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0章 【捉搦歌四曲】横吹曲辞

　　粟谷难舂付石臼，弊衣难护付巧妇。

　　男儿千凶饱人手，老女不嫁只生口。

　　谁家女子能行步，反着夹后裙露。

　　天生男女共一处，愿得两个成翁妪。

　　华阴山头百丈井，下有流水彻骨冷。

　　可怜女子能照影，不见其余见斜领。

　　黄桑柘屐蒲子履，中央有丝两头系。

　　小时怜母大怜婿，何不早嫁论家计。“老女难嫁”，是北朝民歌特有的题材，反映了北朝特有的社会境况。在战祸连年，丁壮大都上阵作战、或已战死沙场，人口急剧减少的情况下，少女难匹佳偶，而且妇女成了农村可贵的劳动力，已成为当时普遍存在的一个社会问题。这四首诗，从一个侧面反映了这一重大社会问题。

　　四首诗用比喻手法，反复强调了“老女难嫁”的境况，表现了女子急于出嫁的迫切心情。第一首写粟谷难舂，女子被系縻于田，老女不嫁，只得“生口”。一语破的，多么悲愤、沉痛！第二首写衣着无靠，“反着夹后裙露”，因此，“天生男女共一处，愿得两个成翁妪”，白头偕老；第三首，写井深水凉，无人挑水；第四首，写木履和蒲鞋都有连系两头(比喻母家与婿家)的带子，所以，女子“何不早嫁论家计”。这一层层的求婚理由，将“老女求嫁”的心情，袒露得如此直率、粗犷，毫无顾忌、掩饰的口吻，表现了北朝民歌豪放犷迈的艺术特色！

　　梁启超在《中国韵文里头所表现的情感》中，称这种直率奔放的抒情方式为“奔进的表现法”，并且说，这是“用极简单的语句，把极真的情感尽量表出”。这组短诗，正显示了这一艺术特色，直率地抒发胸臆，忽然奔进，一泻无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