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1章 黑洞篇(23)

　　姜小姐则拍手叫好。黑桃A下令道：“现在，我决定，蓝金刚负责此次行动的具体指挥工作，迅速调集地道挖掘的技术人员和挖掘人员；姜特派员明天到长海维持会去搞一份苗圃开工许可证，力求取得苗圃花木种植的合法性，并尽快找到苗圃原来的员工和园丁，立即开始种植掩护工作；黄金刚设法找到一名地道掘进专家，在他的指导下，绘制工程地图，测算出苗圃到木村公馆后花园地下室秘密银库的精确距离；耿江南根据黄金刚的计算，对未来地道挖掘工程所需要的人力、工具、资金以及工期作出详细计划；白金刚带着几名弟兄进行护卫，在必要时，要掩护全体弟兄们迅速转移。大家清楚了吗？”

　　“是，老板！”众人回答道。

　　由于黑桃A死命催促，手下人员用力去办，“黑洞”行动前期准备工作已经就绪。没几天，苗圃里就有了人气。苗圃中的几栋建筑虽然不大，却十分精巧，错落有致。白天，在苗圃里，园丁们用心种植各种奇花异草，并从郊外移来一些当地花木，使得苗圃很快就生机勃勃。但是一到晚上，等园丁们刚一离去，军统特工就脱下园丁服装，开始研究挖掘行动的具体细节。黑桃A说：“地道位置要尽量朝木村公馆后花园靠，各位，在地下挖三尺宽，六尺高，六百尺长的地道，需要挖多少土出来？”

　　姜小姐补充道：“这项行动就在日本人的眼皮子底下展开，稍有疏忽大意，就会前功尽弃，毁于一旦。”

　　黄金刚介绍了地道掘进专家马工程师：“老板，这位马先生是市工务局工程师，长海地下水道就是由他负责修建的。”

　　黑桃A对技术人员还是比较客气的，当即表示：“马先生，您是专家，此次秘密行动全靠您了！”

　　马工程师激动地说：“国家正值危难时期，马某人也没有什么本事，但是，帮助你们挖挖地道，打打地洞什么的，还是本人的专长。您别客气，尽管下令就是了！”

　　黑桃A拿出长海军用地图，对马工说：“您看，我们计划从苗圃这里，挖掘一条地道，直通杉机关秘密银库，您看如何？”

　　马工程师严肃地说道：“老板，根据您的要求，如果在和平时期，动员专业队伍，采用大型挖掘器械，大约需要十天。可是，现在是战争时期，处于保密原因，不可能动用专业力量和大型器械，如果仅仅使用特工人员进行挖掘的话，在理想状态下，大约需要一年时间，而且，地道质量还无法保证。”

　　蓝金刚一听要一年，到那时，只怕黄花菜早就凉了，便冷笑道：“那还挖个屁！干脆直接冲过去拼刺刀算了！”

　　姜小姐会做人，笑着说：“兰老弟，别着急，听马工往下说嘛！”

　　马先生也不生气，徐徐说道：“我们必须利用现有条件，力争走一些捷径！”

　　黑桃A询问道：“比如说？”

　　马工程师回答说：“黄先生动员我参加此次秘密行动，老实说，行动要是败露了，小命丢了，也没什么遗憾的，但是，既然答应，就必须做成！我在工务局资料库里查阅了木村公馆的原始资料，尽管秘密银库是由日本工兵修建的，我们无法得到任何相关建筑资料，但是，木村公馆的下水道却是在民国十五年由工务局组织修建的，兄弟也负责了一部分工程。我仔细研究了苗圃周围的下水道走向，说来也巧，木村公馆后花园下水道正好就在苗圃附近。”

　　黑桃A听说后，眼睛一亮：“您的意思是，我们可以利用下水道，节省大部分工程？”

　　“正是！”

　　马工程师给予肯定回答，他立即取出一张附近地区下水道工程图，并向黑桃A进行了说明：“老板，我们可以在苗圃这边，修建一个地道入口，入口是越小越好，越小就越容易掩护，不容易被日军发现。此外，地面要有掩盖物，以便进行完全掩护。”

　　黑桃A说：“有道理！”

　　马工继续说明道：“地道工程还要注意几点：首先，在挖掘过程中，要防止地面出现任何沉降现象；其次，在施工过程中，一定不能有太大动静，声音越小越好！此外，要采取一切办法，保证地道挖掘过程中的通风。”

　　黄金刚插话说：“这个我懂，不通风的话，会把我们憋死的！”

　　众人皆笑。马先生继续指着地图说道：“刚才我在外面实地考察了一番，此地土质比较松软，对于挖掘工作来说，自然是较为有利的。我们可以从这里开始挖掘，然后，进入下水道，沿着下水道前进五十尺，进入木村公馆下水道，然后，从这里挖掘地道，大约五十尺左右，就可以抵达木村公馆后花园地下室，也就是秘密银库。这样一来，我们的全部挖掘工程，就可以从六百尺减少到一百尺，工期也可以从一年减少到两个月左右。而且，最为有利的是，挖出来的土不必运走，直接倒入地下水道，省工省时！”

　　黑桃A历来是个不苟言笑的人，但是，今天他实在是太满意了，他紧紧握着马工的手，脸上显露出满意的笑容：“马工，您可是天下第一功啊！”

　　马工却没有任何得意的神色：“老板，我们做工程的，是要等到工程如期完成以后，才会高兴的。”

　　姜小姐笑着说：“只要有马先生指导，此项工程已是十拿九稳了！”

　　黑桃A在军校学过一些军事工程学课程，他询问道：“马先生，如何防止地道上面的松土塌陷？”

　　马先生回答说：“原则而言，地道挖得越深，就越不容易出现塌陷现象，但是，过深的话，挖土量就会成比例增长，那是我们所无法忍受的。”

　　蓝金刚询问道：“比较安全的深度是多少？”

　　马先生回答说：“根据长海的土质，地道顶部距离地面的距离为五公尺比较安全，也比较省工。”

　　在马工程师的指导下，军统特工开始分班进行挖掘行动。为了不引起敌军注意，他们只能采用简单工具，一尺一尺地向下挖掘。全部特工分成两人一组，每一组挖一小时，然后，换班再挖，夜以继日，换班不停工。每挖出一段距离，便立刻在地道顶上加固。等到天快亮的时候，他们就把刚挖出来的新土运到苗圃花木丛中，和原来的泥土混合在一起。这样一来，即便是老园丁们也不会发现异常迹象。但是，由于木村公馆和秘密银库就在附近地区，日本军警经常沿街进行搜查，老是闯入苗圃打扰，蓝金刚对此十分厌烦。他向黑桃A请示说：“老板，我们得想想办法，去对付小日本没完没了的搜查，否则的话，挖地道的秘密行动很容易暴露。”

　　黑桃A问道：“你需要什么？”

　　“您是否能有什么绝招，使日本人少来打扰？”

　　黑桃A想了一下说：“有了！你帮我到秘密据点地下室去翻一翻，我记得上次我途经日本回国时，曾经带回来一张日本明治天皇像。”

　　蓝金刚回答说：“老板，我记起来了，是有一幅日本明治天皇像，好像还用了一个黑色镜框装起来，看上去有点古色古香。”

　　黑桃A笑着说：“是的，就是那幅画像。你把那张天皇像就挂在门口小楼客厅里作为挡箭牌。我记得当初在东京参观时，所有日本人只要一看见明治天皇像，就会马上鞠躬致敬，便不敢再胡来了。”

　　蓝金刚立刻去秘密据点地下室里，取出天皇像，拿到苗圃小楼接待室里，在墙正中给挂了起来。过了一天，四个日本兵闯进苗圃进行搜查，他们一看到苗圃里的园丁们，动辄就打，来势汹汹，胡作非为。但是，当他们刚闯进小楼接待室时，抬头一看到明治天皇的画像，马上肃然起敬，全体立正，深度鞠躬，完毕以后，退后三步，再次鞠躬。然后，他们一言不发，立刻就从苗圃里撤出去了。

　　蓝金刚在苗圃门口恭恭敬敬地把日本兵给送走，等他看到日本兵跑掉了，便笑得前仰后合，说道：“老板此计果然管用！”

　　从那以后，鬼子就很少到苗圃来搜索了，地道挖掘进度马上加快不少。等到苗圃地段的地道已经全部完工以后，为了检查工程质量，姜特派员专门请了一个瞎老头，晚上来到苗圃。黑桃A感到好奇，问道：“你又有何怪招？”

　　姜小姐一笑：“瞎子最敏感，我让他在地道上方的地面上行走，看看他能否找出地道来。”

　　说完，姜小姐扶着老头在苗圃地面上来回行走。姜小姐温和地说道：“老先生，我们在这里挖了一个菜窖，您四处走走看，能不能把菜窖给找出来。”

　　瞎老头在地面上走了半天，闭着眼睛，不时还用脚在地面上跺几下，认真感受地面下方传来的反应。但是，他把苗圃里的地全走遍了，也没能发现“菜窖”的准确位置。姜小姐给了他一块银圆，随即要耿江南把他送回家。马工程师询问道：“检查结果如何？”

　　姜小姐满意地说：“天衣无缝！马先生的设计真是巧夺天工啊！”

　　黑桃A下令道：“初战告捷，再接再厉，继续推进！”

　　俗话说得好：“强中更有强中手！”黑桃A对于“黑洞”行动可说是煞费苦心，用心十分良苦。但是，他万万没有想到，中共地下党陈克组人员绝不是吃素的！军统特工采用地道挖掘战术，计划从地下隐蔽推进，向日军银库展开秘密进攻。可是，陈克并不想如此辛苦，你有千条计，我有老主意！既然老金被调到长海日军兵站开货车，他就和何嘉一起，开始策划一种新型打法。何嘉说：“陈兄，化装智取应该是一种值得采取的战术！”

　　“英雄所见略同！我也是这么考虑的。”

　　“你想想，从我们所具备的优势来看，首先：你和老金精通日语！”

　　陈克接着说：“老金可以为我们搞到十几套日军军服。”

　　何嘉兴奋地说道：“我们完全有条件化装成日军，到秘密银库智取全部资金和钞票！”

　　“是啊，踏破铁鞋无处寻，得来全不费工夫！”

　　何嘉想了一想，说道：“但是，你还需要做到下列几点：首先，需要十几名能够开枪射击的地下党武装人员，把他们化装成日军士兵。”

　　“那没有问题！我们情报组的实力足够了！”

　　“其次，要搞到十几条三八大盖，总不能让化装成日本士兵的我们的同志背上汉阳造吧！”

　　陈克很有把握地说：“没问题！”

　　“日军卡车有老金自己的车，那好办！”

　　陈克说：“还需要什么？”

　　“还需要一份任命你为杉机关副机关长的正式文件！”

　　陈克说：“看来要找大岛去想办法了。”

　　何嘉有些怀疑：“大岛虽然不是法西斯分子，但是，他也不可能像老金那样，全心全意地为抗日战争献身！”

　　“是的，大岛自然不会介入我们智取银库的军事行动。但是，我会搞到的，你放心！”

　　三天以后，陈克把一份重要军事文件拿给何嘉看。何嘉打开文件，发现这是日军东京参谋本部关于任命森田少佐为杉机关副机关长兼管杉机关银库的文件。

　　何嘉高兴不已：“陈兄，你真有办法！你是如何说服大岛为你搞到的？”

　　陈克笑了：“他怎么可能为我搞到这份文件呢？他不想活了？”

　　“那你是如何得到的？”

　　陈克诡异地说道：“我先和他在一起喝酒，趁他快醉时，要他取出东京参谋本部任命他为长海兵站站长的文件，他一想，这没有什么风险，就为我取出来了，我就把文件的式样、大小、字体、公章类型等内容给记住了。等我回到地下联络点以后，立刻要我们情报组专门负责制造假证件的老王想办法仿制出一份任命文件。一天以后，他就大功告成了！你看看，这份任命文件有没有什么漏洞？”

　　何嘉仔细翻阅，没有发现任何破绽，不由得大为佩服：“真绝！天衣无缝，巧夺天工！”

　　陈克大笑：“我们长海情报组是人才济济啊！除开大名鼎鼎的情报专家卡嘉以外，还有上百名各种专业人才！”

　　这已是抗日战争第二个年头的一天了。陈克身穿日军少佐军服，坐在老金军用卡车前面的副驾驶座上，直向日军杉机关秘密银库驶去。在他后面，还跟着另一辆军用卡车，卡车上坐着十几名地下党行动组人员，他们化装成日军官兵，满脸凶相，在卡车车厢前面架着两挺机关枪，杀气腾腾，路上行人避之唯恐不远。当陈克车队抵达木村公馆以后，日军值班警卫上前检查，见是老金，过去经常见面，便用日语问道：“佐藤少佐没有来？”

　　老金回答说：“他将返回东京出任新职，新任杉机关副机关长森田少佐今天来检查银库工作。”

　　值班警卫一看森田少佐威风凛凛地坐在卡车驾驶副座上，一脸阴沉，没敢说话，就打开大门放他们进去了。在后花园秘密银库前面的院子里，十几名陈克带来的官兵迅速从军用卡车上跳下来，占领了周围的有利地形。负责银库警卫的日军值班少尉山田闻讯从办公室里赶了出来，见到陈克，一看是少佐，立刻敬礼道：“报告少佐，第19小队小队长山田正在值班，敬请长官训示！”

　　陈克用流利的日语下令道：“我是森田少佐，奉命接管银库警卫工作，你立刻集合全体人员，我要进行训话！”

　　日军少尉山田原先见过老金，现在看到陈克化装的日军少佐官衔要比自己高得多，便请示道：“森田长官，按照木村将军的规定，敬请您出示有关文件！”

　　陈克立刻取出仿造的东京参谋本部任命文件，山田少尉拿过文件认真阅读，读后，立即归还给陈克，心中便没有任何怀疑之心。少尉立刻要地下银库的一名警卫通知银库所有警卫人员到院子来集合。三分钟以后，全体日军卫兵全副武装在院中集合，陈克的部队立即接管了大门口警卫岗哨。

　　山田少尉高喊：“全体立正！”

　　三十余名日军士兵按照命令，立刻持枪站得笔直。

　　山田少尉随即跑步到陈克面前，立正报告说：“尊敬的森田长官，按照您的命令，19小队全体官兵集合完毕，敬请指示！”

　　陈克用纯正的日语下令道：“稍息！我是森田少佐，现在来接管杉机关银库的警卫工作。前一段时间，你们十分辛苦，现在，木村机关长下令，从现在开始，给你们放假两天，进城观光游览，然后返回东京。”

　　全体日军官兵非常兴奋，立即高呼：“愿为天皇效劳！”

　　陈克随即命令道：“全体立正！”

　　日军官兵马上立正。

　　陈克命令道：“把枪架起，原地待命！”

　　山田少尉立刻率领小队官兵把所有的武器在院子里整齐地架好，然后，徒手空拳站成一队。与此同时，陈克手下的部队迅速站在武器堆前面，将日军队伍和武器隔开。陈克接着喊道：“全体士兵向前走！目标：银库会议室！”

　　山田少尉带着19小队官兵，徒手走进银库会议室。陈克下令道：“全体注意，原地休息一小时，不准离开会议室，然后，会有车辆接你们去市中心游览！”

　　小队士兵大声喊道：“哈依！”

　　陈克和老金走出会议室，然后做了一个手势，我方官兵立刻把会议室两道门给反锁上，并在门口安置了两名岗哨。里面的日军官兵不知道上级有何安排，但是，一想到很快将可去闹市区游玩，便默默无声地坐在会议室的座位上，按照步兵操典的规定，一动不动，目光正视前方。

　　陈克当即带着部分人员，朝着地下银库冲下去。地下银库入口处大门紧锁，陈克做了一个手势，小王立即把事先准备好的炸药安放在门口，随即引爆炸药，把银库大门炸开。

　　正在地下通道进行最后挖掘的蓝金刚等军统人员突然听到头顶上传来一声爆炸声响，他们立刻将紧急情况报告给黑桃A。黑桃A在苗圃办公室听到汇报以后，立即赶到银库下面的通道，只听见隔着墙壁，传来秘密银库中人来人往的匆忙脚步声，上面所发生的紧急行动似乎非常仓促。蓝金刚问道：“老板，上面银库今天有些奇怪，居然会传出爆炸声，我总觉得有些蹊跷。要不要现在就把墙壁打通，马上冲进银库？”

　　黑桃A略加思索，回答道：“一定要慎重从事，切不可打草惊蛇，误了大事。你们务必要加强戒备，等天黑以后，上面没有动静了，就开始下手！”

　　蓝金刚立刻回答说：“是，长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