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章 “上码头”与水下基本爆破训练(3)

　　晚上大约十一点，有人冲进了教室，灯光突然全都不亮了，到处只能听到枪声。“突袭”开始了——模仿战斗时的混乱情景。穆尔立即准备行动，他试图说服自己，虽然场面很混乱，但那些人只是在放空弹而已。一名教官手持50毫米口径的机关枪射击，枪声震耳欲聋，导致穆尔根本听不到第二名教官的喊叫：“听到口号声了没？听到口号声了没？立即朝口号声方向匍匐前进！”穆尔与卡迈克尔都乖乖听命，走出了教室，来到了柏油路。等待着他们的是消防水管长达十五分钟的喷射，其间教官没有下达任何命令。他们能做的就是用手遮住眼睛，尽可能远离水管的喷射。最后，他们接到命令到海上冲浪。此时，教官继续开枪。穆尔注意到起码有二十四名教官在场，帮他们接受“地狱周”的训练。

　　你必须有永不放弃的精神，穆尔对自己说，永远都不能放弃。

　　训练一个接着一个，丝毫没有休息的时间：在海上进行冲浪训练后，马上要进行原木体能训练。每一组队员都要背负着充气橡皮艇进行障碍训练，还要进行多次“搬运岩石”训练，在完成了将近十个小时的严苛训练后，还要将橡皮艇搬到大厅。

　　因为他们前一天都因过度兴奋而没怎么休息，整个晚上又要通宵训练，所以

　　在“地狱周”开始的第一天早上，睡眠不足产生的影响开始慢慢显露出来。穆尔的大脑开始变得混沌。他想去找基利安教官，但卡迈克尔提醒他，他们现在已经不是在接受“上码头”训练了，现在是真正较劲的时候了，这可是“地狱周”啊！此时，队员们一个个眼皮下垂，说着一些缺乏逻辑的话，与他们头脑中的鬼魂进行着古怪的对话。

　　这是一个很大的问题，特别是对于小队队长来说，他们需要特别留意教官发布的命令——因为教官们有时会故意忽略发布一个训练任务的指令，以考验队长是否时刻保持警惕性。如果小队队长发现了教官的错误并予以报告，那么他所在小队的训练任务就会变得简单——他们甚至被允许完全跳过这个训练任务。

　　穆尔此时已经筋疲力尽了，随时有可能晕过去，实在没有力气与其他队员搬沉重的原木了。

　　“抓住你们的原木，随时准备！”教官下达命令。

　　大多数队员都冲到原木前，但几名小队队长还呆站在后面。穆尔没有像他们那样呆站着，他回头看过去，听到一名小队队长问：“教官，你该不会说让我们去搬原木，把它弄湿，然后把它滚满沙子吧？”

　　“是的。现在，你的小队不需要参加这个训练了，你们可以坐在一边了。”

　　穆尔的肩膀一沉。他搞砸了，整个小队都要为他的错误付出代价。

　　在那天晚上罕见的一小时四十五分钟的休息时间里，穆尔一只手遮住双眼，卡迈克尔的精神状态看上去依然还行。穆尔忍不住想到接下来还要承受的痛苦与苦难以及为其他人负责的压力。他们给他一个队长的职位，但他却做不好。

　　“嘿，兄弟。”黑暗中传来一个声音。

　　穆尔拿开手臂，看见卡迈克尔向他靠近。“你搞砸了，怎么回事啊？”

　　“你说得对，我准备退出了。”

　　“不，你不会退出的。”

　　“我做不好，让我现在就退出吧，我不想连累其他队员，我只会让他们的训练变得更加困难。”

　　“也许，我们应该去搬那根原木。”

　　“是的，应该去搬的。”

　　卡迈克尔睁大双眼，说：“我们的训练要比其他小队更加严酷。如果我们能通过这次考验，就有向其他人吹嘘的资本了，我们通过了所有考验，并且是以最

　　难的方式通过的。我们来这里不是要找寻轻松的通过方式的，我们要做最优秀的团队。”

　　“他们虽然没说我，但我知道他们在因此责怪我。”

　　“我跟他们说过了，他们没有责怪你。他们都已经跟你在同一条船上了，我们都是打不死的僵尸，所以一定要过这一关。”

　　穆尔躺在那里，吸了一口气，说：“我不知道。”

　　“听我说，你要时刻保持专注力——即便教官故意遗漏了一项命令，你也不要说什么。”

　　穆尔颤抖着身子说：“你疯了吗？那样的话，我们肯定过不了的。”

　　穆尔说这话并不是在开玩笑。第一天训练结束后，超过一半的学员已经退出了。

　　卡迈克尔的声音变得尖锐，“我们要做一个勇敢的声明。几个星期前，他们让我们要像勇士一样生活，你还记得吗？”

　　“记得。”

　　“我们来这里是要战斗的，我们要向他们展现出我们战斗的强度，你想和我一起做吗？”

　　穆尔咬着嘴唇。

　　“难道你忘了他们跟我们说的格言吗？只有两种途径可以击败我们：要么死，要么放弃。我们是永远都不会放弃的。”

　　“好吧。”

　　“那我们做吧。”

　　穆尔紧握双拳，从床铺上坐起来。他看了一眼卡迈克尔，看见了他那双布满血丝的眼睛、饱经风霜的黝黑的脸、长满水泡的双手，还有头上露出的伤疤。虽然如此，卡迈克尔的眼神依然流露出火焰般的热情。此时，穆尔觉得他的兄弟说得对，一直以来都说得很对。一次只想一个训练，不要想着可以蒙混过关，没有哪一天是容易的。

　　穆尔深吸了一口气，说：“我搞砸了，但这没关系。我们不要在这里休息，我们要重整旗鼓，留下自己的威名，让我们现在就开始吧！”

　　让人意想不到的是，他们说到做到了。在枪声四起、浓烟密布的仿真现场，他们匍匐着爬向障碍训练中的铁丝网。

　　穆尔的脸上沾满泥土，他内心感到无比恐惧。他暗示自己一定要通过，绝对

　　不能放弃。

　　接着，教官在发布四英里跑命令前故意遗漏了一个命令，其他小队的队长都发现了教官的错误。

　　“穆尔，你又错过了？”教官大声质问。

　　“没有，我没有错过。”

　　“那为什么你一句话都不说？”

　　“因为我的小队绝对不会想着寻求轻松的通过方式。我这个小队的队员来这里是要比其他小队接受更加刻苦的训练的！我们有这样做的决心！”

　　“我的上帝啊！小伙子，你说得太好了。这样做很需要勇气，你会让你所在小队的队员无法通过的。”

　　“教官，不会的，绝对不会的。”

　　“那就做给我看吧。”

　　这样的训练让穆尔所在小队的队员遭受了极大的身心摧残。这一天是“地狱周”的第五天，也是最后一天了。在这五天里，他们虽然只睡了四个小时，但还是凭借连自己都想不到的强大意志力坚持着。

　　事实上，穆尔及他的队员所展现出的惊人毅力让教官们甚为震惊，这是穆尔后来才知道的。他们这个小队比其他小队跑更长的距离，晚上要进行“搬运岩石”训练，还要进行“环游世界”的划桨训练，从岛屿最北端划到圣地亚哥湾与陆海军协同作战基地。他们投身到泥坑中，从浮渣一般的淤泥中匍匐着爬出来，活像一个个有着闪亮眼睛的棕色人体模型。

　　“你们看上去不大可能通过接下来两天的训练，那里有可口的饭菜在等着你们。”一名教官对穆尔说。

　　“我们只剩下一天了。”

　　“不，你们还有两天。”

　　这名教官对他们说谎，以期动摇他们的意志，但穆尔对此并不在意。

　　他们要到冰冷的海水中冲浪，直到体温低于临界点，然后他们上来喝几口热汤，又回到冰冷的海水中。不少队员晕过去了，醒来后还是要回到冷水中。但是，穆尔与卡迈克尔都没有退缩。

　　离训练结束还有一个小时的时候，穆尔、卡迈克尔及他们班的学员都觉得自己离死亡仅一步之遥了。他们接到命令到海边冲浪，然后到海滩上滚沙子。接着，教官大声命令他们集合。当学员们缩成一团时，教官微微地点点头。

　　“你们每个人，看看这片沙滩！看看你的左手边，看看你的右手边，你们是198班！你们靠着团队合作成为存活下来的勇士。对198班的学员们来说，‘地狱周’结束了！”

　　穆尔与卡迈克尔跪在地上，泪眼婆娑。穆尔在他的人生中从未感觉到如此疲倦、如此激动。二十六名学员发出狂笑声与呐喊声，像是准备出征的十万罗马士兵。

　　“弗兰克，我的兄弟，我欠你太多了。”

　　卡迈克尔哽咽着说：“你没有欠我什么。”

　　他们抑制不住内心的喜悦，哈哈大笑起来，那种喜悦，那种纯粹的喜悦是穆尔有生以来第一次感觉到的。喜悦的感觉满溢他的心间，他的后背不禁颤动了一下。要是这个世界的基准线稍微倾斜一点，那么他肯定就倒下了。正是卡迈克尔帮他走到了这一天。

　　在队员们准备放弃时，穆尔鼓励他们勇敢坚持，他因出色的领导能力而获得了198班优等生的荣誉称号。穆尔知道，是卡迈克尔教会他这样做的。当穆尔对卡迈克尔说，真正获得优等生荣誉称号的应该是他时，卡迈克尔只是微微一笑，然后说：“你是这里最坚强的家伙，与你一起战斗，才让我最终通过了考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