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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章 野战生存(1)

  “嘀,”集合哨声终于响起。“妈的,终于可以带回了,这半天忙得跟孙子似的。”我自言自语道。到了集合地点,武警方丈和杀手不太冷向我们三人握手告别,回归本队。双方相约在彼此都方便的时候去县城泡马子。

  一回头,一辆加长的平台车已经恭候多时。“什么意思?”陈林问道。

  “这么近的距离还要送我们一段?觉得我们太累了?”欧文明同学天真地说道。

  “下面我们进行此次考核的第二项内容——野战生存,时长为七天,地点在我师西大洋水库中间的一座孤岛,现在有谁放弃还来得及!一旦上了车可就没有回头路了。”老处男已经换好了衣服,在台上大声说道。

  老处男这么一说,台下顿时一片静默,大约6.789秒之后,至少有十几个人打报告放弃。坦白地说,我挺同情这些打报告的人,这都怪老处男这个家伙太他妈的毒辣,连招呼都不打,中间没有间隔时间,直接进行第二项内容。而且还是所有训练科目中最恐怖的野战生存。以前哪有人这样干过?以前都是提前打个招呼什么的,好让大家做点小准备,比如说在背带的夹层里藏上一袋方便面,在帽檐边上掖上一块压缩饼干等等。

  这回倒好,老处男来了一个连底端,别说藏个这个掖个哪个了,连件换洗的衣服都没有,尤其我们中奖的四个人,衣服上还有某种恶心人的虫子的遗体呢,好歹给我们点时间,让我们进行一个遗体告别仪式也好啊。

  没有,时间没有,可藏的东西没有,什么都没有,只有一个人。老处男团长,你真牛×。

  但话又说回来,我又很鄙视那些打报告请示放弃的人,当兵嘛,怕个球啊,人家能挨得了,我就挨不了?我还就不信这个邪了。

  打报告的人已经朝团里走去,等待他们的将是凉水澡,干净的衣裳,还有可口的饭菜。我不无嫉妒地看了他们一眼。用力把头转了过来,准备上车。就在我转头的一瞬间,我看到在战术训练场入口处,一个熟悉的身影。没错,是梁怡!我的爱人,我的姑娘,我魂牵梦绕的那个人!

  临上车的最后一眼,使我明白了一个道理,娄薇已经不是横亘在我们之间的问题,这正如我当初想象的那样,真爱不会被任何物质的和非物质的东西所阻挡。在夕阳的残照里,我给远方的爱人一个带着臭味的微笑,她也报以同样的笑容。

  小梁子竟然能在这么臭的环境中给我一个灿烂的笑脸,可见她有多么地爱我,在那一刻我做出了一个决定:这一辈子只爱她一个女人,至于别的女人,就算是我最喜欢的好莱坞的那些波霸来了,扒光衣服站在我的面前,我连正眼都不会看一下。你要理解我此刻的感受,身为一个男人能为一个女人做出这么大的牺牲,真的挺不容易的!

  一辆汽车装上七八十个人,挤得就像沙丁鱼罐头,再加上每个男人所散发出来的男人味,再加上还有四个人身上那种更加特别的味道,再加上汽车的颠簸。我估计照此下去,在到达目的地之前,车上起码有三分之一会被原封不动地熏死。

  一种久违的饥饿感慢慢袭来,脑袋一片昏昏沉沉的感觉。我不知道别人怎么样,反正我早已经失去了时间观念,也不知道过了多久,汽车慢慢停了下来。车下传来老处男那昂扬的声音:“他妈的快点下车了,你们的游乐场到了!男人们的天堂啊!”

  我不知道老处男团长这句话,到底是对我们说的,还是在空泛地喊几句口号,怎么听着那么肉麻和操蛋?“下车,集合!”老处男团长,并没有进行例行式的讲话。再看整个队伍就好像是被刚刚打败的土匪,稀稀拉拉地朝前走。空气变得越来越潮湿,于是我们知道,水库已经离我们不远了。

  老处男的一句话证实了我的猜测。“同志们,在我们正式开始游戏之前,有一个徒手五公里的奔袭。十八分钟之内赶到水边者,将有机会坐上一驾冲锋舟,然后把你们带到水库中心的孤岛上。如果赶不到者,将有机会充分施展自己的游泳才能,要知道,从岸边到达小岛有至少五公里的直线距离。”

  课目:徒手五公里。

  目的:虐待人。

  地点:正北方五公里外,西大洋水库。

  时间:十八分钟内。

  内容:你的两条腿交替向前迈。

  人员:你们所有人。

  要求:没有要求。

  “所有准备好和没有准备好的男人,预备!冲!”老处男团长说完,第一个冲向沉沉的夜色。我靠,我心里说,他竟然跟着我们一起跑!只要你这个老处男团长带着,我们就有斗志了,别人我管不着,我的斗志就是把你给超过了,然后给你一个特牛×的笑容,以报下午被你扔进小河沟之仇!

  “真操蛋啊。”陈林骂了一句。“我还没有吃饭呢。”欧文明同学说。

  我用眼瞥瞥他们两个说道:“还等个屁啊,冲吧,你没有看见老处男都已经出发了吗?”

  不管你有没有当过兵的经历,都请允许我给你描述一下,在黑咕隆咚的夜色里奔袭五公里的感觉。是时,月亮还未升起,整个大地被黑暗笼罩,只有空气中各色的蠓虫在向你招摇,一会儿飞进你的嘴一只,一会儿飞进你的眼一只。当你吐出嘴里的虫子,用手揉眼的时候,一不小心又掉进了小阴沟里,摔了一个人仰马翻。

  你还没来得及骂上一句娘,就得赶紧起身继续向前冲,因为有几个家伙已经跑在了你的前面,更因为你如果没有按时到达,你就基本上失去了向终极目标——加入特战队——冲刺的机会。因为就目前我们的状态来说,基本上已经不可能再去游泳五公里,就我来说,你就是把梁怡给夺走(史称夺妻之恨),我也不可能再游哪怕是一里远。

  我看了看夜光手表,“还有八分钟,如果没有意外的话,应该能正常到达。”我对身边的陈林和欧文明同学说道。

  “咦?!这两个孙子刚才还在我的身边,怎么凭空消失了?不会是跑到我前面去了吧,连个招呼都不打?”我紧跑几步到前面,“没有!”

  我靠,我心里说,不会是落到后面了吧。我赶紧往后面跑。果然,在一个小阴沟的边上,欧文明同学坐在那里,捂着自己的腿在叫唤个不停。

  “妈的,赶快走啊,叫唤个屁?”我驻足骂道。“欧文明同学恐怕不行了,”

  陈林说道,“你看。”我凑上前去,只见在电子表的弱光映照下,欧文明同学的左脚掌正在往外汩汩地冒着血。一看就是踩住了荆条橛子。

  荆条是一种多年生的灌木,当地的老百姓喜欢在它们长成之后,砍下来编成各种各样的容器,或者自己用或者拿到集市上去卖。但荆条砍下之后,留下的荆条橛子却像一簇簇锋利的钢钉,立在驻地附近的各个地方。

  眼看着一个个竞争对手从我们的身边经过,我和陈林心急如焚。“你们先走吧,别管我了,反正不就是一个特战队吗,不去就不去呗,就跟谁喜欢去似的,天天累得跟三孙子似的。”欧文明同学口是心非地说道。

  “怎么办啊,马斌,你倒是快想个办法啊,你平时不是馊主意挺多的吗?现在怎么哑巴了?”陈林在边上边蹦边说道。“你他妈的再在我边上蹦来蹦去,我强奸你个狗操的。”我骂道。

  我一把架起欧文明同学的左胳膊,把另外一个胳膊甩给陈林说道:“架起来走!”陈林接过胳膊麻利地放在自己的肩膀上。我们两个架起欧文明同学朝终点奔去。

  “都说了老子不去了,特战队是一个什么他妈的好地方啊,你们俩孙子把老子放下,我不去了。”欧文明同学边说边挣扎道,“你们两个去吧,以后我给你们喝彩,当拉拉队,快把老子放下来!”

  “你要是再动,看我不捶死你,信不信?”我侧过脸骂欧文明同学道,“去不去特战队当然是次要的,我们三个必须在一起,这才是主要的,因为我们是兄弟!!”我大声喊道,这话是说给欧文明同学听的,也是说给陈林听的,同时,也是说给我自己听的。

  听到我这么一喊,陈林和欧文明同学都不再做声。于是,我们三个人带着满身的汗水和臭味,带着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流下来的莫名其妙的眼泪,向终点冲去。

  终点,别说冲锋舟了,连一个屁都没有,只有若干个和我们一样掉队的家伙,躺在地上唉声叹气。天上,明月高悬,像一块大烧饼,不要怪我这样说没有诗意,人在极端饥饿的状态下,无论看见什么都会联想到吃的。

  说句难听的话,就是算是看见一坨屎,也会联想到呈螺旋状上升的冰激凌!

  “吃的是没有了,先喝点再说,老处男不是有本事吗?有本事把咱弄到太平洋去?海是咸水,喝都喝不了。可惜啊,这西大洋水库是淡水,咱先解解渴。”我和陈林把欧文明同学放在堤上,陈林便直扑水面。

  我和躺在地上的欧文明同学看着陈林撅着屁股牛饮着。忽然,陈林一下子蹦了起来,呜呜囔囔的也不知道在说些啥,好像他嘴里塞满了东西。

  等陈林猛吐几口,回到我们面前的时候,气急败坏地叫道:“水库的水不是淡的吗?怎么也这么咸啊?”“水库里的水当然可能是咸的,学过生物课没有?你说的这些咸咸的物质主要是水生动物的粪便构成的,知道吗?比如说青蛙泥鳅螃蟹啊什么的。”欧文明同学说道。

  “陈林,我方才看你在猛往外面吐,你是不是吃到什么了?”我问。

  “一个袖珍型的癞蛤蟆!”陈林丧气地说道,“它可能把我的嘴当成它的安乐窝了。还说呢,我的舌头都感觉到它身上的那些漂亮的突起了呢。”

  我和欧文明同学听完之后,哈哈大笑。“笑,笑,再笑老子去逮两只泥鳅从你们的嘴里塞进去,然后,我吹哨集合,再让它们从你们的屁眼钻出来,信不信?欧文明,你的脚是不是不疼了?还笑?!”

  想起欧文明同学的伤,我赶紧起身到边上的树上,摘下一大片梧桐树叶卷成筒状,然后到水库里打了一点水过来,递给欧文明同学,并严肃地说道:“放心吧,这里可没有什么袖珍形的癞蛤蟆!”欧文明同学再一次发出笑声。

  “武警方丈和杀手不太冷肯定已经扬帆远航到水库中间的小岛上了吧。”欧文明同学说道。“都怨我,如果不是我受了伤,也不会连累你们两个。”欧文明同学不无歉意地说道。

  “哟,想不到你欧文明也会有不好意思的时候?”陈林接道。“别乱放屁了,瞎说什么?”我说道。这时候明晃晃的车灯亮了起来,从车上跳下来一个人,老处男团长!“不行啊,兄弟们,我可是第一个跑到这里来的,为了给车带路,都又跑回去了,你们现在才到?”老处男的语气中充满了讥讽与不屑,那是一个老处男对于另外一伙小处男的讥讽与不屑,这一切与职务无关。

  “上车吧,你们已经被淘汰了,”老处男说道,“去什么特战队啊,吃苦受累不说,还得出去执行任务,多危险啊,你们可都是独生子吧,父母的宝贝疙瘩,万一有个闪失怎么办?上车吧!”

  听到老处男团长这人不人鬼不鬼的说话语调,躺在地上的一伙七歪八扭的战友们,都一个一个地站了起来,朝大卡车走去。

  “上个屁!”我小声骂道,“我最憎恨的就是这样的人,忒操蛋!”“同意!”陈林和欧文明同学不约而同地说道。

  其他的人都已经陆续登车完毕,最后只剩下我们三个人。老处男团长走了过来,忽然换了一种语气说道:“没有关系的,不用放在心上。特战队实行的是全程淘汰制。我管保半年下来,现在选上的四十个人,有一半全部都得滚蛋,到时候,团里面还要再进行一次选拔,等下一次吧。”

  “下一次?让他们等着下一次吧!”我指了指大卡车,“我们就要这一次!你们走吧,我们三个不用你们管!”我说道。对于我的意见,陈林和欧文明同学表示赞同,连连点头道。

  “你们当真不回去?不要忘记了,你们还有一个重伤员呢,你们就是想办法渡过水,到达小岛,也不可能进行完下面的科目!”团长的语气中充满了关心,充分证明眼前这个雄动物还勉强可以归入人类的范畴。

  “要你走你就走嘛,还啰唆什么?”陈林忽然不耐烦地说道。我们对面的这个家伙是我们的老处男团长,虽然我们三个人在心里不知道已经骂过他多少次了,但是当面敢跟团长说话的,陈林还是第一个。

  老处男显然很生气,说了一句不知好歹,转身就走了。临上车前,他回头给了我们一个内涵极其复杂的微笑。

  “你不会把他真的给惹毛了吧?”欧文明同学不无担心地说道。“切,惹毛了又能怎么样?我就不信一个大团长,还能记我这个小排长一笔?他如果真的是这样的人,我就鄙视他,而且主动放弃这次竞赛!”陈林说道,“没前途!”

  “刚刚相反,他喜欢我们。”我把话题接了过来说道。“喜欢?什么意思?”欧文明同学问道,“莫非他刚才背着我和陈林偷偷摸摸地亲了你一口?你这样拍他的马屁?!”

  “没有看见他刚刚上车前那一次面带微笑的深情回眸吗?”我接着说,“如果我没有猜错的话,老处男团长那灿然的一笑,绝对是他喜欢的表达方式!”

  “别在那里臭美了,还是赶快想一想怎么样渡水吧,吹牛×说大话谁都会,下面我们怎么办呢?”陈林问道。“是啊,我现在是这个德性,怎么才能到达那个什么什么岛啊,我估计我是帮不了你们什么忙了。”

  “我敢肯定地说,你肯定能帮上我们的忙,你就等着瞧吧。”我说道,“陈林,你看过《西游记》吗?”“看过,怎么了?你是不是还要问我会不会筋斗云?我告诉你,我真的不会。”

  “筋斗云个屁啊,《西游记》刚刚开始有一集是孙悟空去学艺的那一集,他自己用荆条扎了一个竹筏子……”“哦!你的意思我明白了,咱们扎一个竹筏子?我靠,事实再一次证明,跟着马斌同志干革命是选对人了,咱们就这样办,这附近有的是荆条!可是怎么弄断呢?”陈林问道。

  “上帝啊,这么小的问题也来问我?用牙咬,用屁股夹,用石头砸,你自己看着办吧。”我骂道,“总之我们必须在天亮之前,坐着扎好的竹筏,到达目的地。”

  不一会儿,在欧文明同学的周围便堆了两大堆荆条。

  “歇歇吧,累死我了。”陈林说道。“歇?歇个屁!干革命你还嫌累?

  赶快扎吧。欧文明同学,现在你可以给我们帮忙了!”我转身对欧文明同学说。

  “好,我也来扎,我们一人负责一块,到时候连起来就可以了!”欧文明同学说道。“不用,你应该在更重要的岗位上发挥作用。为了愉悦马斌以及陈林两位同志的心情,顺便也解除因为过度消耗体能所带来的劳累,从现在开始到扎竹筏结束那一刻止,你就给我们唱小曲儿吧。”欧文明同学一听刚想说什么,我拿眼狠狠地瞪了他一眼,他便不再说话。

  哲学家说,人生是由一个又一个的片断组成的。在人的一生中,有许多事情到老到死,你都不会忘记,直到很多年以后,我仍然清晰地记得这样一个美丽动人的场景:在银白色的月光下,三个亲如兄弟的战友,其中的两个人在撅着屁股卖力地编竹筏子,另外一个在唱着找不到调的小曲儿,为的是给另外两个解乏!

  欧文明同学唱的小曲儿是这样的:起来,不愿做奴隶的人们,把我们的血肉筑成我们新的长城……不要怪欧文明同学无聊,除了这个,他基本上不会唱别的什么歌了。

  筏子编得很快,不到两个小时,就宣告竣工。我和陈林试着把欧文明同学放到筏子上,然后轻轻地推入水中。“感觉还不错。”欧文明同学说道,“如果再来点烧烤,然后配上几大桶冰镇扎啤的话,可能会更好些。”“我把你的屁股切下来,撒点孜然粉烤一烤,你看怎么样?”陈林问道。我边笑边说道:“走吧,兄弟们,党和人民考验我们的时候到了,让我们冲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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