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6章 紧要关头(4)

　　“马斌，你看！”当我们三个人边走边跑地跟着老处男艰难前行的时候，陈林捅了捅我让我向后看。在我们并不整齐的队伍后面，当地的老百姓齐刷刷地跪了一地，一时间哭声连天，那是感激的眼泪！

　　“妈的，我感动了，”欧文明同学说道，“到今天我才知道，我的心里其实也他妈的挺脆弱的。”“脆弱还是不脆弱一会儿我们就知道了。”

　　我说道。

　　“什么意思？”陈林问。刚才因为当地群众太多，老处男没有说什么任务，我估计这次任务肯定与当地老百姓的生活密切相关。我虽然不知道是什么任务，但我敢肯定地说，如果此次任务失败，后果肯定会很严重，甚至会要了当地群众的命！我知道。

　　“你别吓我了，你也不是不知道我的胆有多大，”欧文明同学说道，“地震局都说了，应该不会再发生什么大的地震了，随着时间的推移，余震的次数会越来越少！”

　　“就是，难道还有比地震更可怕的事吗？”陈林问道。“我也不知道，也许大概可能应该有吧。”我说道。走了没一会儿，我们便到了一个平坦的开阔地，老处男下达了原地待命的指示。

　　我们不去参加灾后重建工作，却在这里待命。“待什么命？”欧文明同学小声问道。“哪来那么多的毛病！”陈林插话道，“让你待你就待，当兵的哪来那么多话？”“我也不知道待什么命，”我说道，“只是这次任务的重要性肯定大于灾后重建工作！要不然老处男也不会让自己的嫡系跟他去！”

　　“啥叫嫡系啊？”欧文明问道。“你就是你爹的嫡系明白吗？”陈林讽刺欧文明同学道。“嘘，你们听这是什么声音？”我止住了陈林和欧文明同学的对话说道。

　　一股巨大的轰鸣声愈来愈近。欧文明同学睁大了惊恐的眼睛四处寻找着声音的来源。“你们看！”陈林向东方天空一指。我们这才发现，在正东方向的天空中不知道什么时候，出现了好多蜻蜓，一波一波地朝我们这个方向飞来。

　　“蜻蜓！”欧文明同学激动地失声说道。“蜻蜓个屁啊，”我骂道，“那是直升机！”“直升机？不会是来搭载我们的吧，我这一辈子还没有坐过飞机呢！”

　　“难道你没有听说过这样一句话吗？天下没有免费乘坐的飞机！这是你第一次坐飞机，没准也是最后一次呢。”陈林说道。“呸，你个乌鸦嘴，没有看过电视吗？凡是前面有这样戏言的电影或者电视情节，到后来往往都会变成真的！以后这种不吉利的屁少放一点！憋不死你！”

　　“没有关系的，”陈林说道，“我们三个人是这部小说的主人公，所以不能死！所以再乌鸦的话也没有关系的！”“难道你不知道伟大的主人公在小说的最后通常会死吗？”我说道，“我告诉你咱们的小说已近尾声，作者让你三更死，你绝对撑不到天亮。”

　　欧文明同学听我这么一说，眼睛里射出惊惧的光来。看到欧文明同学现在的表情，我赶紧拍了拍欧文明同学的肩膀说：“放心吧，咱们三个人里最操蛋的就是陈林，回头我好好跟作者商量一下，咱们三个要是死一个人的话，尽量让陈林死，咱们两个不死。”

　　“那如果作者要咱们三个都死呢？”欧文明同学仍然小心地问道。“他敢，”我说道，“如果作者让咱们三个都死的话，那我们三个就从小说里跳出来，把作者弄死！还有没有王法？死一个还不行？还得死三个？”

　　“要不咱就给作者送点礼行点贿什么的，现在不是流行这个吗？”欧文明同学说道，“对，实在不行咱们出卖一次咱们的色相！”我揶揄道：

　　“麻烦欧文明同学有点道德底线好不好？”

　　我们说笑的空当里，直升机已经落了下来，平地刮起的旋风差点把我们三个人掀得差点翻跟头。老处男把手一伸做了一个上飞机注意安全的手语，我们这帮家伙便争先恐后地上了飞机。

　　“我们离目的地还有半个小时行程，兄弟们现在可以先休息一下！”

　　飞机刚刚起飞，飞行员便回头跟我们说道。前途未卜，我们的任务究竟是什么还没有搞清楚，哪里有睡觉的心情？

　　就在这个时候，直升机的对讲机里传出了老处男的声音：“全体队员请注意，我们马上到达的地点是王快水库，大家准备绳降！”

　　靠，绳降？没有学过啊，我心里说。在上指挥学院的时候，绳降只是选学内容，连动作要领都背不下来。再说了，这东西即使背下来没有实战的话，也容易出危险。

　　加上现在地表情况复杂，弄不好要出人命的，老处男难道不知道？他不可能不知道，他之所以这样做，肯定也是万不得已，我的脑海里浮现出老处男在帐篷前面召集我们时那一瞬间的犹豫。

　　绳降就是沿着绳子往下降，根据没有吃过猪肉也极有可能见过猪跑的理论，广大读者朋友，肯定看到过。我要说的是，那些你在电视电影上看到的潇洒的动作，真正要是做起来是十分危险的……（此处省去约三千字）这咋降啊？欧文明同学回头看看我和陈林问道。我和陈林看了看欧文明同学，用十分期待的眼神看着他。绳子不长，也就五层楼的高度，由于直升机不稳定，绳子左右摆动像一条大长虫。

　　“如果我掉下去摔死了，主犯是老处男，从犯就是你们两个。”欧文明同学看了我和陈林一眼，把副绳绑在自己身上，然后打了一个“8”字结，一手拽结，另外一个手搂绳便开始慢慢往下降。

　　我心里暗暗佩服，看起来欧文明同学在私底下，还真对绳降有过研究，要不然也不会这么在行。我和陈林学着欧文明同学的样子，相继降了下来。

　　直升机相继离去，我们像是一群被抛在大山深处的孤儿。

　　“我们现在的位置是一个水坝，”老处男也没有整队，站在人群前面说道，“因为地震的关系，大坝发生了严重的变形，极有可能坍塌。如果大坝一旦崩溃，”老处男说到这个地方顿了一下接着说道，“如果大坝一旦崩溃，我们和友军前几天算是白忙活了。而我们的任务，”老处男一下子提高了腔调说道，“我们的任务就是不让大坝垮掉！”

　　“《卡耐基成功学》上说，无论做什么事都得先选好退路，这附近连路都没有！”欧文明同学说道。“卡耐基那老畜生就知道放屁，如果没有他中国肯定会有更多的成功人士。”我说道，“如果有退路的话，上级就不会用直升机把我们送来了！”

　　“地上本来有很多路，地震震得多了，也就没有了路。”陈林学着鲁迅的口气说道。“防止大坝崩溃？老处男真是疯了，他是不是把我们当成了变形金刚？”欧文明同学说道。

　　“差不多，”我说道，“就这个大坝不崩溃也就算了，如果崩溃了就咱们几个人？知道什么是蚍蜉撼树吗？知道什么是螳臂当车吗？就这个意思！”

　　“我怀疑他们肯定把咱们的骨灰盒都给做好了。”陈林说道。“咱们还是看看老处男怎么办吧。”我说道，“不要在这里自己动摇自己的军心了。富贵在天，生死由命！我说这话马克思可能不怎么高兴，但此时此地我只能这么说了。”

　　我的话音未落，大坝微微动了一下，又一次余震降临。本来已经有点倾斜的大坝，现在倾斜得更加厉害。特战队员们却像一尊尊雕塑，一动也不动，只等着老处男的命令。

　　也不知道老处男当初领受的是什么命令，现在看上去也是一筹莫展。

　　你想想，连老处男都一筹莫展了，我们还能有什么办法？

　　冰冷的水泥大坝就在脚下，已经接近了倾倒的临界状态，再待下去，我们只能是死路一条。特战队员再特，也不能就用肩膀把长达几百米的水泥大坝给扛住吧。

　　就在这万分危急的关头，老处男下达了具有决定性意义的一个命令：

　　“撤！”“撤？这不像是老处男的风格啊！”欧文明同学说道。“这绝对是老处男的风格，”我说道，“有百分之一的希望就要把它当成百分之百的成功来干！这就是老处男。可问题是目前的情势连百分之零的希望都没有，那便只能撤！”

　　“可是有一个问题，”陈林插话道，“往哪里撤？不要忘记我们可都是直升机给拽上来的啊。”这倒也是，两边是悬崖峭壁，中间是一堵大坝，前面是无边无际的水库，后面是几十层楼高的深渊。

　　“陈林，看起来他们给我们准备的骨灰盒是用不上了。”我说道，“不管你愿意还是不愿意，咱们都必须得水葬！”老处男正在用鹰一样的眼睛观察两边的地形。“我就不信他能找出花来。”陈林说道。

　　老处男真的找出了花来。“兄弟们，架人梯往悬崖的洞里爬！”这是老处男的命令。我们这才注意到，原来在大坝两侧的峭壁上布满了大大小小的岩洞，此时，里边有成群的乌鸦正在冲着我们笑！

　　于是我们数人一伙开始以最快的速度搭建人梯，像猴子捞月亮一样一层一层地往上架，直到第一个人到达洞口。

　　余震接连不断袭来，大坝也在我们最后一个人被拉起的那一瞬间轰然倒塌，我们趴在洞口打算看着大坝的下游变成一片泽国。

　　可是我们期待的场景却并没有出现，水位并没有那么高，水流也并没有想象的那么急。这是怎么回事？我心里说。

　　你们看！陈林把手指向远方，我心里说眼睛突出就是好，看得远啊。

　　大伙朝陈林手指的方向看去，只见在离我们非常远的地方，有一个大缺口，水库里的水此刻正在倒流向那里。我说呢，怎么这边的水流得这么缓？原来那边早有人泄水了。

　　老处男此刻正脸色铁青地看着外面。很久以后我们才知道，我们到达大坝的命令是由某个愚蠢的领导下达给老处男的。在当时的情况下，老处男不可能有太多的时间去思考和衡量，就带着我们直奔大坝。老处男和我们一样，以为要有一场硬仗要打呢，结果到了坝上一看，才知道完全不是那么回事！像老处男这样的人，你把他放在火上烤就已经胆肥了，更何况让他带着自己的兄弟一块儿在火上烤？

　　所以，当我们被人从岩洞里接下来，到达临时集结地域的时候，老处男便直奔那个愚蠢的领导。看该愚蠢领导的意思，还要给老处男上上政治教育课。老处男毕竟是老处男，抡起老拳，便打掉了该愚蠢领导的两粒槽牙！

　　愚蠢领导很生气，因为他比老处男的官大，这是他生气的原因之一。

　　原因之二是因为他比老处男要愚蠢。愚蠢领导对于自己很生气这件事的解决办法也是愚蠢的，那就是威胁老处男说，年底要让老处男卷铺盖滚蛋。

　　除非老处男当着众人的面向他道歉。

　　老处男就是老处男，道歉的方法也别具一格——又给了愚蠢领导两个耳光子，打得愚蠢领导不一会儿脸就变成了烧饼。愚蠢领导在实在没有办法的情况下，背着手走了，临了留给老处男一句狠话：年底你不走我走！

　　结果到了年底，愚蠢领导就真的转业走了，这是后话。老处男则在队列前面向我们说了声对不起，那一刻老处男那本来高大的身影显得愈发高大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