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8章 黑影篇(14)

　　于营长从通讯员手中拿过一支步枪，然后用步枪瞄准黑桃A，沉住气开了一枪。黑桃A应声倒下，机关枪顿时哑了，机场上的新四军突击队士兵们立刻一跃而起，冲到岗楼底下，用炸药把岗楼给炸塌了。岗楼里面的日伪军死的死，伤的伤，还活着的官兵都纷纷举手交枪投降了。在混乱之中，白金刚把受伤昏迷过去的黑桃A拖到死人堆里，用一些尸体挡着他。

　　然后，白金刚悄悄在黑桃A的耳边说道：“黑爷，对不住您了，我得走了，您就好好在这里待着吧！”

　　说完，白金刚就举起手来，跟着其他投降的官兵向外走去，半路上，黄海山也加入了投降的队伍。

　　看到机场抵抗的日伪军已被消灭，陈克立刻下令道：“把日军军用飞机炸掉！”

　　新四军突击队的官兵们立刻使用手榴弹将两架军用运输机炸毁。侦察员小王还找到两桶汽油，和战友们一起，迅速把汽油桶推到飞机残骸旁边，把汽油桶使劲捅开，然后把汽油浇到运输机残骸上，用火柴把汽油点燃，顿时，熊熊大火冲天而起，黑色浓烟向四处飘散，机场夜空被大火照得通红。

　　陈克询问战士们：“机场里还有其他飞机吗？”战士们立刻回答说：“报告首长，全部敌机已被销毁！”

　　陈克用望远镜仔细观察机场四周的情况，在熊熊燃烧的大火亮光里，机场上已经没有任何飞机了。

　　陈克高兴地说：“同志们，机场里面的敌军飞机已经全部被炸毁，日军已经无法从空中跑掉。我们下一个任务就是破坏机场跑道，防止16军空降部队在机场降落！”

　　在陈克的指挥下，全体新四军突击队官兵立刻占领了机场全部阵地，并立即开始使用各种工具，彻底破坏机场跑道。一个小时以后，陈克看到机场全部跑道已被我军毁掉，高兴地对机要员说：“立刻给司令员发电！”

　　机要员请示道：“电文内容是？”

　　陈克高兴地说：“司令员：按照您的命令，我军已顺利占领长海机场，并彻底破坏了机场跑道，敌军已经无法在长海机场降落！”

　　“是，陈部长！”

　　此时，被我军俘虏的日伪官兵被我突击队战士给押了过来。在俘虏队伍中，陈克看到混在日伪军队伍中的白金刚和黄海山。陈克立刻问他们：“是白金刚，白先生和黄先生吧！”

　　白金刚没想到自己会落到陈克部队手中，很不服气地说：“胜败乃兵家常事，算你们运气好！”

　　黄海山早就吓得垂头丧气，一言不发。

　　陈克讽刺地说：“想不到大名鼎鼎的白金刚也和日本鬼子混在一起。”

　　白金刚立刻大喊：“我抗议！”

　　陈克质问道：“你抗议什么？”

　　“抗议你军非法关押国军高级军官！”

　　陈克严厉驳斥他的荒谬言论：“胡扯！分明是你们这些顽固派和日伪军勾结在一起，与人民作对！现在居然敢无耻诬蔑我们新四军！我们新四军在八年抗战中，经过艰苦的反清乡、反扫荡、反蚕食、反摩擦斗争，由小到大，由弱变强，救沦陷区人民于水火之中，在各个抗日根据地建立了抗日民主政权，实现了人民群众的当家做主，以坚忍不拔的铁军精神，成为华中抗日战场的中流砥柱！与此相反，你们顽固派究竟在做什么？只是搞摩擦，搞破坏，妄想侵占人民的胜利果实！”

　　在铁的事实面前，白金刚哑口无言。可是，当陈克追问黑桃A的下落时，白金刚却拒绝回答。

　　陈克说：“看来，你是想顽抗到底了？”

　　白金刚回答说：“我没本事，被你们抓了，我认栽！可是，你们想抓到黑爷，可就没那么容易了！”

　　陈克说：“在战斗开始之前，黑桃A不是和你们在一起吗？”

　　白金刚说：“在你们攻打岗楼时，黑爷早就撤退了！”

　　陈克用怀疑的眼光望着他，但是，看来他好像并没有撒谎。当白金刚被押下去以后，黄海山对陈克悄悄说道：“陈长官，我知道黑桃A在哪里？”

　　陈克忙问道：“到底在哪里？”

　　黄海山小心翼翼地看了看四周，回答说：“黑桃A被你们打伤，昏迷过去，白金刚把他给拖到死人堆里，藏起来了。”

　　陈克和于营长马上要黄海山带路，去找黑桃A，可是，在死人堆里，他们并没有发现黑桃A的踪迹。

　　陈克对于营长说：“看来，黑桃A苏醒以后，躲起来了。”

　　于营长立刻下令突击队官兵四处搜寻黑桃A，可是，他们查遍了机场每一个角落，始终没有找到他。黑桃A消失了，消失得无影无踪，在审查了所有俘虏以后，陈克一直没有发现他的下落。

　　根据黑桃A手下一个军统特工交代，在机场争夺战开始之前，黑桃A曾经安排姜特派员立刻撤退。

　　黑桃A对姜特派员说：“此次战斗，陈克部队是志在必得，机场之战必然是凶多吉少。”

　　姜小姐一听前景险恶，忙说：“既然如此，我们还是一起撤吧，不用做无谓的牺牲！”

　　黑桃A抱着她，温柔地说道：“你走吧，快去找龙四爷，我已经给他写了一封信，要他把你送出长海。你别管我了，养兵千日，用兵一时，我作为军人，明知不可为，也必须战至最后一颗子弹！”

　　姜小姐泣不成声：“为什么不走呢？”

　　黑桃A说：“机场是国军空降的唯一通道。机场在，我军就能迅速空降长海，迫使日军向我军投降。如果机场失守，我军则失去进入长海的通道，远在数百里之外的国军十六军将鞭长莫及，坐失良机，只能眼睁睁地看着日军向共军投降。在这种情况下，我将有何面目去见戴老板？那还不如战死在机场算了。”

　　姜小姐见他一意孤行，只好挥泪告别。

　　在市中心龙公馆里，姜小姐身穿便衣，见到了龙四爷。

　　龙四说：“无事不登三宝殿，姜特派员有何贵干？”

　　姜特派员把黑桃A的信交给四爷，四爷看了一下，忙问道：“黑老弟看来是与共军不共戴天，想背水一战了。我看是凶多吉少，在劫难逃。他要我把你送出城外，想办法与国军十六军联系上。我看，打仗是爷们的事，不是老娘们的事，你还是早日离开这个是非之地吧。”

　　姜小姐哭泣着说：“四爷，您派人多了解一下机场的动静，看看劳兄能不能化险为夷。拜托您了！”

　　四爷笑着说：“想不到姜特派员还是一个多愁善感的林妹妹。黑爷即便死了，也死得不寂寞。”

　　四爷随即把大秃叫来，吩咐他道：“你想尽一切办法，尽快把姜小姐给送出城外，最好一直送到国军十六军军部。”

　　大秃回答道：“是，四爷，您放心！姜小姐，请跟我来。”

　　当姜特派员跟着大秃朝外走去时，正好何嘉走进龙公馆，两人互相看了一下，似曾相识，但一时没想起来。等到姜小姐走远以后，何嘉才猛然想起，那是军统姜特派员。

　　当见到龙四爷时，何嘉假装无意地问道：“四爷，怎么，军统姜特派员还有空来看您？”

　　龙四爷笑着回答道：“什么有空？是黑桃A自知大势已去，在劫难逃，临终托孤，要我把她给送出城去。”

　　何嘉继续问道：“他不是历来很自负吗？怎么会来一出霸王别姬？”

　　龙四爷说道：“坦率而言，黑桃A也绝非一个等闲之辈，只不过，要是和你们新四军斗，他还是有些眼高手低，不自量力，最终也就只能霸王别姬了！”

　　四爷说的，也确实有些道理。黑桃A到底死了没有？有的人说，他被打死了，也有的人说，他被打伤了，还有些人说，他化装逃跑了，可是，人们一直没有得到有关黑桃A下落的准确消息。这成了一个谜，一个没有答案的谜，这个谜团始终困扰着陈克和我军情报部门。

　　书写到这里，似乎应该收尾了，可是，世上有许多故事其实是没有结局的，笔者不得不告诉读者，这本小说大概也得留下一些令人遗憾的悬念。但是，有些事情则是要交代清楚的，不说明白，读者肯定会堵得慌，不搞明白，能不堵吗？在小说开头时，笔者在京城报国寺所买的那些旧报纸中所提到的一些人物，就得有所交代，必须说出来，否则小说就是有头没尾了。

　　长海机场被新四军夺取之后，陈克立刻赶到新四军司令部，向曾晓司令员汇报。陈克说：“首长，日伪军已成瓮中之鳖，他们已无路可逃了。”

　　司令员高兴地说：“你们夺取了机场，就彻底粉碎了敌军的幻想。我们还要进一步加强心理攻势，逼迫日军尽快投降。”

　　陈克说：“是，首长！正好老金刚从延安学习回来，我和他一起到前线去，向日军喊话！”

　　当天晚上，在长海城边我军阵地上，情报部陈克和老金在战士们的掩护下，举起喇叭筒，用纯正日语，向城楼上日本守军喊话。

　　老金喊道：“城楼上的日军官兵弟兄们听着：你们的天皇已经正式宣布无条件投降，我们新四军部队是奉朱总司令的命令，来接受你们投降的，希望你们认清形势，立即放下武器，向我军投降，我军将保证你们的生命安全！”

　　开始时，城楼上的日军士兵还不时朝他们开枪，但是，由于老金讲话态度诚恳、认真，对目前形势的分析非常透彻，城楼上的日军官兵便仔细倾听老金的喊话。在城楼顶上的日军指挥官听完老金的喊话以后，立即报告了佐藤大佐。在长海日军司令部，佐藤连夜召开紧急会议，研究投降事宜。

　　长海兵站站长大岛表示说：“显然，如果我们不向新四军投降的话，我们在长海的守军必将面临灭顶之灾。”

　　佐藤说：“可是，国民政府要求我们只能向国军16军投降。”

　　长海朝晖

　　大岛站长立刻回答说：“我们在过去八年中的主要作战对手就是新四军，向他们投降是完全应该的。再说，目前新四军已经兵临城下，我们必须尽快交出武器，力争早日回国。”

　　“哟西，哟西！”

　　出席紧急会议的日军军官纷纷点头，表示支持。佐藤看到大岛的讲话获得多数军官的赞同，无可奈何，只能表示同意。佐藤最后说：“我们将派一名军官出城，同新四军联系，表示考虑向他们交出武器。但是，我军坚持要求同新四军正式代表进行有关具体事宜的谈判。”

　　翌日凌晨，一名日军军官在两名士兵陪同下，举着白旗，走出城门，来到新四军阵地上，他们把日军司令部的一份正式公文交给前线我军军官，随即，又转身回城了。

　　曾晓司令员看到日军公文，与政委商量以后，决定委派陈克、李新才和老金，代表我军进城洽谈日军投降事宜。陈克、李新才和老金接到司令部命令以后，身穿崭新的新四军军装，在于营长等十名警卫战士护卫下，威风凛凛地穿过日军阵地，进入长海城内，来到长海日军司令部。

　　在日军司令部大门口，一名日军军官气势汹汹地查问道：“你们的，是什么的干活？”

　　陈克义正词严地回答道：“我们是新四军代表，就你军投降事宜，和你军代表进行具体安排。”

　　佐藤听说新四军代表已在门外，只好带着大岛等军官，到大门口迎接。

　　佐藤询问道：“您是？”

　　陈克严肃地回答道：“我是新四军受降代表陈克！”

　　佐藤苦笑着说：“陈克先生，久闻大名！”

　　陈克说：“是啊，佐藤先生，我们早就是老对手了！”

　　在日军司令部会议室里，敌我双方进行了讨论。尽管佐藤内心深处惶恐不已，但是，在表面上，他还是十分傲慢。

　　佐藤狂妄地说：“陈克先生，我军正在待命，准备等国军16军到达长海以后，向他们投降。”

　　陈克对于佐藤这个老对手早已非常熟悉，知道他是一个色厉内荏的家伙，当即严词驳斥。陈克严肃地表示：“朱德总司令在日本投降前夕已经下令：各解放区所有抗日武装部队，如遇敌伪武装部队拒绝投降缴械，即应予以坚决消灭。

　　为了坚决贯彻执行朱总司令的命令，保卫长海人民的胜利果实，如果你们不立即无条件放下武器，缴械投降，我军部队将根据新四军总部的命令，坚决歼灭拒降之敌。何去何从，你们必须立刻决定。”

　　佐藤正在犹豫，大岛和其他军官纷纷表示：“我们早已知道，长海城其实已经被贵军部队团团围住，国军16军根本不可能接近长海。我们还是应该尽快向新四军交出我们的武器。”

　　佐藤仔细一想，目前长海守军已是插翅难飞，如果继续顽抗下去，只怕是死无葬身之地。他不是一个傻瓜，更不会在日本全国投降之后，还去拿自己的生命开玩笑。最终，他和其他日军军官磋商以后，不得不改变态度，同意无条件投降。

　　两天以后，在长海日军司令部举行正式的日军投降仪式。司令部大厅里摆着一排长桌，桌上铺着黄色军用毛毯。在长桌附近，我军警卫部队军容整齐，手持冲锋枪，雄姿英发，精神抖擞。

　　中午12时，我新四军江北部队曾晓司令员来到会场，在长桌后边正中位置上落座，在他左右，分别坐着陈克、李新才、何嘉等我军高级指挥人员。

　　在长桌对面，长海日军高级军官佐藤、大岛等，站得笔直，准备投降，他们低头丧气，委靡不振，当年那种趾高气扬的侵略军气焰已不复存在。

　　日军头目佐藤在心中暗暗思量：“这真是从未感受到的痛苦处境，我一进入会场，就尝试用著名的白隐禅师夜船亲话的内观法，默念着‘坐禅如在桥上，把往来行人，当作深山树林’一语，以便使自己的内心世界镇定下来。”

　　日军投降仪式开始以后，日军军官大岛出列，双手捧着长海日军花名册以及日军军械和军事物资登记册，正式呈交给佐藤大佐，再由佐藤大佐恭恭敬敬地呈交给曾晓司令员。

　　曾晓司令员审阅以后，当即下令：“你方立刻指定专人，陪同我军人员，马上去广场和军火库，清点并交接全部武器与军事物资。”

　　佐藤大佐立刻立正，并回答道：“哈依！”

　　曾晓司令员继续下令道：“你方还要立刻派遣军官多名，随同我军人员，立刻出发，前往长海附近地区所有被包围的日军据点，命令他们立刻无条件向我新四军缴械投降！”

　　佐藤大佐再次表示：“哈依！”

　　陈克按照受降仪式的安排，正式宣布：“现在，我军命令：

　　一、所有投降的长海日军部队必须在原地待命，只能在驻地院内活动，严禁外出；

　　二、已经战死的日军官兵可以按照日本习俗，予以火化，以后可以带回日本；

　　三、受伤的日军官兵，将由我军医务人员和日军医务人员予以救护医治。”

　　佐藤和全体日军军官立正，高声回答道：“哈依！”

　　最后，佐藤大佐走到曾晓面前，双手高举一把华贵的军刀，谦卑地呈交给曾晓司令员。

　　佐藤大佐立正说道：“尊敬的曾司令员，在过去八年里，我军曾和新四军部队多次交战，我军屡战屡败，损失惨重。本人久闻曾司令员大名，不胜敬佩之至。现在，本人很荣幸地将这把先祖传承下来的名贵紫云军刀，敬献给伟大的新四军江北部队司令员！”

　　曾晓司令员站起身来，严肃地从佐藤大佐手中接过这把军刀。

　　随后，李新才大声说道：“现在，我正式宣布：长海日军部队向我新四军投降仪式到此结束！”

　　在司令部大厅四周，我新四军官兵严阵以待，认真观看了全部仪式过程，等到全体日军军官退出会场以后，在现场的我军指战员热烈欢呼，互相拥抱，他们激动不已，热泪盈眶，艰苦的抗日战争终于取得最后胜利。

　　此时的长海市民早已沉浸在节日般的欢乐气氛当中。全城内外，鞭炮声响彻云霄，老百姓争先恐后来到市中心的大街上，和新四军指战员热烈拥抱，他们共同欢呼：“我们胜利了！抗战胜利了！日本鬼子完蛋了！”

　　许多报童在大街上高喊：“号外！号外！请看《长海日报》号外！长海日军举行投降仪式，正式向坚持抗战八年的我新四军江北部队投降。在受降仪式上，我新四军江北部队司令员曾晓接过日军长海司令官佐藤大佐祖传的名贵紫云军刀，这标志着长海日军的彻底失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