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9章 踏破铁鞋无觅处(1)

　　地点：巴基斯坦伊斯兰堡，赛义德布尔村，中情局安全屋

　　全世界的情报部门与执法部门都在搜寻萨马德及他的同党的下落。瓦齐尔的曾孙递给穆尔的纸片可能是到目前为止最有价值的情报。

　　但是，这份情报让穆尔不得不冷静思考。

　　要是他将这份情报交给中情局，他们肯定会将它提供给世界各地的情报机构，那么高度敏感的萨马德及他的同党就可能会在他们展开搜捕前销声匿迹。

　　穆尔将这张纸片放入口袋，回到了赛义德布尔村的安全屋。这是一趟苦乐参半的旅程。他回想起之前与拉纳在这里的多次谈话，当时他们就在马尔格拉山丘这处安全屋的阳台上坐着，远处闪烁着伊斯兰堡这座城市的灯光。他甚至感觉自己能听到拉纳的声音：“钱哥，你没事吧？你看起来很紧张。”

　　是的，他的确很紧张，他不耐烦地等着斯莱特、奥哈拉与托尔斯上线进行视频会议。

　　当所有人都在线后，穆尔没有说任何客套话，直接与他们分享了这份情报：“我从瓦齐尔那里得到了有关萨马德的可靠情报，我相信这份情报。我今晚就飞回去。”

　　“你知道萨马德藏在哪里？”奥哈拉问。

　　“我想我知道。”

　　“那我们就派一支队伍去抓捕他。”斯莱特说，“你需要多少人？十人？十二人？”

　　穆尔摇摇头说：“听我说，如果萨马德正在逃亡，那么他的两名手下肯定跟他在一起，情况就是这样。也许格拉哈尔正在帮他们，我也不知道。有托尔斯跟我一起就够了。”

　　“你是说让你们两人出马就可以了？你开什么玩笑？”

　　“长官，我没有开玩笑，我是认真的。”

　　奥哈拉靠近摄像头，说：“我们要活捉那个家伙——因为我们听说他要取代拉赫玛尼的位置，这意味着他手上掌握着恐怖分子的重要情报。我们猜测他知道其他发射导弹的恐怖分子藏在哪里，这些家伙没有一个被活捉的。你一定要记住，萨马德是世界上最具价值的目标人物。”

　　“长官，恕我直言，重要的目标并不意味着一定需要大规模的作战行动。如果我的情报是可靠的，那么我们的目标已经离开了美国。如果你派一支队伍来牵绊我，那我就很难行动，很难掩藏，也很容易被他们发现。如果这次任务失败了，你就会派更多人去收集情报，并抓捕他们。你过去一直是这样做的。只有托尔斯跟我两个人行动才不会打草惊蛇，要是你用大炮对着那些家伙，他们可能早就跑了。”

　　奥哈拉叹着气说：“这么说，你想要自己负责，那他们到底躲在哪里？”

　　“我手头有他们藏在墨西哥的地址。鉴于你刚才所说的情况，我们不仅要活捉萨马德，还要不受任何政治干预地拷问他。”

　　斯莱特思考了片刻，清了清嗓子说：“穆尔，如果你跟托尔斯捉到这个畜生，我不想让任何机构涉及这件事，我不想让政府牵涉进来，谁也不能进行干涉，直到我们有时间拷问他。”

　　“我们都是在同一条船上的，所以我们要进行这次行动。”

　　“先生们，等等，等等，”奥哈拉说，“我无法证实也无法否认我听过这些话。现在，我需要走开了。”说着他站起来，看了他们一眼，然后竖起一根拇指。

　　“我们明白。”斯莱特说。

　　“9·11”恐怖袭击发生后，大约有三千多名恐怖主义嫌犯遭到中情局逮捕与关押，这就是代号为“非常规引渡”的行动。这些嫌犯被转移到世界各地警戒级别最高的拘留中心，即所谓的“黑监狱”，很多这样的监狱都设在欧洲。欧洲议会与欧盟多个国家的议会都宣称，这些嫌犯遭到了虐待，并且美国与英国都完全清楚这次行动。美国总统最近签署了一项行政命令，禁止虐待嫌犯的行为。

　　因此，奥哈拉只能暂时离开，因为他需要不在场的证据。到时候他会假装不知道穆尔活捉了萨马德，并将他转移到一个“黑监狱”进行折磨的事实。美国政府不能参与这样的虐待行为，也不能将恐怖主义嫌犯转移到他们认为可能会让嫌犯遭受虐待的监狱，因为美国政府已经宣称“黑监狱”不存在了。

　　斯莱特提高音量说：“你活捉那个畜生后，我会一路配合你的。”

　　“那就这样定了。”穆尔说，“不要派作战分队，不要让美国军队牵涉进来，我们不想让政府摊上这事儿。只有托尔斯跟我两个人，没有其他目击者。你让我们按照自己的方式活捉萨马德，接下来的‘表演’就交给你。我们需要从这个家伙身上得到我们想知道的任何情报，无论采取什么手段。否则，一旦美国政府牵涉其中，萨马德就要接受司法审判……即便萨马德从未进入法庭，最后在关塔那摩海军基地的监狱慢慢死去，他也绝不会告诉我们任何情报。我们活捉他，获取需要的情报，然后再演一出假装活捉他的戏码，将他交给政府，让他们去处置他。但这样做的前提是，我们一定要榨取他的情报。我的意思是，如果我们事先不做好计划，那么活捉他纯粹是浪费时间，他知道的情报要比他的性命更重要。”

　　“哇！”托尔斯喘着气说，“哇！”

　　“托尔斯，你真的想加入吗？”斯莱特说，“这件事可能会变得很丑恶，最后断送你的职业生涯。”

　　托尔斯哼着鼻子，看了一眼手表，说：“长官，对不起，我没有时间说话，我需要接一个电话。”

　　“去机场的路上给我电话。”穆尔说。托尔斯下了线，留下穆尔与斯莱特。

　　“我刚才问过他了，我现在问你。”斯莱特说，“你真的想这样做吗？”

　　“是的。你只需要跟我合作，不要动摇你的想法，不要屈服于压力。不要忘记我们这些人在试图抓捕这些畜生的过程中流过的鲜血、汗水与眼泪。如果萨马德能够帮我们摧毁他们的行动，那么这一切都是有价值的。”穆尔的目光凝望着远处，“我之前常坐在这个阳台上，跟拉纳说过要这样做。所以，让我们实现初衷吧！”

　　地点：墨西哥索诺拉州，佩尼亚斯科港

　　拉斯孔沙斯海滨社区位于墨西哥西海岸，离胡亚雷斯城大约四百英里，从这里能够眺望加州湾。社区治安不错，经常有保安巡逻。瓦齐尔给他曾孙的地址是一处包括三幢房子的住宅，这套住宅有三个厨房、十一间卧室与十二间浴室。穆尔上房地产网站查看了一下，发现这套拥有一百八十度海景视野的住宅市值约为两百七十万美元。这套住宅的所有人是大卫·阿尔蒙特·博尔哈。

　　穆尔深入了解后得知博尔哈是恩内斯托·苏尼加的小舅子。但丁·科拉莱斯曾说，他最有可能接替苏尼加成为锡那罗亚贩毒集团的新任首领。

　　但意外状况出现了：就在四十八小时前，博尔哈遭到墨西哥联邦警察的逮捕，被关在墨西哥城，他将遭到谋杀与走私毒品等多项指控。这次逮捕行动的时机绝非巧合。联邦警察巡视员阿尔贝托·戈麦斯已经指控了两名同事，这两名同事反过来提供了更多有关博尔哈及他与贩毒集团联系的情报。

　　拉斯孔沙斯社区有自己的安保人员，穆尔与托尔斯会见了社区安保公司的老板，他非常清楚CIA这三个字母所代表的含义。

　　这位老板说，根据保安提供的信息，自从博尔哈遭到逮捕后，就再也没有人进入那套房子了。在被问到房产经纪人是否带其他人去看过这套房子时，这位老板说他不清楚。价值数百万的房产并不会被太多人问津，潜在的买家要提前预约才能去看房。

　　“让你的保安今晚不用上班，薪水照发，”穆尔对这位老板说，“我们会给钱的。”

　　“好的。”

　　问询完安保公司老板后，穆尔与托尔斯又去会见房产经纪人。这位经纪人是一名五十来岁的优雅女性，容貌跟电影明星索菲亚·罗兰极为相似。她很配合，但也有点沮丧，因为她得知了博尔哈遭到逮捕的消息，她将因此无法获得一笔丰厚的佣金。她说出了住宅前门锁箱的密码及解除安保系统的密码。其实，穆尔并不介意自己动手打开这些锁，毕竟这个世界上有谁会耗费心力去做这些小事来赚钱呢？当然，这让锁匠、小偷与间谍发了大财。

　　中情局的卫星已经锁定了这套住宅，穆尔与托尔斯穿着保安制服，在当地时间下午五点开着一辆高尔夫车来到车道。托尔斯在住宅周边检查电力情况：电力依然畅通。

　　穆尔在锁箱上输入密码，插入钥匙，转动门锁。这套住宅的主楼有三个安全小键盘：门厅处有一个，车库外有一个，主卧门前还有一个。他们打开了大门，安保系统没有发出提示大门被人打开的警报声。完全没有发出一点声音，似乎警报器不是被人关掉了，而是被人拆掉了。穆尔想得没错，小键盘上的灯没有亮，线路遭人切断了。真奇怪。

　　他们悄悄进入大门，看见气派的前门中央有一个用马赛克瓷砖砌成的十二宫图的圆盘。客厅的装修融合了现代风格与墨西哥西南部风格。在穆尔看来，这样的装修实在是太豪华了。房间内传来电视的微弱声音。

　　穆尔向托尔斯做了一个手势，托尔斯点点头，跟在他后面。托尔斯肩部与手臂的伤已经痊愈了，但要想参加铁人比赛，恐怕还要等上一年。穆尔双手紧握着装有消声器的格洛克手枪，瞄着前方。

　　前方是一个门厅，门厅的墙上挂着一面镜子，电视的画面反射在那面镜子上。他向前走了两步，看见左边卧室的门打开了，一股食物的味道散发出来。猪肉？鸡肉？他也不确定。他看了一眼右边，然后盯着那面镜子，原地站定。他表情坚毅地回头看了一眼托尔斯，示意他不要动。接着，他再次看向那面镜子，在心里估算着与目标的距离、自己的反应时间以及敌人的移动速度。

　　他在脑海里把整个过程又演练了一遍，他知道不能犹豫不决，否则他的身体就会颤抖。是时候动手了。

　　他听到马桶冲水的声音。主卧就在套间里，里面传来一个女人的声音：“我现在喝得很醉！”

　　穆尔冲进卧室，一眼看到在这个宽敞房间另一边坐着的那个他最熟悉的人：他穿着平角裤，膝盖上放着一袋烙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