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章 爱的替身(3)

　　一直躲藏在暗处的黑羯魔，没想到霍华德会突然跟随威廉一起来到彩虹岛，这虽不在他的计划之内，但也无妨，他甚至觉得可以好好利用一下脾气暴躁的霍华德，于是当霍华德到彩虹岛第一天的晚上就化身去登门拜访。

　　前几日他要求霍华德在彩虹岛制造命案，至于过程如何，他一概不管，只要达到跟彩羽侠见过面的朱丽亚在第二天知道有人被害的目的就可以。为了让彩羽侠跟着为情所困的朱丽亚一起纠结，黑羯魔可是花了很多心思。早已将威廉视为眼中钉的霍华德，决定这次在得到朱丽亚的同时，推翻威廉要求族人不能伤害人类的无聊统治，他认为生活在夜幕下的族群，吸食人血是天经地义的事情。父亲早期也是这样治理族群的，可是当父亲在爱上一个人类女子并跟她生下威廉之后，态度就完全改变了，他不但要求族人不可以吸食人血，而且还将统治权传给了有一半人类血统的威廉。

　　这件事深深刺痛着霍华德，他曾经召集一些忠心的部下试图除掉威廉，却因父亲的介入而以失败告终。这一次黑羯魔主动提出跟他合作，退位的父亲又远在天边无法及时帮助威廉，这么好的机会他自然积极配合。对他来说，威廉的痛苦是他毕生追求的快乐。当然，令霍华德对威廉怀恨在心的事情可不止这一件，美丽善良的克劳迪娅在得知他们是吸血鬼后，还毅然选择跟威廉在一起，这让他怎么也无法接受，他付出的爱不亚于威廉，甚至可以说超过威廉，但克劳迪娅却从来没有正眼瞧过他。

　　“我来了。”

　　漆黑的教堂突然传来朱丽亚的声音，还沉浸在过去的霍华德，低头向下方看去，红如魔光的眼睛在黑夜中闪耀着恐怖的光芒。他弹出一个清脆的响指，教堂里的火把瞬间燃烧起来。

　　“欢迎美丽的朱丽亚小姐大驾光临。”

　　霍华德在高处的窗台上轻轻一踮脚，仿佛一根轻盈的羽毛悄无声响地跃至朱丽亚的面前。

　　“我不知道你是谁，也不知道你有什么目的，但你提的要求我都做到了，放了艾丽莎。”看到霍华德的红眼睛，朱丽亚有些吃惊，她知道这家伙肯定不是常人，但现在她最关心的是艾丽莎的安危。

　　“艾丽莎非常安全，你不放心的话可以给她打个电话确定一下。”

　　朱丽亚将信将疑地接过霍华德递来的手机，她今天一直都无法拨通艾丽莎的电话，身边也没有人知道她去了哪里。

　　这一次电话通了，艾丽莎很快就接了电话。交流了一番后，朱丽亚了解到，艾丽莎对早上出门上班一直到午夜的这段时间，自己都做过什么完全没有印象。看着霍华德双手交叉抱在胸前，一脸的不耐烦，朱丽亚很快挂断了电话。

　　“这下你放心了吧。”霍华德淡淡地说。

　　朱丽亚斜睨了霍华德一眼，没有说话。

　　霍华德得意地发出一声干笑，继续说下去，“今天我跟我的弟弟有一个聚会，我觉得就我们两个太无聊，就想邀请你，但又怕你拒绝，所以才用了这个不太礼貌的方式，希望你不要介意。”

　　“哼……听起来这真是个很好的理由，可问题是我又不认识你们，为什么非要邀请我呢？你不觉得这样很奇怪吗？”

　　“一点都不奇怪，等一会儿聚会开始了，你就会明白的，”霍华德边说边盯着紧闭的大门，挑起一边的嘴角，“哦，我可爱的弟弟来了。”

　　霍华德的话音刚落，小教堂的大门就被暴力地推开了，凉风伴着一声怒吼，刺破了宁静的夜晚。

　　“威……威廉？怎么是你？”朱丽亚感到万分惊讶，她做梦也没想到威廉会出现在这里。看到威廉的时候，霍华德的脸上绽开了诡异的笑容，他冲身旁使了一个眼色，几个同霍华德一样有着红眼睛的人闪出鬼魅的身影，他们抱起朱丽亚，将她绑在一个石椅上。

　　“放开她！”威廉瞪着闪着愤怒寒光的眼睛，咬牙切齿地说，见霍华德无动于衷，他又发出一声怒吼，“我说放开她！”

　　“哼！省点力气吧，这里没有人会听你的。”

　　威廉怒视着霍华德，他刚想运用瞬间移动的法力救下朱丽亚，可霍华德早已猜透他的心思，抢在他之前来到朱丽亚的身旁。

　　“不要动，”霍华德说着慢慢将脸凑近朱丽亚的脖子，“你如果动一步，应该知道她会有怎样的后果。”

　　看着霍华德在烛火中闪着寒光的尖利獠牙，威廉仿佛变成了一尊雕像。

　　“你想怎样？”

　　“我要你亲眼看着朱丽亚如何变成我们的同伴。”“你休想！”威廉大吼一声，飞奔过去，可几只龇牙咧嘴的鬼狗挡住了他的去路。这些面目狰狞的家伙就是那晚袭击朱丽亚的怪物，它们是被一群劣等吸血鬼转变失败的产物。“你认为，就靠这几个低等家伙就能拦得住我吗？”“哼哼……你别自信得太早了！”霍华德刚说完，一群鬼狗从黑暗的角落里窜了出来，它们像地狱里恐怖的妖魔鬼怪，黑压压的一片将威廉围在中间。

　　“你先过了它们那关再考虑救朱丽亚吧。”霍华德阴冷的笑声在教堂里飘荡，鬼狗像疯了一般袭向威廉。

　　威廉时而左突右闪，时而挥掌出拳，可鬼狗就像连绵不断的潮水，怎么也没见少。威廉翻了几个跟头躲过鬼狗的攻击，他跃上墙壁开始奔跑，这些丑陋的家伙没有攀越能力，只能在下面发出恶狠狠的嚎叫。

　　找到一个合适的位置，威廉用力一蹬，跳向悬垂的吊灯，在这里他可以躲避鬼狗的袭击，也可以寻找机会。可就在他即将抓住吊灯的瞬间，一声闷响传来，一根木钉不偏不倚地射中了他的心脏。

　　威廉从高空重重地摔在地上，剧烈的疼痛令他蜷成一团，他挣扎着试图拔掉木钉，可霍华德这时突然飞跃过来，抬起一只大脚用力踩在威廉的胸口。殷红的鲜血浸湿了地面，霍华德的脸上扬起胜利的笑容，两根木钉从他的袖中飞出，将威廉的双手牢牢地钉在地上。

　　“我期待这一天已经很久了，现在就睁大你的眼睛好好看着吧！”

　　霍华德说完，又回到朱丽亚的身边，他张开獠牙，用力咬在朱丽亚的脖子上。

　　“啊……”朱丽亚发出一声惨烈的尖叫。

　　正集中精神在狂风肆虐的海面上参与救援的彩羽侠，没有感应到心爱的女人正处于空前的危险之中。

　　“住手！”

　　威廉用尽全力高呼着，他不希望朱丽亚变成只能生活在黑暗中的异类。他因为有一半的人类血统，才有了享受阳光的特权，可是朱丽亚没有这种可能，从此以后，她将会受到太阳的诅咒，终日生活在阴暗的角落，最为残忍的是，她还要承受心爱的人一次又一次先自己而去的痛苦。

　　“霍华德，放她走！我愿意用我的命去换，求你放了她。”威廉看着瘫软在石椅上的朱丽亚，心痛地一阵阵抽搐。如果不是他一时冲动来找朱丽亚，也不会害她陷入这生死险境。

　　“威廉！你的命是我的，不是他的！”突然，一个蒙着面纱的女人神不知鬼不觉地出现在这里。

　　“黑羯魔，威廉就交给你了。”霍华德一脸坏笑地说。他之前跟黑羯魔有过约定，合力抓住威廉后，由黑羯魔结束威廉的生命，而他只要在威廉眼中最后一丝光芒消失前，将自己的血注入朱丽亚的身体，完成对她的转变。他要威廉带着深深的懊悔和无奈离开这个世界。

　　“黑羯魔？”

　　威廉瞪大了双眼，他从父亲那里听说过很多关于黑羯魔的故事，知道黑羯魔不仅是人类的天敌，也是他们族群的宿敌，他虽被神囚禁在黑域，但奴役人类的心从来没死过。威廉万万没有料到，霍华德会跟他一起联手作恶。

　　浑身无力的朱丽亚微微睁开眼睛，她认识这个蒙面女人，她不是别人，正是给自己占过卜的卡拉尔。

　　“嘻嘻……威廉，你那双紫罗兰色的眼睛真是太美了，我都不忍心下手了呢。”黑羯魔一脸陶醉地盯着威廉。他只要吸收人类和吸血鬼所生的后代的眼睛，魔力就可以增长数倍。只是现在这样的混血儿少之又少，像威廉这样有着高贵血统的混血儿更是极其稀罕。看着威廉美丽的眼睛，黑羯魔实在太兴奋了。

　　威廉愤怒地瞪着它，试图摆脱束缚，但钉在身上的木钉却纹丝不动。

　　木钉是吸血鬼非常忌讳的一样东西，钉在心脏上的木钉对他们来说更是有着致命的杀伤力。

　　“好了，看着你实在可怜，长痛不如短痛，我这就开始了。”

　　黑羯魔将双手悬放在威廉的面前，口中念起没有人听得懂的奇怪咒语。

　　冷不防，霍华德的身后突然传来一阵骚乱，黑羯魔感到一阵异常的气流吹来，赶紧闪到一旁。

　　朱丽亚不知用了什么方法竟然挣脱了身上的束缚，飞跃至威廉身边，她的四周仿佛围着一层旋转的气流，令她的秀发和衣服微微飞扬在空中。

　　“霍华德，”朱丽亚冷漠地看着霍华德，好像刚才的事没有发生一样，“过了这么多年，我以为你懂得了什么是爱，什么是宽容、慈悲和理解，可是我错了，你还是那样自私，那样不可一世，我真是太失望了。”

　　“克……克劳迪娅？你是克劳迪娅？”看着朱丽亚一副不置可否的表情，霍华德摇着头，嘴里频频念叨着“不可能”，他实在无法相信已经死了有一百多年的克劳迪娅居然复活了。

　　“克劳迪娅？真的是你吗？”威廉的双眼闪着不可置信的光芒。

　　克劳迪娅抚摸着威廉的脸颊，眼含热泪，“是我，亲爱的，是我。”

　　一旁的黑羯魔怒不可遏地扬起双手，两团紫色的火焰直奔向威廉和克劳迪娅。眼看火焰即将包围他们，突然，一团亮如白昼的光芒刺破紫光，将整个教堂照得通明！

　　黑羯魔一惊，自知不妙，不禁连连后退，迅速躲到一个阴暗的角落。

　　在白光的照耀下，威廉身上的木钉消失了，身体微微泛着耀眼的光芒。克劳迪娅扶着他慢慢站起来，木钉在威廉身上造成的伤口也已经完全愈合。

　　“这……怎么可能？”

　　霍华德见状，疯了似的大叫起来，他早在木钉上涂了银粉，就算拔掉木钉，威廉的伤口也至少需要一周才可以恢复。

　　这时，克劳迪娅将一条银链子挂在威廉的脖子上。霍华德这才注意到威廉胸前那缺了一半的银币竟变成了完整的一块。

　　“安德鲁当年给了你们兄弟俩一人一条这样的银币项链，他嘴上说这是家族血脉的象征，其实是为了保护只有一半血统的威廉，他知道当自己隐退后力量不够强大的威廉迟早有一天会被你所杀，所以他为这块银币注入了他所有的力量，只要有这块银币护身，威廉就不用害怕任何人的伤害。”克劳迪娅说完，柔情地看着威廉。

　　“这是真的吗？为什么父亲从来都没有跟我提起过？”

　　“安德鲁知道你善良又很容易相信别人，所以一直没有告诉你，我也是后来从你母亲那里知道这个秘密的。”

　　沉默在空气中蔓延，威廉的双眼有些湿润。

　　“可恶！老家伙怎么可以这样对我，”霍华德咬牙切齿地冲了过来，“既然他这么不信任我，我就在这儿证明给他看。”

　　他的话音刚落，一道耀目的白光在夜空中渲染出如霓虹般的闪光，霍华德发出一声痛苦的惨叫，一根闪着白光的木钉已深深插进他的心脏，将他钉在教堂的十字架上，鲜血从他的嘴里喷溅而出，染红了地面。

　　“安德鲁说过，如果你企图伤害威廉，那你的代价就是——死！”

　　克劳迪娅说话的同时，威廉胸前的银币再次闪起亮光，一把银色的光剑越来越清晰，“再见了，霍华德。”

　　霍华德还没来得及发出声音，光剑就在瞬间削落了他的头颅，透明的烈焰燃起，他的尸体化为了灰烬，那些不可一世的鬼狗吓得惊慌失措，在四散中纷纷化为一堆堆沙砾。

　　躲在一旁的黑羯魔本想找机会偷袭威廉，但他有些顾忌银币的力量，当看到霍华德被除掉后，便立刻化作一团紫烟消失了。他很清楚，以自己现在的魔力跟他们拼得两败俱伤没有任何么好处。

　　走进树林，威廉迫不及待地抓住克劳迪娅的肩膀激动地问，“你是怎么回来的？你不是已经……已经……”

　　“威廉，我是已经死了，我回来只是为了你。”

　　“为了我？”

　　克劳迪娅点点头，看向身后燃起熊熊烈火的教堂，“当年，在我弥留之际，我看到你将那半枚银币放在我的手心，我很想制止你，可那场流行病令我无法言语也无法行动，我唯有虔诚地跟神祈祷，在你遇到危险的时候，能让我带着它回到你的身边。”

　　威廉将克劳迪娅紧紧拥进怀中，轻轻低喃着，“对不起，克劳迪娅，让你承受了那么多痛苦，我们再也不要分开了！”

　　“傻瓜，我是已死之人，我是借着银币的力量暂用朱丽亚的身体而已，我们是不可能在一起的。”克劳迪娅的眼里噙满了泪水，她捧起威廉的脸，在他的唇上落下深情的一吻，“亲爱的，去寻找你的幸福吧，再见了！”

　　克劳迪娅说完突然浑身一软，瘫倒在地上。威廉明白克劳迪娅已经离开了。他黯然地看着刚蒙蒙亮的天空，露出了一丝惆怅的微笑。

　　过了片刻，朱丽亚睁开了眼睛，看见眼前的威廉，她的神经立刻绷紧，直到威廉那双闪着金光的紫罗兰色的眼睛温柔地看着她，才让她慢慢地平静下来。

　　“朱丽亚，我爱你，正因为爱你，我不能自私的让你成为克劳迪娅的替身，”威廉的大手轻轻摩挲着朱丽亚的脸颊，“我很想让你记住我，但是我不能这样自私。从现在起，忘掉跟我有关的所有事情吧，以后你只会在梦中见到我。”

　　威廉微颤的唇在朱丽亚的额头上烙下深深的一吻，帮她吸掉霍华德注入她体内的血液后便消失了踪影。

　　一阵微风吹来，朱丽亚打了个寒战，她站起来向后趔趄了一步，看着四周陌生的环境，摸摸感觉有些异样的脖子，心中充满了疑惑。

　　拂晓时分，刚结束海上救援的彩羽侠拖着疲惫的身躯回到家里，刚坐下，就看到站在窗边的威廉。

　　“照顾好朱丽亚。”威廉首先开了口。

　　“我会的。”

　　沉默在两人之间传递着无声的讯息，他们对视了许久，心照不宣地笑了笑。

　　“你还会回来吗？”在威廉转身之际，彩羽侠叫住了他。两人虽然共事的时间不长，但彼此都留下了不错的印象。

　　“不会，”威廉淡淡地说，“我该回去尽族长的责任了。再见。”

　　这时，初升的太阳冲破了地平线，将温暖的阳光洒向大地。凯文站在窗前，凝望着逐渐透亮的天空，露出了感慨的笑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