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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3章 班斯比船主差点儿没拿到奖金 (2)

  当太阳升起来时,海风的威力就更大了。大风将至的迹象,显现在大海上空;天气即将变化的预告,也显示在晴雨表上。这一整天,晴雨表的水银柱都急剧地上升、下降,读数很不稳定。回首眺望东南方向,只见海面上已经卷起了滚滚巨浪,预示着暴风雨即将来临!

  黑夜来临,海面上闪烁着迷人的光辉,夕阳消失在绯红色的薄雾里。这种景象,非常不利于航行。

  船主仔细地对着大海上空看了半天,然后含糊不清地嘟嚷了几句。过了一会儿,船主走到福格先生跟前,低声说:“先生,我想把实情告诉您。”

  “你说吧。”福格先生说。

  “马上要刮台风了。”船主说。

  “南风还是北风?”福格先生简单地问了这么一句。

  “南风。台风马上就会刮起来,您瞧。”

  “让它刮好了。它从南边来,会让我们走得更快。”福格先生说。

  “要是您都不在乎,那我也没什么。”

  约翰·班斯比判断得完全正确。一位有名的气象学家曾经说过:深秋的台风像闪电,会“倏”地掠空而过;冬末和春分时的台风则非常可怕,威力极其凶猛。

  船主马上开始行动,为预防工作作准备。他叫人绑紧所有的帆篷,再卸下帆架,放下顶帆的桅杆,去掉中前帆的附加尖桅。各个舱口,都给盖了个严丝合缝,肯定不会漏进一滴水。舱面上,只留下了一张代替大帆的厚布三角帆,以借助背后的大风继续航行。现在,一切预防工作都做好了,就算台风来了也没有什么好怕的。

  约翰·班斯比把旅客们都请进了房舱。但是,那间小客舱里几乎没有空气,再加上船体不住地颠簸,那滋味简直像是在关禁闭,极不舒服。所以,福格先生、艾娥达夫人,甚至是菲克斯,都不愿意离开甲板。

  将近八点钟时,暴风骤雨降临,袭击着“唐卡德尔号”,似乎要把这条小船上唯一的一块小布帆吹成飘忽不定的鹅毛。小船在狂啸的暴风雨下,经历了无法描述的惊险。不过它前进的速度,保守地说也是开足马力的火车头的四倍。

  一整天,“唐卡德尔号”都是在凶猛海浪的簇拥下前进的。它以惊人的速度向北疾驰,甚至不由自主地和飞滚而来的波涛保持了一致的步调。小船的甲板无数次地被排山倒海的巨浪袭击,可是每次都能马上转危为安,只要船主老练地转一下船舵就可以了。浪花翻腾着,有时还会倾盆大雨般粗暴地冲洗旅客全身。而旅客们呢,则丝毫也不动声色,就像逆来顺受的哲学家似的。

  这时,菲克斯无疑会怨天尤人;但是艾娥达夫人,却勇敢地注视着福格先生,且完全被福格那非凡的镇静给吸引了。面对着这样一位旅伴,她表现出毫无愧色的样子,慨然承受着折磨人的暴风雨。福格先生好像早就料到了这场台风似的,丝毫也不惊奇。

  到目前为止,“唐卡德尔号”一直在向北飞驰。但是,快到傍晚时,他们担心的情况终于出现了:风向整整转了两百七十度,刮起了西北风!海浪冲击着小船的侧翼,拼命地摇晃着船身。这样凶猛的海浪冲击着小船,要是叫不知道这条船的各个部分都很坚固的人看见,一定会吓得失魂丧胆。

  随着黑夜的降临,暴风雨更加猖狂了。天越黑,航行也就越困难。约翰·班斯比非常忧虑,考虑着要不要在港口停一会儿,然后,他就去找他的船员们,跟他们商量一下这个想法。

  他们一商量完,约翰·班斯比就来到福格先生跟前,对福格先生说:“先生,我们最好还是在岸边停一会儿再走。”

  “我也是这么想的。”福格先生回答。

  “好的。停在哪个港口呢?”船主问。

  “我知道有一个港口可以停。”福格先生平静地说。

  “是哪一个?”

  “上海。”福格先生说。

  船主听完这个回答,老半天弄不清其中的意思,也不知道这句话背后那坚定和顽强的决心。后来,他一下子明白过来,就大声地说:“您说的对,先生。好的,我们现在就前进,直达上海!”

  于是,“唐卡德尔号”坚定不移地向着北方前进。

  夜黑得确实很可怕!风浪曾经两次卷起了这条小船。甲板上的船具要不是都被绳子绑得牢牢的,肯定早就一股脑儿地给倒进大海了。如果这条小船不出乱子,就是奇迹。

  艾娥达夫人虽然极度疲劳,却没有抱怨一声。福格先生多次跑过去保护她,使她免受海浪造成的危险。

  渐渐地,东方开始发白。此时的暴风雨,就更像一匹脱缰的野马了,凶狂的程度简直无以复加。幸运的是,北风转成了有利于航行的东南风。带着滚滚波涛的东南风,阻击了西北风留下的逆浪。

  “唐卡德尔号”踏着翻涌的狂澜,重新走上了征途。幸亏它足够坚固,否则,早就在这场波涛相互撞击的混战中粉身碎骨了。

  站在甲板上,不时可以透过浓雾的间隙看到大陆海岸。但是在大海上,除了傲然奔驰着的“唐卡德尔号”,看不到一条船的影子。

  中午,大海上空的景象,预示着暴风雨即将过去。夕阳西下时,暴风雨已经明显地过去了。这场暴风雨虽然持续了没多久,却非常凶猛。

  旅客们早就疲惫不堪了,现在总算可以吃点儿东西、休息一下了。

  夜晚的海面,非常平静。于是,船主命令再次装起大帆,用最小的帆面航行。光是这样,“唐卡德尔号”就可以以非常可观的速度前进了。

  第二天是11月11日。日出时,小船离上海已经不到一百海里了。

  是的,不到一百海里。可是,预定的时间就在今天,他们必须要在今天走完这一百海里!只有今天晚上到达上海,福格先生才能赶上开往横滨的邮船。要不是这场暴风雨把时间给耽搁了,现在离上海港最多也就三十多海里。

  风力已经大大减弱了。不幸的是,海浪也跟着变得软弱无力,不能有力地推动“唐卡德尔号”前进。小船上张满了帆。无论是顶帆、附加帆还是外前帆,都挂了起来。可是,在漂浮的杂草和碎木片底下,海水却轻轻地吐着泡沫。

  中午,“唐卡德尔号”离上海港不到四十海里。还有六小时,上海开往横滨的邮船就启锚了,他们必须得在这之前赶到上海港口。“唐卡德尔号”上的每一个人,都相当担心,想着要尽一切可能地赶到上海。除了福格先生之外的所有人,都急得心脏直跳。照时间计算的话,小船的速度必须保持在每小时九海里。

  可是,风却越来越小!这种从大陆上吹来的微风很不固定,它有一阵没一阵儿地掠过海面,又立刻飞向了远方,它吹起的波纹也立即跟着消失了。

  “唐卡德尔号”群帆高挂,细密的布篷亲昵地拥吻着轻佻的海风,整条小船看上去轻盈潇洒,在顺流海水的推送下缓缓前进。

  下午六点钟时,小船到达吴淞口。据约翰·班斯比估计,还有十来海里才到黄浦江,因为吴淞口离上海至少也有十二海里。

  下午七点钟,“唐卡德尔号”还在距离上海三海里的地方。毫无疑问,两百英镑的奖金是拿不到了。船主一边愤懑地骂着老天爷,一边两眼直瞅着福格先生。这千钧一发的时刻,更关系到福格先生的整个命运,可福格先生仍旧面无表情。

  这时,在浪花翻腾的河道上,出现了一个又长又黑、冒着滚滚浓烟的烟囱。这正是那条从上海开往美国的邮船,它准时出发了。

  “该死!”约翰·班斯比绝望地叫着说,同时把舵盘一推。

  “快发信号弹!”福格简单地说。

  一架小铜炮架在了船头上。这架小铜炮,本来是在迷失在大雾中时用来发求救信号的。等小铜炮里装满火药之后,船主拿来一块通红的火炭,要点燃导火线。

  就在这时,福格先生说:“下半旗!”

  于是,船旗下降到了旗杆中部,表示求救。他们希望美国邮船能看到这个“求救”的信号,这样它说不定会改变航线,开向“唐卡德尔号”。

  “开炮!”福格说。

  于是,大海的上空就响彻了小铜炮惊人的轰鸣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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