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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9章 教练场大比拼(1)

  太阳露着笑脸,天空像海洋一样蓝汪汪一片。烽塔分区教导队的教练场上呼声阵阵,杀声震天,一片热气腾腾。来自各个单位的干部、战士,在此集中培训,正在进行三项军事科目训练,射击、五公里越野和跨越障碍。这是分区党委特别安排的一次突击性短期训练。一年一度的年终军事考核很快就要展开,在各级党委和基层连队的请求下,分区党委常委临时决定,由各单位推荐,抽调一些军事本领过硬的连队干部和班长、训练尖子,集中在教导队,突击训练一个星期,再返回各自的岗位,参与组织年终军事考核。其实,各级领导都很清楚,参加这次集中培训的官兵也很明白,参加组织年终军事考核只不过是这次短训的一个目的,短期的目的。长期的目的是要为分区部队的军事训练培养更多更好的训练尖子,发挥他们的作用,全面提高分区部队的战斗力。用莫得远司令员的话来说,就是要准备打仗,打胜仗。钟国疆政委比他说得多了一点,新时期的边防军就是要紧紧围绕打得贏,不变质,严格训练,提髙全面素质。

  为了确保这次短期培训圆满结束,达到预期目的和效果,莫得远提请钟国疆抽空同他一起亲临训练场,实地检查督促。

  这个提议实在冠冕堂皇以至于连钟国疆也丝毫都不怀疑其用心。

  其实,莫得远之所以提出这个逢议早有蓄谋,目的在于,用自己的强项对付钟国疆的弱项,使这个已经显占上风的新兵蛋子丢丑,出洋相,大刹风景,丢分损名,不再张牙舞爪,好叫他这老司令稳坐钓鱼台。

  显然,这个提议非同一般。它不是战友间的一次挑战,也非同志间的一次对垒,更不是两个领导间的一回竞争,而是一条计策。只要钟国疆中了计,那么,这位初来乍到的烽塔新传人,已颇负名声的香辣政委,必然栽个不大不小的跟头,够他喝一壶的了。只要他喝了这一壶,不醉也是疲惫不堪,再也没有竞争力。

  这个计策还真是有些狠毒。苟一刀、何百忍、乔其楼都说:“无毒不丈夫!”莫得远说得很含蓄:“兵不厌诈。”

  他们一起合计,先后说了四次···

  第一次,在莫得远荣获连任烽塔地委常委职务的当晚,苟一刀、何百忍、乔其楼把他迎接到赫哲园苟一刀的新别墅里,说了整整一夜。

  第二次,在那个阴暗通道里,在钟国疆与歹徒们奋勇搏斗的时候,在烽塔市凤凰大饭店的总统套间里说了三个多小时。

  第三次,在苟一刀明塔县大富翁花园苟一刀的豪宅里。

  第四次,是在何百忍的宿舍。只有他和莫得远、乔其楼三个人。苟一刀、杨水花、顾欣桃都被逮起来,到他们该去的地方去了。

  他们算定,钟国疆不敢应战。乔其楼拍着胸脯说,钟国疆是冰上过河,进退两难。不敢应战,他在丢面子,损威信;应了战,必输无疑,同样丢面子,损名声。就等着看他的洋相好了。

  钟国疆哪里知道这是一条计策,只想着,两个一把手,同台比武,给全区官兵带个好头,以利加强训诫,培养战斗精神,推动锦囊妙计更好更快地落实,把破草帽尽可能早些扔到一旁。

  钟国疆愉快地同意了。他是一个大事清楚,小事也不糊涂的领导。

  邵兴邦看出了个中微妙,劝他别应战。

  他平静地回答:“我是‘一班人’的头,一点也不想揽权,只为摆正自己的位置,时刻牢记着,以军事训练为中心,为龙头。”

  魏德文也担心他落人圈套,劝他找个借口躲开。他说:“怎样用政治工作来为军事训练服务,把思想政治工作贯彻于军事训练的全过程,保证军事训练顺利进行。你忘啦,你第一回和我个别谈心,就说了不少好方法好建议。其中有一条,就是置身其中,实地检查。”

  令钟国疆颇感意外的是,张秋生参谋长也来劝他,说是两个一把手训练场大比拼,谁胜谁负都不好看。钟国疆觉得他的话很有道理。但是,并非真理。面子是一回事,本事又是一回事。谁没面子都不伤大局,可领导们没有真本事那就不得了。“老张,你说,军事训练到底有哪些思想问题,怎么样才能够把思想政治工作贯彻到军事训练的各个方面呢?”

  张想了想说:“不好意思,平常吧,偏重于自己的业务分工,对思想政治工作并不太多过问,没有探讨和摸索这方面的问题。不过嘛,毕竟身临其境,天天一起摸爬滚打,感觉和感悟还真是不少。其中一条非常朴实,却又十分深奥。就是实践出真知。要知道梨子的滋味,亲口尝一尝吧。政委,你是政委,书记,没必要舞枪弄棒,却必须舞龙驯虎,别和莫司令比武了。如果比,你胜了,有人会说不务正业。他胜了,更没啥稀奇。我建议,司令政委合力研究探讨,如何把思想政治工作的服务台摆到训练场里,就够了。”

  钟国疆礼贤下士,善于虚心听取部属们的建议,当然不会不同意莫得远的提请。但是他一点也没有想到,莫得远此举原创并非他自己,而是从乔其楼和何百忍那儿倒来的“二手货”。

  那天晚上,乔其楼被钟、魏二人教训以后,跑到莫得远家,一把鼻涕一把泪,说他受到了天大的委屈,受到了莫大的打击。莫得远惊问其故,他就把钟、魏二人的话添油加醋地说了一遍,又主观臆断地说,钟国疆报到的时候,他因为在外面喝酒喝醉了,忘记了早一点去看望。等他酒醒之后,已经是第二天上午,太阳八竿子高了。他慌慌张张跑到招待所,钟国疆不在,再跑到办公室还是不在。他脾气上来了,心想:这个新政委,上班时间跑哪去了,是否也喝酒去了,还是搞其他歪门邪道去啦?去他的吧!找不到,我乔其楼还不找了哩。其实,那天上午,钟国疆哪也没去,而是在王仁厚家请教他书记怎么当,政委怎么才能当好,分区政治工作有些什么规律和特点,怎么样才能更好地开展。

  下午,乔其楼早几分钟进了自己的办公室,站在窗户下,悄悄注视着外面,见钟国疆来了,走进了大门,连忙拧开门,悄然看着钟国疆一直走进了办公室,急忙紧走几步,想趁机求见。没想到,魏德文、邵兴邦还有其他几个领导先后走进了钟的办公室,只得望而却步。

  第三天上午,他终于在办公室见了钟国疆。钟看样子很高兴,招呼他坐,又给他倒水,让烟,很是客套了一番。可到后来不知怎么脸色变了,有些闷闷不乐。他的心里立马翻腾起来,认定钟一定因为他两手空空来了,心里老大不高兴,就给他脸色看。俗话说的好嘛,千里当官,为了吃穿。又说,县里衙门朝南开,有理无钱莫进来。还说,礼多人不怪。千真万确,礼多了人才不怪嘛!如今这年头,物欲横流,社会上盛传,无官不贪,无贪不官。把当官的集合起来,隔一个杀一个就有漏网之鱼。官场上不是有一句顺口溜嘛,来的没有记住,不来的记住了。送的没有记住,不送的记住了。顺眼的没有记住,不顺眼的记住了。听话的没有记住,不听话的记住了。美好的没有记住,丑陋的记住了。

  思想指导行动,这句经典语言,用在胡思乱想的人们身上显得尤其正确。乔其楼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主观臆断钟国疆对他心怀叵测,暗中报复。一不做二不休,跑到莫得远家里,先声夺人,大放厥词:莫司令,钟国疆年轻气盛,急功近利,手脚大,到处踢,乱放火,就是借机报复,清君侧,表面上打击的是我们这些小不点,其实是要夺你的权,司马昭之心,路人皆知啊。

  莫得远因为大权旁落,更因为丢丑失面子,差点被放翻还感谢别人的挽救,心中也对钟国疆怀有二心,特别害怕钟国疆翻手云覆手雨,什么时候再端他一脚,叫他永世不得翻身。听乔其楼一番哭诉,表面上摆得平平的,不时劝慰几句,叫他不要太难过,转业也是常有的事,不一定就是哪一个人报复,常委会上他也举了手,钟国疆为人坦诚,胸怀宽阔,叫他不要往心里去,心里却暗暗高兴,心想乔其楼也说出了他的心里话,为他出了一口恶气。

  他这样摆弄,乔其楼心里当然不髙兴,毫不隐讳地说他是见死不救,一点也不仗义,不配做大哥。这么多年跟着他马前鞍后,吃了多少苦,受了多少罪,遭受了多少唾沫星子,不就是图个好靠山吗。没打想,靠来靠去,靠到了一个冷冰冰的雪山上,真是倒了八辈子的霉了。你堂堂大司令,王仁厚在任时,你能耀武扬威,怎么到了一个比你小七八岁的毛猴儿跟前反而缩头缩脑’像缩头乌龟一样……

  莫得远此时极尽镇定之事,一直冷冷地听着他数落,可谓耐心十足,心里想:你乔其楼的强项就是讽刺挖苦和冷嘲热讽,本司令这么多年之所以用你,就是看中你的这个专长,好为我鸣锣开道,打败那些敢搬弄是非的人们,扫清冷言冷语的障碍,什么时候也没有给你乔其楼许诺过什么。现在,你狗急跳墙了,竟然敢指着我的鼻子了,你能做初一,难道我不能做十五?想到这里,他的脸上挂出了莫名其妙的笑容。

  乔其楼忍无可忍,一下跳了起来,叫道:“莫得远大哥,你怎么还笑哇,幸灾乐祸怎么的?”

  莫得远哈哈人笑,模棱两可地说:“哥们,你太性急了,连我也没有信心,实在该笑哇。得啦,你唠叨了老半天喽。幸亏你嫂子回天仙市了,要她在的话,早就下逐客令啦。这样吧,你先回去,再想想,应该怎么做才是上策。我也想想,看能不能再想想办法。”

  “这还差不多。”乔其楼做作地笑了,“你是大司令,上面认识的人很多,比如大疆军区司令还有林政委,跟他们说说嘛,一句话的事情。”

  “说可以,但不一定能扭转乾坤。常委会定了的事情嘛。”

  “嗳哟,莫司令,你就别跟我卖关子了。我不是常委,但我是副主任,常委会参加得很多了。兄弟如同手足,应当坦诚相待。如今这世道,三岁小孩都晓得,常委会还不是大卵子做爱一门面好看,常委会可以定,常委会也可以不定……”

  莫得远心中骂道:这狗日的总是得寸进尺!把脸一摆,教训道:“你吃不上葡萄就说葡萄酸啦。我提醒你,千万别以讹传讹,以为这几年分区问题多就是漆黑一团。这些年,烽塔分区的常委会的确经常头痛脑热,但没有得绝症,你有意见可以提,但不可以拿常委会瞎糟蹋。别说我不罩着你,钟政委的锦囊妙计没错。尊重领导不是一个政工干部最基本的修养吗?你是政治部副主任,理所应当和政委好好说话,他是你们政工干部的头啊!快走吧!”

  乔其楼原本想从莫得远这儿得到宽慰和支持,听他动情地说一番指责钟国疆而给他撑腰打气的话,压根没有想到适得其反,听莫得远给他上了这么一堂严正声明式的政治课,想着奠得远这位老大哥也是专赶下山兔子的老手,怏快不乐而又忐忑不安地走了。莫得远立在门后,注视着乔其楼的背影,心想着乔其楼毕竟是自己培养起来的得力干将,刚才那样冠冕堂皇地跟他打哈哈,也真有些不近人情,不讲哥们感情。再说他还很年轻,才三十八岁,刚刚干上团职,走了也是有点不合适,就给钟国疆打电话。碰巧钟国疆电话占线,只得放下电话,想去办公室找钟面谈。不料,何百忍又跑来了。说听到要他转业的风声,什么也不想干了。辛辛苦苦几十年,一夜回到人伍前,一下子什么都没有了,还干他娘那个毬。说着说着,抱怨起来,像乔其楼一样,指责他成了软柿子,不能一如既往,像对待王仁厚一样拿捏住钟国疆,反叫钟国疆摁住了。其实,钟国疆是色厉内荏,全凭着满腔热血,说白了就他妈的有二杆子劲,像一头野牛,冲进我们的菜园子里头,想把我们种的蔬菜瓜果扫个精光。你莫大哥堂堂一个老司令,老资格,还怕他一个小字辈?大机关来的怎么啦,向主任和林政委罩着又怎么了,大政委们的确都是如来佛,下面的人都是孙悟空,跳不出他们的手掌心。但他们也不可能把手伸得太长太久,老是翻手云覆手雨啊?他们也得同司令和副手们们共商共议呀。人人都是属弹簧的,你软人家就硬了。你硬了,人家就软了。马熊被人骑,人熊了就被人欺。你看,烽塔地区党委常委,你并没有费多大劲,不是到手了嘛,他钟国疆还不是连屁也没敢放一个。你莫大哥有苟一刀的经济力量,有我们这帮铁哥们,白道、红道、黑道占全了,干嘛还怕一个新兵蛋子,基因出了问题,脑子进水了,要么本来就是半脑子?

  莫得远领导经验很丰富,知道这时候不能耍官架子,耐心地听他滔滔不绝地说着。不意,乔其楼又返回来了,两人一起对他发难,什么软蛋,窝囊废,不像是大哥,倒像是大熊包,简直替他难过,为他感到害羞……莫得远直觉得耳膜快要被戳破,大发脾气,唇枪舌剑,跟他们吵闹起来,指责怒骂他们无理取闹,自私自利,不像是个正团职干部,更不像政治工作者,拿上级不当回事,真叫他失望,痛心,看来让他们转业一点也没错,这样满脑子个人主义的军人,决不能再穿军装……俗话说得好,吵起来没有好言,打起来没有好拳。三个人都失去冷静,也都撕破了脸皮,还谈什么大哥兄弟,只顾发泄心中的私愤,三张嘴一张比一张快捷、污秽、凶恶,互不相让,一时间吵成了一锅粥。

  吵着吵着,何百忍歇斯底里起来,跳起身吼道:“莫得远,我们今天就赖上你了。这事你管也得管,不管也得管。”他抓起茶几上的一只啤酒瓶,“啪”地一声敲碎了,对准莫得远的胸口,用威胁的口气说:“亲爱的莫司令,当兵的都知道丢卒保车。可现在我不想了,因为你已经不是车啦。既然你见死不救,我们就兑现当初的盟誓,同生共死罢了。”

  这一回,莫得远可是被吓着了,何百忍是有名的何大胆,平常人们都私下议论他善于狗急跳墙,真怕他孤注一掷,制造流血事件,如果那样,可是不得了了。“百忍,你要干什么?”他极力地镇定下来,“你给我坐下,别张牙舞爪的!”

  乔其楼也惊恐地跳了起来,一把捉住何的手腕,怒斥道:“何百忍,你疯啦!自相残杀算什么本事,有本事就跟姓钟的斗。别尽干些亲者痛而仇者快的蠢事。快,把瓶子给我,给我!天无绝人之路,我还不想死,我也不让你去上断头台。”边说边朝莫得远使眼色。

  莫得远会意了,叹口气说:“百忍啊,难怪你生气发怒,都怪我没有用啊,保护不了你们啦。吵,打,都不是个好办法。兄弟一场,虽然不能同生共死,却也没有必要非得拼个鱼死网破。其楼说得好,亲者痛而仇者快,叫人家笑掉大牙喽。”

  何百忍原本就是想吓唬吓唬莫得远,哪里真想取他性命,见他和乔都被吓着了,心中好不快活,就坡骑驴,松了手,让乔夺下了破酒瓶,朝莫得远鞠个躬,也叹息一声说:“莫司令,好大哥,对不起,我太冲动了,大哈苽一个,‘请你原谅。事已至此,说什么也没有用了。还是好好想想,下一步该怎么对付才是。”

  于是,三人都装模做样,作思索状。一会儿,你一言我一语,煞有介事地策划起来。乔、何两人说决不能再让步,要给钟还以颜色,不能就这样便宜了钟。否则,钟会得寸进尺,变本加厉。莫得远问他们有什么颜色可还。何就给他出了一个主意,看起来是冠冕堂皇,要他同钟国疆在练兵场上见高低。钟国疆是大机关下来的人,一直耍嘴皮子,根本不懂军事,肯定会当场出丑,自然威风扫地,不敢再放肆。

  乔其楼还算冷静,不无担心地说:“钟国疆做了二十多年保卫工作,玩枪也是经常的。万一莫大哥输了,那该如何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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