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章 勇擒毒枭(3)

　　我的感觉是可想而知的，你如果不知道的话，你可以设身处地想一想，当你浑身僵直地缠满绷带连大小便都不能自理的情况下，你的床前却有一百只鸭子在哇哇叫，你是什么感觉？你是不是想死？

　　如果说我身体的伤痛给我带来的难过为阿拉伯数字“1”的话，那么小梁子的这一番啰唆给我带来的难过就是阿拉伯数字“100”，更痛苦的是，我竟然不能开口说话。此刻我如果能说话的话，我只想说：杀了我吧！求求你，再钝的刀我都不嫌疼，安乐死那么高的待遇我估计是等不到了。

　　我感觉到了自己的瞳孔开始放大，呼吸开始短促，性欲开始减退，正当我奄奄一息处于生死交接处的时候，那一百只鸭子终于停止了叫声。我搭眼一看，小梁子真的停住了，而且既不是去喝水，也不是去上厕所，而是真真正正地因为说累了所以才停了下来。没有办法，这真是天不亡我啊，我心里说道。

　　不对啊，我心里接着说道，陈林这小子怎么一直没有露面？莫非被炸死了？不可能啊，刚才欧文明同学来的时候，也没有听他提及。

　　正当我疑惑的时候，又传来了敲门声，从声音的大小来分辨的话，这应该也是一名拄着拐的同志。果然，敲门声响过，陈林同志便出现在门口。

　　与欧文明同学有所不同的是，竟然有一个如花的女子搀扶着陈林走了进来。

　　而且这个女孩的手里还捧着一大把百合和玫瑰，真是人面桃花相映红啊。我怎么看怎么感觉这个女孩好像在哪里见过。哦，我猛然想起，这不是贞子吗？我说欧文明同学怎么一个字也不提陈林呢，原来是自己心里不平衡啊。这也难怪，我和陈林都已经抱得美人归，只留欧文明同学一个孤家寡人的，是不怎么合适。

　　小梁子招呼陈林和贞子坐下，贞子把花放在床头。我看了一眼贞子，她的脸上挂着神秘的笑，我看着她她看着我。站在边上的陈林一看这情况，便赶紧趴在我的耳边说道：“你再这么用力地看，我就用十倍的眼神来看梁怡，从而达到报复的目的，你信不？都快娶媳妇的人了，还这么色心不死？！鄙视你。”

　　“欧文明同学已经来过了？”陈林问道，“哦，我忘记了，你现在还不会说话呢。我代表我自己，代表我爹妈，代表党代表政府向你表示感谢。”

　　陈林边说边在我的病床前给我深深地施了一个躬。

　　我心里那个气啊，感觉这个气氛怪怪的，不像电视电影里说的那样动人，此时应该是眼泪飞溅抱头痛哭才对啊，可是现在怎么一个个跟神经病似的，我一点也感觉不到那种救黎民于水火的自豪感。可见电视电影里那帮孙子都是在骗人。妈的！这两个孙子，老子舍身救了他们一命，竟然连请吃一顿饭的话都没有！而且还变着法地刺激我！

　　我在心里运了半天的气，憋到最后还是在心里轻轻地感叹道，什么世道啊。小梁子坐在我的身边静静地注视着我眼神的变换，可能是因为刚才说了太多的话太累的缘故，竟然一句话也没有。我心里想，这样也好，一句话也没有，静静地看着我，总比说些诸如早日战胜病痛啊，部队还有许多未竟的事业等着你去做啊，组织和领导都很关心你啊之类的废话好。

　　在爱人静静的注视下，我不知道什么时候竟然睡了过去。先是陈林和欧文明同学龇着牙，带着极端难看的笑容向我走了过来，我怀疑在他们的眼里我难道是一块排骨？怎么看他们的样子跟要来啃我似的？

　　这两个王八蛋，连做梦的时候都不让我安生，看起来他们注定是我这辈子的冤家啊。这两个家伙来到我的身旁，我用力地挣扎着想揍他们，可是手脚却不能动弹。我眼睁睁地看着这两个家伙，对视一眼，然后同时起脚，把我踹下了万丈悬崖。

　　然后，我便一个劲儿地往下坠，也不知道过了多久，我的心情也由刚刚坠崖时的惊悸不安到了怡然自得的状态。忽然，嘣的一声，我竟然掉在了一个无边无际的洁白色的床垫上。

　　我的手脚也能动弹了，这还不是问题的关键，关键是小梁子竟然慢慢地从遥远的天际，朝我走了过来。这还不是问题的最关键，问题的最关键是她竟然一边走一边脱衣服。惹得我这边已经血脉贲张，已经一丝不挂的她竟然在离我不远的地方朝我甜甜地笑。她笑得很美，如果在她的背后安上两个翅膀的话，就是传说中的天使了。

　　可是天使也得做那种不要脸的事不是？想装纯就别脱衣服，脱了衣服就别想做诗，要做诗也得等把事情办完再说。于是乎，我朝着天使小梁子一路狂奔而去，可是明明是这么近的距离，竟然怎么也跑不到头。天使还在那头朝我笑，我一起急，一个饿虎扑食便扑了过去。

　　扑一下，扑不到！再来。又扑一下，又扑不到！再来！天使小梁子现在已经不只是在笑了，而且开始呼喊起我的名字来。“马斌，马斌……”

　　有人在旁边小声地喊我。

　　妈的，我在心里骂道，太操蛋了，我为什么做梦总是做到最关键的时候就有人会来把我叫醒？幸亏叫我的人是小梁子，如果是别人，哼哼，等我好了，看我怎么收拾你。

　　“你看谁来了？”我抬头一看。原来是老处男，我说小梁子怎么叫我马斌而不叫爱称了呢。“我有两个好消息，你是想先听第一个好消息呢，还是想先听第二个好消息？”虽然我的全身已经基本上不能动弹，但是我那没有受伤的大脑告诉我，老处男的这句话绝对是一句废话。两个好消息的先后，难道不是他自己决定的吗？他以为这个世界上的人，都跟他一样笨呢。而且他明明知道我此刻还没有语言功能。

　　“好吧，让我先来告诉你第一个好消息吧，那就是你们三个的立功报告已经打到师里了，团里决定为你请一等功，给欧文明和陈林报请二等功。”

　　操蛋，我心里说，啥叫不公平？这就叫不公平，为什么不给我们三个都报一等功？难道就是因为我比那两个家伙伤得重些？这不是挑拨离间吗？回头那两个家伙如果知道了我是一等功，他们是二等功，我不是又要请他们吃饭？根据那两个王八蛋一贯的恶劣行径，这一顿饭起码得花三百大洋吧。我靠，这算来算去，我等于是吃亏了，弄了一个一等功，却赔了三百块钱。

　　不过当我抬起头看到小梁子的时候，我的心里顿时一阵舒坦，认识她这么久了，她还没有请我们三个吃过一次饭呢。这次的血，得这家伙来放，反正现在还不是一家人，她多放点血，我没有意见。那么究竟找个什么借口呢？我陷入了深深的沉思中。

　　“第二个好消息是，”老处男接着说道，“等你们三个彻底好了之后，团里要以你们三个为中心组织一个先进事迹报告团……”

　　这个消息对于我来说绝对是个坏消息，我最讨厌这个东西。我向来不肯承认因为我的一时激动完成了一个举动，从而就证明出来我在上幼儿园的时候就舍身救过人。然后把我的亲爹亲娘都给找过来，把我学校的老师也给找过来，捏造一些事实，虚构一些故事，来证明我今天的所谓的壮举绝对不是一时激动，而是因为长久的历史原因（主要是政治教育搞得好）造成的，如此等等。

　　这样做的原因是因为有些领导把现在的人都当成了傻子，你以为你在台上泪流满面地述说，下面的人就会信了？错！他们是在笑你！笨蛋！

　　做好事的最高境界是不留名，当然也不要留在日记本里，这才是我佩服的情操呢。现在不要脸的人却来要我也不要脸，绝对不干！等我好了之后再给他们解释，如果实在不行，我干脆连功也不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