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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5章

  “很好。我不是危言耸听,但是我必须说明,什么样的情况都会发生,而且非常有可能发生。”

  他拉高了发动机的转速,施泰因纳笑了笑,压过轰鸣声大叫道:“我们绝对信任你。”

  他关好门,离开了。戈李克立刻拉起油门,飞机动起来了。要义无反顾地刺进这堵灰色的墙,这大概是他这辈子做过的最惊心动魄的事情了。要助跑几百码,加速到每小时八十英里,这样才能起飞。

  “我的上帝啊,”他心想,“要来了吗?终于要来了吗?”

  他继续加大油门,机身带来的震动简直让人无法忍受。他向前推了一下操纵杆,飞机的尾部稍微探离了地面一下,犹如蜻蜓点水。侧面吹来一阵风,机身稍稍向右斜了斜,他修正了一下方向。

  发动机的怒吼震彻夜空。速度到了八十英里,他稍稍降低了一些,然后保持住。少顷,等到那种无可名状的第六感,那几千小时的飞行所带给他的那种感觉透过他的身体,告诉他万事俱备的时候,他猛地拉起了操纵杆。

  “上吧!”他大吼道。

  波姆勒一直在严阵以待,他的手奋力扳起了起落架的控制杆。飞机收起了助跑轮,顷刻之间他们起飞了。戈李克保持住这个势头,朝着灰色的雾壁直刺过去。他决不牺牲马力换取高度,他要坚持,不到最后一刻不会拉回操纵杆。五百英尺,他们终于钻出了浓雾;他转向右舵,朝着大海飞去。

  飞机库的外面,马克斯?拉德尔坐在越野车的后座上凝视着浓雾,脸上满是惊叹之情。“天上的救世主啊!”他低语道,“他成功了!”

  他又继续坐了一会儿,耳畔发动机的声音渐渐消逝在夜幕之中。他向驾驶席上的维特点了点头:“尽快到农房里去,中士。我还有事要办呢。”

  达科塔运输机的舱内并没有紧张的情绪逐渐放松的迹象,因为这舱里从一开始就不曾有过紧张。这些老兵正无动于衷地低声交谈,这类的经历他们早就习以为常,几乎成了他们的第二本能。由于德国烟是禁止个人携带的,于是李特尔?诺依曼和施泰因纳正在众人之间一支一支地分发。

  奥尔特曼说:“我得说一句,他可真是个飞行健将,这个上尉。能从那种大雾里起飞的才是真正的王牌。”

  施泰因纳找到了坐在凳子最末端的普莱斯顿:“要香烟吗,中尉?”他是用英语说的。

  “多谢了,长官。来一根吧。”普莱斯顿回答时那字正腔圆的口音,说明他又进入冷溪卫队队长的状态了。

  “感觉怎么样?”施泰因纳低声问道。

  “振奋无比,长官。”普莱斯顿不动声色道,“简直迫不及待要行动了。”

  施泰因纳不再说话,又来到了驾驶舱,看见波姆勒从保温瓶里给戈李克倒了咖啡。飞行高度是两千英尺。云层之间偶尔露出些许罅隙,那时便可以看到星星,还有黯淡的一弯月光。飞机下方,海面上的雾障像峡谷中飘过的云烟,美不胜收。

  “情况怎么样?”施泰因纳问道。

  “不错。再有三十分钟就到了。不过风不大,估计也就五节。”

  施泰因纳朝着下面的一团云雾点了点头:“你怎么看?降低高度的时候会够清楚吗?”

  “谁知道呢,”戈李克笑笑说,“搞不好我也就跟你们一起交待在海滩上了。”

  这时,躲在李希滕施泰因雷达系统后面的波姆勒惊呼了一声:“我发现了什么东西,皮特。”

  他们又钻进了一层云里。施泰因纳问:“可能是什么?”

  “既然是单独出动,那么有可能是夜间战斗机。”戈李克说,“但愿别是我们的飞机,要不然非把我们炸到天外去不可。”

  他们钻出云层,波姆勒拍了一下戈李克的胳膊:“这家伙不要命似的往我们的右后方冲过来了。”

  施泰因纳扭过头去,不一会儿就依稀可以看见右舷飞来一架双引擎飞机。

  “蚊式轰炸机,”戈李克说,然后不动声色地又补了一句,“但愿他能把我们当友军。”

  蚊式轰炸机跟他们并驾齐驱了短短一会儿,于是就斜了机身高速朝着右舷转向,消失在重重的云朵之中了。

  “看见了吧,”戈李克笑着对施泰因纳说,“你只需要安心待着就可以了。最好上后面看看你的部下准备好没有。如果一切顺利的话,再飞二十英里我们就可以在S型手台上听到德弗林的呼叫了。一旦收到,我会通知你的。现在出去吧,波姆勒还得好好导航呢。”

  施泰因纳回到了主舱,坐在李特尔?诺依曼旁边:“快了。”诺依曼递过来一支烟。

  “多谢了,”施泰因纳说,“我正想来一根呐。”

  海滩很冷,潮水已经涨起大概三分之二了。为了取暖,德弗林不停地走来走去,右手拿着受话器,频道保持打开。还有十分钟就十二点了,一直在树下躲避小雨的乔安娜?格雷朝他走过来。

  “应该快到了。”

  就像是在回应这句话似的,S型手台嘶嘶啦啦地响了,里边清晰地传来了皮特?戈李克的声音:“我是雄鹰,是否听到,漫步者?”

  乔安娜?格雷攥住了德弗林的手臂。他甩开她,朝受话器开口道:“很清楚,请讲。”

  “请报告鹰巢情况。”

  “能见度很低,”德弗林说,“一百到一百五十码左右,风在变大。”

  “谢谢,漫步者。预计六分钟后到达。”

  德弗林把话筒塞到乔安娜?格雷的手里:“盯着,我去布置信标。”

  他的雨披里揣着十二个自行车灯。他快步跑向海滩,顺着风向成直线每隔十五码放下一盏灯,然后挨个点亮。然后他返身,在二十码外的地方又依样设置了一条平行线。

  回到乔安娜?格雷旁边时,他已经有点上气不接下气了。他拿出一盏探照灯,还不停地用手抹去眼角边上的汗水。

  “噢,这讨厌的雾啊,”她说,“他们不会看见我们的,一定看不见的。”

  这绝对是他头一次见到她濒临崩溃。他把手搭在她的胳膊上:“镇静,姑娘。”

  隐隐约约地,遥远的天边,传来了发动机的轰鸣声。

  达科塔运输机的高度压低到了一千英尺,正穿过藕断丝连的雾气继续下降。戈李克扭头叫道:“我只能飞越过去一次,所以抓住机会。”

  “没问题。”施泰因纳说。

  “好运吧,中校。在朗茨伏尔特我还有一瓶冰镇的唐培里侬香槟王,记得吧?星期天早上我们一起喝。”

  施泰因纳拍拍他的肩膀,走了出去。他向李特尔点点头,李特尔下了口令。众人纷纷起身,把强制开伞拉绳扣到缆绳上。勃兰特拉开出舱门,冷空气和雾如波涛滚滚地涌进来。施泰因纳顺着缆绳向前走,依次检查每一个人。

  戈李克把高度控制得非常低,波姆勒都能看见忽明忽暗的海浪了。前方只有雾和无尽的黑暗。“来啊!”波姆勒低声自语,他捏紧的拳头不停地砸着自己的膝盖,“来啊,******!”

  就好像冥冥之中某种力量施加了援手似的,一阵没来由的强风把灰色的幕障撕开了个口子,德弗林的双排灯线星星点点地出现在右侧,夜色之中清晰可辨。

  戈李克点点头。波姆勒按下了开关。舱里,施泰因纳头上方的红灯开始闪烁。“准备!”他大叫道。

  戈李克偏下机身,做了一个右转向,减小油门,把速度表的指针保持在一百英里。然后他以三百五十英尺的高度飞掠海滩。绿灯亮起,李特尔?诺依曼纵身跃进了夜色当中,勃兰特紧随其后,其他众人也逐一跃下。施泰因纳感觉到风从他脸上刺过,闻得到海水那腥咸的气息。他在等普莱斯顿挨近舱门。而这个英国人则毫不犹豫地一步跳进了天空之中。这是个好兆头。施泰因纳挂上搭扣,跟在他身后跳下。

  波姆勒正从驾驶舱敞开的门朝后看,他拍了拍戈李克的胳膊:“都跳下去了。我去把门关上。”

  戈李克点点头,掉头朝着大海飞去。不到五分钟之后,S型手台就吱吱啦啦地叫起来,德弗林清清楚楚地说道:“雏鸟全部回巢,安全。”

  戈李克朝着话筒说:“谢谢,漫步者。祝好运。”

  他对波姆勒说:“马上把情况发给朗茨伏尔特。这一个小时里拉德尔肯定像热锅上的蚂蚁一样。”

  普林茨-阿尔布雷希特大道的办公室里,希姆莱正独自对着台灯忙碌。炉火微弱,屋子里很冷,但是他好像对此浑然不觉,只是伏案疾书。这时传来一阵小心翼翼的敲门声,罗斯曼走了进来。

  希姆莱抬眼道:“怎么了?”

  “拉德尔刚从朗茨伏尔特来电,领袖阁下。鹰已降落。”

  希姆莱的脸上全然不见任何波澜。“谢谢,罗斯曼,”他说,“随时继续汇报。”

  “遵命,领袖阁下。”

  罗斯曼走出门,希姆莱继续工作。悄然的屋子里只听得见他笔尖划过时的沙沙声。

  德弗林、施泰因纳和乔安娜?格雷围着桌子站在一起,正在研究当地的大比例尺地图。“看这儿,圣母玛利亚教堂后面,”德弗林说,“这块叫老妇人的草地,归教堂所有,眼下草地上的谷仓是空的。”

  “你们明天就到那儿去。”乔安娜?格雷说,“去找维里克神父,告诉他你们在进行演习,想在谷仓里过夜。”

  “你确定他会同意吗?”施泰因纳问。

  乔安娜?格雷点了点头道:“毫无问题。常有这样的事儿。部队到这儿来,不是演习就是强行军,然后就走。谁也不知道他们到底是谁。九个月之前,有一支捷克斯洛伐克的部队跑到这儿来,但是他们的军官几乎只会说几个英语单词而已。”

  “还有一件事,维里克原来在******的时候是空降兵部队的随军神父。”德弗林补充道,“所以他要是看见戴着红色贝雷帽的部队,一定会竭尽全力帮忙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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