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1章 沈炼

　　沈炼（1507—1557），字纯甫，会稽（今浙江绍兴市）人。嘉靖十七年（1538）进士。任溧阳知县。后为锦衣卫经历。为人刚直，然颇疏狂傲慢。当时严嵩揽权，边臣争致贿赂，炼上疏劾严嵩父子，触世宗之怒，搒之数十，谪佃保安州（今河北涿鹿）。严嵩亲信杨顺、路楷，又说白莲教妖人阎浩曾师事沈炼，听从指挥，具狱上，嵩父子大喜，遂斩于宣府，其子沈襄戍边。杨顺的儿子得锦衣千户，路楷待铨五品卿寺。杨顺却不满足，说：“严公薄我赏，意岂未惬乎？”乃取沈炼儿子沈衮、沈褒杖杀之，更移檄捕沈襄。并榜示边塞，有藏沈炼遗文只字者，按捕抵罪。小人幸一时之富贵，其狠毒一至于此。严门无杨、路等人，严嵩的奸恶或不致到这个地步。

　　隆庆初，赠沈炼光禄少卿。天启初，谥忠愍。有《青霞集》。

　　当时边将有纵兵杀俘虏，冒报首功（斩首级之功）者，炼曾作《感怀》云：“割生献馘古来无，解道功成万骨枯。白草黄沙风雨夜，冤魂多少觅头颅。”又《边词》之三云：“塞上烟尘一万重，霍家营阵自从容。健儿夜半偷胡马，留作秋来夺获功。”然则杨顺虽严禁沈炼诗文，它们还是得以流传人间；而从诗中所揭露的边情来看，边塞所以不得安宁，鞑靼所以屡屡侵犯，明廷未始没有责任。

　　哭杨椒山①

　　郎官抗疏最知名②，玉简霜毫海内惊③。

　　气作山河今即古④，光齐日月死犹生。

　　忠臣白骨千秋劲，烈妇红颜一旦倾。

　　万里只看迁客泪⑤，朔风寒雪共吞声。

　　【注释】

　　①杨椒山，杨继盛，详后说明。②郎官，当时杨继盛任刑部员外郎。抗疏，上书直言。③玉简，对奏疏的美称。霜毫，即笔挟风霜之意。④今即古，谓正气古今一脉相承。⑤迁客，贬谪在外者。

　　【说明】

　　杨继盛，字仲芳，号椒山，容城（今属河北）人。曾上疏劾严嵩十大罪、五奸，下诏狱。将受廷杖时，有人送他蚺蛇胆，继盛却之曰：“椒山自有胆，何蚺蛇为！”妻张氏，曾伏阙上书，中有“愿即将臣斩首都市，以代臣夫之死”语，为严嵩隐没未奏。继盛系狱二年后，被斩于西市，年四十。临刑赋诗云：“浩气还太虚，丹心照万古。生前未了事，留与后人补。”天下相与涕泣传诵之。穆宗登位，恤直谏诸臣，以杨继盛为首。赠太常少卿，谥忠愍，建祠保定。

　　杨继盛被杀，在嘉靖三十四年（1555）冬十月。其时沈炼正谪保安州，故有“万里只看迁客泪，朔风寒雪共吞声”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