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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6章

  在这个风雪夜晚,郝秘书是悄悄出司令部大院的第二个人,没受任何人的派遣,跟踪枝儿是他自己决定的。现在回想他在亮子里街头摆卦摊,又是某个组织的间谍。一个今人不敏感但当时却有杀头之险的词汇——革命党,别说朝廷捕杀革命党人,洋人杀革命党人,巡防军司令洪光宗也要杀革命党人。

  郝秘书是革命党,几年前组织得到一个重要的情报,一个代号雨蝶的俄国间谍混进将军府。于是他被派到亮子里,主要任务是要把潜伏者找出来。徐将军死后,他才得以进司令部。枝儿的身世引起他的怀疑,她是突然来到将军府,很快成为徐将军的义女,一切都出奇地迅速。

  “参谋长,你了解枝儿小姐的过去吗?”一个特殊的场合下,郝秘书问孙兴文。

  “哦,郝秘书看出什么?”孙兴文深埋在心里多年的疑团,一直索解而未解,郝秘书是他以外第二个提出疑问的人。

  “有些神秘啊!”郝秘书说。

  在几个人撺掇他和枝儿成婚的关口,郝秘书站出来婉转地阻止,孙兴文幡然,郝秘书不是一般人士。

  从那次谈话后,他们在某一相同的信仰之下,悄悄走到一起。

  “我盯着枝儿,”郝秘书在孙兴文被撤职的夜晚说,“你盯日本间谍吧!”

  他们俩商议,不暴露郝秘书,洪光宗至今不清楚郝秘书和孙兴文正暗暗地帮他做事,清除司令身边的间谍。

  风雪迷漫中,大青骡子很负责任很忠诚,带着骑乘它的人艰难前行,枝儿尽量弯低身子贴在骡子背上以减少阻力。得到亚力山大被胡子绑票,起初她以为是哪一绺不知天高地厚的胡子为财绑人。那时蓝磨坊情报人员只有亚力山大自己,另两位间谍尼古拉带回国,同时在途中遭车祸遇难,新的领导人尚未派来,亚力山大生死不明。近日,她得到国内(俄国)的指令,让她火速查清亚力山大的情况,然后立即回国。

  波波夫不认得枝儿,当枝儿以朋友身份来询问时,他遮头盖脚地隐瞒道:“亚力山大先生外出啦。”

  “去了哪里?”枝儿问。

  “奉天。”

  “几天能回来?”

  “不清楚。”

  枝儿心里暗骂,蠢驴!对我撒谎!

  波波夫几次进司令部,有一次她偷听到三个字:占江东。她对这个胡子大柜早有耳闻,他可能绑架了亚力山大。接下去的几天,她偷偷地打听占江东藏身的地方,最后确定在西大荒。

  雪夜她来西大荒,想冒险找到匪巢,同占江东谈赎亚力山大。如果不成,向西走,直接去俄国。积雪没过骡子的腿,它行走愈加困难。

  嗷呜——狼嗥声传来,西大荒是狼的家园。听见狼叫,骡子竖起耳朵,它内心的恐惧表现在踯躅不前。

  “你怕狼?”枝儿问骡子。

  大青骡子不怕走黑路不怕鬼,去冥间的纸车都由它的同类拉民间认为骡子走路轻,用它拉车以免惊扰野鬼。,可是它怕狼。枝儿怕狼群,荒原野漠一旦遇到狼群难以活命。她迟疑之际,听到身后危险的声音,一团白色的东西滚动过来。狼?她首先想到狼。

  枝儿脚下是幺坨子,几个胡子藏在巨大的风倒儿风倒儿:自然枯死倒下的树。下,忽然蹿出,白色的伪装服沾满积雪,她紧张看花搭(模糊)眼像圆东西滚来。几杆枪同时对准她,她没反抗。

  “我来和占江东谈赎人。”枝儿试探道。

  “你是中国人,谈什么呀!”胡子暴露了他们是占江东绺子的人。

  “请带我去见你们大当家的。”枝儿说。

  胡子给她戴上蒙眼布,带走人。

  郝秘书跟踪到此,胡子岗哨越不过去,他骑马掉头回去。

  “枝儿去了西大荒找亚力山大下落。”孙兴文预料到了。

  “我跟踪她到幺坨子,胡子带走她。”郝秘书说。

  对西大荒熟悉的孙兴文,以此判断胡子压在野狼沟,亚力山大也押在那儿。

  一切都不用再证明了,枝儿的身份确定,她是俄国的间谍雨蝶。

  “告诉司令吧,”郝秘书说,“是时候了。”

  孙兴文去找洪光宗,他在三进院的二姨太房间里。今夜是通情达理的环儿轰赶他过来的。白天,袁凤兰抱怨道:“我快成了半身子人。”

  半身子人、过水面都是指寡妇,二姨太说自己是寡妇,环儿听出司令许久没到她的房里去啦。

  晚饭后,洪光宗委到环儿的炕上。

  “干啥?”环儿问。

  “睡觉呀!”洪光宗说。

  “今晚你去二儿那吧。”

  “怎么……身子不方便?我不碰你。”

  “不是,二儿想你啦。”环儿说。

  “她跟你说的?”

  “还用人家说嘛,年纪轻轻的,你十天八天不过去,苦熬时间长了谁受得了。”环儿数落道,也只她敢尖刻一点地数落他,说,“指挥千军万马的司令,心眼儿针鼻大……还不是咯影(恶心)传说的那件事。”

  洪光宗心给针扎一下,戏不能演过头,真的叫二姨太误解不成,他下炕穿鞋。

  “干什么去?”她以为他要逃走。

  “去前院。”洪光宗说。

  二姨太对司令顶着大雪过来,先是愣后是猜测,他突然到来,孙兴文被撤职去喂马以后,第一次来她房间。

  “焐被呀!”他说。

  二姨太迟疑着。

  “寻思啥呢?”洪光宗爬到炕上。

  孙兴文倒作难了,他这个时候去叫司令不合时宜。

  小田躲在地窨子的里间,先前一个胡子来报告,说的都是黑话,囫囵半片他没听太懂。

  “大爷,有一个草儿(女人),从园子(城)来……”胡子说。

  “踹来的?”占江东问。

  “骑滑皮子(骡子)。”胡子说,“她要见大爷。”

  占江东沉吟片刻,说:“带她进来。”

  胡子出去带人,小田问:“怎么回事?”

  占江东说怎么回事。

  “我回避。”小田走向里间。

  “你躲什么呀,我估摸是蓝磨坊派来的人。”占江东说。

  “你先接触,完了再说。”小田躲入里间,两个屋子中间用柳蒿帘子隔开,外间点着洋油(煤油)灯,里边向外能看清外边的一切,外边却看不见里屋的东西。

  胡子把枝儿带到占江东面前。

  “尖果!”占江东惊叹道。

  枝儿按照胡子的礼节双手抱拳举过左肩,占江东对她的施礼很满意。

  “拐(坐)吧!”胡子大柜道。

  “谢大当家的。”枝儿坐在地上唯一的一只矬凳上。

  透过柳蒿帘子的缝隙小田打量来人,那么的眼熟,在什么地方见过此人,一时想不起来。

  “你顶着冒烟雪来找我什么事啊?”占江东问。

  “我的一位朋友被你们请了财神(绑票),”枝儿说。

  “谁呀?”

  “亚力山大。”

  “亚力山大是你朋友?”占江东将信将疑,问。

  “是。”

  “你是来说项(谈赎人条件)的?”

  “你们要多少缆头子(钱)?海亮子(珠宝)也成。”她说。

  占江东说不要现水子(钱),水海(钱多)也不成,他还说你赎不起。

  “总得有个数目吧?”枝儿说。

  “钱不行。”占江东说。

  “那你们是什么条件?”

  “说你也办不了。”占江东见来的不是俄国人,日本人授意讲的条件她肯定答复不了。讥讽道,“我怕说出来吓着你。”

  “不妨说说。”枝儿气势上不弱道。

  “俄国人全撤出三江县。”占江东说。

  枝儿瞠目结舌,这是赎人的条件吗?

  “我说你办不了。”占江东说,“还是叫俄国人来说票吧。”

  小田猛然想起来了,她是徐将军的义女。怪了,她怎么来救亚力山大?俄国人派她来谈条件?

  “你们不诚心。”枝儿说。

  占江东现出极不耐烦,说:“我没工夫和你逗闷子(说笑)。”

  “告辞了,大当家的。”枝儿站起身。

  “留步!”小田走出来。

  枝儿暗吃一惊,黑龙会的小田,她认出他来。此人怎么在这儿?难道……难道,她瞬间明白了这场绑票是怎么回事了。

  “你走不了了。”小田露出枪口,对着枝儿。

  几个在场的胡子不明真相,条件反射地拔出枪。一齐对准枝儿,难以逃脱了。

  “绑了她。”小田说。

  胡子拥上来,七手八脚捆绑了枝儿,占江东发令带到一个地窨子看押起来。

  “送上门来。”小田得意道。

  “到底是怎么回事?”占江东问。

  小田收起枪,挨胡子大柜睡了几天,他没露过这把枪,关键时刻它魔术般地变出来。

  “她是俄国间谍。”小田说。

  “间谍?不是开玩笑吧?”占江东不信。一个中国女人,面目上看姑娘也说不一定,怎么会是间谍呢?

  “过几天你就知道啦。”小田没多说。

  关押枝儿的地窨子离亚力山大不远,他听见牛皮靰鞡踩雪的咯吱声,这已是雪后的早晨,昨夜匪巢发生的事他一无所闻。

  “攮搡(吃)吧!”胡子将饭菜墩到亚力山大的面前,谩骂道,“你还有功啦,好酒好菜的伺候。”

  几天来亚力山大习惯了胡子的辱骂,他问:“有牙粉吗?”

  “牙粉没有,马粪有。”胡子攮斥道。

  亚力山大想刷牙,匪巢里哪有牙粉,胡子不刷牙。

  “快楦(吃)!”胡子催促道。

  亚力山大细嚼慢咽的良好进食习惯不得不改变,每顿饭吃进白眼和谩骂,东北方言中,用骂人话说吃可有许多词汇,例如:塞(读séi)、攮、楦、欻(猪吃食)……好在亚力山大听不懂这些,全当是吃的意思。消化粗糙食品时,他思索占江东的这次绑架。

  打自己一枪,土匪黑话是出卖朋友,亚力山大断定占江东打自己一枪是肯定的了。即使打自己一枪,也不至于绑架啊!推理下去,占江东向什么人出卖了蓝磨坊?

  假若日本人主谋了这次绑架,自己在劫难逃了。谁能救自己?波波夫会竭力营救,他派人回国报告,或者去找巡防军,他毕竟是一个商人的头脑,所采用的不外乎商业的手段,用钱开路。可是,此次钱恐怕不行,日本人奔俄国情报站来的,要摧毁的是设在三江的俄情报机构而不是钱。

  “难道说自己苦心经营的远东铁路情报站到此寿终正寝?王牌雨蝶也就此折断翅膀?”亚力山大有几分绝望,如果说有一丝希望的话是在雨蝶身上,她也许能救出自己。

  打造这只蝴蝶,亚力山大费尽心血,成功派进将军府,她工作很出色,成为徐将军的义女,长期在军巡防首领身边潜伏下来。参谋长孙兴文成为举足轻重的人物,她正努力通过婚姻方式把这个人掌握到手,一切在进行中,日本人来毒恶的一手,利用土匪绑票……亚力山大在森严的匪巢里,心像落日一样沉坠下去,宏伟的支线铁路修建计划就此夭折吗?

  “白狼山啊!”蓝磨坊主心底里发出呼唤,几回回梦中铁路修进山去,一车车木材运回俄罗斯……

  巡防军司令搂着粉团似的二姨太睡,梦见了火车,一次惬意的旅行。

  冻僵的冬天的太阳光爬上结满厚厚霜花的窗玻璃上,孙兴文见布窗帘还未撩起来,他很着急,昨夜未眠,郝秘书跟踪枝儿的结果,需要尽快报告给司令。

  月之香在二进院子里,做一种健身香功,动作春天柳条一样柔软,院子内的积雪清运走,房盖上厚厚一层白雪,她大红的衣服在白色的景衬下,如一团火跳跃。

  戒备森严的司令部又是火,又是蝴蝶……孙兴文感慨司令隐患重重,是到了清除这些隐患的时候,他打算说服司令。

  “有一重要事情向司令报告。”孙兴文表情异常严肃道。

  洪光宗身子很倦,像是骑马走了几天几夜,他努力坐挺拔坐昂扬,参谋长虽然不是外人,处理军务要讲一点儿威严。

  “证明了,一切都证明了。”

  洪光宗给针扎了一下,猛然精神了。

  “枝儿是。”

  只三个字,洪光宗惊愕,许久缓过神来,嘟哝一句:“俄国间谍。”

  孙兴文讲了枝儿昨夜出司令部的情况。

  “去西大荒。”洪光宗想到她为营救亚力山大去寻找占江东,胡子绺子可能在野狼沟趴风(躲藏),他当过胡子,自然知道胡子习性,冰天雪地躲在环境最恶劣的地方也最安全。“她回来,就逮起来。”

  “恐怕她回不来了。”孙兴文说。

  “二上(从中)逃跑啦?”

  “即使她想回来也回不来。”

  “占江东扣住她?道上没这规矩啊!”洪光宗按套路出牌,绺子绑票不准扣留前来说项的人。

  “不是占江东,是日本人。”孙兴文说。

  也是司令的意思,每天铡完草,他做着只他和洪光宗知道的事,秘密调查绑架亚力山大的真相。

  “兴文,你是说日本人主谋这次绑架?”

  “桥口勇马一手策划的。”孙兴文查清了事实,掌握了小田在占江东绺子里,代桥口勇马坐镇指挥。

  “这么说,日本人不会轻易放过她。”洪光宗说,“我们还有事需要同她对质。”

  洪光宗说甄审的事情是指徐将军被暗杀,之前,孙兴文怀疑过是俄国间谍暗杀了将军,这个人真面目暴露,该弄清真相了。

  “落到日本人的手上,不太容易弄回来她。”

  “容易。”洪光宗说的那样轻松。

  “容易?”孙兴文揣测手握重兵的巡防军司令,有动用军队的可能,区区百八十个胡子不堪一击。

  “换票!”洪光宗语出惊人道。

  天哪,堂堂巡防军司令,竟采用土匪的手段,真是三句话不离本行啊!做这种事洪光宗得心应手。

  “我先捆了月之香。”洪光宗的逻辑是你日本人扣押枝儿,我扣押你们的月之香,人换人,还怕你不交易?“今天就动手。”

  孙兴文没反对,再不对月之香采取措施,她可能寻找机会逃走。枝儿的现形,司令部大院定然震惊,再把月之香抓起来,一起震惊吧。

  “文抓好,还是武抓好?”洪光宗征求参谋长意见。

  “司令,当然文抓好。”孙兴文看出司令主张文抓,而且要见她一面,说些特别告别的话后再抓她。

  月之香被洪光宗叫来,她想到他急不可待,有三四天没进黑貂厅的内室,那铺小土炕记录着离奇的男欢女爱,无法分清植物需要蝴蝶,蝴蝶需要植物,还是植物和蝴蝶相互需要。

  进司令部大院几个月,植物和蝴蝶度过一段快乐的时光,谁都愿意回忆它。司令和间谍另一面,是两人的小心翼翼处事,彼此行走在薄薄的冰面上,谁也不敢掉以轻心。

  “我们坐一会儿。”洪光宗叫住她。

  月之香缩回迈入内室的腿,重新回到他的面前坐下。她说:“司令,今天……”

  “哦,坐一会儿,说说话。”洪光宗说。

  月之香没去猜疑什么,以为司令有说话的心情,就陪他说说话。

  “我小时候很淘,淘是啥意思你懂吗?”

  “顽皮吧。”她说。

  “对,坏不坏,七岁开外。”

  月之香不懂,七岁孩子坏是什么意思。

  “七八岁讨狗嫌。”洪光宗解释,七八岁孩子淘气,招猫逗狗,连狗都嫌,引申更讨人嫌。他说他七八岁,淘出花来,也坏出花来,邻居新婚夫妇白天在屋做那事,他敲铜盆子搅局。

  “够顽皮的。”她说。

  “冥顽不(灵)。”

  “司令,总是说成语的前三个字,冥顽不,有意思。”

  “这叫事不过三嘛!”洪光宗诙谐地狡辩道。

  这还是抓人之前的气氛吗?月之香丝毫没察觉危险的到来,放松地和司令说笑着。

  “报告,有人在白狼厅等候求见司令。”警卫长黄笑天进来,这是动手的信号,借口把洪光宗叫走,他不愿看到逮月之香的场面。

  “你坐你的,我马上回来。”洪光宗走出去。

  很快,月之香被带进一间没有窗子的房间。

  黄笑天好生奇怪,她从束手就擒没吭一声。其实,她早有心理准备,迈进司令部大院的门槛,她想到哪一天暴露了,就走不出去了。回头想想今早洪光宗叫自己过来,以为他想了……洪光宗莫名其妙地说他小时候的劣迹,说自己坏。

  “屋子凉不凉?”洪光宗问。

  “有火墙。”黄笑天说,“已叫人烧啦。”

  “多烧点儿,她不抗冻。”洪光宗吩咐道,“伙食也调硬一点儿。”

  “是。”

  “呜,她有什么要求尽量满足她。”洪光宗又说,“这件事先不能张扬出去。”

  巡防军封锁着消息,桥口勇马还不知道月之香被抓的消息,过会小田从西大荒赶回来报告。绑架亚力山大几天,俄国人尚没人找胡子谈赎人,也许接到报告的俄国人赶到三江县来还需一些时间,巡防军这边安排月之香注意他们的动向。

  “巡防军不管这件事。”月之香赶回来报告。

  洪光宗利用月之香传递假情报,说巡防军不管此事,麻痹日本人,给孙兴文的调查创造条件。

  “洪光宗说他拖着不执行省督军的命令,让俄国人自己梦自己圆。”月之香说。

  桥口勇马相信她情报的真实性,火炕上被窝里的情报毋庸置疑。他指示她注意收集巡防军的调动情报,一场与俄国人的冲突,说大战也成,即将开始。驻守三江这支部队,支持哪一边,交战的结果不一样。

  小田急忙赶回来,起得太早的缘故鬓角上挂着冰霜。

  “她独自一人冒雪……”小田讲了昨晚发生的事情。

  “雨蝶!”桥口勇马惊喜道。

  雨蝶即彻底暴露了身份,又自投罗网,结局比桥口勇马想象的要好得多。不然,还要费一番事把雨蝶打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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