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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章 龙虎汇(2)

  突然,一个山帮混混带着董平山气势汹汹地过来。老五赶快迎了上去,似乎要解释什么,却被董平山一把推开,继续朝黎仲明这边走过来。

  黎仲明还没来得及掏出装火柴的纸包,董平山招呼几个看守迅速缚住黎仲明和王明子,有一个山帮混混带着他们过来。

  董平山示意手下搜黎仲明和王明子的身,不无得意地来回逡巡着:“有人告发你们私藏违禁毒品在监狱里兜售。”

  这时看守道:“报告看守长,犯人搜身完毕,没找到可疑物品!”

  董平山面色阴沉地转向老五和山帮混混,怒道:“老五,你说这怎么办?”

  老五流汗不止,他转向黎仲明。黎仲明正冷冷地看着他,老五恼羞成怒,上前踢了黎仲明一脚:“他妈的,姓黎的,快说,你把毒品都卖给谁了,别他妈想混过去啊!”

  山帮众人见老五已动手,也上前追打起来。黎仲明和王明子很快招架不住,倒在地上。董平山和看守只管看着,毫不管束。

  围观犯人中有军帮的人开始嘀咕,很快,军帮的人和山帮的人相互推搡起来。混乱中,老五悄悄缩到了一边。

  刚才那个山帮混混像突然想起来什么一样大喊:“在墙里!我看见他放的。”

  众看守跑到旁边的墙前,每一块砖前都敲了敲。眼看着就要凑近黎仲明藏火柴的墙洞了。黎仲明心急如焚,一口血直往上涌。

  一看守道:“在这儿!”拿开砖块,手伸进去,竟然什么都没有。

  董平山拨开人,自己去掏,什么都没有。黎仲明悠悠醒来,看到空空的墙洞,也面露出疑惑。

  董平山面色更加难看,回转身来:“黎仲明,你敢耍董某,说,毒品藏哪儿了?”

  一个看守上前跟董平山悄悄耳语几句。董平山和几个看守押着黎仲明走在仁字楼12号监室外。

  牢门打开后,几个看守就开始在监室内搜起来,刚才那个跟董平山耳语的看守突然从床底下的夹缝里找到了一个纸包。

  看守将纸包打开,里面竟然是鸦片烟。董平山看了一眼,拿过纸包:“大家都看到了,上好的鸦片烟!黎仲明,你路子很野啊!”

  黎仲明冷冷瞪着董平山:“欲加之罪,我黎某怎么得罪你们了?”董平山大怒道“还嘴硬?给我带走,先教训教训,再关禁闭两个月!”

  突然,门外的尚青城分开众人挤了进来:“看守长,他没有藏毒。明人不做暗事,您这么做恐怕不大地道?”这话引得董平山大怒:“你胆肥了,敢来教训老子,给我带走!”

  继续争辩的尚青城被董平山命人封住了嘴!将两人一起送到惩罚室。

  进入惩罚室没多久,黎仲明和尚青城脚上已经满是血,双双昏倒在地。一桶水泼上去,两人醒来。几个看守拉起两人靠在墙边,然后拿来一排装满了钢钉的钢板,靠向黎仲明和尚青城。黎仲明和尚青城为避免再次被扎,只能踮起脚尖。

  终于,黎仲明和尚青城坚持不住,脚跟落下,立即被扎伤,鲜血直流。两人只得再次踮起脚来。

  尚青城“啊”的惨叫了一声,脚掌却并没有扎进钢针。

  黎仲明疑惑地看了一眼。

  尚青城低声道:“长话短说,禁闭两个月,老康恐怕有危险!”

  黎仲明也照样做了。二人边痛苦地喊叫边借机低声交谈。

  “你难道看不出来吗?董平山是故意找你的麻烦……”

  “我料到了。”

  尚青城突然凑近黎仲明:“不如咱们两个合作怎么样?”

  “看来你为我说话是别有目的!”

  “不要误会,不用苦肉计,躲不过董平山的监视,我们也没这种机会说话。”尚青城低语道:“有尚某帮你,一定如虎添翼,救下老康!”

  黎仲明只是说着:“对不起,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

  “你别装了,我认识你,在南京我们见过。都是枪口上混的,痛快点,你再拖下去,两个月以后,想救老康也来不及了。”

  黎仲明还是不理会他。

  看守已经进来了,一边嘟囔,一边收拾镣铐:“走,禁闭室!”

  日军搜查共军据点时,刘东升突然喊头疼,随即便晕厥过去。醒来时,护士正在给他喂药。

  窗户外,武忠一郎和熊医生正在边谈话边看着里面的刘东升,大岛站在一侧。

  熊医生道:“经检查,病人头部受了重伤,虽已治好,但现在看来,留下了后遗症。”

  武忠一郎面色铁青:“什么后遗症?”

  “部分记忆丧失,认知功能受损害。说得白一点,就是有些事会记不清楚,有些人会认颠倒,犯糊涂。”

  大岛嘀咕着:“刘东升提供的情况中,有的是正确的,有的有错漏,经常害我们白跑一趟!”

  见武忠一郎沉吟不语。大岛试探地说:“课长,要不然就把他给……”说着做了个砍头的动作。

  武忠一郎瞪了大岛一眼,转向熊医生说:“一定要给我治好,治不好吊销你的行医资格。”

  办公室内,冈村问董平山道:“你为什么要关尚青城?我们现在正在寻求和南京合作,尚青城是南京方面的人,马上把尚青城给我送回到优待号去!”

  按照吩咐,董平山带着尚青城走过来,经过黎仲明禁闭室时,尚青城向里瞟了一眼,而后突然扶着墙大叫起来。黎仲明躺在床上,突然听见“哎哟”一声,赶紧下来,凑到门前。

  董平山猛推了尚青城一把。尚青城大声:“哎呀,疼死我了,送我去医院吧,再不治就来不及啦!”却被董平山和看守硬着推搡了起来。

  黎仲明凑在门前听着,突然,他瞥见床边地上喝剩下的菜汤,几只苍蝇正“嗡嗡”叫着盘旋其上。随即咬着牙把两只伤脚伸进汤盆里,脚上血和菜汤混在一起,滴滴答答地掉下去。很快,就有苍蝇试探着落在脚上。

  就这样熬了一夜,看守送早饭时,猛觉不对,朝窥视口里看。黎仲明已趴在床边地上,口吐白沫。

  黎仲明刚一醒来,赵继先问道:“你这是得罪谁了,接二连三弄成这样?”

  黎仲明愤然道:“董平山用脚踏三山给扎的。”

  赵继先诡异一笑:“你的病毒感染可不止是伤口的事……”

  黎仲明故作困惑地看着赵继先:“赵医生,你什么意思?”

  “我这么说吧,在这个监狱里,很多犯人为了争取出狱或逃避刑罚,都会用自戕的手段弄伤自己,我希望你可别那么傻。”又说道,“我帮你准备了一间单人病房,你就踏踏实实在这里安心静养几天吧。”

  黎仲明转而问及关心的问题:“我的伤好后是不是还要回到禁闭室去?”

  赵继先点头回答:“按照狱规是这样的,”起身拿起药盘,“我给你敷药,你忍着点。”

  黎仲明紧咬牙关忍受着,他无意中把头转向窗口,突然看到诊室窗外,一名司机正满头大汗地修着一辆救护车。

  赵继先也注意到:“哦,那是台从德国进口的车,也不知哪出了毛病,总坏。”

  犯人们正在饭堂吃晚饭。

  宋鼎臣等几名北未决的犯人坐在一起,宋鼎臣三口两口吃完了手中的窝头和咸菜,而后又端起碗里的白菜汤喝了一口。

  宋鼎臣皱着眉头把汤又吐了出来:“呸,寡淡无味,还不如猪食呢。”

  许国杰等人都没理会宋鼎臣,继续低头吃饭。

  宋鼎臣气呼呼地端着汤碗起身,走到饭堂角落里的一个泔水桶前,他左右看看,伸手假借倒菜汤,迅速从泔水桶里舀出半碗泔水,一皱眉喝了下去。

  坐在远处的尚青城面露疑色。

  单人病房内,黎仲明刚一睡下,被外面动静惊醒,他蹑手蹑脚地起身扒到病房窗口向外窥看。走廊那头,一辆病床车被看守和护士推过来。

  病床上躺着的病人还在“哎哟哎哟”地叫着。

  赵继先一边穿着白大褂一边跑过来。看着病床车临近了,黎仲明警觉地正要转身离开窗口,可就在黎仲明扭头转身之际,车上的病人却突然翻转过身子。

  黎仲明猛然看到病床车上躺着的竟然是宋鼎臣,他下意识地又凑到窗前,悄然窥视着外面。在病床上的宋鼎臣一边痛苦喊叫一边偷偷向四处窥视,他看到了窗口内的黎仲明。

  宋鼎臣目光如炬,似乎有什么话要说。黎仲明心一震,迅速转身走回到床上,一脸的惊疑之色。

  经过处理后,宋鼎臣躺在病床上输液,半闭着眼睛,由着大夫号脉,余光偷偷瞥了一眼走廊里的黎仲明。说了一下病情后,赵继先转身走到靠窗的一张桌子前,低头给宋鼎臣开药方。宋鼎臣迅速转过头看了一眼走廊,看守仍在打盹。

  宋鼎臣咳嗽了一声。赵继先抬起头:“怎么了?”

  坐在走廊里的黎仲明也睁开眼,看着病房中的宋鼎臣。

  宋鼎臣忙说:“哦,没事,有一些痰。”

  赵继先刚要叫看守,宋鼎臣连忙摆手,压低了声音:“大夫,让这位长官休息一下吧,守了一夜,很辛苦。”说着,他转头用求助的眼神看向黎仲明。

  黎仲明看着宋鼎臣:“我帮你吧。”说着从床下掏出一个痰桶来,递到宋鼎臣面前。

  宋鼎臣一边吐着痰,一边快速从一侧的兜里掏出什么东西塞给黎仲明。

  赵继先写好药方站起身来,转头冲看守:“你,现在把这个病人送病房吧!”看守醒来,走过去搀起宋鼎臣,走了。

  黎仲明跟着赵继先向前走去,趁赵继先不注意,迅速打开手里那包宋鼎臣塞给他的东西——竟然是九根折断的火柴。

  赵继先领着黎仲明到换药室换药,一个看守敲门进来:“大夫,救护车又出了毛病,恐怕病人今天送不了兴满医院。说是德国产的,机械师修不好。”

  黎仲明试探着问:“要不,我来试试?”他笑了笑道:“在日本留学时,为了赚生活费,我去过一家汽车修理厂做工,也修过德国车。”

  赵继先跟看守互相看了一眼,点点头。

  来到外面后,黎仲明埋头钻进汽车前厢里修理着,一个看守在一边打下手。赵继先和另一个看守都在一边看着。

  黎仲明伸出身子,满头大汗,关上前盖:“好了!你试试。”

  看守跳上车,试着发动了一下。发动机响了几声后,终于正常了,车开动起来。

  黎仲明轻松解释说:“是汽化器的问题,有些老化,需要换件,我弄了一下,暂时还能顶上一阵子。”

  这是一间普通病房,挤着五六张病床。宋鼎臣躺在病床上,无意从病友口中得知隔壁单间住的正是黎仲明。以去厕所为名义,出了病房。

  宋鼎臣跟在看守后面,从普通病房出来。正对着他的走廊尽头,是一个公共卫生间。不远处的走廊左侧,有一个门,上面写着“单人病房”。

  此时的黎仲明躺在床上,正把玩着九根断掉的火柴。脑子里回想着沈子恩将九根折断的火柴交给他的情景:“记住,这是最后的暗号。拿到九根折断的火柴就可以认定老康的身份了。”

  宋鼎臣慢吞吞走到离单人病房不远处突然捂住肚子蹲在了地上:“哎哟,我的肚子疼……黎仲明听见了宋鼎臣的喊声,立即起身,附在房门窗边,偷偷向外窥看。

  宋鼎臣大声地说:“肚子疼得难受……”看守暗骂一声后,推着宋鼎臣经黎仲明病房门口向厕所走去。

  黎仲明伸手拍响房门:“长官,尿急,上厕所。”

  就这样,两个人在厕所里碰了面。黎仲明刚要说话,宋鼎臣急忙示意他不要声张。宋鼎臣关上卫生间的门,检查了一遍卫生间,没有别人,拧开水龙头,让水声“哗哗”响着。

  宋鼎臣完成这一切都在悄无声息中,动作利落。

  黎仲明有些诧异地看了看宋鼎臣,从兜里掏出纸包,打开,拿出九根折断的火柴,“你这是什么意思?”

  “什么意思你不要问,只问这个东西是不是你要的吧?”

  黎仲明装傻地笑笑,摇头说:“我要它干吗,几根断了的火柴而已。”

  “哦!看来我找错人了,我还是回北未决吧!”说完,宋鼎臣转身就要走。

  黎仲明问道:“你在哪儿找到的这几根火柴?”

  宋鼎臣笑着搭话:“你在哪儿放的这几根火柴?”

  两人对峙之后,突然都笑了出来。

  黎仲明问道:“老康?”宋鼎臣一愣,随即点头嗯了一下。

  这时,看守从外面进来。宋鼎臣赶紧装作洗手,黎仲明也假装方便,一声不响地离开。

  两人接上头过后,黎仲明便开始谋划着脱狱了。趁着检查伤口后,看守押着黎仲明从诊室出来,宋鼎臣正被看守押着向诊室走过来。

  黎仲明故意低头向前走着,忽然撞向宋鼎臣的胸口。黎仲明赶紧去扶,趁机把一张字条塞给了宋鼎臣。

  回到病房后,宋鼎臣侧躺在床上,面朝着墙一动不动思索着字条上写的内容:今晚务必想办法加重病情……片刻,他一脸抑郁地起身下床,从床下拿出一个洗脸盆,又从墙角的水管中接了点水。走到与他相邻的病床前:“老兄,有肥皂吗?我想洗洗脸。”

  病人有气无力道:“哪来的肥皂啊?我床底下的脸盆里还有一块碱,你凑合着用吧。”

  医院诊室走廊里,一盏孤灯亮着。

  听见有人正高喊救命,看守急忙跑向病房。宋鼎臣正捂着肚子边呕吐边在地上打滚。面色苍白,嘴唇发青,牙关紧闭,浑身沾满了吐出来的污物,虚弱地说道:“救命!”

  这时,其他看守带着赵继先赶来。赵继先过去探了一下脉搏,扒了一下眼皮。宋鼎臣睁开眼,虚弱地说了句“大夫,救命”,就晕了过去。

  赵继先忙吩咐说:“快,病人虚脱了,急需大量葡萄糖,送兴满医院!”

  看守们推着辆病床车呼隆呼隆地跑过去,将病床车上的宋鼎臣送进救护车后车厢里。

  赵继先命令说:“你们先出发,我去汇报,随后就到!”

  车开动了,直奔大门而去,没跑多远,却停了下来。看守下车打开车前盖查看,暗骂了一声。走了没多远的赵继先闻声又走了回来,焦急道:“赶快修。”

  看守捣弄了几下,不成功,建议说:“要不还是请那个姓黎的来吧。”

  黎仲明正侧耳听着外面的响动,心里已经预感自己要成功了。他迅速躺回床上,假装睡着。被看守吵醒后,才迷迷糊糊地起身应了个好。

  黎仲明走到救护车前,接过看守手里的工具,俯身捣弄了几下,便搞定了毛病。但黎仲明随赵继先往回刚走一会儿,救护车却再次熄火停了下来。

  赵继先急着满嘴骂道:“他妈的,这辆破车!”

  黎仲明被允许后跑过去,又打开车前盖,捣弄了几下,又解决了问题。“汽化器老化引发的系统故障,只能暂时这么对付一下。”

  担心路上再出问题,赵继先对黎仲明说:“这样,你跟车走,再坏了就马上修好,好歹把今天晚上对付过去!”

  看守押着黎仲明也进了后车厢。赵继先看着几人都上了车,转身向诊室方向跑去。救护车缓缓向监狱大门驶去。

  赵继先赶忙跑回去给冈村打电话汇报情况。

  一听是北未决区的宋鼎臣。冈村大惊:“他妈的混账,北未决的人是关东军重点看管的犯人,你怎么不早报告,犯人在哪儿?”

  “已送出监狱!”

  冈村随即拨通武忠一郎的电话,便吩咐命人去追。

  另一头,武忠一郎挂掉电话,迅速再次拨打:“大岛君,你马上带一个宪兵分队,从城内出发,拦截满洲监狱一辆开往兴满医院的救护车,要快。”

  黎仲明假装低着头,两眼却在悄悄打量着车内的环境。驾驶室与后车厢前后隔着铁栏杆。随着汽车颠簸,宋鼎臣幽幽醒来,他无声地看了看黎仲明,黎仲明也正在注视着宋鼎臣。

  宋鼎臣向黎仲明眨眨眼睛,做出一个“我没事”的手势。

  黎仲明悄悄褪掉脚上的纱布,和宋鼎臣对视了一眼。宋鼎臣突然起身,从背后捂住一个看守的嘴巴。黎仲明也迅速起身,拿纱布迅速在看守脖子上绕了两圈,勒紧,另一只手迅速卸下了他的枪。

  另一看守似乎听到什么,向后看了一眼。宋鼎臣迅速躺回去。黎仲明用枪抵住原来看守的后腰,喊司机停下来。

  同时宋鼎臣指了指自己,闭上眼。

  “犯人可能不行了,快停车看看。”说完看守便下了车,打开后车厢。突然,宋鼎臣从病床飞身起来,迎面扑了过来。看守很快被宋鼎臣反剪胳膊,跪在地上。

  黎仲明把枪递给他,看向别处。一声闷响,看守便倒地身亡。

  突然,另一看守趁黎仲明不注意,从车厢内蹿了出去,将宋鼎臣扑倒在地。枪被摔到两米开外。枪刚拿到那看守手里,宋鼎臣就扑了过来,迅速用一只手拖起看守的腕部,另一只手肘迅速朝腕关节劈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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