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

第38章

  “手上这个老毛子……”

  占江东去问桥口勇马道:“亚力山大咋办?”

  “他没有用处啦。”桥口勇马说。

  占江东听出他的雇主话中的意思,两国都打起来,还赎什么票?杀掉磨坊主,死法呢?他征求桥口勇马的意见。

  “随便。”桥口勇马说。

  随便就是胡子随心所欲,处死一个人家常便饭,占江东说出亚力山大的死法:

  “耢高粱茬。”耢高粱茬:胡子的酷刑之一,将人拴在马后拖死。

  亚力山大的尸体被弃在雪地,胡子往上扬一层雪,很快化开,最后让乌鸦啄食掉剩下一副骨架。几年后,一条铁路从他遗骸旁经过,不是俄国的铁路,是日本人的满洲铁路。

  桥口勇马带胡子去和俄国铁路骑警队打仗的消息,不久传到司令部,那时枝儿已被处死。她出人意料,痛快地承认受尼古拉指使,杀死徐将军。

  “你们为什么对将军陡下重手?”孙兴文问。

  “他阻止修支线铁路。”枝儿断定自己必死无疑,对她倾心爱慕的人说出事情真相。令人奇怪的是,她只字未提徐将军指挥巡防军杀死父亲,或许她不愿让世人知道自己是土匪大柜老头好的女儿,或是……一切只能是猜测。她惭然道:“将军见到我不知能否原谅我……”

  孙兴文听到一个灵魂忏悔的声音。

  “兴文,我问你一件事,最后一件啦。”她几近哀求了。

  “说吧。”

  “你爱我吗?”

  孙兴文慢慢低下头,没回答,然后走出去。

  枝儿被枪毙的,直到行刑她也没见到孙兴文,带着没弄清的疑问走向另一个世界。

  蝴蝶美丽,但寿命很短!孙兴文叹然。

  月之香在黑龙会的小黄楼里听到巡防军处死雨蝶,想想蝴蝶在司令部大院里翩飞的日子,心里有些惜然,为那个漂亮活泼枝儿姑娘。

  “修一座坟吧。”环儿说。

  洪光宗爽快答应:“修吧。”

  枝儿的坟一片落叶一样,飘落在苍莽的白狼山间,几年后就没人能找到她了。

  一夜之间日本人扬棒起来,他们在关东土地上作威作福的历史,提前在亮子里翻开了一页。

  镇上最后一个俄国人波波夫被日本人杀了,消息不胫而走,自此日本人打败俄国人的消息得到证实。

  挂了几十年的蓝磨坊牌匾被摘下来,换上一块日本豆芽一样的字匾:月光磨米株式会社。

  月之香兼职磨米厂的老板,人们称她经理。

  桥口勇马骑纯种的阿拉伯名马走在街上,他身份变了,是满铁株式会社驻亮子里的头目,职务是社长。黑龙会的历史已经结束,所有成员都变成满铁工作人员。

  “俄国人清除了,下一步?”月之香请示,当然是情报方面的工作,她公开身份是企业经理,主要还是收集情报。

  日本有着更大的计划,满铁株式会社是换汤不换药的情报机构,或者说是加强升格的特务机关,桥口勇马双重身份,社长只是掩护的幌子而已。

  “两项任务,”桥口勇马说,“巡防军和发展瞩托。”

  日本人在满铁沿线的城镇,发展为铁路工作的情报人员,称为瞩托,全由有一定社会地位的中国人——商铺老板、乡间地主、绅士充当,也不白当,一年给二十四块大洋报酬。

  “我已经暴露,收集军方情报不可能。”月之香说。

  “你负责发展瞩托。”桥口勇马分给她合适的工作,“洪光宗这座堡垒,我来攻破。”

  “此人外愚内智……”月之香深有体验地说。

  桥口勇马领教过了,身边的两个间谍先后给他识破,多次通过月之香传回假情报,使自己屡屡上当。

  “洪光宗将来是我们最大的障碍。”桥口勇马说。

  “这支成分复杂的部队,很难缠。”月之香说,“洪光宗的左膀右臂很厉害,孙兴文、郝秘书都是智囊人物,许多事情逃不过他们俩的眼睛。”

  桥口勇马注意到了巡防军中这两个人物,雨蝶攻都没攻下孙兴文,看起来不好斗,郝秘书是月之香出事后注意到的。

  “他是什么来路?”他问。

  “大家都知道的是洪光宗在大街上领回来做秘书,他在街头摆摊算卦。”月之香所了解的就是这些。

  “看来没这么简单。”

  “郝秘书始终盯着雨蝶。”月之香一直认为使自己暴露的人是孙兴文,雨蝶暴露则是郝秘书。

  桥口勇马没对她的看法作出评价,他注意上洪光宗身边这两个至关重要的人物。他说:“巡防军把家虎似的看着白狼山,我们很难拿到那里的财富。”

  窥视白狼山的两伙人,一伙人给另一伙人赶走,巡防军仍然一如既往地看守。日本人看透了这一点,对付巡防军是一个长期的过程,不指望一朝一夕扫除障碍。

  “洪光宗警惕我们了,派人到巡防军潜伏几乎是难以做到。”桥口勇马说出他的设想,先在洪光宗的身边人,枕边人也成下功夫,不成就直接在洪光宗的身上下把(下手)。

  “洪光宗很滑,不太好捞。”月之香在司令部大院的经历,使她较深刻地认识巡防军这个土匪出身的司令,如果他是条鱼,也是一条身子很滑溜的泥鳅或是大鲶儿。

  “他能耐到哪里去?充其量是土匪的狡黠,小狡黠。”桥口勇马从骨子里瞧不起洪光宗。

  “毕竟是巡防军的司令,和昔日啸聚山林的土匪不能同日而语。”月之香较为客观道,“不可小觑他哟。”

  “呲!”桥口勇马牙缝里挤出这么个极端轻蔑的声音。

  自然月之香不会和自己的上级认真掰扯什么,偏见这东西人人都会有。

  “漂洗是漂不白的,”桥口勇马一碗水把洪光宗看到底,“胡子就是胡子,当地有句粗糙的土话,是狗改不了****。”

  洪光宗是土匪,土匪是洪光宗,即使他做了皇帝,也是土匪皇帝。在桥口勇马这里是改变不了了。

  “不过,我们要改变策略,和他好好相处。”桥口勇马说。

  他似乎胸有成竹,月之香依稀觉得桥口勇马在司令部还有一条情报渠道,过去用过,以后还会用到它。谍报有谍报的规矩,不属于自己的工作范围不能问,也不必去关注。

  洪光宗在司令部里不知日本人在议论他,抱膀儿(袖手旁观)靠在太师椅上想着枝儿的坟头长没长草,说他突发奇想也好,说闲得无聊也罢,总之想着毫无意义的事情。巡防军司令在日俄交战前交战中乃至交战后,都躺靠在椅子上,有时看别人打仗也是一种乐趣。交战前洪光宗问郝秘书:

  “你说他们谁能打败谁?”

  “这不好说。”

  “不是秀才不出门便知天下事嘛。”

  “司令,分啥事。”

  “东家长西家短,三只蛤蟆六只眼的事知道,那还是秀才啊!”洪光宗说。也实在难为郝秘书,战争这东西瞬息万变,谁输谁赢,真不好预测。

  最后俄国人输了,洪光宗见日本弄去了蓝磨坊,说日本人拣洋捞儿。司令说:“小鼻子胃口不小。”

  “不只是胃口。”郝秘书说,“还有白狼山。”

  “那是一种扯。”洪光宗不希要那座碾道,他的眼里磨米磨面的地方就是碾道。早年东北人认为有两个地方邪性,一个是老井,一个是磨道。

  “司令,俄国人跑的跑,挨杀的挨杀,把蓝磨坊扔在那儿,咱们是不是接管过来呀?”一个副官问。

  “要个磨道做什么,那地方邪。”洪光宗说。

  “又不是驴马拉磨……”

  “电驴子还不是一样。”洪光宗心里咯影(讨厌)磨道,最后日本弄去,改换了牌子,还是磨道。

  郝秘书说日本人垂涎白狼山,洪光宗认为窥视白窥视,巡防军让日本人拣去洋捞——破磨道,白狼山就不同了。

  “不是一年两年。”郝秘书说。

  “惦心多少年都白费。”

  洪光宗这种态度使郝秘书欣慰,家门口剩下一只狼了,大家都防备它,进来就困难。

  “听说月之香当了磨道的经理。”洪光宗眼里游动着一种留恋,说。

  “兼职,屁股还坐在满铁那边。”郝秘书可以揣测到司令沉浸在美好的旧事之中,身体月之香,和间谍月之香,他撕开只看一半。

  “你说她能不能金盆洗手?”洪光宗如此希望道。

  “不会,做间谍是一种信仰。”郝秘书把所掌握的月之香近期活动说给司令,“她负责发展瞩托。”

  “瞩托?”

  “说白了,还是情报人员。”郝秘书讲满铁雇用一批沿线人员,反映影响铁路安全方面的情况,“其实,日本人另有目的,不是表面这些……”

  “报告司令,有一个山民跪在门前喊冤。”黄笑天进来报告。

  “嗯?”洪光宗皱起眉,以为是部下谁欺负老百姓,问:“咋回事啊?”

  “喊冤的人不见司令不起来。”黄笑天说。

  洪光宗沉吟,是见不见。

  “司令,要不我叫人架走他?”

  “不,我去看看。”洪光宗说。

  一个中年男子跪在司令部门前,听见士兵喊立正,急忙喊:“冤枉啊!司令!”

  “什么事啊?”洪光宗问。

  “司令,小日本往死里欺负咱中国人,你管不管?”山民问。

  “你没说什么事,我咋管。”洪光宗说,“你站起来,说说日本人咋欺人啦?”

  “司令不答应给小民做主,我不起来。”山民不肯起来。

  “你说。”洪光宗说。

  山民从怀里掏出一个布包,一层层打开,露出一双童鞋。他颤抖的手托着举过头顶,说:“司令,你看啊!”

  “拿过来。”黄笑天命令道。

  卫兵将一双带血的家做布鞋呈现在洪光宗面前,他眉头拧得更紧,问:“这是谁的鞋?”

  “我儿子!”山民哇地一声哭出来,“我儿子给小日本开枪打死……”

  叫根儿的七岁男孩,追一只跳兔。铁路线旁的水泥碉堡里,有一双眼睛望着飞快跑近的孩子。眼看被追上的跳兔无路可逃,一条铁路挡住它逃跑的路线。

  “看你往哪儿跑?”根儿猛地一扑,就能抓住它。

  草棵儿里的跳兔一跃而起,钻过刺鬼(铁蒺藜),穿过路基……根儿也钻过刺鬼这一瞬间骤然枪响。

  砰!子弹穿过孩子嫩黄瓜一样的胸膛。

  山民抱着根儿还淌着血的尸体来到满铁株式会社,桥口勇马接待他。

  “你孩子钻过铁蒺藜?”桥口勇马问。

  “孩子抓跳兔。”

  “钻过铁蒺藜,闯入我们的租借地,那里是禁区,禁区是不准随便进入的你懂吗?”桥口勇马开脱罪责道。

  “根儿才七岁,还穿着开裆裤……你们开枪打死了他。”山民控诉道,“你们还有点人性没有哇!你们要严惩凶手!”

  “哦,你儿子之死我深表痛心,这样吧,给你三十块大洋赔偿。”桥口勇马用此打发走受害者的亲人。

  “活泼乱跳的孩子啊……”

  山民给轰了出来,再没进去满铁株式会社的大门。

  “姥姥个粪兜子的小鼻子!”洪光宗怒骂道,“乱杀无(辜)!”

  “司令,他们手里有枪,草民干不过他们……根儿只有七岁,给小日本整死,司令为我们伸冤啊!”山民咣咣给洪光宗磕头。

  “这个仇我一定为你报,你先回去吧!”洪光宗说完转身回院。

  “司令!”山民呼喊着。

  “说给你们报仇就一定报,回去听消息吧。”黄笑天劝走山民。

  洪光宗坐在椅子上半天没说话。

  “司令,我带几个人教训他们一顿。”黄笑天浅声道。

  “横行霸(道),横行霸!”洪光宗连连地说。

  “随便开枪打死孩子……”黄笑天义愤,加钢儿道。

  洪光宗一巴掌拍下来,命令警卫长:“你整伤守备队几个人,不整死就行。”

  “放心吧,司令,我会办好这件事的。”黄笑天说。

  街上有家荞面馆,守备队几个人经常晚间到那儿吃荞面饸烙。黄笑天选几个会武的士兵,交待道:“把腿干折。”

  “几截?”

  “随便。”黄笑天狠道。

  荞面馆的店面不大,只能摆下五张桌子。黄笑天他们提前到达占了一张桌子,准备了一个侮辱性的故事,等日本人进屋后开讲。

  三个守备队员穿便装进来。

  “三位客官,请!”跑堂的热情地招呼道。

  “饸烙,三份儿。”日本人说。

  邻桌挑衅的故事开场,声音很高:“话说武大郎被潘金莲和情夫西门庆扔进大海,漂到一个岛子给当地的小矮人救上岸,他们从来没见过这么大个子的人,一致推举他做国王。”

  “大王,我们是国了,得有面国旗呀?”小矮人道。

  “呜,该有。”武大郎赞同道。

  “请大王出个图案。”

  “呜,呜,”武大郎难住了,忽然想起在家乡卖炊饼那块白布,把烧饼朝上一拍,说,“这就是咱们的国旗啦。”

  “八嘎!”懂中国话的一个守备队员一怒而起,喝道:“闭上臭嘴!”

  “我们讲瞎话(民间故事),你管得着吗?”巡防军士兵说。

  “诬蔑我们的国旗不行。”三个守备队员拉开打人的架势,要为捍卫尊严而战。

  “你们叫二郎,三郎,十八郎,有叫大郎的吗?”巡防军刺激日本人先出手。

  “八嘎!”守备队员上当,一拳打向讲故事的人。

  “揍个蛋操的!”黄笑天一声令下。

  七八个巡防军的大兵,一顿揍下来,守备队的三人腿被打折,而且折的还不是一截。

  “整了?”洪光宗问。

  “整了,三个,”黄笑天说,“腿都整折了。”

  “干得好。”洪光宗吩咐郝秘书道,“准备一百块大洋,今晚你和我去满铁株式会社。”

  “司令……”郝秘书迷惑道。

  “包赔日本人腿去!”洪光宗说。

  桥口勇马在洪光宗没到达之前,接到守备队小队长角山荣的报告,三名守备队员在荞面馆吃饸烙给人打伤。

  “是什么人?”桥口勇马头脑里没有谁敢打日本人的概念,说有谁众目睽睽下打伤他的人,而且不轻,腿骨都给打断了,他十分惊诧。

  “像是巡防军。”

  “巡防军?”桥口勇马再次惊讶。

  巡防军动手打守备队不可思议,总要有个理由吧。事件发生在饭馆,是不是与喝酒有关呢,譬如醉酒斗殴什么的。桥口勇马冷静地这么想。

  “据受伤的人讲,有几个魁梧大汉边吃饭边讲故事,侮蔑我们的祖国。”角山荣说,“忍无可忍,才和他们冲突的。”

  “他们讲什么?”

  “说武大郎是我们的国王,他的炊饼布子和烧饼是我们的国……”

  “够了,别说啦。”桥口勇马怒吼道。

  “怎么办,社长?”角山荣请示。

  桥口勇马扬了下手,角山荣退出去。

  “巡防军挑衅,公然伤人……”桥口勇马觉得事件的背后肯定有什么原因,他在想这个原因。

  “社长,她来啦。”小田说,“在小客厅等您。”

  桥口勇马起身去见他约见的人,走到小客厅前,忽听院外有驾驭车马声,很乱很杂,有重要人物来访,他暂时撇下等见自己的人,走向大门。

  “报告社长,巡防军洪司令求见。”士兵说。

  “请到大客厅。”桥口勇马说。

  满铁株式会社设有一间宽敞的会客厅,摆着一些花草,那面太阳旗挂在桥口勇马背后的墙壁上。

  “司令。”桥口勇马热情上前招呼道。

  “社长桥口先生。”洪光宗故意把称呼说得拗口,这也是心里对谁不满意的表现,他是个藏不住恼怒的人。

  “请坐,司令,郝秘书。”桥口勇马让座,心猜想他们突然来访的目的。

  “社长桥口先生,咱们兔子弹棉花——直蹦。”洪光宗开口道。

  兔子弹棉花?桥口勇马迷然。

  “郝秘书你说吧。”洪光宗说。

  桥口勇马目光落在他背地经常琢磨的,一个间接多次交手的对手身上,小心翼翼起来。

  “社长,司令给你们道歉和包赔来了。”郝秘书说。

  一个疑问迅速有了答案,是巡防军打伤自己的人,桥口勇马寻思道歉和包赔是什么意思。

  “巡防军几个士兵,酒后与守备队发生冲突,司令表示歉意。”郝秘书说,“守备队三个弟兄受伤,包赔一百二十块大洋。”

  巡防军这样做先发制人,恶毒带有讽刺的先发制人,使桥口勇马心苦嘴说不出,一时无法应对。

  “社长桥口先生,这是你们赔偿标准,如果觉得少,我军再多出一点。”洪光宗的话扎巴拉沙(扎心的感觉)的,让听者不舒服,还有点疼。

  桥口勇马细咀细嚼巡防军司令的话,明显有所指,何谓满铁株式会社的赔偿标准,从来没出台这样的赔偿标准啊!什么意思?

  “社长桥口先生,”洪光宗语气很生硬地说,“你们大老远的到东北来,也不好背房子背地,租疙瘩地住啥的你们就好好住着,谁家的孩子、鸡狗啥的碰着你啥的将就点,别耍驴。”

  噢,桥口勇马顿悟,洪光宗奔前几天守备队射死中国小孩的事来,如此推断巡防军动手打人,十之八九是他主使的。忍,必须回避土匪司令的锋芒,他全是土耍,惹恼他不好收场。

  “司令,都是误会。”桥口勇马高姿态,退让是一步高棋,口是心非地一顿虚假表白,“巡防军和满铁株式会社友好……”

  “告辞啦。”洪光宗见郝秘书使眼色,事先他们约定好,秘书给他递眼色就离开。

  桥口勇马虚假下去,挽留喝茶什么的,洪光宗谢绝。

  等在小客厅里的人见桥口勇马进来,急忙站起来。

  “社长。”

  “对不起,让你久等。”桥口勇马客气道。

  在关东地面上小有名气的红萝卜被满铁株式会社社长约请来,可不是一次礼节性的见面。

w w w. xiao shuotxt. n et>T<>xt<小<>说<>天<>堂<>

同类推荐 我是特种兵之火凤凰 士兵 怒江之战 我的团长我的团 第二十二条军规 幸福像花儿一样 尖刀战士 最后一颗子弹留给我 士兵突击 骡子和金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