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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6章 匈奴计议吞并中原 一计不成又生事端(1)

  单于王庭,大匈奴国君臣正在议定进犯大秦。蒙恬则想着如何唤起他们头脑中和平安宁的意识,彻底摧垮他们嚣张跋扈的掠夺本性。贵人骄阳的出现,预示着在蒙恬的心中,匈奴帝国还有救。匈奴人贩再次到王庭纠缠,他给本身争议迭起、无法平息的事件又增添了几多神秘。

  一 匈奴野心

  押走遮日休和乾将军,带走大秦神秘二主仆,整个王庭大殿的王公大臣们还在纷纷议论:“这遮日休也太不像话了,自己驻牧地要牲畜有牲畜,要女人有女人,他这出得是哪门子洋相?真是不给大单于争气!”“这种人最可气。你说平时大家都在一个王庭出入,低头不见抬头见,他怎么就好意思呢!”“其实,刚刚上大殿,我是碰到了他,他说他有急事,恐怕要晚一会到,这不,才多大一会儿工夫……”“要我是乾,我也会跟他拼命的,况且他凭什么这样欺负骄阳居次,放着正事不做……”“那楼烦女人有什么好?辜负了我们骄阳居次一片真心……”

  头曼终于承受不了纷扰之苦:“好了,你们还有完没完。”头曼的火几乎发到顶点,大殿内顿时鸦雀无声。巫师齐齐措跟头曼早就对今天这个会议交换过意见,可内心着急的是到此刻为止,真正的军国大事还没有开始商议。

  “我来说几句,”齐齐措拄着桑木手杖站出来,他的话是仅次于匈奴王而具有威慑力的,“前面这两个事情,对今天的朝议只是个小小意外,大家就不要再喋喋不休了。今天大单于把大家召集来,是有重要的军国大事相商议,好了,大家还是先听听大单于制订的治国方略吧!”

  头曼单于舒缓了一口气,扫视一下群臣,印堂恢复到了原有的亮堂红润,遂切入正题:“先前,本王曾召集巫师、左右贤王、西提休屠王、左右谷蠡王在小范围内商议了一下,右贤王和西提休屠王主张向秦国用兵,提出了大匈奴国应当向南扩张的战略思想。但目前,这一战略思想还不够成熟,毕竟针对的可是强秦帝国,弄不好,打虎不成,反伤自身。今天把大家召集来就是要商讨这件军国大事,望各位爱卿畅所欲言。”

  首先站出来的是老臣塔塔古木:“这件事情非同小可。想那大秦帝国开天辟地,雄霸西陲;兼并中原,横扫六合;建三十六郡,统一天下,是何等的帝国气象。如今,我匈奴控弦之师尚不足四十万,且东有东胡,西有大月氏,两强挟制,且两强之师与我匈奴势力都在伯仲之间。若我欲南进,则东胡、大月氏必然会趁我后方空虚进而占之,如此情势下,几无胜算,何敢冒进?望大王及众位王公大臣三思!”

  “塔塔古木此话不是没有道理,”右贤王趋前躬身说道,“但以我部与西提休屠王部目前所控之地,还仍在秦襄公所筑长城西北部位,谓之河南地。此处地倾东南,在北河东麓,与整个黄土高原连成一片,受河水自然洇浸,土肥水美,是一块理想的天然草场,只有少数昫衍戎和羌戎世代定居。踞守之,可为我大匈奴将来问鼎中原做好前期准备;但若要弃之,被异族占有,则必将贻害深远。至今只是散居一些鲜卑、义渠、氐、羌等族人,首选后,只派若干部控弦之师即可掌控该地,不必大肆用兵。或行军屯,或鼓励牧业,厉兵秣马,蓄积力量,可以逸待劳,经略河南地,随时看护秦之北进。万一秦国出兵,我无力相抗衡,大不了退守北河,不至于伤及主体。望大单于陛下及众位王公大臣仔细斟酌。”

  右贤王一席话使得大殿内一时陷于沉思中,可以说把几十年以后的事情都考虑到了。世事难料,万一将来有机可乘,而大匈奴却没有把前期基础做好,岂不是可惜!巫师齐齐措似茅塞顿开般地支持这一建议:“大单于陛下,右贤王之意小臣听明白了,那就是说先入为主,自卫图强,伺机而动。这样,既无伤大雅,又可便宜行事,游刃有余,有朝一日定然会有所收获。陛下,小臣以为此计甚好,以目前我匈奴之现有势力,少许兵力即可掌控,并不影响我东拒东胡、西抗大月氏之固国大业,是可行的,还望陛下定夺。”

  老臣塔塔古木见风使舵,来了一个一百八十度大转弯,道:“老臣也听明白了。有道是举起点兵旗,必然动刀枪,胜败自有定数。杀敌一千,自损八百,谁都不会得着什么便宜。既然眼下又不急着用兵,这样的好事何乐而不为呢!”众王公大臣也随声附和。头曼单于也甚觉此计合意,遂开言道:“此计只看眼前无甚表露,若论及将来,则意义深远。好,本王以为西提休屠王和右贤王二部可依计行事,不必再议。众位王公大臣以为如何?”“依照大单于允准行事即可!大单于英明。”众臣僚齐声答道。

  “好!”头曼单于很高兴,已完全走出刚才之不快:“今之侧重乃九原议题。有关九原打与不打,众位臣僚要好好议议。这关系到时下国力和战略形势之必要。右贤王、休屠王,此意仍然出自你二人之谋,就请讲与众位臣工,大家一起商议一下。”“谨遵王兄之命。”右贤王面向大家道:“提起九原郡,想必大家一定不会陌生吧,这是旧赵国唯一一块设在北河西北角的属地。由于此地处在阴山以南、北河以北之间大片河套之地,那里土地滋润、肥沃,不仅适宜于发展畜牧业,同时还可进行农业垦殖,非常适宜人畜生存和部族发展,一直以来都受到北方赵国的重视,并加以巩固。目前,赵国灭而秦国又辖,实在令人可恨。以我之见,不如趁早拿下九原,为我所用,以贴补我大匈奴百万民众粮食短缺之急需。厉兵秣马之要在于大量囤积粮食,不仅可作为大旱年之需,更重要的可作为我大匈奴国将来稳固北疆之需,厚积薄发,称霸北方草原。如此一来,南跨北河与西提休屠王所控之河南地连成一片,到那时,我大匈奴国便可掌控整个北方局势,何愁他日没有问鼎中原之可能!这只是个人意见,望各位王公臣僚悉心针砭,加以取舍。万望能就此尽快作出抉择。”右贤王说完还郑重向各王公大臣鞠躬,以示拜托之情。这一番话以及最后那个恭敬致礼实在是高明,使得与会各位都感到了某种压力,乃是来自情感投资上的压力。但就他一心为国这一点来看,纵然此想法有点狂妄,但终究是为国为民、一片赤诚之心,绝无祸国殃民为害百姓之举。

  大家沉默了一会,还是塔塔古木打破沉默,道:“右贤王言辞恳切,一心为国家谋福祉,我支持您。但是,不支持你现在就打九原,而是后年。”众人甚觉不解,头曼也道:“为何是后年而不是今年和明年?”“臣以为,唯有给予充分的时间,才能做好一切准备。必定要打有把握之仗。”“此言有理,不知右贤王意下如何?”见头曼这样问,右贤王心说一个个纯粹是在耍滑头,于是更进一步强调说:“此事宜早不宜迟。依臣之意,与其让他们慢慢接受一个新九原,还不如让他们早作打算,放弃九原。”“这只是你个人的想法。”左贤王麾下右谷蠡王突然站出来说:“上次,五原西斗铺,秦始皇突然出现在那里,令人兴奋不已。本想能就此逮住秦始皇,也好扬我大匈奴之雄威,没想到,那老头任嚣训练当地民众为秦始皇解围,反使我等大败亏输。如此看来,秦国并未有放弃九原之意图,相反,还有加强巩固的意思。

  “这样无谓的争执下去也不是办法。”巫师齐齐措插言道:“大单于陛下,不如这样,以右贤王和西提休屠王两部目前之势力,联合起来攻打一次九原不成问题。暂且先允准他们,借以试探秦北军之虚实,同时,可锻炼我匈奴军团攻城之术。倘若势力悬殊,我军不敌则可迅速后撤,只要不伤及主力,如同训练士卒亦可。”“此计甚好,允准。”

  头曼今天不想过多地在一个问题上纠缠,他突然又想起刚刚被关押下去的那两个神秘秦人,道:“今天的庭议还是很成功的,各位王公大臣不要走远,本王已预备酒宴款待各位。还有一事,我想一并议议,先前那两个秦人大家看怎么处置?再者,那个匈奴人他到底什么来头?又意欲何为?”巫师齐齐措意见中肯,道:“据说那是个人贩子,这次显然是想以此来挣几个黑心钱。依小臣之见,此风不能长,此口不能开。至于那两个不明身份的秦人,暂时先关押起来,我想我会搞清楚他们身份的。”“对,巫师言之有理,那就有劳您了!”头曼最终做了决定。

  二 公主骄阳

  一座北方小院落,十几个匈奴兵不分白天黑夜守护在周围。这里距离单于王庭足有四五里路,但王庭一直持续了近通宵的欢宴,还是清晰地乘着西北风传来,回荡在北方空阔的草原上。

  第二天上午,距王庭西南六里地,从这里可以眺望到几十里以外的河套平原,但见装备整齐的匈奴军团正在进行操练。秦中年汉子心想:是不是匈奴军团又有什么大行动……这时过来一个小百户,严肃地吩咐中年汉子:“两位最好老实待在这里,没人为难你们。若伺机逃跑,对不起,雪豹一样的牧羊犬会像追捕麋鹿一样咬死你们的。”说着还故意拽拽手中的控犬绳,那东西果然豹眼环睁,像类犬狼那样虎虎发威。中年汉子笑了一下,挥手说:“你还是别演戏了,我想我们如果是被牧羊犬撕了,你们恐怕也要被五马分尸,信不信?”那小百户似乎能听得懂秦语,不服气地瞪着两人,想说点啥却终是没说。刚要撤身走,那位匈奴公主却意外地出现在小屋前。“居次,您好!”小百户低眉顺眼,头更深地低下去,他知道他刚才的话已经被这位公主听到了。

  果然,骄阳公主用手里的马鞭抬他的下巴,问:“你刚才说什么来着?你想用牧羊犬撕了这两个人,是吧?”“居次饶命,居次饶命……”小百户扑通跪倒在瓷实的地上,不住地给骄阳磕头。“我现在就可以要了你的命,信不信?”骄阳手中的鞭子啪地抽上去,小百户脸上生生显出一道血印。“嗷!饶了小的……小的再也不敢了。”“你们几个听好了,这两个人在你们看押期间,身上任何地方不能有伤痕。倘若被我看见,五马分尸就是你们的下场,听明白了吗?”“小的明白。”小百户赶忙应答。“现在,你们先给我滚开!”骄阳抱着双臂,背对着小百户和他的下属。“是,是,悉听居次命令。”小百户和几个人很快消失在小院里。骄阳公主这才和缓面颊,走进小屋,以惊异的神情看着对面的两个秦人。看得两人都有点不好意思,面面相觑地看着对方。

  这时,骄阳也感到有点过头。一个匈奴居次,怎么可以这样盯着一个素不相识之人呢?她不好意思地笑了:“对不起,在下无礼了。”“公主何来此话?您这不是在保护我们吗?”中年汉子很委婉地这样说,骄阳一听很高兴,兴趣极大地问:“您,在叫我什么?‘公主’是什么意思?”“啊,骄阳,在我们中原以及秦国,‘公主’就是大王的女儿,大家都这样称呼她……是绝对的尊称。所以我就称您为‘公主’。“公主,嘿!这尊称好哇!以后就称我公主。他们称我居次,不好……”骄阳一个劲摇头,“以后您二人就叫我公主好了,行不?”“当然可以。”中年汉子欣然同意,但他身边的随从却敌意地看着骄阳。

  “公主是不是受你父王委托,前来打探我二人身份的?告诉你,不要白费劲了。我们就是两个普通的商人,你们这样羁押我们是没有道理的……”“田获,不得无礼。”中年汉子留心骄阳表情,果然面颊飞红,一时不知说什么好。“啊,对不起,公主,属下太莽撞,还请谅解。毕竟身陷囹圄,心里不痛快。”骄阳道:“没什么,我理解你二人此刻心情。”说着,郑重地面对田获道:“请你相信我,没有任何人委派我,我是看你二人举止温文尔雅,沉着而有礼有节……我喜欢跟你们在一起。”说着已是双颊绯红,甚是可爱。中年汉子毫不怀疑公主一片真情,说:“多谢公主,能如此眷顾两个天涯游子……”“请不要这样说。”

  ……嗷——噢!嗷——噢!这叫喊声是从不到半里地两个铁笼子里传来的。直到此刻,两个秦人才看清楚,原来铁笼子里关着的是两个身材高大的莽汉,而在这之前,他们总以为是两只困兽在不住地喊叫。

  骄阳公主道:“大家都称他俩是野人。这两个人力大无比,无人能敌,是专门用来训练士卒的。父王的护驾卫队完全挑自在两个野人手下死里逃生的士卒组建,由表兄遮日休亲自担当护卫队将军。”“噢!原来是这样。”中年汉子隐约感觉到要发生点什么事,说不定,他二人就要和这两个野人狭路相逢……“那他们还有什么恶行,非要用铁笼子关押吗?”骄阳公主也不避讳:“野人平时倒也相安无事,就是每天晚上都要无数个女奴陪侍,而且陪侍者都必死于他们的强暴之下,因此就……其实按父王之意早就想杀了他们,可那些王公大臣不乐意,说留着有用。”“能有何用,残暴不羁。”“每年有一次部族角斗赛,死伤概不追究。贵族们就是为了寻求开心、刺激,很热衷于这项活动。今年的部族角斗赛就要到了,就在前面的校场比赛,到时候我带你们去看。”“多谢公主美意。”“那你们多多保重,我先走了!我会每天都来看你们的。”“公主走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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