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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3章

  “清炖林蛙。”佣人端上一样菜,报出菜名。

  一家人吃饭,徐将军、徐夫人、环儿、枝儿在座。

  “白狼山里的林蛙很肥,环儿瘦了,给她补补身子。”徐将军说着夹一只林蛙放入环儿的碗里。

  环儿惊大眼睛,急忙捂住嘴。

  众人感到奇怪。

  “环儿……”徐夫人觉警,刚才还好好的,怎么见了林蛙就要哕要吐,啥病来得如此快呀?只能做一种解释,没病。难道吐是……做母亲的不敢想下去。

  环儿忍不住要呕吐,急忙跑出去。

  “环儿怎么啦?”徐将军迷惑道。

  “我去看姐姐。”枝儿追出去。

  将军请来最好的大夫给环儿把脉,徐夫人坐在一旁等诊察结果。

  “我姐她?”枝儿问。

  “夫人……”把完脉大夫欲言又止,“我们出去说话。”

  “哦,”徐夫人看出什么,随大夫走到外屋,问:“我闺女是什么病?”

  “脉相很好,没病,大小姐有喜啦。”大夫说。

  徐夫人惊异道:“有喜?”

  “已经三个月。”大夫说。

  “啊!”徐夫人愣然。

  徐将军同样惊愕道:“有、有喜?”

  “大夫说已经有三个月。”徐夫人说。

  “谁的?谁的?我枪崩了他!”徐将军怒吼道,“你去叫环儿来,我问她。”

  “你小点儿声,生怕没人听见!”徐夫人息事地说,“要问也得我去问,你问她好意思说吗?”

  “我枪崩了他!”徐将军再次怒吼。

  小凤在堂屋外听见,急忙去告诉环儿,纸包不住火,她决定向父母讲明。进屋来,见父母脸色难看,她低头站在双亲面前。

  “谁的?”徐将军直巴楞腾地问。

  “说吧,环儿。”徐夫人说。

  “爹,娘,”环儿被逼无奈,道出真情来,“洪光宗。”

  徐将军怒火中烧,胡乱抓起桌子上的茶杯,向环儿砸去,她一躲闪砸中博古架上的一只花瓶,砸碎花瓶。

  “还不麻溜回你房去。”徐夫人撵女儿,将军发火大劲儿,可不只用茶杯砸,还有军棍、手枪,她怕他失控使错手。

  环儿离开,徐将军呼呼地喘着粗气,额头青筋暴起。

  “一定是发生在解救她的路上……”徐夫人推测道。

  “气死我啦。”徐将军横竖咽不下去这口气,“不行,找他算账,占我女儿便宜不成!”

  “我也生气,可是事情已经发生,我们想想怎么办吧。”徐夫人阻拦道,“别去算什么账……”

  “你少横扒拉竖挡!”徐将军很少对夫人瞪眼睛,现在瞪了,喊叫:“小凤!”

  “哎!”小凤应声跑进来,“将军,夫人。”

  “去把虎头军棍给我取来。”徐将军指使道。

  小凤没敢怠慢,快步出屋。

  徐将军将手枪掏出检查,确定有子弹,穿上外衣,气呼呼地往外走,徐夫人试图拦阻,没拦住,问:“你去哪儿?”

  将军气囊囊来到院子里,小凤匆匆把虎头军棍交到徐将军手上,他对身旁的护兵喊道:

  “鞴马!”

  护兵牵来马,徐将军在院子里跃身上马,飞出大院,几个护兵急忙骑马跟上去。

  “兴文,”徐夫人惊惶地跑进副官室,说,“你快去撵上将军。”

  “将军怎么啦?”孙兴文不知发生了什么事,问。

  “环儿怀上洪光宗的孩子。”徐夫人也不顾及面子了,说出真相,“将军火了,去找洪光宗算账。”

  “啊,孩子?”孙兴文吃惊,来不及细想什么,抓起帽子。

  “将军带虎头军棍去找洪光宗,你尽量阻止他。去啊,快去!”徐夫人急催道。

  孙兴文急忙出去。

  原野上,奔驰的马扬起尘埃,淹没了五个骑马人的身影。徐将军策马在先,后面的四个护兵努力跟上。

  “驾!”孙兴文狠抽马,拼命追赶,与徐将军一行人相距还有一段距离。

  徐将军气乎地闯入团部,脸色十分难看。

  “将军。”黄笑天一愣道。

  “黄团副,”徐将军目光咄咄逼人问道,“洪光宗呢?”

  黄笑天迅速瞥一眼,与孙兴文目光相遇,他给黄笑天使眼色,黄笑天领会,说:“喔,将军,您坐,您坐。”

  “问你呢,洪光宗?”徐将军不耐烦道。

  “给将军泡壶好茶!”黄笑天命勤务兵。

  “是!”勤务兵去泡茶。

  “将军,洪团长不住在这里。”黄笑天说。

  “团长不住在团部,住哪儿啊?”徐将军问。

  “报告将军,近日俄国人又开始测量,士兵阻拦不住,团长带警卫连过去,住在靠近铁路的哨所里。”黄笑天说。

  徐将军沉吟。

  孙兴文趁机引话道:“洪团长去了多少天?”

  “半个多月。”黄笑天会意,尽量为团长评功摆好道,“俄国人盯着团长,一错眼珠(稍失神)他们就测量钉橛子。”

  徐将军气消了些。

  “请喝茶,将军。”黄笑天端茶给徐将军说,“您放心,有九团在一天,俄国人就一天过不了牤牛河,连甸子边儿也甭想挨。”

  “好。”徐将军声音很小地说。

  “俄国人见到我们团长像兔子见到鹰,撒腿就跑……”黄笑天专挑洪光宗能耐上说。

  徐将军摆摆手,不让黄笑天往下说,对孙兴文道:“我们去哨所!”

  护兵侍奉徐将军上马。

  “怎么回事呀,孙副官?”黄笑天凑近孙兴文跟前问。

  “你救了你们团长的命。”孙兴文丢下一句,上马追将军。

  黄笑天摸不着头脑,也急忙上马,陪同徐将军他们赶往哨所。

  三角马架子——哨所前,有士兵站岗,洪光宗及数名官兵与俄国测量队交涉。

  “团长大人,”测量队头目用不十分流利的中国话说,“把测量仪器还给我们,我们就离开。”

  洪光宗屁股底下坐着铁箱子,用手敲了敲:“要它是吧?你问问它愿不愿意回到你那儿去。”

  “箱子,铁箱子怎么会说话?”测量队头目迷惑道。

  “不会说话是吧,那就让它呆在这儿,再说啦,我坐着挺舒服。”洪光宗样子很气人。

  测量队头目仍然努力索回自己的东西,口气软乎了许多道:“团长大人……”

  徐将军一旁目睹这一切,默不出声。孙兴文和黄笑天交流下目光,几分担忧。

  “将军来啦!”不知谁突然喊了一声。

  洪光宗急忙站起身,整理风纪,敬礼:“将军。”

  “将军!”俄国测量队的人也随之喊道。

  “洪团长!”徐将军叫道。

  “有。”洪光宗答应。

  “把仪器还给他,警告他们不准再擅入军事禁区测量。”徐将军说。

  “是!”洪光宗遵命,交还了测量仪器,对测量队头目说,“将军的话你听清了吧,今后再不许进军事禁区测什么量。”

  “是,是。”测量队头目道。

  洪光宗回头见徐将军一行已走远,黄笑天过来说,“将军说到团部等你。”

  “怎么没一起走?”洪光宗问。

  “大哥你是不是惹什么祸啦?”

  “没有哇。”

  “不对呀,将军气势汹汹来团部找你,来者不善啊!”黄笑天说。

  “你多虑了吧?”洪光宗没想出所以然。

  “还虑什么呀,你没看将军带着虎头军棍。”

  洪光宗犯寻思,平白无故带它干啥?孙兴文讲过虎头军棍,将军治军用它惩罚犯军规的人。这么说我犯啦?

  “大概是不可饶恕的,看样子大哥躲不过军棍暴打。走吧,别让将军等得不耐烦,给自己再上眼药。”黄笑天说。

  回团部的路上,洪光宗反省自己,从改编到来牤牛河驻防,将军始终对自己非常满意,也没做错什么呀。

  团部门前,洪光宗和黄笑天下马。孙兴文快步过来,提醒洪光宗道:“将军正在气头上,加小心啊。”

  “咋回事呀,孙副官?”洪光宗探口风道。

  “大小姐的事,你惹蝲蝲蛄(麻烦事)了。”孙兴文点破道。

  一听大小姐的事,洪光宗脑袋顿时嗡地一下,将军一定知道黑瞎子洞里的事……他愣眉愣眼,咬咬牙,鼓足勇气走进去。

  团部内只徐将军一人,手拄着虎头军棍,面色铁青。

  聪明绝顶的洪光宗,进屋扑通跪在徐将军面前,出人意料地喊道:“爹!”

  “爹?”徐将军惊奇。

  “爹!”洪光宗搧自己的嘴巴,边搧边说,“我不是人,不知恩图报,鬼迷心窍动了将军的女儿,骟了我吧,崩了我吧!”

  徐将军表情有了细微变化。

  洪光宗继续搧自己的嘴巴,很响,嘴角已流血,说,“我禽兽不如,我该死,枪崩一万次也不冤……崩了我吧,将军千万别手软。”

  “我说要崩你了吗?你都管我叫爹了,我还能崩你吗?”不料徐将军开口道。

  “谢将军爹。”洪光宗赶紧磕头致谢道。

  更出意料的是徐将军下面的决定,他说:“这个月把你和环儿的事办喽吧!”

  “啊,爹……”洪光宗喜出望外道。

  “不过你别太得意,把女儿嫁给你,并不意味着我心甘情愿,算你小子狠。”徐将军说,心里极其矛盾,带着军棍是来惩罚动了他心爱女儿的人,蓦然来了个三百六十度大转弯,原因不很多,有亲眼见洪光宗处理俄国测量队,有洪光宗敢作敢当的胆量……说他矛盾,纯心不想把女儿嫁给他,可女儿死心塌地要跟他,孩子都有了,还能说什么啊!他说,“人要名,树要皮,我一生说不上一世清名,为家为国总算说得过去,名誉总不能让你小子给毁于一旦。”

  洪光宗洗耳恭听,样子俯首帖耳。

  “你给我听好了,成了我的女婿,甭指望靠我你在军队里怎么地,要提升,打仗立功,我手下的军官都是自己拿血拿命换来的职务,你也一样。你抬起头来!”

  洪光宗这才敢正眼看徐将军。

  “这是什么?”徐将军举举手里的虎头军棍问。

  “军棍。”

  “它是干什么的你清楚,我将作为礼物送给环儿,整日伴在她的身边,你知道为什么吗?”徐将军问。

  洪光宗脑筋转了转,说:“管着我。”

  “算你聪明!我四十来岁生环儿,老来得子,弥足珍贵,环儿婚姻拖到今天,也是尊重她的选择。看得出来她跟定了你,我把丑话讲在前面,欺负环儿我可饶不了你。”徐将军警告道。

  “不敢,绝对不敢。”洪光宗连连道。

  “军棍替我看着你!”徐将军说。

  拉大锯,扯大锯,老爷门口唱大戏。接闺女,请女婿……这首民谣总有人唱,男婚女嫁的事日出日落一样平常,有些之所以成为故事,是婚姻超乎寻常。将军如此情形下把心爱女儿嫁给昔日的土匪大柜,显然是一个有意思的故事了。

  将军府挂满大红的灯笼,一个花格窗户上贴着红双喜子。

  洞房之夜,洪光宗如愿揭去新娘的红盖头,环儿扑到新郎怀抱里,一个阴谋划上圆满句号。

  一阵折腾后,将军府平静下来,徐将军处里军务。

  “将军,九团来人报告,俄国的测量队闯入军事禁区,并有一队骑警武装护卫。”孙兴文进来说。

  “告诉洪光宗没?”徐将军问。

  “他们新婚才七天……我想还是不惊扰。”

  “俄国人怎么办?”

  “我去牤牛河。”孙兴文主动说。

  “行吧。兴文啊,”徐将军思考后同意,他面带愧疚道,“阴差阳错,阴差阳错啊,希望你别怪罪。”

  “没有,将军。”孙兴文大度地说。

  “父将军,”洪光宗进来便嚷道,“大鼻子又起皮子(寻衅闹事)?”

  “兴文正要代你去处理。”徐将军说,“你先歇着吧。”

  “我去,还是我去。大鼻子怕我,见我就跑。”洪光宗说。

  “此次没那么简单,他们出动了骑警,弄不好要干一仗。”徐将军忧心忡忡道,“俄国人癞皮缠(无赖)。”

  “刀对刀的,我更得去了。”洪光宗手发痒,说,“自打下山以来,弟兄们憋得狼哇的,子弹都锈在枪膛里。”

  “洪团长燕尔新婚……还是我去吧。”孙兴文通情达理道。

  “兴文,你和光宗一起去吧,真的打起来,你帮掌掌舵。”徐将军最后决定说。

  “是,将军。”孙兴文道。

  环儿的肚子一天明显一天凸起,见不到她一丝高兴,忧心如焚的样子。

  “有孙副官在身边当参谋,不会出啥事的。”徐夫人劝慰女儿道。

  “去了七八天,也没捎回个信儿来。”环儿说。

  “俄国人骑警队只二十几个人,光宗他们一个团,打起来也吃不了亏。”徐夫人说。

  “枪子儿不长眼啊!”环儿放心不下。

  “真的打起来,消息很快能传回来。”徐夫人说。

  那个下午,一匹快马飞入将军府,带来消息。

  “将军。”黄笑天说,“洪团长让我来亲口向将军报告,俄国人全部让我团赶出禁区,洪团长砸碎两台测量仪器。”

  “动武没有?”徐将军最关心这一点,武装冲突影响大,放一枪也算动武。

  “他们闻风丧胆,见到洪团长跑得远远的。”黄笑天说,实际情况是,俄国人架上测量仪器,见洪光宗带兵过来,骑警先跑掉,却撵上了测量队,测量仪器被砸碎。

  “砸得痛快!你转告洪团长和孙副官,大鼻子不会轻易放弃修铁路,守护好禁区,防止他们卷土重来。”徐将军说。

  报告完毕,黄笑天说:“将军,洪团长嘱咐我面见大小姐,有东西交给她。”

  “黄团副你去见她吧,多说太平话,环儿很惦念丈夫。”徐将军叮咛道。

  “我明白,将军。”

  洪光宗给新婚夫人带回个特殊礼物,环儿一层层打开布包,一个塔形的绿色野生果子出现,问:“这是什么?”

  “酸塔(野浆果),团长亲自采的。”黄笑天说,“牤牛河一带特产。”

  环儿拿起一只咬了一口,说:“哦,好酸,酸牙根儿。”

  “团长很好,不让你惦心他。”黄笑天说。

  “你们没和俄国人打起来?”环儿问,绿色的浆汁残留在嘴角,很鲜艳,“老毛子(俄国人)人高马大的,我怕你们吃亏。”

  “嫂夫人,”黄笑天玩笑道,“大哥长着人毛,俄国人怕他,一见说他来了,吓挠岗(跑)了。”

  “常言说钱是英雄胆,衣裳是人毛……你说他那儿疙瘩人?”环儿将信将疑道,“不是宽绰我吧?”

  “真的不是,嫂夫人不信问问将军便知,打起来谁敢隐瞒不报告啊!”黄笑天说。

  “那我就放心了……”环儿悬着多日的心终于放了下来。

  将军也将这一个消息带给夫人。

  “太平无事就好。”徐夫人欣慰,她关注的只是眼皮上那么点事情,十分简单,没动武女婿就没事。

  徐将军却心思沉重,俄国人一而再,再而三地闯入禁区测量,修这条支线铁路他们轻易不会放弃,冲突以后还要发生。

  “你有千军万马还怕他们啥呀?”徐夫人说。

  “俄国人不会死心……搬出督军也说不定,耿督军发话我可就挡不住了。”徐将军忧虑道。

  “耿督军和你是至交,他不能难为你吧。”

  “谈不上难为,只是政府同意俄国人修铁路,他也没办法。”

  “假若政府同意,你还阻挡个啥劲儿?俄国人修就修呗。”她说的轻描淡写,他说你不懂了……也不和你说太多,总之有一点良心,也不能眼睁睁自家的孩子给人抱走。唉,只是我已风烛残年,没几年蹦跶头。她说你才过六十岁,也不算太老。

  “人活七十古来稀啊!我原打算将军队交给孙兴文,唉!几年的心血付诸东流。半路杀出个程咬金……老天的安排,人拧不过天。”徐将军耿耿于怀环儿的婚事,洪光宗半路闯入,打乱了他的计划。

  “婚姻八字造就,谁嫁给谁老天早安排好的,环儿和孙兴文没缘分啊!我看洪光宗也不错。”徐夫人信天信命说。

  “事到如今说什么都没意义,环儿快做娘了,即要见到隔辈子人。夫人哪,我戎马倥偬一生,该歇一歇啦,也享受享受儿孙绕膝的天伦之乐……我已和耿督军说过了,将来让洪光宗掌握巡防军。”徐将军对夫人讲了自己的未来安排。

  “这个决定不错啊。”

  “洪光宗要换孙兴文就好啦。”徐将军缺憾道。

  “让他们两个人共同掌管军队岂不是更好。”徐夫人提示,这是很好的建议。

  “枝儿的身世特殊,”徐将军望眼夫人,明白她的想法,说,“至今也不知道她亲生父母在哪里,我们只是义父义母,怎好提口啊!婚姻大事道理要她生身父母亲做主啊。”

  “这多么年,没一点她生身父母的消息,人有没有了都不好说。”徐夫人说,“问问她本人,愿意就嫁,不愿意嫁算是没这么回事,我觉得枝儿跟孙兴文也挺般配。”

  “那你问吧。”徐将军说。

  “我得先问问娘娘。你今晚陪我到娘娘庙去上香……”徐夫人相信菩萨,祈望神们给她指指明路。

  “你和枝儿去得了。”徐将军不想去,说,“我可不乐意给什么鬼神的下跪磕头。”

  “你是爹,为义女屈尊你烧炷香,才灵。”徐夫人说。

  “行吧。”徐将军不得已道。

  娘娘庙没有尼姑什么的住持,平素都由信奉者维护着,夜晚没人在里边。徐夫人将丈夫拉入死亡境地,俄国人暗杀点选在这里,从这个意义上说,他们赴死亡之约,去拜访死神。

  “你们在外面守着。”庙门外,徐将军对四名侍卫说,他不愿让部下见到自己下跪,即使给神下跪他也不情愿。

  “将军………”侍卫不放心道。

  徐将军摆了下手。

  “是!”侍卫听令,留在庙门外。

  阻挡死神最后一道防线冲破了,徐将军和夫人经过寂静无声的院子,进了第二道庙门。

  灯光昏暗,神坛上摆着供品,香炉上燃着香。徐夫人跪在观音神像前,磕头作揖虔诚道:“大慈大悲的观音菩萨……”

  徐将军站在夫人身后,听到身后细微响动,猛然转头,高高的庙门第二道门槛外站着一个蒙面黑衣人,手持双枪向徐将军射击。

  砰砰!砰砰砰!徐将军身中数弹,随即倒地。

  徐夫人受到惊吓,尖叫一声后昏倒,头重重地磕在神案上……蒙面黑衣人转身逃走。

  “将军,将军!”几名侍卫端枪冲进来,一个侍卫抱起徐将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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