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章 爱的替身(2)

　　正在仰望着星空的朱丽亚，似乎预知到彩羽侠今晚会来，她倚着阳台的栏杆默默地守候着。柔和的月光洒在她的身上，为她披上了一件银色的纱裙，她像希腊神话故事里手持弓箭的月亮女神，全身散发着刚毅和清雅的美丽。

　　“朱丽亚？”彩羽侠站在朱丽亚的身后轻轻唤了一声，他隐隐发觉朱丽亚今天有些不太对劲。

　　朱丽亚没有回应彩羽侠，而是收回了注视着星空的目光，低头看着手中的银质项链。

　　“朱丽亚？”彩羽侠又轻轻叫了一声，他的眉头不由自主地蹙在一起。

　　“为什么你没有那一半银币，为什么……”

　　“银币？什么银……”彩羽侠话还未说完，朱丽亚突然一个转身扑进了他的怀里，她的头轻轻靠在他的肩上，双臂紧紧环着他的脖颈。

　　“朱丽亚？你……”

　　“什么都不要说，我想这样静静待一会儿。”

　　彩羽侠收拢梦幻的彩羽，将朱丽亚环在中央，温柔有力的手掌轻抚着她的秀发，眼镜后的深邃眼睛透露着隐隐的心疼和无尽的担忧。

　　朱丽亚闭上眼睛，感受着彩羽侠的柔情，她在心中暗自发誓，“不管发生什么，都一定要跟彩羽侠坚持下去。”

　　第二天天还未亮的时候，疯狂的手机铃声将朱丽亚从沉沉的梦中惊醒，她茫然地盯着在桌上一闪一闪的手机，心脏随之越绷越紧。一声惊雷在空中传来恐怖的轰鸣，风不安地四处骚动，不祥的黑云笼罩在她的心头。

　　坐在UIA的会议室中，看着幻灯片里那一张张血腥的照片，朱丽亚的心就像被冻结了一般，她想不明白为什么自己跟彩羽侠见面后，彩虹岛上就出现了命案，这一切都是巧合？还是如同水晶头骨预言的那样？

　　她痛苦地闭上眼睛，双手合十用食指抵着眉头不展的眉尖，仿佛想要抵御那扰人心忧的烦恼，又像是在做着虔诚的祈祷。

　　会议结束后，托尼和艾丽莎跟着朱丽亚走进了她的办公室。

　　“朱丽亚，你对这个案子有什么看法？”艾丽莎歪着头问。

　　“什……什么！”

　　精神恍惚的朱丽亚还未将自己的思绪抽离回来，听到提问，不由得浑身一惊。托尼和艾丽莎面面相觑地对视了一下，他们都发觉朱丽亚今天有点反常。

　　“看了那么多现场照片和法医出具的报告，我们想听听你对这个案子的初步看法。”站在桌边的托尼双手交叉抱着胸，脸上挂着探究的表情。

　　“哦……这个啊，”朱丽亚僵硬地笑了笑，“嗯……我觉得……这个杀人凶手是个非常凶残的家伙，这种将人撕烂的作案手法，我还是头一次见到，凶手不是恐怖分子就是精神有问题的人。”

　　朱丽亚说完，两眼不安地游离在托尼和艾丽莎之间。此刻，沉默像把无声手枪抵在她的太阳穴，令她心神不宁。见他们没有吱声，她又轻声地问了一句，“你们觉得呢？”

　　“朱丽亚你没事吧？”过了一会儿，托尼一脸担忧地问道。

　　“我？我很好啊，我能有什么事！”朱丽亚陡然间提高了声调，她希望自己看起来比较自然一点，但效果却并不怎么好。

　　“那你知道你刚才在说什么吗？”

　　“怎么了？我说了什么不该说的吗？”

　　托尼和艾丽莎再次对视了一下，这次换艾丽莎开了口。

　　“朱丽亚，这次的案子跟以往的不一样，法医出具的报告上说这次的被害者是被某种大型动物所伤……”

　　艾丽莎的话仿佛一把又锈又钝的刀，在朱丽亚的头脑中发出干涩的声响。沉默再次袭来，令人感到无法呼吸。

　　当天夜里，心事沉重的朱丽亚独自驱车来到海边，她想找个安静的地方将发生的事情好好理一理。她沿着沙滩缓缓地走着，凉凉的海水一次次没过她的脚踝又一次次退了下去，被晚风卷起的秀发像是美丽的夜精灵，在空中舞着幻妙的舞步。

　　突然，一阵凉风从她的身后吹过，她浑身一颤，迅速回身看去。空旷的沙滩上除了几根孤零零的沙滩排球柱和颜色鲜艳的垃圾桶外，附近也就只有几家早已关门的冷饮小吃店了。

　　朱丽亚紧锁眉头想了片刻，她不确定自己是否出现了幻觉。而此刻，那股异样的凉风又嗖地一下从她的身后吹过，她警觉地看向身后的大海，接着又来回转了几个圈。虽然周围并没有发现什么可疑人物，但这次她可以肯定，那股凉风绝不是自然形成的，而是什么东西极速掠过后留下的痕迹。

　　晚风渐渐凛冽起来，海浪好似受了惊吓变得暴躁不安。朱丽亚拉了拉衣领，快步走向自己停在路边的车。启动引擎后，她打开了收音机，轻柔舒缓的音乐在车厢里缓缓飘荡。她轻轻舒了口气，感到紧绷的神经放松了许多，可就在这时，一个黑影像旋风般从她的车前一闪而过，朱丽亚一惊，心脏几乎蹦出胸口。这一次绝对错不了，她看到了，确实有什么奇怪的人在附近。

　　她急忙踩下油门，将车驶向宽阔的马路，冰凉而颤抖的手紧紧握着方向盘，惊恐的双眼一直不安地瞥着后视镜。早上那一幅幅被撕得支离破碎的尸体照片，如同挥不去的噩梦，在她的头脑中盘旋。

　　突然，“砰”的一声，一个黑乎乎的东西重重地落在车的前盖上，朱丽亚惊叫一声，急转方向盘，失控的车一头撞上路边的一棵大树。

　　神秘的黑影再次消失了，只在被撞得变了形的车盖上留下了一个深深的凹痕。朱丽亚直勾勾地盯着树林后那双闪着红光的眼睛，空气似乎在一瞬间凝结了。她拼命旋转车钥匙想再次启动汽车，可是，引擎无法启动的闷响一次次将她心中的希望之火扑灭，她想打电话给托尼求救，而手机却在撞击中不知跌落到了哪里。

　　“彩羽侠……你在哪里……”朱丽亚惊恐地喊了一声。

　　躲在树后的黑影踱入月光中，它佝偻着背，宽硕的肩膀高高拱起，细长的脖子架着它那丑陋无比的脑袋，皱巴巴的皮肤像是被大火烧过似的，令人作呕，死灰色的嘴巴在红如火焰、闪着邪气的眼睛下发出恐怖的“嘶嘶”声。它有着一张人类的面孔，一张严重扭曲的人类面孔。

　　这个怪物像在欣赏一件艺术品似的，围着朱丽亚转了几圈后再次跳上车的前盖。朱丽亚尖叫着拔出手枪疯狂乱射，可怪物毫不费力地就躲过了所有子弹，它跳上车顶，不停地用力跺脚。朱丽亚的手枪里只剩下一颗子弹了，她感到死神就在自己身旁，准备随时割下她那带着惊恐表情的头颅。

　　就在她即将崩溃之际，黑暗中突然传来一声低沉的怒吼……车顶上的怪物似乎被什么东西击中了，黑乎乎的身体在空中连翻了几个跟头后撞在了一棵大树上，它挣扎了一下，又站了起来，嘴里发出哼唧哼唧的怪响。

　　“滚开！你这个混蛋！”威廉不知什么时候出现在这里，只见他手持高尔夫球杆，杀气腾腾地怒视着怪物。

　　怪物被激怒了，它调整姿势，两眼凶狠地盯着威廉。但是，就在它全身用力蹲伏在地上准备再次发起攻击的时候，它的身体突然抖动了一下，像个泄了气的皮球一样顺服地趴在地上，刚才的那股嚣张气焰完全不见了。

　　“叫你滚，听到没有！”威廉又大吼一声。怪物用可怜兮兮的眼睛瞅了威廉一眼，悻悻地消失在树林中。

　　将朱丽亚送回家后，威廉来到山上一个废弃的矿地。他推开锈迹斑斑的铁门，在一个挂满蜘蛛网和厚厚尘土的推土机前停下脚步。

　　“霍华德，”威廉压抑住怒火喊道，“我知道你在这里。”

　　“霍华德！”

　　当威廉再次叫起霍华德名字的时候，空寂的夜空中传来了霍华德充满嘲讽和不羁的声音。

　　“我亲爱的弟弟，哦！不，不，应该是尊敬的族长，你找我有什么事啊？”

　　威廉看着一脸不屑的霍华德，冷冷地说，“你为什么会在这里？”

　　“我为什么会在这里？哼……那常年隐居深山的你为什么会在这里？”

　　“我没有必要告诉你。”

　　“作为族长，你当然没有必要告诉我，但作为你的哥哥，”霍华德斜睨着威廉，挑衅地说，“你认为我又有必要告诉你吗？”

　　威廉冷眼看着站在自己身旁的霍华德，没有吱声。

　　“如果族长没有什么吩咐，我就先走了。”

　　“等一下！”在霍华德冷笑着转身的瞬间，威廉突然叫住了他，“不管你来这里的目的是什么，我都要先警告你，不可以动朱丽亚！”

　　听到朱丽亚的名字，霍华德深灰色的眼睛立刻迸发出愤怒的红色魔光。

　　“对于克劳迪娅的死，我一直很恨你，不过我更加无法原谅自己，如果当时不是顾忌到她的感受，我也不会那么心软。”他的声音里透露着深深的懊悔和一丝淡淡的忧伤。克劳迪娅死于流行病时的情景，对于他来说就像一个永远无法愈合的伤口。他抿了抿嘴再次开口，“但这一次我不会让机会再溜走了，我会转变朱丽亚，就算她恨我，我也无所谓，我只要她活着，永远活着！”

　　霍华德说完就消失在夜色中，任凭威廉怎样叫他的名字，他也没有再出现。

　　彩羽侠在威廉离开朱丽亚的家后，来到朱丽亚家的阳台。刚才朱丽亚被怪物袭击的时候，他隐约感应到她向自己发出了强烈的求救讯息，于是凭着感觉向这个软弱无力的呼叫来源飞去。当他赶到时，正好目睹了威廉英雄救美的一幕，他隐藏起自己的气息，直到威廉离开才落寞的现出身影。

　　此刻，见到朱丽亚，他什么也没有说，只是将沉默不语、身体微微发抖的她紧紧搂在怀中，轻柔地吻了吻她的前额。事实上，他从心底感谢威廉的相助。

　　倚在彩羽侠的怀中，朱丽亚很快便沉沉睡去。彩羽侠把她放在床上，轻轻地坐在床边，伸出手温柔地抚摸着她恬静的脸庞。

　　这时，放在床头柜上的一条银链引起了他的注意，看着只有一半银币的挂坠，昨晚朱丽亚说的那些奇怪的话，仿佛一团越聚越厚的迷雾再次袭上他的心头。

　　第二天一早，UIA又接到一起报案，在彩虹公园一个僻静的角落发现了一对情侣的尸体，从照片上来看，他们跟昨天的被害者一样，应该是被同一种野兽所伤的。

　　朱丽亚满脸愁云地坐在办公室里，像一尊雕像般一动不动地盯着外面阴郁的天空。昨晚她跟彩羽侠见过面后，今天又新增了两位受害者，虽然不能肯定这一切跟他们的见面有关，但在她的心中，还是添了一丝隐隐的担忧。

　　凯文站在刑侦一组的门口，默默地观察着朱丽亚的一举一动。昨晚那个怪物让他知道这次的案子绝不那么简单，不过他更加担心朱丽亚因为昨晚的经历，在精神上受到负面的影响。至于那半个银币，他后来回家查找过资料，发现那是一枚苏格兰的名门贵族海尔伍德家族特制的古银币。

　　“凯文？”一声低沉的声音令陷入沉思的凯文微微愣了一下。这两天他时常为朱丽亚的事情分心。

　　“哦，威廉，早啊。”凯文看到穿着白大褂抱着资料的威廉站在身后，猛然想起威廉来自苏格兰而且就姓海尔伍德。

　　“你在这里做什么？找朱丽亚有事？”威廉疑惑地问。

　　“没有，我只是……碰巧经过这里罢了，我先走了。”话音刚落，凯文急忙离开了刑侦一组的办公室。看着凯文匆匆离开的身影，威廉露出了淡淡的笑容。

　　走进刑侦一组办公室，威廉将刚刚出具的尸检报告交给了朱丽亚。

　　捧着报告，朱丽亚有点心不在焉地看了起来。从威廉进来的一刻，她就想起了昨晚做的那个恐怖的梦，她梦到自己被一个可怕的怪物袭击，在走投无路的时候，威廉突然出现并救了她。这个梦真实得令她自己都无法辨别真假，在她的潜意识中甚至觉得这一切曾经发生过，而她也很惊讶自己跟威廉才见过一面，居然就梦见了他。

　　朱丽亚完全不知道，威廉昨晚在离开她家之前，给她做了催眠，暗示晚上发生的事情只是一场梦，让她不要跟任何人提起。

　　看着朱丽亚紧锁的眉头，威廉清楚她的心中有很多的疑问，他此刻多么想紧紧地将她拥在怀中告诉她事情的原委，可他什么也没有说，因为他知道自己什么都不能说。其实他也非常清楚朱丽亚不是克劳迪娅，也明白朱丽亚无法代替克劳迪娅，但朱丽亚的出现以及对克劳迪娅的思念，让他早已冰冷麻木的心再次有了感觉，他渴望每分每秒都待在她的身边，就算这份感情没有结果，他也无所谓。

　　“威廉，你……你的项链……”正当他想得出神的时候，朱丽亚突然打断了他还在继续沉淀的思绪。

　　“呃？我的项链？”他错愕地捧起颈前的项链，目光迎上朱丽亚充满惊讶的双眼，“我的项链怎么了？”

　　“没……没什么，我只是觉得你的项链很特别，”朱丽亚僵硬地笑了笑，尽力掩饰自己的尴尬，“为什么只有一半硬币，另外一半呢？”

　　威廉一直很希望有更多的机会跟朱丽亚在一起，不过听到她想了解项链的故事，伤心的往事一下子涌上心头，克劳迪娅的音容笑貌如同幻灯片似的在脑海中播放着。那些美好的画面就像梦境般绚丽而短暂，他永远无法忘记克劳迪娅最后那抹依依不舍的眼神，还有她温暖的身体在他怀中渐渐冷却的感觉。

　　“另一半硬币……在我今生唯一的女人那里，这一生，我只为她活着。”威廉低垂着睫毛，淡淡地说。

　　威廉离开办公室后，朱丽亚将从卡拉尔那里拿到的项链拿了出来，注视着在空中缓缓转圈的半枚硬币。

　　难道……威廉是我今生注定的爱人？

　　复杂的心绪仿佛高速列车扬起的灰尘，此刻在朱丽亚的脑海中疯狂地飞扬着。这时，桌上还未开机的电脑突然自行启动，一封电子邮件诡异地蹦了出来。

　　“朱丽亚·梅森小姐，今天晚上十二点请到东山森林废弃的小教堂。

　　记住，你一个人来，不可以报警，不可以带枪和手机，不可以跟任何人提起此事，不然我们无法保证艾丽莎的安全。”

　　邮件的最后，是一张艾丽莎被人五花大绑的照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