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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三回 杨元帅上本劾奸 庞国丈巧言惑主

    却说沈达进京去了,杨元帅心头气恼,又觉可笑。笑的是范礼部设成妙计,孙武已上了圈套,恼的是不遂其谋,被莽夫弄歪了,不得不将焦廷贵一并解回朝中。纵有朝廷议罪,也必怀念开恩,又有祖母佘太君周全,管保无碍。范爷长吁一声道:“都是这莽匹夫将机谋泄露,虽有太君包庇无妨,只忧老奸贼又要兴风作浪了。”

    杨元帅道:“事已至此,纵然朝廷制罪,只可听其自然。”

    狄爷也点头长叹道:“内有奸臣,实难宁靖的。”

    杨青道:“从今大事,不可重用此莽夫了。”

    不表边关一番忠良话,且说沈达趱程,沿途无阻,到得东京地面,未进王城,先想道:若将二人解进王城,圣上未知,奸臣先晓,倘或被他谲弄起来,便不稳当了,即于相国寺将二架囚车悄悄寄放僧房内,着令兵丁看守。其时天当中午,处置停妥,先往天波府内投递了元帅家书。佘太君拆书,从头细阅,冷笑一声道:“庞洪何苦施此毒计,虽则如此,只好将别人播弄我府中人,休得妄思下手。”

    太君吩咐备办酒席,款待沈达。当日众夫人也知此事,即差人到朝中打听消息,倘有干系情事,即要报知。

    且说焦廷贵将孙武大骂奸贼不休,一程出关,也是大骂喧喧,是日在相国寺中,更吵骂得厉害。孙武欲待通个消息于庞府,无奈随行家将人等,都被杨元帅留在边庭,并无一人在身边,只得忍耐,由那焦廷贵痛骂,且待来朝庞太师自有打点,这且按下不表。

    至五更三点,万岁登殿,百官人觐,朝参已毕,文站东边,武立西侧值殿官传旨已毕,忽有黄门官奏知万岁:“今有边关杨元帅特差副将沈达赍本回朝,现在午门候旨。”

    天子闻奏,想道:朕差孙武往边关查察,尚未还朝,杨宗保缘何又有本章回朝?即传旨黄门官取本进览。不一刻已将本章呈上御案。圣上龙目细细观看完毕,又向文班中看看庞国丈明白他贪财诈赃,便道:“庞卿,杨元帅有本,你且看来。”

    国丈领旨上前在御案侧旁细看,只见上面写道:

    原任太保左仆射、统领粮饷军机大臣、兼理吏、兵、刑三部尚书罪臣杨宗保奏:

    恭仰先帝洪恩浩荡,职任边关,将近三十载;复蒙吾主陛下加恩,奚啻天高地厚,虽肝脑涂地,难补报于万一。臣铭心刻骨,颇效愚忠,敢替先人余烈,以紊六律章程;兹奉钦差工部侍郎孙武至关盘查仓库,臣即遭旨将仓库悉行封固,恭候稽查。孰意孙武阳奉阴违,诈赃索贿,仓不查,库不察,称系庞洪嘱托,言每年应得馈礼五千两,共合银十二万五千,而孙武索送七万五千,有即以二十五年计每年三千两不为过多之语。依允即不予盘查,不允则回奏仓不亏为亏,库不缺为缺。当时臣不遂其欲,在帅堂吵闹一番,部将焦廷贵忿忿激烈,不遵规束,殴辱钦差,与臣例应并罪。惟臣职领边疆重地,不敢擅离,先将孙武、焦廷贵着沈达押解回朝,恭仰圣裁定夺。臣在边关待罪,恭候旨命。谨奏。

    庞国丈看罢大惊,想道:只说孙武 材干能员,岂知是个无用东西,今日驾前文武众多,叫我如何对答当今?只得奏道:“陛下,臣伴驾多年,深沐王恩,岂肯贪图索诈。前蒙陛下差孙武出京,何曾有言嘱托?况今孙武现在,只求万岁询他,便知明白。杨宗保刁诈异常,自知有罪难逃,诬告谎奏,无证无凭,希图搪塞,况他纵将行凶,将钦差辱打,显系恃势欺凌,伏惟我主明鉴参详。”

    天子道:“庞卿平身。”

    即传旨焦廷贵见驾,当驾官领旨宣进,焦廷贵昂然挺胸,踩开大步,直至金銮殿,全然不懂三呼万岁见驾之礼,高声道:“皇帝在上,末将打拱。”

    天子见他如此,也觉可笑!早有值殿官喝道:“万岁驾前,擅敢无礼,还不俯伏下跪么!”

    焦廷贵道:“要我下跪?也罢,跪跪何妨。皇帝,我焦廷贵下跪了。”

    天子倒也喜他耿直,知他不会说谎,便想先细细盘诘他失去征衣之事。

    当日圣上缘何不问殴辱钦差,倒盘诘起失征衣之事?原来法律重在起因,殴辱钦差原由却为失征衣而起,故先问征衣失否,为的是向呆将讨个实信。如若失征衣事真,是孙武诈赃事定假,诈赃事假,则焦廷贵殴辱钦差之罪不免。天子想罢,便问道:“焦廷贵,狄青解到征衣究竟怎样?且明言上来。”

    焦廷贵道:“征衣到也到了,因不小心被强盗抢去,险些狄钦差吃饭东西都保不牢。”

    国丈在旁,心头暗暗喜欢,难得圣上问失征衣事,更喜这莽夫毫不包藏。天子听了失去征衣,点头又问:“焦廷贵,失在那里?”

    焦廷贵道:“离关不过二百里,是磨盘山强盗抢去,那人不知,谁人不晓?”

    天子道:“失去多少,存留多少?”

    焦廷贵道:“抢得一件不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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