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4章 谋杀未遂(2)

　　罗哈斯亲自出席这次剪彩仪式出乎所有人的意料。按原定计划，他会因出差而无法出席这次活动，但他从哥伦比亚提前归来，决定冒一定的风险出席仪式并发表演说。

　　他的车队由六辆防弹越野车组成，一共有二十名保镖，他们都穿着索摩查公司制造的防弹衣，处于全副武装的状态，负责罗哈斯四周的安保工作。罗哈斯在刚结束的演说中提到：“正如我之前所说的，医院现有的模式存在着巨大的漏洞，我们希望预防性药物能够更加普及，能为更多人服务。这是一项以病人为中心的举措，而不是以医保体系为中心的。我们希望鼓励墨西哥的所有公民——还

　　有每一个在拉丁美洲生活的人——在他们的医保问题上扮演更加主动的角色。我们可以通过帮助非营利组织，通过为学生、教授、研究人员及其他医保方面的专业人士提供经费，去实现这个目标。我斥资兴建这所医学院只有一个目的，就是帮助人们过得更好，活得更长。现在，我们可以剪彩了吗？因为我知道，就在那边，他们为大家准备好了甜点与咖啡。”

　　台下的听众爆发出一阵笑声。罗哈斯从讲台上走下来，接过一把特大的剪刀进行剪彩，人群爆发出热烈的欢呼声。他希望能看到妻子那双闪烁的眼睛，但看到的却是亚历克西斯——这个以穿着时装设计师定制的衣服及佩戴闪亮珠宝而让人眼前一亮的女人，她就像一个时装模特儿，完全没有他妻子那么风趣健谈。站在亚历克西斯身旁的还有卡斯蒂略，他一手放在蓝牙耳机上，低声对其他安保人员说话。

　　罗哈斯转身准备听医学院院长说话，来自XEW电视台的记者英内斯·奥特加——一位之前采访过几次罗哈斯的女记者，每次她的问题都让罗哈斯感到郁闷——推开前面的人，把一个麦克风递到罗哈斯的嘴边。

　　“罗哈斯先生，你是世界上最富有的人之一，无论在哪里，人们都能感受到你的影响。我用你销售的手机进行通话，在你的超市里购物，在你的银行里存钱。在我完成这些事情后，我会在你开的餐厅喝上一杯咖啡。所有这些都无法摆脱你的影响。”

　　“我很高兴能帮到大家，”他边回答边挥着手，“如果你没有其他问题的话——”

　　“事实上，我还有一个问题。你怎样回应人们说你贪婪呢？这个国家大部分人都在挨饿，而你却越来越富有，你的生意似乎永远都不会破产。”

　　“我这样说吧，”罗哈斯用手指着身后的医学院建筑说，“我们正尽最大的努力去回报社区。总会有人批评你的，但事实胜于雄辩。如果你想谈论财富，那我相信财富必须用到我们的后代身上——这也是我的生意必须做好的原因。我并不是要彰显自己的财富，而是要帮助我们的人民与总统解决国民的需求——如果人们将这称为贪婪的话，那么这是对我内心想法的误解。”

　　一阵爆裂声——没有爆竹声那么响——从人群后面响起，与此同时，罗哈斯感觉胸前仿佛挨了重重一记拳头，身体随即失去了平衡。他躲到身后的楼梯栏杆旁，一时匆忙没有站稳，肘部重重撞在水泥地上。

　　混乱的人群爆发出尖叫声，一些人朝停车的地方跑去，一些人则趴在原地，所有人都在找寻掩护，只有费尔南多·卡斯蒂略看到了人群后面的那名枪手。他立即给其他安保人员传达命令，朝这名枪手跑过去。

　　罗哈斯用眼角的余光看见卡斯蒂略跑了二十步左右，然后向那人开枪，那人还没有跑到停车场的载货卡车处，就倒在两棵高大的橡树下。卡斯蒂略快步朝倒下的枪手跑过去，并朝那人的头部再开了两枪，这让罗哈斯大为光火。他们原本可以拷问这个家伙，从他身上榨取有价值的情报。但话又说回来，一个像他这样拥有如此地位的公众人物，肯定是树敌无数。这也有可能是某位精神失常的市民，某天看了一眼电视，就决定去杀他。

　　亚历克西斯与记者英内斯都在罗哈斯的身边。罗哈斯把手伸向穿在里面的防弹衣，从胸部位置取出了一发固定在柔性板上的子弹。他举起这发子弹，展示给这两个女人看，然后说：“感谢上帝保护我。”

　　“那你一定要给哥伦比亚的费利佩打电话，好好感谢他。”亚历克西斯说。

　　她们扶他站起来。此时越来越多人，包括医学院院长都过来问他是否受伤。

　　远处传来了警笛声，罗哈斯回到讲台上，大声说：“我没有死，我们在这里建造的梦想也不会死！”

　　人群爆发出一阵欢呼声。

　　之后，罗哈斯坐在配有装甲玻璃的梅赛德斯-奔驰车的后座上，看着电视台播放刚才捕捉到的画面。国际上的主要新闻社与电视台，包括美联社、英国广播公司、路透社、合众国际社等多家媒体都报道了这条新闻。罗哈斯知道，墨西哥的主要新闻网也播报了这条新闻。

　　他再次给米格尔打电话，还是没人接，只转到了语音信箱。

　　“我的儿子没有消息，索妮亚那边也没有。”他跟卡斯蒂略说。

　　“但丁也没有消息，给他们一些时间吧，”卡斯蒂略说，“也许他们在那里遇到了一些麻烦——这能解释为什么他们没有一个人回电话。”

　　“你说得对，我不该为此担忧。如果米格尔看到了刚才的新闻，他也会为我担心的，这我知道。”

　　“他会给你打电话的。”卡斯蒂略用肯定的口气说，“先生，你真的不需要去医院吗？”

　　“回家就行了。”

　　亚历克西斯抚摸着罗哈斯的手说：“我的爱人，一切都会没事的。感谢上帝，幸好你如此细心。我再也不会抱怨你去哥伦比亚了。”

　　罗哈斯微微一笑，努力让自己冷静下来。

　　亚历克西斯皱着眉头说：“你觉得那个疯子为什么要杀你？只是妒忌吗？况且你为这个国家做了这么多事情。我真不敢相信这个世界上竟然有这么多仇恨。”

　　“相信吧。”罗哈斯说，他扭头望着黑色的车窗。他们正驶在高速上，前往奎尔纳瓦卡郊区的府邸。罗哈斯突然大声惊叫：“我想知道那人是谁！”

　　“当然，”卡斯蒂略回答说，“我已经着手调查那个人的身份了。一旦侦探查明情况，马上就会给我打电话。”

　　“好，非常好。”罗哈斯说，他努力平复自己的呼吸。接着，他松了一口气：米格尔给他发来了短信。

　　他点开短信，里面没有内容，只附有一个视频。他双击视频图标，将手机横过来，视频画面变成了宽屏显示。视频中首先出现了索妮亚，接着是米格尔……

　　罗哈斯开始无法呼吸，他大声喊：“费尔南多，把车停一边，停一边！”

　　一个手持斧头的人闯进画面中。

　　“不要看，”索妮亚说，“闭上眼不要看！”

　　罗哈斯的手开始颤抖。“不要啊！”

　　地点：私人机场跑道，墨西哥墨西加利以南一千英里

　　当武器都被搬上卡车，所有人员都上车后，差不多是黄昏时分了。这是两辆集装箱式卡车，其中一辆属于一家管道公司，车身一侧还涂有该公司的标志；另一辆则是海鲜运输卡车，里面的隔间弥漫着鱼类及螃蟹散发出的臭味。萨马德与他的人马一脸苦相地坐上车。这两辆卡车装着他们拥有的一切东西。虽然条件有限，但他还是感谢安拉赐予他们的一切。

　　卡车每小时均速为五十五英里，萨马德估计他们需要开上十八个小时，所以他警告手下的人说，接下来在路上的两天时间将是漫长与艰苦的。塔瓦尔与尼亚奇坐在另一辆卡车上，他们说会尽可能敦促其他人保持冷静，并提醒他们停车加油是他们唯一能上卫生间的机会。像他们这么多人一起出行，这是一个需要他们认真考虑的问题。

　　他们刚行驶了二十英里，一辆卡车就因爆胎而停在路边，这让萨马德沮丧地捂着头。没错，他们是还有时间；没错，他们是可以将车修好，但美国有太多人正等着他们，这样的延迟让他感觉胃部有东西在打结，他的双手不禁握成拳头。两辆车的司机都是墨西哥人，在换轮胎时他们用西班牙语相互吆喝着。萨马德开始觉得他这辆卡车的司机可能有其他想法，于是他走上前，弯着身子，用西班牙语说：“我相信你们能带我们到目的地，你们只需要做到这些就可以了。要想拿钱，要想活命，你们就自己掂量吧，听懂了吗？”

　　那名司机往喉咙咽了一下口水，点点头。

　　一架民航客机从远处的天边飞过，萨马德抬头望着那架飞机渐渐消失在一团彩云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