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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1章 MM218VS霍克-3(6)

  叶蓉然被李春英说得非常尴尬,她站起身来,扯过自己的包说:“伯母,我走了。”李春英往前探了下身,想拉住叶蓉然,却扑了个空,她仍坐在沙发上,叫道:“你回来,我还有话说。”叶蓉然站在门口,一副聆听的样子。

  “你家门槛是高了点儿,高又能高哪儿去?不就贵族吗?我家老大前一个,还是俄国贵族呢。别看我是乡下人,我家老大……也是乡下人。乡下人是乡下人,他在法国待了四年,鸟语呱呱的。”

  叶蓉然听后只是勉强地笑了笑说:“伯母,太晚了,我还要赶路。”说完便跨出门去。

  李耳看到叶蓉然出门后,小声地埋怨着:“大娘,你也太那个了。”李春英冷着脸坐在沙发上说:“哪个了?连你也敢数落我?”李耳没再去理会李春英,也跟着跑了出去。

  叶蓉然气呼呼地钻进车里,李耳跑过去,趴在车窗上,小声安慰她说:“叶小姐,我大娘没文化,别跟她一般见识。等我们长官回来,谁听谁的还不一定呢。”叶蓉然从车窗里扔给李耳一本厚厚的儿童故事集说:“叠起的地方是我讲过的,你接着给友良往下讲吧。”说完启动马达,汽车消失在夜色里。

  这时,李春英也从屋里出来了,她问李耳手里是什么,李耳扬了扬说:“童话故事,你看人家叶小姐对友良多好,就为了给她讲故事,专门买了一本大厚书。”李春英听后撇了下嘴说:“那叫真好吗?真好就嫁给老大。”李耳跟着李春英回到屋里,边走边说:“大娘,你也是急了点,人家是姑娘,长官都俩崽儿了,搁上谁,谁也得寻思寻思。”

  “俩崽儿怎么了?你这话我就不爱听,两个崽就不是人了?”李春英停下了,她回头冲着李耳喊道。李耳也不知道从哪儿来的勇气,也冲着李春英大声说:“你不来,人家俩人挺好的,就是你给搅和成这样的。”李春英愣了一下,开始发起蛮来:“怎么,我不该来呗?你个小屁孩,还敢跟我放话?我就搅和了,怎么地吧?”李耳气呼呼地说:“好好,我帮你一起搅和,搅和黄了,让我们长官打光棍得了。”

  两个人都在气头上,便谁也不说话了,大眼瞪小眼地瞅着。这时,客厅的电话铃响了,李耳跑过去,抓起电话来,他听了两句后,啪地一个立正,对着听筒说:“报告长官,叶小姐一分钟以前还在这儿,让大娘给气走了……”李春英也跟着跑过去,一把抢下话筒。那边又传来高志航的声音:“李耳,你听着,下次你见叶小姐,别带着我妈,我妈太矫情,脾气又不好,我拿她都头疼……”

  李春英没等儿子把话说完,突然对着电话吼道:“你个鳖犊子!我大老远的来给你带孩子,还弄出个我矫情,我矫情又是为了谁?这么长时间没见面,你不问问妈,开口就是叶小姐,还整出个头疼,你头疼个啥,我比小日本还遭人恨吗?哼,你也好意思,葛莉儿才和你分开几天,我还惦记着呢,你就把人家忘了?什么德行?你怎么哑巴了?”

  电话这边的高志航手持话筒犹如握着炸弹,一时不知所措了,他紧皱眉头说:“妈,您消消气,听我说。我没别的意思,这个叶蓉然吧,不像葛莉儿,大咧咧的,咱得哄着来,就你那脾气,能哄吗?你们俩来不上的,你是三棵榆树,人家是大上海,你吃包米子,人家喝咖啡。是,不错,葛莉儿也喝咖啡,但葛莉儿是破落贵族,来中国没依靠,让我拴裤腰带上了……”李春英对着话筒哼了一声,说:“你那叫拴腰带上了?上头一个令儿,你就把人家甩了,你也算个男人?”高志航被李春英骂得不吱声了,过了半天,李春英以为电话断线了,她冲着话筒叫起来:“喂,你个鳖犊子,你怎么挂了?你挂我也挂了。”她刚要放下听筒,那边又响起高志航的声音:“妈,我正想问你,有没有葛莉儿的消息?”

  李春英又把话筒放到耳边,说:“葛莉儿就在家里待了一晚上,第二天天刚亮就走了,后来再没个信了。你们婚都离了,你还打听人家干啥?”

  “我给她准备了一笔钱,想给她寄过去,这样我心里会好受一点。”高志航很愧疚地说。

  李春英对着话筒呸了一下说:“这是钱的事吗?给笔钱你就抹平了?你这叫作孽!”高志航听后,语气变得十分痛苦,他近于哀求地说:“我的老娘,临分手时,我都给她跪下了,你还让我怎么办?”

  “不说她了,还是说眼下吧,你打算跟这个叶蓉然怎么办?”

  “叶蓉然的事,你最好别跟着搅和。”

  “李耳说我搅和,你也说搅和,我是搅和吗?我是怕看你笑话。还上校呢,人家是把你当蛐蛐了,拿草棍撩扯你玩呢。人家刚才跟我说了,没想跟你搞对象,跟你就是朋友。”

  高志航在那边哈哈大笑起来,他笑够了,对着电话大声说:“妈,明天我就起程去美国购买霍克-3战机了,等我回去后,叶蓉然和小日本,一个都跑不了。”

  1936年冬天,寒风凛冽。在晋西某地野战工事中,遍地狼烟,尸体横陈,荒野上呈现出一场大战过后的肃杀景象。数百成千的东北军正在修复工事,另外一些士兵在清理战场尸体。远处,零星的枪声隐约可闻。近处,时而可以听见一两声伤兵的哀嚎。

  四辆轿车从山路上颠簸驶来,从车上下来淡妆素裹的宋美龄,陪同的大员有周至柔、张学良、杨虎城、王以哲等。张学良走在最前边,在接近工事时,他停了下来,略显忧伤地对宋美龄说:“夫人还是留步吧,死伤了三四千兄弟,我的兵情绪很不稳定。”宋美龄却没有停下来的意思,她绕过张学良,继续向前走着,对跟在她身后的张学良淡淡地说:“汉卿,我更看重你的情绪。”张学良往前紧走两步,便跟宋美龄并行了。他先是苦笑了一下,才颓废地说:“从华北到西北,我张学良连吃败仗,很没面子。”宋美龄侧过头来,冲着张学良微笑着说:“党国的大计要紧,面子已经不重要了。”张学良抬手正了正帽子,迟疑了一下,又赶到宋美龄身边说:“问题是,我在弟兄们面前失信了。我当初答应过他们,一定带他们打回老家去。”宋美龄突然停下脚步,她回过身来,面带失望地看着张学良说:“这不应该是西北剿匪副总司令该说的话吧。”王以哲暗中给了张学良一个眼色,张学良不再言语,跟宋美龄步下堑壕。

  “弟兄们,蒋夫人特意从南京来看你们了。”张学良站在山坡上,对广大士兵宣布。

  周至柔带头鼓掌,但响应者寥寥无几,很多士兵像是没听见一样,他们有的在挖工事,有的在抽烟闲聊,一个伤兵躺在弹药箱上,一只手捂着肚子呻吟。大家对宋美龄等大员的到来,表情漠然。宋美龄也自己鼓了两下掌,便神情尴尬地站在那里了。周至柔上前小声劝慰:“夫人不必介意,东北军素无教养。”张学良听后一脸愤怒,他走到周至柔身边,冷冷地说:“话不能这么说,知道什么叫哀莫大于心死吗?”周至柔侧身看了一眼张学良,又抬眼看了一眼宋美龄,故意放大声音说:“那也是你的责任,为将之道,先驭心而后驭人。”

  “你也是站着说话不腰疼。剿匪以来,我的部队损失这么大,从来就没有得到过补充,我拿什么驭心?”张学良说这话时,目光盯着宋美龄,似乎根本没把周至柔放到眼里。

  “汉卿,你是成心要我难堪吧?有些话完全可以背后跟我说嘛,南京对你不薄,一周前刚刚授了你一星上将。”宋美龄怒斥着。

  这时堑壕上面突然冒出一个兵,一手持枪,一手拎着酒瓶,枪口对准了宋美龄,痴笑着,并结结巴巴地喝道:“都给我站住,你们都是哪儿来的?”王以哲手疾眼快,他掏出手枪一个点射。那个士兵犹如一根立木,直挺挺地栽进堑壕里。

  “怎么回事?”张学良怒目而视地问。

  一个军官跑上前,俯下身去在那个士兵身上闻了闻,跑过来向张学良敬礼,“报告长官:他酒喝多了,是个疯子!”张学良瞪了那个军官一眼,来到宋美龄跟前,小声说:“夫人,我们还是离开这里吧?”宋美龄也瞪了张学良一眼,她用手帕擦擦额头的冷汗,沉静地说:“不错吗,打了败仗还有酒喝。”说完款步走上前去,从尸体的手里取下酒瓶子,看着上面的商标文字说:“呵,还是陕甘宁边区酿造的呢。”张学良神情尴尬而紧张地看王以哲,示意他给出个解释。王以哲来到宋美龄跟前,敬了个军礼说:“回禀夫人,是从共匪手里缴获的。”宋美龄只淡淡地说:“但愿如此。”便趋前几步,蹲在地上,将一个伤兵的手挪开问:“他怎么了?”一个军官立即回答:“伤口化脓了。”宋美龄问:“为什么不抬下去救治?”王以哲往前跨一步说:“报告夫人,部队的药品两个月之前就光了,部队目前的状况是,轻伤挨着,重伤等死。”宋美龄转头对杨虎城说:“17路军情况怎么样?”杨虎城神情忧郁地摇着头说:“有过之无不及,部队已经撑不下去了。”宋美龄立即转过身对王以哲说:“你们拉个单子,我回南京,让红十字会马上发药品过来。”

  这时,从堑壕尽头跑来一个副官,跟周至柔小声耳语几句,周至柔听后沉阴着脸说:“知道了。你告诉他,我不反对。”

  宋美龄最后望了一眼堑壕,朝士兵们摆摆手。士兵们照例没有反应,一股乖戾之气在堑壕里蔓延。宋美龄分明感受到了,她不再拖延,以优雅的姿态走出堑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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