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0章 教练场大比拼(2)

　　“啊哟喂！我的乔副主任，树叶落下来，打破了你的头啦？还是被钟国疆吓破了胆啦？”何百忍冷嘲热讽，“我说你呀，要去向姓钟的告密了吧，这么推三阻四的。你别说了。我敢保证莫大哥旗开得胜。你想想啊，五年多来，我们莫大哥带着我们这一班人马，啥时候打过败仗？无往而不胜嘛！莫大哥，你就放胆去做，不会有任何问题。有的只会是受到赞扬。一心想着训练，想着帮着新政委服务于军事训练这个中心，上下左右都会竖大拇指，多好的司令罗。”

　　莫得远被他这番话说得心花怒放，盲目骄傲和自以为是的毛病复发了。本来他就不摸钟国疆的底细，现在又完全低估了钟国疆的实力。以前他春风得意，平步青云，一直没有把谁放在眼里。加上遇上王仁厚这位善于委曲求全的政委，一贯迁让他，他越发趾高气扬，我行我素，对上级机关的部长处长们一般不去打听，美其名曰洁身自好，甚至说是鹤立鸡群，不想攀龙附凤，用不着去琢磨别人。所以对钟国疆这个大军区保卫部的领导，只是到了跟前才知其姓甚名谁，还把他当成王仁厚一般对待。

　　钟国疆做梦也想不到，这三个铁哥们会想出这样的鬼主意，他们可都是高中级干部，灵魂深处竟如此阴暗、污秽不堪，也许他新官上任，疲于应付，忘记了防人之心不可无的千年古训。

　　邵兴邦和魏德文、张秋生都非常担心钟国疆不是莫得远的对手。莫得远在军事上确实高人一筹，当战士的时候曾经几次获得神枪手的称号。三人一起商量，得赶快设法阻止两个一把手的对决。想来想去，想到了首长机关和家属的作用上。一不做二不休。魏德文马上给周龙兴打电话，请他出面劝阻钟。没料想，周龙兴非但不答应，反把他批了一顿：“气可鼓而不可泄，你真是吃饱了撑的。”

　　邵兴邦给洪丽媛打电话，叫她赶紧说服钟国疆，别和莫司令比武。洪丽媛想了想，说：“我才不管呢，医院事情多的不得了，忙得我晕头转向。再说喽，我不能担插手部队事务的罪名。”想了想，又说：“他搞保卫时间久了，爱枪如命。邵副司令，你也不管了。让他玩玩枪，兴许还有好处哩。”再想想，到底不放心，叮嘱道：“邵副司令，拜托你，千万别让两个叫驴打翻了呀！”

　　邵兴邦自讨没趣，不甘心，又和魏德文商量，还是搬兵做说客。这回搬到了林祥江头上。可是，林祥江一直开会，顾不上接电话，叫郑秘书代接。郑秘书一听是这回事，武断地说：“比学赶帮，乃人民军队的光荣传统，干吗要阻止？”

　　两人还是不甘心，再请周龙昌出面说话。周龙昌与两人都熟悉，非但没有答应他们，反做起他们的说客来了：“你们啦，别做梦掉陷阱，自己吓唬自己。保卫干部嘛，枪法都是一流的。我和钟同在保卫部共事的时候，常常打酒瓶和电线玩的。想想看，钟政委和熊大军的比试吧。你们苍蝇爬秤杆——多担的心罗。”

　　邵、魏、张三人再不能多事，只好听之任之。

　　钟国疆和莫得远在由几张深黄色的长条桌组成的观摩台上坐下来，表演性的军事三项训练比赛就开始了。参赛选手们在各自的教练员的指教下一个接一个登场，竭尽全力，奋力拼搏。钟国疆的感觉蛮不错。但是，他明显看到多数选手心里还有些胆怯，技术也有差距。两个小时过后，一共有80多名选手参加的三项比赛宣告结束，裁判员一人一个报了名次。

　　射击比赛成绩报出来了，冠军龙定边，10发10中，98环。亚军虎跃进，10发10中，96环。季军王兴国，10发10中，93环。钟国疆想起来了，龙定边是宏图边防连一排长，上次去该连，在饭堂里见过他。

　　五公里越野比赛冠军胡大利，轻装18分钟，全副武装26分钟。亚军郑重起，轻装19分钟，全副武装27分钟。第三名丘陵高，轻装19分半钟，全副武装27分38秒。钟国疆想起了自己当新兵时的训练成绩，那时候他的五公里越野比赛比这个成绩还要好，轻装17分半左右，全副武装25分左右。

　　跨越障碍冠军桑红伟，58秒。亚军丘先达，1分01秒，季军候正午，1分07秒。

　　钟国疆扭过头问：“莫司令，这些比赛成绩还能提髙吗？”

　　莫得远反问道：“你觉得如何？”

　　钟国疆没有往别处想，真诚地说：“我觉得不够高，还能提高，必须提高。”

　　“哦？”莫得远歪着脑袋，“你何出此言？凭什么这么说？”

　　这句话很刺耳，激活了钟国疆的逆向思维和防范之心，不悦地问：“什么意思？小瞧我，还是要我拿出根据？”

　　“看你疑神疑鬼的干什么？”莫得远玩起猪八戒的艺术一倒打一耙，“我是说，这些成绩已经不简单了。你别一口想吃个胖子。俗话说的好，正人先正己，己不正焉能正人？我能抓出这个成绩，可是费了九牛二虎之力啊。张秋生参谋长，司令部的人们，团参谋长们，团司令部的人们，为创造出这样的成绩，不知道出了多少力，流了多少汗，那种拼命精神不比你喝50杯酒弱啊。价值嘛，也不止50万哟。”

　　“这家伙！”钟国疆在心里骂道，“喜欢东扯葫芦西扯瓢，到底还是个小心眼，爱记仇，我都忘了，他还耿耿于怀。不行，我不是王仁厚，不能迁就他，得让他再长长记性。”故意“哈哈”一笑，说：“莫司令，你说的太对了。我拼命要钱，你拼命抓训练质量，殊途同归，都是为了一个共同的目标。所以，我什么时候也没说过你们不辛苦，也没说过司令部的同志们不辛苦。我的意思是，辛苦要出好成绩，不要白辛苦，也不要瞎辛苦。”

　　这句话棉中藏针，给了莫得远莫大的剌激，他受不了了，“呼”地站起来，愠怒地说：“钟国疆，你欺老啊，不觉得轻妄吗？好了，好了，好了！我莫得远比你大上将近10岁，你是小弟弟，我就让你，不跟你计较。但是，事实上我们得来个小葱拌豆腐一清二白。”

　　钟国疆撑着手慢慢的站起来，冷笑两声，说：“大哥哥，你想怎么样嘛？一清二白最好，小葱拌豆腐可是我天天必吃的佳肴啊。”

　　莫得远没有答理他，转身走到观摩台前面，再向前走几步，大声喊道：“教导队长，跑步过来！”

　　教导队长跑到他跟前，憨厚的模样，来不及喘气，举手敬礼，大声请示道：“首长，我是教导队长庆永生，请指示！”

　　“马上换新靶！换新子弹！叫我们的这些训练尖子们，坐到观摩台上来，看一场新表演！龙争虎斗的表演。哦，用我们钟政委的话来说，是舞龙训虎的表演。”

　　庆永生被弄糊涂了，禁不住问：“司令，我不明白，这儿没龙没虎，怎么舞怎么训啊？”

　　“你这个笨蛋！就别问那么多了，赶快去准备！”莫得远厌烦地说，“把我的手枪拿来，就是我经常用的那支。再给钟政委挑上一支最好的手枪！”庆永生这才似懂非懂，忙不迭跑去准备了。

　　不一会儿，一切准备妥当。

　　莫得远有心栽花，占据了1号靶。钟国疆无心插柳，不紧不慢地站到了2号靶位。

　　前方传来报靶员的喊声：“1号靶准备完毕！2号靶准备完毕！”

　　培训班的官兵们，坐的坐，站的站，围着观摩台四周，不时地交头接耳。他们惊讶，好奇，兴奋，期盼，猜测，两位分区部队的最高长官，显然要较量一下，鹿死谁手？有的说是莫司令，有的说不一定，没有一个人说钟国疆会得到那只鹿，思维定式影响了他们的判断力。在他们所知道的信息中，钟国疆是大机关的部门领导，长期做政治工作，并没有做军事工作的经历。既然如此，打枪就不是他的强项。

　　“砰！”枪声响了，莫得远先声夺人。“9环！”

　　紧接着，又是“砰！”的一声，又是莫得远。“10环！”

　　“砰！”第三声枪响了，还是莫得远。“10环！”

　　三发子弹，29环，这是非常好的成绩了。莫得远洋洋得意，不由自主的地扭头向钟国疆那边看了一眼，笑了一笑。

　　钟国疆像是有点胆怯，看看前面的靶子，看看手中的枪，来回走动。观摩台上议论纷纷，说莫司令真行，不愧是神枪手，真是宝刀未老啊。钟国疆看来是没戏了，谁能保证三发子弹一定会打出满分来呢。有些人打起了赌，赌莫得远胜，钟国疆输，赌注是莫胜两瓶酒，钟胜三支烟。

　　“砰！”枪声响了，是钟国疆，后来而不居上。“8环！”

　　观礼台上墟声一片。

　　“砰！”又一声枪响了，是莫得远。“10环！”莫得远越打越好，感觉美极了，心中想定，他已胜券在握，钟已注定一败涂地。

　　10分钟后，莫得远打完了10发子弹，总环数为97环。仅仅比射击冠军低了一环，超过了亚军和季军。这是多么好的成绩啊！观礼台上响起了一片掌声和喝彩声。莫得远得意忘形，背起手，迈着逍遥步走向观礼台。

　　这边的钟国疆似乎满脸窘态，他只打了一发子弹，只打了8环，有些糟糕啊。听见掌声和喝彩声，他不由自主地转过身来看了看观礼台，又看了看莫得远。然后，低下头来，镇定了一会，果决地转过身，举起枪，迅速瞄准，击发。

　　“砰！”前方传来报靶声，“10环！”

　　“砰！”“砰！”接连两声枪响。“10环！”“10环！”

　　观礼台上的议论声渐渐低了，人们慢慢的蹬大了眼睛，屏住了呼吸。莫得远的双手也从背后挪到了前头，不知不觉之中，垂在了肚皮下。

　　“砰！砰！砰…”一连七声枪响。一连六声10环，只有一声9环。

　　钟国疆打完了10发子弹，也用了10分钟，总环数也是97环。观礼台上掌声喝彩声也响成一片。

　　钟国疆没有理会那些掌声和喝彩声，像是有些出乎意料地坐在地上歇息。其实，他是已经预料到喜欢争强好胜的莫得远不会服气，一定要与他分个高低。

　　果然，莫得远急冲冲地跑了过来，没头没脑地喊道：“再来！再来！”

　　钟国疆心里好笑，这么一大把年纪，又是这么大的官，经历阅历不可能少，怎么还如此好胜，平分秋色不好吗？握手言和不好吗？他又想，反正事已至此，恭敬不如从命，记得哪位智者说过，对有意欺负你的人，最好的办法就是击倒他。因为断路绝源开罪了莫得远，他一心想报复，要钟国疆出丑丢脸这是显而易见，不言而喻了。他盯住前面的靶子，也没头没脑的说：“来吧！见个高低也好。”

　　于是，枪声再次响起，还是10发子弹。但是，比赛的情形、时间和结果都有了明显变化。莫得远10发子弹，12分钟，共记95环。钟国疆10发子弹，8分钟，共记98环。

　　“哦！”“好啊一”“钟政委，你盖了帽了！”观摩台上喊叫声一片。

　　“钟政委赢了！钟政委贏啦！”射击冠军龙定边高兴地掏出了两盒烟来，大叫：“我请客！我请客！”给每人发了一支烟，两盒漠河烟发完了，他硬是从胡大利的口袋里又扣出两包兰州烟来，一边发一边说：“人人有份！人人有份！为钟政委祝贺，热烈祝贺！钟政委真是真人不露相啊！”不管会抽不会抽，观礼台的人都点亮了香烟。钟国疆新来乍到，香辣政委，为部队化缘拼命喝酒等等故事都属耳听是虚。现在当面锣对面鼓，眼见为实，不由谁不信。他们都对这位新政委刮目相看，肃然起敬，一个个以领受到龙定边的香烟为自豪。

　　这个比赛结局，大大出乎莫得远的意料。他傻眼了，愣愣地看着钟国疆。见钟国疆对他微笑着，负气地说：“小钟，你笑什么？再来！刚才是风大。”

　　钟国疆验了枪，关了保险，走到他跟前，搂住他的肩膀说：“老莫，别再比了。再比，你还是孔夫子搬家。”

　　莫得远不甘心，喊起来了：“钟国疆，别高兴得太早，不就是比我多了3环嘛，这说明不了什么问题。一定要再来，不然你就是瞧不起老同志，骄傲！狂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