吗？”她也傻了。

　　“凌云也是我姐，我找到爸爸了，他和老妈在镇上散步呢。”我急忙解释，没等她反应过来，就三步化作两步往屋内跑。我实在想女儿了。

　　“你舅舅不在家里，你跑那么快干嘛？”舅妈奇怪地问。

　　“我找欣怡。欣怡睡了？”我问。

　　“欣怡？欣怡不在这儿啊！”舅妈站了起来，不停地在围裙上搓手。

　　“欣怡不在这儿？杨墨把她接走了？”

　　“杨墨从来没有把欣怡送到这儿来。我好久没见过她了！”舅妈说。

　　“哦！”怪不得杨墨那天含混其词，原来他压根儿就没想把欣怡送到这儿来。糟了，杨墨把女儿带回家了！

　　我的后背一下子就被汗水浸湿了。我那个重男轻女的婆婆，会把欣怡怎么样呢？也许，她已经把女儿送人了吧？

　　我越想越怕，赶紧拉了采青就跑。等我们快马加鞭赶到桃林村时，我趴在方向盘上动不了了。我该怎么说呢？我是去找杨墨，还是去找婆婆？

　　“如果你觉得过去不方便，那还是给杨墨打个电话吧！”采青永远那么善解人意。

　　我想也是，我这么贸然闯进婆婆家里，是不是很尴尬啊！

　　杨墨的电话居然占线。我想了想，把车开进草莓地，我要带采青参观一下我曾经的工作区。

　　老远就看见杨可在地里忙碌着。

　　“喂，地主黄世仁收租子来了，杨白劳过来接驾。”我开了句玩笑。

　　杨可惊讶万分地跑过来，上上下下打量着我。

　　“变了，变化不小。人开朗了，成熟了，气质也变了，再也不像农妇村干部了。大都市就是熬人啊！”

　　“去，我才不干二道贩子几天啊，变什么变嘛！帮我个忙，替我打探一下女儿是不是在杨墨家里。”

　　“我知道啊，欣怡一直在杨墨家里。”

　　“那都是谁照顾她？”

　　“奶奶啊，有时候是外婆，我也见过你婆婆抱着她来着。”杨可说。

　　哦！我婆婆居然抱着欣怡玩？我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要不要去看看？我陪你去？”他问。

　　“算了吧，你不怕闲话啊？”我反问他。

　　“怕什么啊，有闲话才好呢，也许有了舆论压力，你会选择嫁给我也说不定，反正你现在是自由的。”他又开始贫嘴。

　　“去去去，没正经。我先回去了，下午再来。你忙吧。”

　　我和采青回到镇上，老爸老妈还在那条街上指指点点的，一副陶醉的样子。

　　我看看时间，就要12点了。这时候，手机响了，表姐在酒店等着我们，她把舅舅舅妈也带来了。

　　尽管莫名其妙，表姐的热情还是感染了老爸老姐，大家吃得大快朵颐。

　　吃饭间隙，我跑到洗手间里给杨墨打电话。这次他接了，而且，他就在这家酒店里和朋友吃饭。听说我在这里，他立马就要到房间里找我。

　　我只好约了他到大厅见面。我妈手术之后一周，杨墨离开上海，算起来该有一个月了。再次见到他，感觉他的人有些消瘦，胡子也没有刮，总之有些邋里邋遢的感觉。

　　“欣怡在你那儿？”我开门见山。

　　“对。”

　　“为什么不送我舅妈家去？”

　　“我家是最合适的去处，你想啊，我奶奶，我外婆，都很想念小家伙的。其实我妈也想，她只是不说而已。”

　　“我怕你妈把小家伙送人了，她毕竟重男轻女。”

　　“哪有那么严重？毕竟是她的孙女嘛。”

　　“你什么时间有空，把她带出来，我要带回上海。”

　　“你不去家里了？”

　　“那里不是我的家。我现在找到家人了，我爸，我姐，还有我妈，他们都在里面吃饭呢。”我告诉杨墨。

　　“你的家人？你爸？你姐？”他感到很意外。

　　“对的，我们终于团聚了。”

　　“哦，那么恭喜恭喜！”杨墨弄不明白，却也没有多问。

　　“下午2点，你把欣怡带到这儿来，我爸要见她。”我说。

　　“好。”杨墨倒也干脆。

　　饭后，老妈带老爸去了舅舅家，我带了采青去原来的宿舍找刘玉洁和江秀，钥匙我还带在身上，她们都不在。

　　我进到房间里坐下，拨通她们的电话。

　　“喂，哪位？”江秀的声音里有些疲惫不堪的感觉。

　　“怎么，连我的声音也听不出来了？”

　　“哦，雪晴啊！”江秀忽然在电话里啜泣起来。

　　“怎么了，秀？有话好好说，你们在哪里？”我着急起来，这丫头是个乐天派，一般的难题是难不倒她的。今天怎么忽然脆弱起来了？

　　“雪晴，玉洁她，她……”她欲言又止。

　　“她怎么了？快说！”

　　“医生怀疑她是白血病！”江秀忽然控制不住地哭了起来。

　　“什么？一定是医生搞错了！哪里来的白血病啊，她的身体不是一直很好的吗？”我表示不信，一定是搞错了吧？

　　“这是真的，我们现在在无锡人民医院，医生刚和我说完，建议我们去北京或天津治疗。”

　　“刘玉洁呢？”

　　“在洗手间里。她出来我就不敢哭了，但是我心里十分难受。”江秀说。

　　我的天哪！老天爷，你是怎么了？怎么一个接一个地生病啊，生病很好玩吗？

　　我握着手机，不知该说什么好。

　　“我们打算明天去南京，确诊一下再说，”江秀说，“刘玉洁的家人现在也来了，几个月前她晕倒了，医生说就是这个原因。近段时间她高烧不退，我们还按感冒给她治疗了一个星期呢！”

　　我无语，我心疼，我有些麻木。

　　“你们今晚还回来吗？”我问她。

　　“不回去了，我们明天早晨6点的车去南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