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0章 踏破铁鞋无觅处(2)

　　巴希尔·瓦苏夫——化名博比·格拉哈尔——这位美国历史上最冷酷无情的背叛者，此时正瞪眼看着闯进来的穆尔。

　　穆尔看到格拉哈尔的一把伯莱塔手枪放在软垫躺椅旁边的桌子上，于是心想这位叛徒会用哪只手去拿这把枪。格拉哈尔出现在这套房子里，说明他并不知道博尔哈已经遭到逮捕——这是他犯的一个致命错误。

　　格拉哈尔伸手去拿手枪，穆尔大声喊道：“不要动！”

　　与此同时，那个女人大声尖叫，在他们身后咒骂着，托尔斯命令她不要动。

　　眨眼间，格拉哈尔无视穆尔的警告，一把抓起那把枪。

　　穆尔毫不犹豫地朝格拉哈尔开枪，第一枪击中了他的肩部，第二枪打在他的大腿上。

　　只见格拉哈尔把伯莱塔手枪放进嘴巴里。

　　“等等，等等！”穆尔声嘶力竭地大叫，但为时已晚，格拉哈尔扣动了扳机。

　　不到一个小时，当地警察就赶到了现场。那个女人（证实是妓女）遭到拘留，穆尔与托尔斯则翻遍了这套房子。

　　在房子后面一间卧室的床头柜上，摆放着用好时之吻巧克力包装纸卷成的十一个银球。

　　地点：墨西哥城，联邦警察总部

　　六个小时后，穆尔与托尔斯将他们租来的汽车驶到停车场，准备走进联邦警察总部审讯博尔哈。他们已经再没有什么可失去了，格拉哈尔已经将萨马德的去向带到了他的坟墓里。在六名登上飞机的恐怖分子中，只有三人还活着。他们都重复着同样的话：他们只知道属于自己的任务，其他什么都不知道。穆尔相信他们所说的，因为塔利班经常使用这种信息隔离方法。他们在圣安东尼奥机场那架飞机的残骸中发现了一名还活着的恐怖分子，但他的脸部与颈部严重烧伤，即便他想说话，也说不了。

　　但博尔哈，他手头肯定有情报。他跟格拉哈尔有联系，而萨马德将好时之吻巧克力的包装纸留在他的房子里，这说明他们肯定有联系，这一点毋庸置疑。

　　穆尔给斯莱特打电话，后者同意了他的想法。他们必须跟博尔哈达成一项协议。

　　博尔哈要比想象中更年轻——三十五岁左右——留着平头，身上的文身足以让他赢得绝大多数杀手的尊敬。但当他张口说话时，他说话的节奏、措辞及脸部表情都表明他是一位接受过良好教育的商人。这是一个好兆头，因为他们接下来就是要跟他达成一项交易。

　　审讯室里散发出漂白剂的味道，显然刚才被审问的那个家伙，用警察的话来说，实在是太“邋遢”了。

　　穆尔眯眼盯着博尔哈，然后出其不意地说：“格拉哈尔死了，他是自杀的，就死在你在拉斯孔沙斯的房子里。”

　　博尔哈双手交叉，抱于胸前问：“谁？”

　　“好吧，让我仔细地跟你说，你要在监狱里待完下半辈子。如果你知道萨马德去了哪里，告诉我，我可以帮你在美国与墨西哥两国之间达成协议。如果你说真话，我会让你得到豁免。到时候你就像一张白纸一样那么清白，你可以随时出去。让我缓慢地说一遍，你-可-以-随-时-出-去。”

　　“萨马德是谁？”

　　托尔斯打断了穆尔的问话，将笔记本电脑放在穆尔面前，让他看着电脑屏幕。他们在米德堡的同事再次有所斩获：博尔哈与拉赫玛尼之间的通话已被国家安全局的卫星截获了，这份情报是在一个小时前被截获的。

　　“你还跟拉赫玛尼通过话，是不是？”穆尔问，“你现在没必要撒谎了，我们都知道了。”

　　博尔哈翻着眼睛。

　　“你是不是帮助萨马德逃亡？”

　　博尔哈将身体靠向桌子，说：“你说你能给我豁免权，我需要政府的正式文件，我要律师确保那份文件是合法的。”

　　“可以，但这需要时间。我肯定我们要找的家伙正在逃亡。我向你保证，只要你给我需要的东西，让我捉到萨马德，你就能获得自由。”

　　“我不相信你这个该死的外国佬！”

　　穆尔站起身，说：“随你吧。”接着，他转身对托尔斯说：“我们走吧，准备引渡文件吧，我们要在美国好好对付这个家伙。”说着，他们走到了门口。

　　博尔哈的双手被反铐在后背上，他猛地一下从椅子上站起来，说：“等等！”

　　地点：伯利兹，湾流Ⅲ公务机，飞往古德森国际机场的路上

　　博尔哈与墨西哥其他贩毒集团的继承人一样，他并不害怕接受墨西哥的司法审判，但却非常恐惧被引渡到美国。所以，在听到自己将遭引渡时，他双肩一沉，嘴巴开始说个不停。他说他接受了拉赫玛尼关于建立全新走私联盟的提议，帮助萨马德及他的两名同党前往哥斯达黎加圣何塞的一处安全屋。他们之前住在他的度假房子里，直到昨晚才离开。他们搭乘博尔哈的一架私人飞机前往古德森国际机场，然后开车前往伯利兹新河泻湖丛林的一处安全屋。这处安全屋是走私贩将产自哥伦比亚的可卡因搬运到科苏梅尔与坎昆两处度假房子的中转站。之后，这些可卡因就被贩卖给美国的大学生。博尔哈还雇用了一名危地马拉飞行员驾驶R44单引擎直升机去接萨马德一伙，将他们送到哥斯达黎加，中途只在尼加拉瓜加一次油。博尔哈的这个计划真是妙极了。

　　穆尔询问了博尔哈计划的每个细节，包括那架直升机的型号、飞行员的名字及他的手机号码，所有与萨马德有关的情报都被他问得一清二楚。

　　这一次，时机刚刚好。萨马德与他的同党准备在当地时间午夜时分出发，一架直升机将在拉马那伊（lamanai，这个单词在玛雅人的语言中是“潜入水中的鳄鱼”的意思）废墟附近的一块空地着陆。面具神庙、高地神庙及美洲虎面具神殿这些景点白天接待大量游客，晚上则会关闭。那处安全屋在河流以南九英里处，萨马德与他的同党应该会搭乘橡皮艇前往约定地点。博尔哈还给萨马德派了两名保镖，所以穆尔与托尔斯将要面对五个家伙。

　　穆尔与托尔斯立即出发前往那处安全屋，斯莱特已经为他们安排了待命的队员，还安排了武器与交通工具。

　　当他们到达伯利兹城以南的古德森国际机场时，穆尔看了一眼手表，晚上九点十二分。一下飞机，他们就看见两辆车——一辆四轮牧马人吉普越野车与一辆当地出租车。

　　“欢迎来到加勒比海最恶心的地方。”托尔斯边说边卷起衣袖。这里的天气实在是潮湿得让人窒息。

　　穆尔哼了一声，说：“你之前不是来过这里吗？”

　　一位年龄不超过二十二岁、留着平头、穿着黑色衬衫与卡其布裤子的年轻人从牧马人越野车上下来，打开车的后备厢，从里面中取出一个防水的帆布袋。越野车的司机——可能是刚才那个年轻人的哥哥——也从车上下来，走向出租车的后备厢。穆尔走近他们。

　　“先生，你们的装备都在这里。”这个小伙子说，他说话带有浓重的英国口音。“前座上有夜视镜，佳明公司制造的GPS导航仪已经安装好了。你们只要按照这位声音性感的‘女士’的指示，就能到达想去的地方。”

　　穆尔握着这个小伙子的手，说：“谢谢！”

　　“你们还没搞完，是吧？”他将一个卫星电话递到穆尔手上。

　　穆尔点点头，走上越野车的驾驶位，托尔斯则上了副驾驶位。

　　“你们这些装备不错！”穆尔说。

　　穆尔启动越野车，说：“老大，我只是想让你见见世面。”

　　“我是开眼界了。”托尔斯在GPS导航仪上按了几个键，这位带着英国口音的“性感女士”说，他们要走30.41英里才能到达目的地。“现在，我只有一个疑问，要是博尔哈骗我们呢？”

　　“你的意思是，当我们到那处安全屋时，他们已经走了或是根本就不在那里，里面什么人都没有？”

　　“是的。”

　　“下飞机前我已经查过了。国家侦察局的人从我们打电话过去后就已经监视着那处安全屋了。国家航空航天局与多所大学的研究员正在利用卫星制作那里废墟的地图，所以国家侦察局还是收到了一些情报的。他们已经监测到有两个人去过码头，他们肯定就在那里。记住，博尔哈知道，要是我们不能捉到萨马德，他就什么都得不到。现在，那个监狱里的浑蛋是我们最忠实的粉丝。”

　　GPS导航仪发出了性感的声音，要求他们上路后朝左边岔道行驶，穆尔听从了导航仪的指示。他们驶过了几个坑洞，糟糕的路况使越野车晃动得很厉害。接着，他们驶到了一条小路上，越野车的头灯照亮了周围的虫子和电线杆，那些电线杆跟圣胡安查穆拉的墓碑很相似。当他们驶过浓密的丛林时，头灯的光线偶尔会照在树上的一群狒狒身上，它们的眼睛冒着光。他们驶到一个警察检查站，由于他们的英国伙伴事先已经跟检查站的人打了招呼，所以警察示意他们开车过去。

　　在看到路上一个写着“吼猴景点”的牌子时，穆尔戴上夜视镜，关掉了越野车的头灯，还剩最后八英里了，不能被人发现。当他们经过几间小木屋后，道路变得更加崎岖，穆尔两次急转方向盘，避免撞到被其他司机压死的乌龟。到目前为止，他们还没有遇上一辆车。

　　虽然他与托尔斯远离美国数千英里，在伯利兹这个鸟不拉屎的丛林深处开车，但斯莱特与反恐安全部及反恐情报中心的分析人员正密切关注着他们的动向，向他们汇报着最新发现的情况。

　　穆尔与托尔斯在车上没有说话，他们都在脑海里默默地为这场突击做准备。穆尔在想，托尔斯是否相信宗教与命运，是否觉得这个世界有时候很无情。穆尔的想法其实很简单——是时候对那些做出终极牺牲的人说声谢谢了，是时候抓住萨马德这个畜生了。以他们的名义，他一定要做到。

　　没错，这条追捕之路快要到头了，这终于让人感到了一丝温暖。

　　在距安全屋还有一英里时，穆尔驶离了道路，将车停在路边，熄了火。他与托尔斯互相看着对方，互捶了对方胸口一拳，然后下了车。

　　几秒钟后，穆尔才意识到自己的上司托尔斯正哼着一首熟悉的摇滚歌曲——枪炮与玫瑰乐队的《欢迎来到丛林》。穆尔微微一笑，打开越野车的后备厢，准备行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